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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吹风啦

永结同心 禅梵生 8846 2024-01-04 10:50:55

如以往的每一次那样,薛时野总能够这般及时出现,安连奚抓住透过薄纱遮盖住他双眼的那只手,也没有把对方拉开,只乖乖道:“我不看。”

另一边,沈玦也没料到那个人衣衫之下会是这番光景,当即嫌恶地皱起眉,同时深感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他原只是想让对方出丑,谁料这人居然如此不堪入目。

今日来看诗会的不在少数,当即就有人尖叫出声。

更有不小心往这边撇开的女子,见这人上身如此多的暧昧痕迹,觉得羞臊的同时又觉得鄙夷。

还有胆大的姑娘往这边看了两眼,顺着对方背后的痕迹延伸向下的地方探看,“玩得真花啊……啧啧啧。”

那人闻言捂着脸往后瞪了眼。

沈玦也得以看清他后面,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对方背上那些,是鞭痕吧……

竟还有烫伤的痕迹。

倘若没有那些让人遐想连篇的青紫,这些痕迹普通人看了或许只以为这人被烫伤过或者鞭打过不久,但二者连在一起。

但凡有点这方便认知的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看什么看!都看什么看!都给本公子转过去!”

来这里的大都是世家的人,先前也听到这人自爆身份,不过是工部侍郎家的而已,他如此叫嚣更加让众人起了逆反心理。

甚至有人一合手中折扇朝他点了点,一脸轻慢,看起来也是个有身份的,“看了又如何,也不嫌丢人。”

怎么会不丢人。

其余一块来的几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脱了外衫给他,却也都掩面,对眼下的场面感觉十分没脸。

这次真的是丢脸丢大了。

安连华亦觉得面子都没了,只想和这些人保持距离,不能坏了名声。

他只知这些花花公子行事放荡,可他们愿意捧着自己,安连华也就顺水推舟了,哪承想这个张有仁居然是这副德行,也太……

安连华默默往旁边退去,想跟这群人划分界限,他们本就不是一路的,不该被这些人牵连。

然就在此时,张有仁也恢复了些理智,没再同那人呛声,连忙去看安连华,“连华,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听我解释……”

他有心想把安连华弄上手,最近刚觉得对方对自己的态度软化了,张有仁可不想就因为这个么小意外便把人放跑——没错,在张有仁看来,这就是个小意外而已,甚至算不上大事。

欢场上张有仁什么没经历过,那些小倌倌表面奉承讨好他,还不是为了他的银子,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他。

可那又如何,还不是得对着他摇尾乞怜,疯狂用身体讨好他。

安连华的打算张有仁一眼就看穿了,甚至他的这些个同伴也算都琢磨出来了。

现在对方自持身份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们捧着、哄着都找不着北了,迟早会落到他床上。

安连华没想到张有仁如此没有眼力见,这个时候不想着和他撇清关系保他清白便罢,还要贴上来。

但他又不能发脾气,最后只得故作自然地扬了扬唇,习惯性露出笑容,温声道:“张兄,我今日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张有仁一听,即刻皱了皱眉,连和沈玦计较都顾不上了,急步追了上去,还在大喊,“连华,听我解释……”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张有仁后面大喊的这几句算是让安连华出名了,恨不得当场消失在这里。

他果然不该来的。

安连华暗恨自己交友还不够谨慎,愤恨间,他又想到了刚才无意间瞥见的。

一片混乱中,岐王似乎出现了,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悄无声息地走向了安连奚,捂住了后者的眼睛……

待那几道碍眼的人影消失,安连奚眼前才重获光明,转过头去,薛时野正垂目看他。

安连奚冲着他弯了弯眼。

先前看热闹的众人这才散开,也就是这么一散,先前被人群遮挡的视野开阔起来。同样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发现了薛时野的存在,众人与同伴相互对视一眼后纷纷压下心头的惊讶向他行礼。

“参见王爷。”

“见过岐王殿下。”

薛时野扫视人群,“免礼。”

说话间,他已牵起安连奚的手走进了茶楼之中。

这种人多的场合安连奚向来是不喜欢的,薛时野也未让他多留,只是步入茶楼的一瞬,薛时野倏然回首往茶楼对面的某处树丛看去。

片刻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遁走,直往张有仁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切发生在众人的无知无觉间。

沈玦倒是发现了什么,心知表哥定然会惩治那个家伙,敢对他小表哥不敬。

但沈玦可不会再和安连奚提这些,他正待跟上两人,后面就有人叫住他。

沈玦转头看过去,那人是永宁侯次子,也算京中数的上号的纨绔了。

他停了停,问了一句:“何事?”

