第164章 加码
自古以来都是上午接亲,傍晚迎娶,晚上拜堂,但萧璋说流程不必如此复杂,朝云派和青莲派离得近,都放到傍晚,一套流程走完就行。
虽然没有人这么干过,但是既然说话的是萧璋,也没人提出什么质疑,大家都纷纷猜测萧掌门一定有自己的考量,没准傍晚是什么吉时。
正午时分,朝云派的大部分人都在山前忙活婚礼的事情,热闹非凡,而后山在对比之下,显得尤为安静。
被霜染得发白的树叶上凝结成水珠,重量将整片叶子从枝头坠落,一地的湿凉。
一双黑靴踩着落叶走进墓园,在一座两人高汉白玉做的墓塔前停了下来。
“父亲,母亲。”萧璋将手中的酒放下,“儿子今天要结婚了。”
回答他的是墓塔两侧杨树轻微的摆动的声响。
“你们以前一直说婚姻是人生大事,不能含糊了,婚礼一定要八抬大轿讲人家迎娶过门,你们不在意是小门小户还是名门望族,只要和我两情相悦就行,让我一辈子对人家好。”
萧璋鼻子发酸,抬起手触碰上冰冷的石头,抚摸着父母的名字:“可惜我没有你们的福气,我喜欢的人,我不确定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我结婚是和另一个人,只是为了试探他的心意,如果试探出来一个失望的结果,我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
“是孩儿三次不孝。”萧璋缓缓跪在了墓前,额头触碰到潮湿的泥土上,“一是假结婚,二是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三是……我爱上的人,是曲成溪。”
萧璋闭上眼睛,仿佛挪掉了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却又露出了鲜血淋漓的伤口,以至于声音都在发颤。
他爱上了灭族仇人,而现在他要豁出一切去试探仇人的真心,还恬不知耻地告诉自己的父母:“孩儿有罪。”
“可是我真的太喜欢他了,喜欢的不得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自打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再也忘不掉他,好像和他认识很久了一样,我想不出来我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我只想和他过一辈子,哪怕他风流多情又心狠手辣,甚至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我还是克制不住的喜欢他。”
“花月教的仇我不会忘,我一定会让魔教完蛋,但是屈漾,我真的放不下。我不知道你们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能不能理解这种一见钟情,或许不太能吧……”
他吸了吸鼻子,直起腰,苍白的面容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可是你们也知道我混蛋,从小就不听话,倔得像头驴似的,这毛病我长大也没改,我就是喜欢屈漾,今天就是知会你们一声,你们不同意也没辙,这婚我也一定要结出个结果。”
“今天我把罪行都交代了,你们有个心理准备,等到我下去了,再好好跟你们赔罪,刀山火海下油锅,我都认了。”
萧璋将酒洒进墓塔前的土里,重重地在墓前磕了个头,然后他直起身,站起来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他从后山回到寝殿,径直走向了寝殿旁的小屋,看守的亲信门生一看到他立刻恭敬地挺直了腰板:“掌门。”
萧璋点点头,挥手解开灵力禁制推开门,同时对门生道:“准备一桶热水。”
屋内,人靠在墙角。
阳光从窗口泻下来,落在曲成溪身上,他乌黑的长发仿佛染了星光,面颊如同易碎的白玉,眼帘合着,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阴影,呼吸细而轻。
萧璋心里微微一惊,心想怎么又睡着了?
这些日子他总是偷偷通过灵术偷看曲成溪,一看曲成溪就是在睡觉。
正常人哪里会有这么多觉,就算是身体虚弱,这也睡得太多了。
他不知道那是曲成溪气血亏空的缘故,只以为是曲成溪故意闭目塞听,无声的反抗他。
萧璋坐到床边清了清嗓子:“咳咳。”
曲成溪没睁眼,呼吸依旧绵长,萧璋咬了咬唇,没了办法,只得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起来了。”
手指冰凉的温度让曲成溪微微一个激灵,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底还带着迷朦:“萧无矜?”
那声音柔软地像是绵软的糖,仿佛很久以前他每次从自己身边醒来时一样,萧璋的心脏控制不住的颤了一下,强迫自己冷硬地收回手:“把我这当度假呢?吃饱就睡?”
曲成溪的眼底恢复清明,媚声冷笑着微微扬头:“我不自己睡,难道还睡你?”
