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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求子。

红尘审判 贰两肉 3927 2024-01-03 10:10:13

“胡说八道。”白尽泽笑了一声,捏着他下巴,一点力也没使,“曲解我的意思。先前不是同你说,不论任何人都需得提防一二。你呢,转头和别人多说几句便要跟着去了。”

白尽泽言语间不似责怪,单看着那双望着自己不时流露委屈,和无辜的眼睛,他说话便重不起来,“孩童才会这般,有糖就能哄骗走。”

“我不是孩童。”余羡冷冰冰回答,被他这般的形容气着了,话音重了些又一遍:“我不是。”

“确实不是。小孩听话,你不听。”

“白尽泽!”

白尽泽见他急了也没多大反应,明知这时候笑只会雪上加霜,仍要笑他。二人隔着几臂距离,他只是看着,一言不发。

“我明白得提防,可太精明必然会被看出点蛛丝马迹。”余羡被挡在白尽泽的身影里,他倾身凑近人,抬手环住白尽泽的腰身,有一层外袍挡着手臂,外人看不清到底抱是没抱。

余羡说:“我要装作好哄骗的模样,敌人才会少些提防。”

“我跟着。”白尽泽顺着他的意思,解释说:“我既是你相公,若不跟着才叫人奇怪。”他抬指磨一磨余羡胭脂粉的面颊,不吝啬夸赞:“是我不曾见过的昳丽。”

“女子,女子该是这般。”

“不,我是说你,不是女子。”

余羡面热,不看他了,精致的面烫得心慌,找不到地方躲,遂顾左而言其他:“不能跟着我,你同云挽苏他们一道再好不过。若跟着,叵测之人哪还敢近身?”

余羡错开的面颊,余光瞟一眼不远处的吉昭。她虽不着急,余羡却觉得时辰不宜耽搁过久,预备退身回去了。

白尽泽按住他的腰,又搂回来:“你也知这地方有的是人对你感兴趣,我不跟着哪能放心。”

本是凶险之事,从他口中出来就变了味儿。余羡看他一会儿,点头应允,说:“好,那别太近。”

“保持距离?”白尽泽不太赞同他的话,“夫妻之间若保持了距离,那便是感情不和,如此一来问题就大了。”

余羡正欲反驳,又突然闭口不言。

“更何况我们伉俪情深,没有不合。”他说完,弯腰一吻落在余羡的唇上。款款深情灼得人心头一热。

白尽泽如何做到这般不羞不躁……

“我,我知道了。”余羡呼吸乱了,一张添了脂粉,美得雌雄莫辨的面颊红得异常明显。

他抬手下意识推开白尽泽,快走了几步,见他一直没跟上来,回首道:“不是要同我一起吗?”

吉昭还在等,见他二人牵手去牵手回来,笑得合不拢嘴。待余羡过来,悄悄同他说:“你们很是般配。”

余羡含笑谢她,不曾多言。三人绕过人堆,从罗盘后方进去,戴怪异面具的男子出手拦住他们,说了一串听不懂的字音。

吉昭忙接话,回了一段同样听不懂的回去,面具男迟疑片刻收回手,放行。

吉昭:“他本不让你夫君从这里进。”

余羡:“又怎么准了?”

吉昭掩唇偷笑,避开白尽泽,悄悄同余羡耳语:“我说你们来求子。”

余羡呛了一口涎水,咳嗽不止。不明所以的白尽泽抬手帮他缓了缓,问他怎么了。余羡不肯搭话,又觉得奇怪,便小声问吉昭:“为何是求子就能从这里进?”

“你难道没有发现寨子里基本见不着孩童?”

这么一说余羡想起来了,好像从进来就鲜少发现孩子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巫疆的水不行,总之养不活孩子,即便生下来健健康康的,日子一久,便也病的病死的死,能够安稳活下来的少之又少。所以在巫疆,生孩子变成了紧要事,延续族内香火,是在贡献呀。”

“竟……还有这种事。”余羡忍不住想,想也无用,他可生不出来……

白尽泽站在一旁不知听去多少,这种时候一个简单的笑容也让余羡忍不住心虚,他忧心的事是,巫疆对本寨的后代延续重视,可他方才说他是河对岸来帮忙的……

余羡说:“鼓藏节过后,如何才能留在巫疆,我的意思是以后都留在这里。”

“寨子不排外,想来都行。”吉昭听闻他想留下,心中多了分欢喜,多说了几句:“巫疆生不出孩子,人口数量大不如前,多少人都等着巫疆灭绝看笑话呢,长老会恨不能多来些外乡人填补空缺。”

原来如此。难怪方才吉昭见他面生,第一句就问他是不是来顶替的。人已经少到了这种地步。

余羡嗯了长长一声,佯装不懂。

吉昭说:“你只要知道巫疆谁都可以进就行。”

