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曾在鬼界经历的种种,云挽苏脊背发凉深感后怕。想起圭臧最后一次在他身上蛮横的索取,光想着便会臀*痉挛。
圭臧果然是鬼,一点人事都不做。折腾了一回而已,他现在还是痛。
云挽苏又怂又怕,迈出极之渊的那只腿迅速撤了回来。
圭臧定会在十里荷境守株待兔等着他。这个鬼东西空有一副骗人皮囊,做的都是强迫人的事。
云挽苏自觉不傻,就算死也要赖在极之渊避完这阵风头。
不对。
万全之策应是找个能仰仗的人。
想清楚这件事,云挽苏顿觉豁然开朗,柳暗花明。
昨夜泡的水不知为何腥味极重,他嫌弃得很,悄悄问铁毛哪里有干净的衣裳能给他换。
铁毛道:“池子先前养了只小丑鱼,换了水池子也是臭的,实在难避免。衣服的话,我看你穿余羡的大小应当正适。”
“余羡?”云挽苏合上扇子,半点不考虑:“罢了。”他唤停铁毛的动作,“我觉得腥味尚可忍受,凑合能穿不换也行。”
“哦。”
云挽苏闲来无事,抱着胳膊,歪头问:“小竹子,你们白大人同那只雪凰是何时在一起的?”
在一起?铁毛记性好,如实道:“十二年大雪,余羡到极之渊五岁,那时就和白大人待在一起了。”
“不对不对。”云挽苏料定这把扫帚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一个,咂咂嘴道:“白尽泽真会唬人,十二年当真有大雪吗?余羡的五岁又真在极之渊?”
铁毛却问:“你们莲花说话都这般晦涩难懂吗?”
他高深莫测地笑,就是不答话,反而问:“余羡上回从棺中回来,还记得儿时的事吗?”
“为何会不记得?”
“还记得?”云挽苏笑道:“那便是了。我说嘛。你们大人这是苦尽甘来了。”
铁毛真的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谈话间,阴沉的天一道闪电现身,接着炸声响彻云霄。
云挽苏不在悬棺便在鬼界,哪里见过这般天塌了的场景,手中的扇子险些没拿稳。
“极之渊莫不是要塌了!”
铁毛仰着肉下巴跟着看:“悬棺的动静,审判悬棺开了。”
边说着,铁毛开始发愁。悬棺一开,极之渊便又只剩下他一把扫帚了,别说下山玩,就是一个说话解闷的东西都没有。
此时,石洞内水雾弥漫。
余羡散去体内的寒气,蓄了满头的凉汗。此刻灵力薄弱的修仙小道士都不如。白尽泽看透不说,半句不问便将他体内那部分灵力的空缺补上。
“给了云挽苏。”余羡两手撑着平坦的岩石,咽下一口铜锈的血腥。抬眸时,苍白的面颊滑了几股汗在下巴尖汇聚。
他抬袖抹了,接着道:“我想问他鬼界的事,他在鬼界几千年,何事都知晓一些。”
“你话里有别的意思。”白尽泽不忍看他杵着地,白绫缠了腰身带到怀里,“这件事你先说了也无妨。若下回再有将内力灵力甚至命分一半给别人的事,即便蛮不讲理,不管你愿不愿,我都要连本带利讨回来,绝无例外。”
“你偏心。”余羡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望着白尽泽的眸,“你同我再多也就十几年恩情,哪能比不上你与云挽苏千万年的——”
白尽泽指腹点在他的唇上,“几面之缘同日日夜夜的情谊,孰轻孰重?”
余羡面颊红晕渐起,“也罢,你总有话能堵我的口。”
悬棺开了。
与上回余羡被拉进去时不同,这一次是悬棺亲自逮到了人,待审判者入棺方才合上。
也不知为何,余羡满身的痛楚褪去了。他道:“此番阵仗,定有灵梵的缘故。”
腕上的锁魂链环绕一圈,红线一端的吊坠静静躺在余羡的手心里,耳畔银铃脆声也近在咫尺。
余羡拥住白尽泽,耳朵也贴着他的:“白尽泽,它又响了。”
“我听到了。”
话音才落,电光石闪间已不再极之渊。
“哎哟!”
云挽苏竟比他们还早几步,踉跄下脚绊着藤蔓,面颊着的地,沾了满面的泥灰。
余羡回过身时,只见腾起的烟尘和漫天下坠的枯叶。
阴沉的天黑雾急速弥漫,等他再回过身,哪还有白尽泽的影子。
“白尽泽?”余羡边走边挥袖拨开黑雾,脚下绊着个东西,定睛一看是一条腿。
云挽苏吃痛地大叫一声,缩回左腿,“我腿麻了,别踢啊!”
余羡这才蹲下,又挥了几下,勉强看清云挽苏的面,“你如何也进来了?”
“风流债,躲风流债。”云挽苏从地上爬起来,理一理乱飞的发,用扇子挡着迎面的风,小声道:“你和白尽泽不在,极之渊也没多安全,圭藏无耻又卑鄙,真是难为我了。”
余羡并不明白他的这份担忧,迈步往前,道:“圭藏堂堂鬼君,何要缠着你一朵莲花不放?”
“好问题!”云挽苏赞同地点头,哼了一声,“下回见到他,劳烦小大人帮我问问,到底是我如何他了,这样缠着人不放。”
余羡不理他这句话,默不作声走出去好远也未能寻到白尽泽。
先前还有玉佩能随叫随到,能用的时候不想用,现在想用了,玉佩却被抢走了。
“你能护住自己吗?”余羡问云挽苏。
他有点想撇下这人自己去找白尽泽。
“不能。”云挽苏并不想当这个累赘,真不行的时候也不能硬撑不是?他道:“圭藏怕我逃,封了我的法,还未解开。”
迎面凉风,枯叶成片地下坠。落了一片在余羡的衣襟,他拿在手中,闻到一股腐叶的腥,一下顿住脚步。
“这里,我们是不是走过了?”
云挽苏没留意,一路过来可见范围不足一丈,他记不住走没走过。装模作样转一圈,生怕跟丢了,挨近余羡,“你以什么为参照?”
“你摔的地方。”余羡视线落在那团压垮了的草窟,转而道:“闭着眼睛走,试试。”
“不行,我跟丢了怎么办!”
余羡未曾见过比云挽苏更麻烦的人,折断一截藤蔓,一人拉一头,“别废话,闭眼。”
“哦。”
等了几刻,不闻响动也未见余羡牵着他走,云挽苏试探道:“怎么不动?”
无人应答。
云挽苏眯开眼睛看,只一眼,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