永宁侯次子朝上面努了努嘴,“那人真是岐王妃?”

沈玦一脸莫名,“这还有假?”

听到答案的永宁侯次子和旁边的同伴面面相觑,他们也是听到张有仁前面说了什么的,只是一时不敢认。

传闻岐王疼宠岐王妃,果然不假。

方才岐王的动作还是有人隐约瞧见了的,再加之他对待岐王妃小心翼翼的模样。如此,传言不仅没有夸大,甚至隐隐有些不及啊。

沈玦不管这些人所想,跟着也上了茶楼。

二楼雅间,房内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沈玦蹭过去,无视表哥朝他投来的目光,硬着头皮去和安连奚调笑,“小表哥你刚才听到没有,张有仁那厮真是不像话,什么听他解释,我看听他狡辩还差不多。”

安连奚虽没有看到什么,但张有仁冲安连华的喊话他是听见了的,于是点点头,附和他,“嗯嗯。”

沈玦乐呵呵的,正要再说,忽然瞥见表哥渐渐不善的目光,他顿了顿,端着碗就跑到窗户边去了。

被当成多余的估计就是他的宿命。

“小表弟怎么过去了。”安连奚见他端着碗就跑,说道。

薛时野不紧不慢地给他盛了碗鲜汤,继而散漫回了一句:“他喜欢一个人。”

安连奚:“是吗。”没看出来沈玦平时那么爱凑热闹的性子,吃饭还喜欢一个人待着,上回在国公府也没见这样啊。

偏沈玦还朝他点点头,像是作证薛时野的话,“对对对,我吃饭喜静,还是表哥了解我。”

说罢,沈玦咽了口苦水。

安连奚‘哦’了声,“那你要过来夹菜啊。”

沈玦含恨点头,一边悲摧扒饭,一边百无聊赖地往楼下张望,试图不去看那边的满桌子好菜,免得触景伤情。

透过窗户,沈玦看到下方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忽然间一抹暗青映入眼帘。

“那不是谢景吗,”沈玦嘟囔了句,眼珠子一转,“喂,谢五。”

谢景抬目上望,没见到想看的人,遂垂下头,继续往前。

沈玦刚要在喊他,谢景人已经消失。

看来自己的盘算落空了,原还想着把人叫上来,隔应一下他表哥,他可不信表哥没看出谢景心思不纯。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沈玦转过去,只见门外站着谢景,在薛时野的示意下进了屋。

“见过岐王,岐王妃。”谢景公事公办的语气,依旧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薛时野撩了撩眼皮,“何事?”

谢景道:“方才看见六殿下接走了安公子。”

六殿下,薛云钦竟然也来了。

安连奚凝神去听。

紧接着又闻谢景道:“张有仁等人离开时乘坐的马匹不慎受惊,整个车驾掀翻在地,几人正昏迷不醒。”

龙禁卫今日来的人不少,见此情景已经有人过去处理此事了,作为今日龙禁卫领头人谢景当然也收到了消息。

薛时野闻言只轻抬下颌。

谢景说完了,接着道:“臣告退。”

仿佛来此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

安连奚眨眨眼,“谢景将军用过午膳了吗?”

他和薛时野出府前并未到用午膳的时候,这会出了门,于是就在外面用了。

回去估摸还有药膳等着他。

谢景闻言,神色都变柔不少,“谢王妃关心,用过了。”

待谢景一走,沈玦也悄然重新上桌。

安连奚又去问薛时野,有些好奇,“王爷,为什么谢景将军会跟你说这些?”像是汇报工作一样。

要说谢景既已成了龙禁卫,应当直接听命于明康帝才是。

薛时野乜他,眸底带笑,“想知道?”