圣水洒了过来,白尽泽面目冷淡,抬臂替余羡挡了。吉昭正首恰好看到这一幕,温情是温情,就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余羡亦是蹙眉,说好来沾圣水祈福,全让白尽泽挡干净了。

“他体虚,沾不得太凉的水。”白尽泽理所当然地道。

余羡心里咯噔,瞬间了然。莫不是水有问题?他望一眼白尽泽,虚咳两声,假意说:“沾一次,就一次不会如何。”

“不可,上回病重吃的苦头都让你忘了?”白尽泽就是不许他碰上一点点,好言相劝说:“既是用圣水祈福,我沾还是你沾都一样。”

吉昭听闻余羡曾经病重,便觉得轻心不得,她说:“寨子里也有替别人求福的先例,你不沾着也行,让你夫君来。”

“夫人想求什么?”白尽泽问他,不等他回话,望着那支荡漾的柳条笑,“求子如何?”

别说余羡,生为女子的吉昭都免不了一阵羞涩,特意看别处,方才说得够小声了,还是被听了去。她索性借口走开,让他二人自行商议。

余羡收回视线,真的点头:“夫君喜欢便求吧。”

他说得如同真的一般,只是眸中的情绪被白尽泽捉个正着。‘夫君’一词听着还不错,日后也想余羡多开口喊一喊。白尽泽默不作声琢磨完才说:“这水沾着会致幻,有点奇怪。”

“致幻?”余羡眸子一动,说:“我要沾。”

白尽泽捏他脸颊,“我知你在想什么,也不是不可,你假意沾一沾,不能真碰着,在云挽苏幻境里吃的苦头你忘了?”

“不算苦头,我不过心悦你不可说,现在不怕了。”余羡说这话时面上没什么表情:“你不是进去过吗?也知道幻境中发生的事,那于我而言算不得苦头,若我和你没有今日,我或许会坠入那梦里不想醒来。”

白尽泽其实未能从云挽苏口中问出什么,他只进去看到了画面,并不知深陷其中的人当时在想什么。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余羡说。

余羡泰然自若,转头看吉昭。吉昭这才小跑过来,问他们商量得如何。余羡说为聊表诚心,还是沾一沾圣水。

吉昭点头:“那我也帮你们祈福求子。”

余羡又咳嗽两声,颇有‘娇滴滴’的模样。

圣水沾了些许,被白尽泽用障眼法隔绝了。余羡则仰头望着所谓的圣女。

比预想中更小些,约莫十六七岁模样,穿着巫疆特有的服饰,上面的蜿蜒纹理更为精致细腻。选料暗,致使正是青春洋溢的面添了不近人情的冷漠。大发冠镶有银片花纹,一排排流苏银条碰撞得脆响。

余羡又低头看她的脚踝,被衣裙挡去大半,动作间那串脚铃露出来一些,发出的脆声与周围的嘈杂混为一体,不仔细辨不出来。

整个大罗盘内,除去祈福民众,还有一半维持秩序的壮年,藏在诡异面具之下的脸颇为神秘。按照先前的打算,余羡本该随圣女入那圣女庙,转念间打消了念头。

圣水若有问题,那该留意的就不是圣女了,而是沾了圣水的那群人。

望着时辰到,圣女被护上步撵,余羡黏着白尽泽,埋首含糊说:“夫君,我累了。”

白尽泽扶着他,朝吉昭点点头,两人正欲离开。

“吉昭,你家在哪?”余羡顿住,说,“相识不易,若近的话一路也好作伴。”

吉昭说:“在那儿。”她指着远处藏在山野间的连排木楼,“冒炊烟那家,我阿婆在蒸米糕。”

余羡未出言,吉昭先热情地邀请:“藏鼓节若连米糕都没吃那便算不得过了节。余羡,不若来我家吃,你们才来巫疆,有诸多不便,若日后要住下,我也可以帮你们寻觅住处。”

余羡嘴上说不好意思,却抬手在白尽泽身上找银子,果真摸出一个绣桃花的钱袋,直接递给吉昭。

“听说巫疆有灵气,能养人。我身子总是不好,夫君忧心我,这才决定在此住下。可不能白吃别人的。吉昭,这些银两你且拿着,这事就烦你费心了。”

吉昭先是不要,推了回来,余羡又坚持要给,她说:“我爹娘走得早,家中只有阿婆,空了好几处院子,若不嫌就来住,反正你们不住也是空着,不用给银钱。”

“吉姑娘收着吧,若不收,我夫人便住不踏实。”白尽泽看着她。

“即便收,也给太多了。”吉昭拉开抽绳,从钱袋里捡一颗碎银,在他二人眼前晃了晃,“这里就够。”