萧璋豁然起身,门口的下人已经把洗澡用的木桶抬了进来,他冷冷抬手一指:“把自己洗干净。今天我结婚,你要全程跟着。”
曲成溪愣了一下。
萧璋道:“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我幸福的样子,那些本该属于你的,我都要给别人。”
曲成溪勾起一抹笑:“真是期待。”
话音未落,他扶着床缓缓站了起来,竟然直接开始当着下人的面开始脱衣服。
萧璋惊得睁大了眼睛,跨步冲过去一把将他已经褪到肩膀的衣服猛的拽了上去:“你干什么!”
虽然动作已经很迅速,但是所有人都还是看到了那一抹比雪还白的皮肤和漂亮的锁骨,如此美色实在夺目,有的下人登时鼻血都要流出来。
“都给我滚出去!”萧璋暴怒着把人都赶出去,猛的踹上了门,却忽的感觉身后的人挨了上来,微凉的双手从他肋下绕过,抱住了他的胸口。
“你怎么不出去,是舍不得这春光吗?”曲成溪贴在他后背上轻轻蹭着。
萧璋闭上眼睛,然后猛的转过身拎着曲成溪的胳膊把他丢进了木桶里。
哗啦一声,曲成溪呛了一大口水,爆发出一阵狼狈的咳嗽。
萧璋强忍着去抱他的冲动转身就走,却忽的听到身后挣扎的声音,一回头竟然是曲成溪想要抓住木桶边缘稳住身子,却没力气攥住,又滑入了水中。
这家伙竟然洗个澡都能把自己淹死!
萧璋也不顾上装矜持了,狂奔过去把他猛的从水里捞出来。
曲成溪呛咳得停不下来,水珠顺着他白瓷似的面颊滑下来,歪在萧璋的臂弯里,眼尾的一抹红媚得让人心颤。
“你怎么回事!”萧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想装柔弱让我心疼?”
“咳咳……”或许是热水氤氲的缘故,曲成溪苍白的脸上略有了些血色,他的胸口起伏,勾起嘴角虚弱地看着萧璋,“愿者上钩而已。”
萧璋简直不能再看一秒,多看一秒就要忍不住。
他咬牙剥下曲成溪的衣服,闭上眼开始给他洗澡。
“干什么呀萧无矜,又不是没看过,你睁开眼睛,我不告诉别人……”曲成溪手臂勾在他脖子上,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虚弱地挑逗他。
萧璋的嘴唇紧紧抿着,手指下每一寸肌肤他都无比熟悉,指尖掠过,他几乎能想起当初触碰它们时曲成溪的反应。
水波轻晃,静默的空气仿佛升起了别样的情愫。
没有人再说话。
今是昨非,过往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萧璋的手指穿过曲成溪柔软的发丝,明明是性子那么硬的一个人,头发却这么软,曲成溪重新闭上眼睛靠在木桶边缘,仿佛又睡着了,但呼吸却微微有些乱。
把曲成溪用灵力烘干换好衣服,香香软软地梳妆好,天色已经暗了,萧璋给他双手重新戴上灵力镣铐,正要走,却被勾住了衣带。
“洗澡这种事情,交给下人来就行,你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呢。”曲成溪的轻声说,“还有一个时辰就要结婚了,你却在给我洗澡,萧璋,你难道还爱我吗?”
萧璋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许久才侧过半个头道:“这不重要。”
他能感觉到曲成溪的目光紧锁在他背上。
“我的命就这么短短百十来年,不想再耗下去了,韩杨是最合适的结婚对象,我和他在一起,总比和你毫无结果的好。”萧璋擦干净手上的水,走了出去。
萧璋这辈子,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父母就是极其敞亮的性格,他从小直来直去惯了,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一天会话里有话。
我还爱你,可你不爱我,所以我才要娶别人。
他已经给了曲成溪足够的暗示,以曲成溪的聪明,不会听不出来,之所以故意帮曲成溪洗澡营造暧昧的氛围更是加深这种暗示。
结婚是迫不得已的妥协,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合适。但如果你爱我,愿意给我一个结果,事情的结局或许还会不一样。
萧璋的心跳加快,久违的紧张感让他忍不住深呼一口气。
现在,心理拉锯战正式开始,他将会不断刺激曲成溪对他的情感,逼他做出回应,层层加码。
“该做的布置都做好了吧。”萧璋站在门外提声问道。
一旁的手下立刻拱手:“禀告掌门,已经做好了最严密的防护,魔教的人只要出现,立刻会被重兵利器攻击,保证婚礼现场的安全。”
萧璋:“好。”
屋内的曲成溪一定听到了。
第一次加码。
如果屈漾是因为被沈钦胁迫而不敢和自己在一起,那他可以放弃这种顾虑。
屋内静悄悄,并没有什么声响,萧璋收回自己的余光,他也没指望曲成溪在这种程度上就有动作。
“回寝殿更衣,”萧璋大步离开,“准备迎亲。”
天色渐暗,冲天的锣鼓声却欢天喜地地响了起来,一路的大红灯笼却将天空都映成了红色,十里红妆从朝云派延伸到青莲派,声势之浩大几乎让全城的百姓都跑出来围观,开道的小厮不得不提前百米推开拥挤的人群才能开出一条道来,然而人群还是如同潮水般越聚越多。
不只是因为想要正道两位掌门结婚,更是因为那迎亲的队伍中,竟然有两匹马并肩而走。
“萧掌门身边怎么还跟着美人?两人并排骑马去迎亲算是怎么回事?”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看,眼神好的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那旁边的人长得奇美!”