这样的眼神,还有这熟悉的话语,安连奚无端便想到了马车上的那一幕,头脑不知为何,倏然便开始发热。

两人对视间,他红着脸,凑过去在薛时野脸庞上亲了亲,报复性地又把嘴上的油往他脸上摸了摸。

末了,安连奚朝他挑起眼尾,笑得狡黠。

让这人就知道卖关子。

活该。

即此时,耳边忽地传来‘啪嗒’一声响。

安连奚怔了下,呆呆转过头去。

沈玦维持着夹菜的动作,筷子伸到一半,瞥见旁边夫夫两之间的互动,手一个没拿稳,筷子掉到了桌上。

那副表情,比安连奚还要呆,显出几分傻气。

他、他他他是不是不该待在这里啊。沈玦对上了安连奚看来的目光,强行扯起嘴角,两个同样怔愣的人对视一秒。

沈玦蓦地把碗一放,僵硬起身,“那个……我吃饱了,先、先走,啊不,告退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溜出了门外。

待房门一合上。

安连奚耳际浮现出一丝粉红,他阖了阖眼,忽然扑进了薛时野怀里,“呜……”好丢脸。

他怎么就把沈玦给忘了。

安连奚和薛时野用饭时两个人相处惯了,加上刚才沈玦心虚又没出什么声,所以便被安连奚忽略了过去。

“王爷。”安连奚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的样子。

明明吃了点东西都缓过来了的。

结果仅一个动作就让他打回了原型。

安连奚忍不住呜咽。

薛时野不由低笑起来,手上拿着块手帕给他擦嘴,“无事,沈玦不会乱说。”

安连奚从他怀中抬起头望过去,这是说不说的问题吗,明明是,“我之后怎么见小表弟啊。”

薛时野顿了下,安连奚又开始呜咽。

似乎是思考了几秒,薛时野道:“日后不让他登门即可。”这样就见不到了。

安连奚被他认真的模样逗得有点想笑,只当他是开玩笑的,末了也真的笑了出来,“怎么这样啊……”

薛时野亦笑了声,把人扶着坐好,“可还要再用一些。”

除去那次去国公府,安连奚吃到都有些撑了之外,他都谨记着要少食多餐,闻言摇了摇头。想说刚才被熏到了,有点难受吃不下了,但又怕薛时野担心。

万一晚上不带他去看烟花了怎么办,安连奚遂只道,“吃饱了。”

薛时野‘嗯’了声。

诗会除了参赛那一批,其他人说到底只是为了凑个热闹,而这个热闹不是安连奚能凑的。

茶楼中人声鼎沸,不知是掌柜特意安排还是有人自发往返于玉霖亭和茶楼之间,将场上的情况尽皆复述——将何人出诗还有大儒给出的评判全都一字不漏。

时不时有人爆发出嘹亮的呐喊。

安连奚只觉聒噪,这种气氛不仅培养不出他的文学细胞,连仅剩的一点脑细胞都要被杀死了,他恹恹地看向薛时野。

薛时野朝他张开手,安连奚见状,颇为心动地钻进了他怀里躺了下来,“王爷,这里有点……太热闹了。”说吵可能有些不尊重下方的读书人,于是他特意换了个说辞。

“嗯,”薛时野应了声,直接说出了他心中所想,“是有些吵。”

安连奚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对上他润泽的眸光,薛时野压了压心底忽然而至的悸动,“回府。”

安连奚点点头,追问道:“晚上的灯会……”还有烟花。

薛时野按揉他后颈,“带你去。”

安连奚放心了。

吃饱喝醉,他又有点昏昏欲睡了。

薛时野每日都早早去了书房,安连奚因为要雕刻的事,在他走后不久也跟着起来了,趁他不在时赶赶工,还要担心最后完成不了。

这两天完成得差不多了,他更加有些兴奋,心中满满的成就感——以前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做什么过于费神的事,父母也不会应允,看他看得同样严。

父母的生日安连奚只能不花费什么钱和精力,简单做点手工送给他们,因而这也算是安连奚第一次认认真真做什么东西送人了。

他想知道薛时野最后收到时会是什么表情。

今日安连奚也起了个大早,眼下正是困意上涌之际。

薛时野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叫人睡得更加舒适。

不多时,安连奚趴伏在他怀里睡着了,薛时野眼睫微低,看着怀中安睡的人。

分明每日都好生喂养着,偏偏还这样轻,落在身上仿佛半点重量也无,脸上但是有了些肉。但只有他知道,只需一场小病,这点肉很快就能消下去。

想到这人的身体,薛时野眼神沉了沉。

许久,他起身,抱着人下楼。

温木见状,捞起房间内落下的幂篱跟上。

楼下,大部分人都在关注诗会的动向,更多的当然是三两友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也有人因为知道上面还有一位不得了的人物,频频抬首上望,目光锁定在二楼的一个雅间。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缓缓打开,整个茶楼似乎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话头。

只见男人身姿颀长,居高临下,通身气势迫人。令人不敢直视,有胆大者觑去一眼,瞥见对方怀中还抱了个人。

应当是岐王妃。

一直到岐王的身影走远,众人确定他离开后,大堂中才骤然发出喧闹之声。

“那是岐王吧!”