钱袋还回来,余羡捏在手中同她笑。心里琢磨着实在不想吃什么米糕,更想同白尽泽说私话。奈何吉昭实在热情,让人难拒绝。

他索性把为难都推给白尽泽,走了没几步就气喘吁吁,面色白了几分。白尽泽弯腰抱他走,哄他阖眼休息。

吉昭吓了一跳,忧心地跟在旁边,说话声压低些许:“余羡得了什么病,这么严重?我阿婆是寨子里的大夫,什么怪病都听说过,不说妙手回春,治好的也不少。”

白尽泽说:“早年的风寒,落下了病根,已无大碍,就是体虚操劳不得。”

“这般太遭罪了。”吉昭叹了几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犹犹豫豫还是说了:“体虚便要不得孩子,即便好好的怀上,十月生产,余羡的身子受不住。寨子里有个姑娘就是这般,为了孩子险些丢了姓名。”

白尽泽垂眸望余羡的睡颜,勾唇一抹笑,“我知不能要,奈何余羡喜欢小孩。这世上,于我而言我同他二人偕老足矣,不要别人。求子不过哄他开心。”

于是吉脸又红了:“我还未曾见过你们这般恩爱的夫妻。”

吉昭安排了住处,第一时间送来刚出锅米糕,余羡在熟睡,她不便久留,轻手轻脚带门出去。门才合上,余羡从榻上坐起来,米香阵阵,他还真有点想尝尝。

余羡:“吉昭是好的还是坏的?”

“她没有问题,”白尽泽说:“这姑娘沾了致幻的圣水,需多多留意。”

“所以我才跟着来了。”余羡问:“我们来了此处,云挽苏他们呢?”

“他们若想自会找来。”白尽泽说:“不过,圭臧要找的是灵梵,你已将灵梵吓跑了,不知他还会不会继续待在这…”

不待白尽泽说完,余羡忙说,“拖着他。”

“你想做什么?”

“如今有个双花在,捣乱的人一多,不难的事情也变得棘手了。你又不肯放我一个人,鬼君他们在这帮衬着就不是坏事。”

“既如此拖住云挽苏便可,晚些时候我叫他来。”白尽泽将盛放米糕的碗碟拿过来,“尝尝,这个可以吃。”

余羡不抬手,张嘴等他喂过来,咬一小口尝到了甜味儿,比闻着还香。他首先想到的是铁毛爱吃,于是立刻就有包一点,“回极之渊也给铁毛,他喜欢。”

“好。”白尽泽拇指擦了余羡唇上的红色,笑道:“不习惯就不涂脂粉了,今日日子特殊,别的时候也不见巫疆女子这样打扮。”

“嗯。”余羡抬手抓脸,“女子当真不容易,这东西涂着脸不舒服,多了一层盖着,总想挠。”

白尽泽点头,又喂了他几口,找水来帮他擦,“我用法遮了你的容,别人看着还是女子模样。”

“你看着呢?”

“是你。”

余羡嗯一声,忽然沉默。他同白尽泽四目相对,别开脸不许他擦了,“今日那个问题,你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

“什么?”白尽泽看着像真忘了。

余羡又是沉默,垂在被子上的手缩到被子底下,摸到了那枚凤凰坠佩。他知道白尽泽没忘,等不到回答便掀被子躺下,翻身背对着他。

余羡说:“想不起来罢了,当我不曾提及,日后也不再问。白尽泽,我同你没有什么特别关系,你提防我情有可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有种种到此为止。”

白尽泽望着缩成一团的人,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性子变了,又好似更接近原来的雪凰,任性不算,脾气也不好。是个稍不如意就会哭鼻子的娇气包。

他说:“这是要同我撇清关系了。”又顿了片刻,“过来,我好好同你说。”

余羡一动不动。

“我以为早就同你说过,不论多少年,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白尽泽说:“元神是你的,我能助你夺回,却无法干涉它能否快速和你重新建立联系。你问我要多久,我也想知道,可经历过了才有确切的时间,你若问上一次是多久,确实有万年。”

余羡默声听着,鼻子泛酸。

白尽泽:“但只要回来,多久都无妨。”

他和衣躺下,没碰到余羡,彼此隔着几拳距离,白尽泽问:“这个回答可以吗?”

余羡回过身,心口堵着一口不上不下的气,道:“我不知道,有时我控制不住自己……特别是拿回灵梵身上那块元神碎片后,愈发难控。你有没有觉得我变了?”

他先不答,拉被子直接盖到余羡的肩头,然后收手臂抱着,问:“你指哪一方面?”

“脾气。”余羡说,“我……罢了,若我以后再这般,你就罚我。”

白尽泽见他认真的模样,没忍住笑,“铁毛知道你这般,定会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你喜欢怎样的我。”

白尽泽说:“闹腾一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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