“啊?难不成娶韩掌门同时还要带个小的?萧掌门也太会享受了吧!”
人群一片哗然,海浪般嘈杂的人声一丝不差的落入马上二人的耳朵,萧璋并不解释,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向旁边的曲成溪。
曲成溪骑在马上,手上的镣铐隐藏在长衫下,凡人根本看不到。
他身上被换上了一身和萧璋一样的红色的礼服长衣,却明显不是新郎新娘的打扮,服装从规格上就低了一个层级,是妾室的打扮。
听闻周围人声,他的脸色只比出门的时候更白了一些,却没有更多的反应。
“啧啧,看那美人长得一双狐狸眼,说不准是怎么把萧掌门勾搭上的,看他那狐媚的样子就不是正道出身,长的好看又怎么,他连韩掌门的一根汗毛都不如。”
韩杨平日乐善好施,青莲派在正道里也属于亲民的一类,降妖除魔的事情做了不少,因此在民间声明极好。
围观众人见萧璋这么放肆的带着个小的,先是新奇,聊着聊着就有些愤愤不平起来,越看曲成溪那魅惑众生的样子越不顺眼。
“一身的妖邪气,说是魔教的人还差不多,和萧掌门一点都不般配,真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这还用说嘛,定是在那方面讨人欢心……”
“真脏,哎哎,说不定是哪家青楼里的鸭呢!没想到萧掌门竟然也犯这种错误……”
在听到“青楼”的一瞬间,曲成溪的脸色骤然暗了下来,冰冷的视线扫向话音发出的方向,他的灵力虽然被锁铐完全压制,但是正在叽叽喳喳的百姓却只觉得被一股冷气席卷,齐刷刷地闭了嘴。
萧璋心里微微一动。
他知道曲成溪的性子,容不得委屈,有什么不爽的立刻就要说出来,他给曲成溪穿上妾室衣服的时候就做好了他被人指指点点的准备,如今别人当真这般侮辱,还触碰到了他的逆鳞,曲成溪不可能毫无反应。
这个时候只要他喊一声“老子和萧璋两情相悦!”,就可以让一切的流言蜚语都消失。
萧璋的掌心都出了汗,做好了曲成溪爆发的准备。
谁知下一秒他就见曲成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又恢复了平淡懒散,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怎么会?
萧璋的心里不可避免的焦虑起来,原来他有八成的肯定,曲成溪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故意这么对他,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试探的加码,这种肯定正在一分分变少。
难道他真的那么不愿意承认和我相爱过?萧璋实在想不明白屈漾还在隐瞒的原因是什么。
要不然,再刺激他一下?
萧璋正要开口,却忽的感觉有东西从后方破空而来,直击曲成溪后脑!