“是岐王,还抱着岐王妃呢!”

“你怎么确定那是岐王妃的?哎哟。”

说话之人被猛地一拍脑门,有人出言嘲笑,“你傻了吧,岐王抱着的不是岐王妃是谁。”

“之前有人说看见岐王携王妃在逛商铺,起先我还不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大堂内全都议论开来。

不知谁又高声说了一句什么,而后,满堂皆寂。

“那岐王惧内,这话也是真的咯?”

此时此刻,众人的话题对象已坐上了马车,回了王府。

安连奚从头到尾都埋在薛时野怀里,嗅着熟悉的气息睡得很熟,充满了安全感。

薛时野带着人回府,一路抱回了卧房,两人一齐躺入了床榻中。

怀里满满当当,整颗心好似也满满当当,他缓缓闭上眼,抱着人很快入眠。

安连奚醒过来的时候,薛时野正好睁开眼。

两人眼神相接。

安连奚唇瓣动了动,第一句话就是,“王爷,可以去看灯会了吗?”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床幔被放了下来,光线微暗。

安连奚只能看清薛时野的样子。

薛时野眉梢微动,“还未到时辰。”

安连奚看着他,信了,“那还要多久?”他以前没看过灯会,也知道应该是要到晚上,可他们出府还要一段时间,怎么也要提前过去吧。

薛时野沉吟着,没有即刻回他。

安连奚只以为他在算时间,一时也没出声打扰,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因为薛时野对安连奚的足够重视,再加上后来的愈发看中,卧房中的床也换了一换。原本的雕花拔步床就已经够大了,眼下这一张还要大上几分,似乎任翻滚也无妨。

但是,即使床榻变得更大了。

此时眼下的这一片空间中,安连奚还是觉得有些小了。

空气似乎因为床幔的遮挡变得逐渐稀薄起来。

呼吸困难,好像还有点窒息感传来。

安连奚反应了几秒,原来是他自己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唇/被人挤/开。

薛时野探/了只手过来,让他得以呼吸。

乍然涌/入的呼吸灌/进肺腑,安连奚猛地大口吸气,脊背被轻轻拍/抚。

薛时野开口,嗓音低缓,“为什么不呼吸?”

安连奚也不知道,但他觉得是因为薛时野,可又不能真的怪对方,明明是他自己不呼吸的,没有理由去说他。

“我也不知道。”停顿片刻,他对着薛时野慢慢说道。

薛时野看他,后者眼中覆着一层水汽,就那么坦然直白地注视过来,可怜极了。

“小乖当真不知道吗?”薛时野仍是问了一句,语气听起来循循善诱的。

听到他的问话,安连奚下意识地摇头,清透的眼底满是无辜。

薛时野眼眸微闪,也不急。

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引导。

不能再把人吓住了。

但……他总要讨些好处的。

安连奚望向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刚刚就是这只是手,伸/进了他的口/中,抵/开了他的唇/齿,好似还在他舌/上压/了/压,这才让他得以呼吸。

薛时野的声音不疾不徐从耳旁传来,“小乖知道该怎么做的。”

安连奚红着脸,慢慢咬/了上去。

两人醒来后约莫又躺了有两刻钟,薛时野才把他从榻上捞起来,准备带他出门。

“先把药喝了。”薛时野一边抚/弄/着他因为睡觉散开的乌发,发丝从他指/尖穿/梭而过,掠过刚才被咬/出的牙印上。

安连奚点点头,“那晚膳我们也在外面用吗?”

薛时野:“对。”

安连奚高兴了,等头发束好,乖乖喝药。

今天的汤药味道尤其浓重,又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珍贵药材。

安连奚喝了一口,还是甜的。

“王爷。”安连奚突然唤了一声。

薛时野看着他,“嗯。”

安连奚:“我是不是特别难养?”还特别花钱。

他语气略显低落。

薛时野把他的脸掰向自己,“怎么这样说?”

