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真相大白
活死人的尸体漫山遍野,正道们浑身血污喘息着,手里的刀剑甚至还来得及放下,他们震惊地抬头,看向琵琶声落的方向。
高台上,绝美的青年男人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长剑,他的长发在风中狂舞,美艳得惊心动魄,鲜红色的血一点点染红了他的浅红色华服,仿佛为他披上了大红色的嫁衣。
萧璋抱着曲成溪,他见过人流血,从小到大,从训练场到战场,数不清的人在他身边倒下,他见过光从一个人眼里流逝的样子,生命仿佛是有形的东西,从人破损的身体里一点点流走。
他记得自己拼命把父母身上的伤口堵住的样子,如今怀里的人变成了屈漾,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向外涌,萧璋慌张的用手掌去堵,用灵力去灌,他的手已经比当初大了许多,却依旧怎么堵也堵不上。
“别……别这样……”萧璋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嘴唇都在发抖,双眼血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欠我的太多了,还没说清楚呢,你不许!……”
明铎不可置信地站在他俩身后,看着曲成溪胸口的那把剑,愣了几秒忽然狂笑了起来:“我杀死了魔教曲成溪!人呢!你们快给我欢呼鼓掌啊!我是正道的功臣哈哈哈哈!曲成溪是我杀的!我们炎阙宫消灭了魔教!”
萧璋暴怒回身,台下众人只见寒光一闪,明铎血溅当场,脑袋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脸上的表情凝结在震惊的一刹那,像是根本不相信萧璋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下对他出手。
台下一片哗然,尖叫声四起,然而萧璋根本就没管。
“萧无矜……你闯祸了。”曲成溪轻声说。
他脸上本就稀薄的血色一丝丝褪去,皮肤几乎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感觉,仿佛风一吹就要化作泡沫散去一样。
萧璋不敢把那剑拔-出来,只能让灵力疯狂涌入曲成溪伤口缝隙里,手几乎泡在了血里:“闯祸又怎么样,谁能伤得了我,这世上能伤我的只有你,你这个骗子,心狠手辣的妖精……你……你……”
说到后面他只觉得又苦涩的东西涌入口中,竟是说不下去,视线模糊到看不见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满脸都是泪。
“别哭……”曲成溪抬起手抚摸上萧璋的脸,想要擦掉他的泪水,那仿佛用去了他全部的力气,“是我的错……”
“你错什么了!你说啊!你这个时候知道认错了!我把你囚禁起来,当着你的面和别人结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萧璋发狠地抱紧他,泪水仿佛成串的珠子,“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我苦苦熬了多少个日夜,连个像样的解释都给不出来!屈漾,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曲成溪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千言万语凝聚在他深邃如海的凤眼中,最终化作一片潮湿,模糊了其中萧璋的倒影:“对不起啊……今日就当我还清了吧……”
萧璋的大脑一片空白,心痛到几乎碎裂,他原以为自己恨曲成溪入骨,甚至宁愿和别人结婚再也不愿和他有任何瓜葛,可如今曲成溪在他怀里失去温度,他却痛苦得几乎死掉。
“我不许!!”
萧璋疯狂地给曲成溪输入灵力,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把灵力输送到他的身体里。
明明之前曲成溪腹痛的时候这种方法是奏效的,可如今曲成溪的身体却像是漏了个洞,无论输入什么都会原封不动地漏出去。
萧璋终于慌了,天境的灵力此时派不上一点用场,无力感和恐慌感让他濒临崩溃。
“我的灵力怎么输不进去……来人……来人啊!谁来帮帮他!”
萧璋嘶吼着向台下求助,仿佛绝望的野兽:“救命!你们救救他!想要什么我都给!!”
台下一片寂静,一众正道高层在原地犹豫,末了纷纷躲避他的眼神,没有人回应。
就算刚才曲成溪救了所有人,他毕竟还是魔教的副教主,没有谁想沾染魔教的人。
韩杨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大红嫁衣上沾满了泥土和脏污。
曲成溪因为痛苦而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疼痛的感觉已经淡去了,死亡远没有他想象中难熬,甚至还抵不过一次毒药发作。
他将头靠在萧璋的胸前,仿佛只是像之前无数次一样,累了,借他坚实的胸口靠着歇一歇:“铁板鸭……照顾好明禅和池清……他们两个孩子不容易……”
萧璋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吼,那声音几乎撕裂,甚至不似人声。
他把曲成溪心脏里的剑抽了出来,将人抱紧。
铁剑落地,当啷一声响。
萧璋搂着那清瘦的身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随着那一声碎掉了,这一刻他愿意付出一切来换曲成溪活下去,然而这世上并没有神明,也没有人能实现他的愿望。
是自己逼死了他。
如果自己不去追他,不去找他,任凭屈漾离开,现在他或许还活着,自己只想让他好好的,哪怕他们此生再无交集。
他真的好后悔。
曲成溪躺在他的臂弯里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逐渐失去焦距,神志已然不甚清明,仿佛在看萧璋,又仿佛在透过他看其他什么人。
“萧无矜……”曲成溪叫。
“我在……”萧璋痛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曲成溪的眼里闪着光:“先生又要罚你了……说你溜出天灵山去买糖葫芦……”
萧璋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嘴唇哆嗦着,抬起被泪水模糊的双眼震惊又困惑地看向他。
“他不知道你是买给我吃的……”曲成溪苍白的嘴角勾起来,仿佛进入了甜蜜的梦境里,“真的好甜……”
他在说什么先生,什么天灵山?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蔓延全身,某个猜想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萧璋浑身控制不住浑身剧颤,极度的震惊让他的血液从四肢收回直冲心脏,几乎全身都麻了。
他疯了一样的抓住曲成溪的肩膀:“你再说一遍!阿漾!你刚才说什么!”
他记得这件事!
那年雨水太少,后山桃林的收成不好,长出来的桃子一点都不甜,为了让某个人开心,他偷偷翘课跑下山买了一串糖葫芦……可是,他的糖葫芦,分明是是送给阿杨的呀!!
曲成溪无法再回答他,他的身子逐渐失去最后一丝温度,柔软得像是水做的一样,阳光透射下来,他的神情几乎是安逸的,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屈漾!!等等!……别……”萧璋崩溃了,痛彻心扉地感觉让他几乎自己整个人被从中撕裂,他感觉自己要疯了,自己失去的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多,远超出他能承受的极限。
曲成溪的手指垂落下来,正好落在萧璋的掌心里,萧璋即将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离断裂就差半寸,他颤抖地低头,看到曲成溪的指尖轻轻移动着,仿佛只是肌肉记忆,又仿佛是最后的留恋,在他的掌心里画下了一个记号。
轰地一声,明明是无声的,但是那一瞬间萧璋仿佛被夺去了灵魂,耳中响起尖锐的耳鸣,大脑一片空白。
那符号他就算死都记得,那是阿杨自创出来、只属于他俩的、画在天灵山学堂宿舍小屋各自墙壁上的传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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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今天有点短小,跪搓衣板!工作有点忙没来得及摸鱼,下一章一定大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