萧璋以为是什么暗器,本能的想要出手,却忽然察觉那袭击力道绵软,没有半分灵力。
他几乎立刻克制住自己的动作,曲成溪仿佛背后长眼一样猛的侧头,那东西擦着他的发丝砸落,在前方的车辙上碎开——竟然是一枚臭鸡蛋。
“恬不知耻!”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一石掀起千层浪,下一秒烂白菜、破鞋、泔水……纷纷向着曲成溪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婚礼上被砸脏东西,估计整个修仙史上都是第一次。
车队的朝云派门生们立刻去阻止,然而那么多的人哪里拦得过来,还是有不少的破鱼烂虾从缝隙中飞过来。
萧璋用尽这辈子最大的克制力才让自己保持不动,他虽然预料到曲成溪会受到路人的指指点点,可眼下的情况却已经超出了预估,但却似乎和他的目的更加契合。
曲成溪双手被镣铐束缚住灵力,身子又虚弱,一眨眼的功夫,身上就挨了好几下,汤汤水水贴着红衣滑落下来,看上去狼狈至极。
堂堂花月教副教主,纵横天下的曲成溪,竟然被一帮市井小民围攻。
然而曲成溪的神色依旧平静,他摘掉自己发丝上的菜叶,刚扔掉,后背上又被砸上了烂虾,顺着衣摆滑了下去。
萧璋移开视线。
他看不下去,心脏隐隐抽痛,他几乎想要立刻冲到人群中把那些人都赶走,他不想看曲成溪这副模样,几乎一秒都无法忍受。
但是理智却告诉他必须要把曲成溪逼到绝境,否则他将永远不会从曲成溪那得到一个答案。
折辱、误解,当一个人被这些情绪灌满,他不信曲成溪还能克制住说出真相的欲望。
再等等……
“新桥县……”曲成溪低声喃喃。
萧璋:“什么?”然而下一秒他猛地一惊,环顾四周,发觉竟然已经走到了新桥县。
“当初混沌在这里杀了几条人命,如果不是我及时阻止……混沌或许会把整个县城人的脸皮都剥下来学习人的表情……”曲成溪伏在马背上笑起来,“或许我当初应该让它继续的。”
忽的,一个半大的小孩跑上来,手里捧着一整框的臭鸡蛋。
曲成溪认出了那个孩子,当初那孩子目睹混沌作恶,却不知如何表达,只是死死抓着一个兵人玩具,想要守护自己的母亲,是自己安抚了他,告诉他“别怕,我们来保护你和妈妈。”
而现在,那孩子捧着臭鸡蛋猛的朝他一泼:“坏男人!脏死了!”
那一刹那曲成溪猛的闭上了眼睛,仿佛有什么最柔软的东西在心里应声粉碎。
然而恶臭的鸡蛋并没有砸在他身上,耳边风声呼啸,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呼,萧璋抬手将臭鸡蛋甩出天际,然后一把拽过曲成溪的缰绳。
马儿嘶鸣一声,几乎和萧璋的马碰在一起,萧璋顺势揽住曲成溪的肩膀,将人揽在了怀里,之后砸来的脏东西被他的灵力罩尽数弹了出去。
怒骂声、唾弃声,仿佛被罩子罩了起来,朦朦胧胧听不清楚。
曲成溪低着头,没有看他:“你满意了?”
萧璋沉默半晌,道:“你大可以告诉他们你当初为他们做过什么。”
曲成溪:“有什么意义呢,我需要他们感谢我?对我感恩戴德吗?”
萧璋忽的说不出来的愤怒,只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像是想要喊却被堵住了喉咙,想要爆发却无处宣泄,仿佛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他没想到先爆发的竟然是自己,他猛的扳住曲成溪的肩膀:“你到底在意什么!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怎么什么都不在乎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车队缓缓向前,将天边的夕阳抛在身后。
曲成溪看着萧璋的眼睛,笑起来:“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看透了这人世间的太多东西,觉得没意思罢了。爱情、理想,这些东西都太虚无飘渺,我本来就是没什么定性的人,这些东西让我觉得束缚,不舒服。所以我抛弃你,又离开沈钦,可是你们一个两个总是缠着我,可真是烦死了。”
萧璋说不出话来。
曲成溪从他怀里挣脱,将自己的马和他的分开:“你不就是想要我受侮辱吗,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不知道你还想看到什么结果,不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无所谓……啊,你看,到青莲派了,需要我帮你把新娘子接出来吗?”
远处夕阳下,韩杨头上盖着盖头站在朝云派大门口,身后的一众青莲派的门生,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喜悦,一开就是早已等候多时。
锣鼓喧天直冲云霄,马车在青莲派门口停下,气氛冲向最高点。
曲成溪刺眼的笑容倒映在萧璋的眼底,那一刻萧璋只觉得血液直冲大脑,愤怒和不解终于到达了极点,他猛地跳下马车直奔韩杨而去,直接把人横抱了起来。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激动的惊呼。
韩杨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脚已经离地,身旁紧挨着是炙热的胸膛。
“这是怎么了?”韩杨抓住萧璋胸口的衣襟低声问,虽然知道这是假的,但是他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起来,“怎么这么大动作,我自己走上花轿就行。”
“没事,”萧璋说,“我只是改变想法了。”
韩杨:“什么?”
萧璋的犬齿刺破了口腔:“如果我的试探失败了,咱们就真结婚吧。”
远处,沈钦无声的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眸色深冷如冰。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火葬场!终于写到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