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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做梦啦

永结同心 禅梵生 1895 2024-01-04 10:50:54

“怎么要哭了?”

薛时野眉心拧起,微微倾身贴近,指腹落在他眼尾,似要为他揩去即将落下的水珠。

视野在这一刹那变得模糊。

听见他说话,安连奚更是鼻尖隐隐发酸。

怎么回事啊。

他也想知道。

那种没由来的委屈充斥胸口,让他心底闷闷的,还有些抽疼。

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

“呜……”

安连奚嘴唇翕动,发出的却是一声呜咽。

薛时野按在船沿的那只手猛然收力,蓦地靠了上前,将人拢到了怀里。

他徐徐说着,一只手同时在安连奚后背上轻抚,“哭什么?”

语调不疾不徐,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就是这平和的态度,让安连奚恍然间有种被哄着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被遮盖了去,他趴伏在薛时野胸前。

脑子好乱啊。

安连奚抓着薛时野的衣襟。

“王爷……”他喊。

“嗯。”

“我下次再说吧。”

让他也再多留几天。

安连奚想,一定是王府的生活太好,他有点舍不得了,很难说出口。或者说……很难在薛时野面前说出来。

但,他们早就两清了。

不是吗。

安连奚把头埋得更低。

薛时野闻言,心中竟生出些许无奈来,气息压得很沉,出口道:“好。”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情绪起伏这么大。

薛时野生出了点好奇,对方向来很乖。正如此时,被他抱在怀中便安安静静一声不吭,只是眷恋地靠着他。

可就是这样,才让薛时野觉得。

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才能让他不那么难过。

然,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薛时野首次感觉到了何为棘手,他垂着眸子,盯视怀中沉默着的人。

本王该拿你如何是好?

安连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索性埋头不出,等到那阵情绪过去,他又后知后觉感到有点丢人了。

刚刚他那是怎么了。

安连奚再一次装死。

许是薛时野的怀抱实在太温暖、太舒适,没过一会他就抵着对方的胸膛睡了过去。

薛时野听着耳边传来逐渐平稳的呼吸,低下眼,嗅着熟悉的淡淡香气,指腹摩挲着那一层轻薄的衣料,仿佛能触到其下的细腻与柔软。他喉结攒动了下,腾出一只手掌心发力,小船就往来时的方向飘去。

亭中,沈玦正靠在柱子上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对张总管挤眉弄眼。

他就说表哥是他们刚出发便跟过来了,方才一问张总管,果然如此。

就这么迫不及待。

沈玦心中暗笑,没想到表哥竟真被他说中了,这么离不开小表哥。

张总管也笑,目光扫到一处,突然垂了垂眸子,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沈玦似有所感,脸上的笑容一收,转头就看到湖心一艘小船往这边过来了。而立在船头的正是薛时野,他怀中还抱着一人。

“小表哥这是……睡着了?”待对方过来,沈玦压着嗓子问了一句。

薛时野瞥他一眼,略颔首,神情不咸不淡。

见他神情不咸不淡,周身气息却十分温和,甚至还有几丝愉悦满足,沈玦暗松口气。但他还是没敢跟上,而是独自策马回京。

废话,表哥都那么步步紧跟了。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留在那里碍眼,皮肯定是不想要了。待小表哥醒了,回京再聚不迟,顺便回去把这事告诉祖母,她老人家定会高兴。

薛时野睇了他跑远的背影一眼,继而去看垂首当鹌鹑的张总管,淡声道:“回去。”

张总管心中一凛,“是。”

薛时野抱着人走在前面,步伐既稳又快,只是走出几步他就停了下来,敛下眼看去,便见安连奚眼角正沁出一滴泪珠。

安连奚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还没有穿书,正躺在病床上,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他的病床上。

安连奚清楚地知道这是梦。

他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还穿书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安连奚还有些愣怔,为什么会梦到这里。

正想着,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接着他的父亲、母亲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是泪水,对着病床的方向哭泣。

安连奚张了张嘴,“爸,妈。”

二人恍若未闻,最后母亲靠在父亲肩头痛哭失声。

他们……

看不见自己。

安连奚喉间一梗,看到他们哭,自己也忍不住哭了,“对不起。”

是他不好,让他们操心了那么多年。

到头来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爸妈……

他好想他们。

安连奚从床上下来,想过去抱抱他们。接着,就见画面一转。

安连奚的父母各自怀里抱着一捧白色小雏菊,站在墓碑前,在他们中间还有个奶乎乎的小女孩,怀中同样有着一束白色小雏菊。

这是……

三人将花放下,站在墓前微微笑着,父母拉着小女孩,指着碑上的照片说:“这是哥哥。”

“我知道,”小女孩说话不是很流利,但在说到这两个字时吐字格外清晰,一字一句,清脆的嗓音响起,“哥、哥!”

安连奚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眼泪悄然落了满脸。

父母身体依旧康健,今后会有妹妹为他守着父母。

安连奚突然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家人们一切都好。

虽知晓他们听不见,但安连奚还是上前,虚虚抱了抱父母,而后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我也很好……”

“你们不用担心。”

说话间,安连奚发现自己的手慢慢化作光点散开——他这是要醒了吗。

安连奚最后无声说了一声‘再见’。

“安连奚,安连奚。”

“安、连、奚。”

耳边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安连奚艰难地睁开眼。

薛时野的脸出现在面前,黑沉沉的眼眸似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雨欲来之感,莫名让人心惊不已。

四目相对间,薛时野离得极近,凑在他颈间,贴着他耳畔。说话时的嗓音沉沉,尾音里隐含几分沙哑,“再不醒,本王都要让太医来瞧瞧了。”

刚醒来安连奚还有些昏沉,脸上也凉凉的,“王爷……”

下一秒,有温热的指腹覆了上来。

少年哭得眼眶潮红一片,莹润的水光覆盖了一层,唇色艳红。

薛时野抬指轻抹那些泪痕,喉间微耸,哑声道:“怎么又哭?”

安连奚想到那个梦,泪水又如泉涌般,“我、我也不想的,呜……”

须臾,耳边忽而响起一声叹息,安连奚的哭声渐止。

是被他的脸被掐住了,力道不轻不重。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声音。

“你一直哭,本王只好出此下策了。”

话音落。

一根指尖似不经意间地探入。

安连奚蓦地瞪大了眼,什么梦啊哭啊,全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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