安连奚敛下眼,“我身体不好、”

薛时野不等他把话说完,倏地就把人抱坐腿上,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

“我的小乖最好养了。”

语气轻轻的,像是在哄人,但却格外认真。

一股暖/流自心间淌/过,升起一阵异样的酥/麻,那些被安连奚极力忽略的情感顷刻间再次浮现,让他无法刻意忽视,但某一丝灵光却让他如何也抓不住。

安连奚只知道,好想就这么待在薛时野身边。

一直一直。

等安连奚喝完了汤药,两人这才往府外走去,因为要去看灯会,他还特意让张总管把映恬映红叫上。听说是最近影卫营里人手不够,都被派出去了,她们两临时被叫回去顶上了。

张总管笑着躬身应是,基本已经能想象映红高兴得蹦起来的画面了。

还是王妃体恤他们这些下人啊。

安连奚等他一走,就仰头去看身边的薛时野,“可以吗?”

他也不知道影卫营出了什么事,还要把映恬映红叫回去,也担心会耽误薛时野的事,还是补问了一句。

薛时野微微挑唇,“王妃决定就好。”

安连奚抿了下嘴巴,没忍住,还是笑开了,“好吧,我决定。那今天我要彻夜狂欢、”

话音还未落,他被牵着的那只手就被紧紧捏了下。

安连奚笑着转头,薛时野也看着他,深黑的眼底透着丝无奈。

分明知道他在说笑,还是会有不一样的反应,安连奚翘起嘴角。

两人一道往府外走去,没想到刚出府门,就看到毫无形象地蹲坐在石阶上的人。

沈玦听到动静,猛然回头,“表哥,小表哥!”

他哭丧着脸。

安连奚看到沈玦,想到先前客栈被他撞见自己去亲薛时野的画面,脸上表情一滞,忽而又想起来薛时野还没回答他,不禁转头去看薛时野。

似看出他的疑问,薛时野同他道:“稍后告诉你。”

安连奚点头。

沈玦呜呜了两声,试图引起两人的注意。

安连奚也便转回视线,“小表弟,你怎么在这呆着?”

沈玦从石阶上坐起来就开始告状,眼神是半点不敢往薛时野身上瞟,“是表哥,他不让我进王府,我就只能待在外面等了。”

之前茶楼那事实在尴尬,沈玦是溜得快,但是没跑出多远他就回过味来了,自己现在是走了,回头又该怎么办。

旋即沈玦便策马返回了茶楼,谁知等他再回去时已是人去楼空,沈玦这不就慌了,赶紧来了王府,谁料门房死活不让他进去——说王爷有令,日后不得让沈世子登门。

沈玦一脸悲愤,“我也不想的,我能怎么样!”他就是不小心看见了表哥表嫂亲热嘛,他能怎么办。

安连奚也被他的情绪感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薛时野不让沈玦登门的话居然是真的。

一时之间,安连奚再次直面沈玦隐隐对薛时野的指控都禁不住有些尴尬。

因为这个命令还是因他而起,但是锅全让薛时野背了。

安连奚嗓音温软,一脸纯良地去看薛时野,“王爷……”

薛时野眼中漾开笑意,看他一眼,继而对沈玦道:“准你下次再来可随意出入王府。”

沈玦当即一喜,“多谢小表哥!”

安连奚垂睫,“你谢我做什么。”

沈玦:“谢你让表哥收回成命啊!”也好在他迷途知返,今日过来了,否则下次来指不定还要被拦在府外不得进出。

安连奚长长地发出一声,“哦。”

好像更心虚了。

薛时野侧目,视线在他微红的耳垂上轻扫,打断了沈玦即将脱口的恭维话,“走了。”

沈玦看他们要走,忙问道:“小表哥你们这是要去哪?”他也算是得出经验来了,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越过表哥找小表哥即可。

安连奚回答了,沈玦听闻他们是要去逛灯会,也想跟去。但他的话还没出口,脊背倏然一凉。

“那你们去吧。”

沈玦目送他们离开,准备稍后自己再悄悄去。

直到上了马车,安连奚才找到机会问薛时野。

只听他道:“父皇已将龙禁卫交给了我。”

语气平静无波。

安连奚愕然。

龙禁卫都能交给薛时野,这未免也太……

古往今来,有哪个帝王能做到这个份上。

对方是真的疼爱薛时野,可两人之间到底是存在隔阂。

安连奚知道得并不全面,但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薛时野就一定会说。

可他不想问,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啊?”

既然龙禁卫被交到了薛时野手中,那么谢景今天向薛时野汇报事情的举动也就正常了。

薛时野道:“从南境回来后。”

随同六部轮值圣旨一起被送来的,还有龙禁卫下放的权利。

前者是他和薛云钦同样有的,而后者,明康帝交给了薛时野。

但薛时野并未领情。

此事唯有明康帝以及龙禁卫指挥使知道,谢景也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除了龙禁卫指挥同知一职,对方还是谢家儿孙。

谢家既是保皇党,明康帝对其的信任自不必提。

而明康帝此举,更是明明白白告诉谢家了,薛时野才是他属意的继承者。

安连奚稍微理了理,也明白过来,不禁有些唏嘘。

原著中,不论是谢景还是沈玦,都因为安连华的原因,基本上和六皇子算是绑在了一起。

前者拥有一整个谢家,后者是埋藏在薛时野身边的一颗炸.弹。

就算薛时野背后站着明康帝又如何,他自己没有称帝的心不说,即便是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会落得个失败收场。

安连奚想了下,忽然同薛时野道:“你要小心一个叫汪曾韫的人。”

薛时野眉头一动,“为什么?”

安连奚:“你小心就是了。”

不出意外,秋闱过后,汪曾韫会夺得解元。

春闱上还会成为会元,而后殿试中被明康帝钦点为状元,入翰林,再之后可谓是真正的一飞冲天。

此人与徐知府,即后来的徐相乃是薛云钦身边的左膀右臂。

有这二人合作为薛云钦出谋划策,加之谢景和沈玦的助力,他的皇位怎能不稳。

按照作者的描述,薛云钦会再创大承百年辉煌盛世。而这其中,汪曾韫和徐赫亦青史留名。

薛时野握着他指尖轻捻,“好。”

安连奚见他是放在心上了,也不再继续多说。以薛时野的能力,只要他想的话,应该不会轻易被暗算。

再加上沈玦肯定是不会再站在安连华那边,也不会为了薛云钦对薛时野不利了。

谢景……谢景将军人看起来也还可以,还曾提醒王爷小心六皇子,大概同样不会跟原著一样和薛云钦一个阵营了。

心头大石落地,安连奚舒了口气。

至于之后的舞弊案,他还没想好怎么说,现在提醒也为时尚早。

明明都是还没发生的事情,若他这么接二连三地说出来,薛时野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安连奚睫毛颤动一下,往薛时野身上趴伏过去。

薛时野顺势揽住他,还要不老实地伸出指节在他颊上轻抚。

安连奚不管他,继续趴着。

马车缓缓朝城中驶去,街道上的叫卖吆喝声传来,此时还是白日,四处都挂着灯笼,可以想见夜间这些形状各异的灯笼夜间亮起时是何等模往。

安连奚透过车窗缝隙往外探看。

“想不想下去?”

安连奚回过头,听薛时野的语气,是要和他一起去。

近来为庆祝中秋佳节,整个京城都办起了灯会,街上人比往常更多,薛时野怎么可能放他一人下去。

安连奚摇了摇头,“等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再下去吧。”

他可不想引起什么骚动。

“嗯。”

薛时野没再继续问下去,一副任凭安连奚做主的模样。

安连奚透过窗户缝隙看着外面,清风拂过面颊,凉丝丝的,透着股冷意,两侧的发丝被吹得往后飘荡。接着,落入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中。

下一刻,那手轻拂过发丝,又把几乎要贴在窗边的人捞回去。

安连奚一下跌进他怀里,仰头望向他,“王爷你怎么、”不让他继续看了。

他才刚说到一半,薛时野便俯身。

两人额头相贴。

安连奚的目光落入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眸中,此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映照的全是他的身影。

心脏鼓噪,他好像又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的声音响在耳膜,速度愈发迅速。

薛时野一字一句,轻声开口:“你又吹风,等下受凉的难受的可是你。”

安连奚眼睫轻轻动了动,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绵软的味道,“那我不吹就是了。”

薛时野:“嗯。”

安连奚想起身,薛时野没让。

安连奚喊他:“王爷。”

薛时野:“就这么待着。”

薛时野怀里暖暖的,安连奚都不用思考,整个车厢也只有这里是最舒服的,随即不再动弹,“好哦。”

轻笑声响起。

安连奚脸被掐了一下,力道不重,同时还伴随一句,“乖了。”

安连奚看他一眼,然后去拍他的手。

他才不乖。

薛时野被他拍开也不恼,还要问他,“生气了?”

安连奚鼓着脸,“没有。”

薛时野又捏了下。

安连奚继续拍。

薛时野还要再问,“生气了?”

安连奚瞪他,重复道:“没有。”

烦死了。

心底的恶劣因子作祟,薛时野又一次伸手。

安连奚一把抓住他,“马上就生气。”

薛时野颇为遗憾地停手,“好吧。”

不能把人逗得狠了,回头哄的还是他。

只是,薛时野刚打算收手,却感觉到手被人拉了一下,他低眸。

枕在他腿上的人还抓着他的手,眼睫抖个不停,缓缓地把他的手又拉了回去,重新放到自己的脸上。

“只能再一下。”

嗓音说不出的柔软。

薛时野想到对方养在府中的那只猫,起初有些怕生,慢慢在其他人的逗/弄下会朝他们敞/开肚/皮,露出自己最脆/弱、敏/感的地方,任/人抚/弄。

现在。

他的腿上好像也趴着一只猫。

刹那间,心潮起伏。

薛时野喉结一耸,“嗯,再一下。”

停留的时间,可就由他说的算了。

安连奚没想到,这一下,薛时野就不肯松手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刚才吹了风,脸上有点凉凉的,但薛时野的掌心温/热,他也就没再把人推开了。

及至马车停下,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但河边已经飘满了河灯,灯光映衬着各种颜色的河灯在河面上缓慢移动着。

随着河水的荡漾起起伏伏,从远方飘荡过来,红白相间的游鱼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游向这边,仿佛正托举河灯前行。

安连奚下了马车就奔到了河边,靠在石栏上双手托腮看着这一幕,清澈的眼底映着灯光,显得尤其明亮。

此处人少,薛时野并未给他戴上幂篱。

安连奚在专注地看风景,殊不知,他也被人当成了风景在观看。

薛时野望着立在石栏边的人影,高挑的身形,还是显出几分清瘦。玉色的腰带勾勒出那人细瘦的腰,看似不盈一握。

也只有他知晓,那腰肢握在手中是什么感觉,甚至可以完全嵌在他掌心,牢牢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薛时野脚下一动,朝他走了过去。

安连奚亦似有所觉,回首朝薛时野投去一眼,如画的眉眼弯起,冲他粲然一笑。

“王爷,这些河灯好漂亮。”

薛时野行至他身侧,闻言轻声道:“确实漂亮。”

安连奚对上他的眼神,“那你看着河面说啊。”为什么要看着他说。

心脏好像坏掉了。

又在扑通扑通乱跳得厉害。

安连奚慌忙别过脸。

薛时野笑了声,将眼底的晦暗压下,口中却是道:“本就不是说河灯。”

安连奚嘴唇微动,想问不是说河灯那是说什么,但他直觉不能问出口,于是抿抿唇又不说话了。

薛时野没让他在河边待太久,不多时便把人抱回了马车上。

安连奚还有些没看够。

“河边太冷。”

“不冷的。”

薛时野挑眉,安连奚也跟着他一挑眉。

两人无声对视,最后还是安连奚率先妥协,“好吧好吧,不看了。”

确实有点冷,总归他还是看到了河灯。

可能是因为吹的风实在有些多了。

安连奚隐隐觉得鼻子有些不太舒服,好像是堵住了,心里开始打起鼓来。

薛时野先带着他去了城内的一家酒楼,此地位处城中心,有着绝佳的地理位置。待用罢眼前,稍后还可去顶楼,能够将一整个京城收入眼底。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安连奚才刚吃了一筷子菜便觉得没什么胃口。

但他想逛灯会、看烟花,忍着又吃了几口。

快到第三口时,差点没忍住呕出来。

薛时野神色一变,动作分明和之前一样,抬指就掰开他的唇缝,语气却又透着强势与不容置喙,“吐出来。”

小乖要被教训啦o.×

[ps:没怀呐!身体还没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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