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先生,您点的外卖。”
高琅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丝一滴滴往下落水,就连睫毛也坠满水珠,跟落水狗似的立在门前。
齐惟一打开门就看到他这副狼狈到可怜的模样,心下好笑道:“这么巧啊高琅,怎么回回点都是你,你就没别家可送了?”
闻言,高琅脸上浮出薄红,心虚的把脸上的水珠拭去,抱着保温箱小心翼翼揭开上面的外套,说:“鲁山这里的配送费高,这段时间我都在这里。”
这话不假,鲁山这片是富人区,住的人非富即贵,可就算再巧合,也不至于每次都是同一个人送。
自上次高琅从他家落荒而逃后,这周内这是第三次见到他,要说还不清楚对方什么意思,齐惟这些年可以说是白活了,
他没废话,拿起保温箱放柜子上,双手环胸,等着他还有什么话说。
按道理送完东西高琅就该离开,可这会站在门口踌躇了很久,不肯离开又不说话,就只垂着脑袋,似乎再考虑怎么开口。
“有事说事,别磨磨唧唧的,我能吃了你不成,”齐惟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
高琅抓了下头发,局促不安的开口:“上次的事,您还生气么。”
他指的是把齐惟推开那事。
上回高琅把酒撒在齐惟身上,正笨手笨脚地擦,齐惟冷不丁问他是不是喜欢男的,吓得高琅连招呼没打就跑了。
高琅丧气地耷拉着肩膀,抬起湿漉漉的脑袋,十分沮丧道:“对不起齐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之后我想找您道歉,但除了在酒吧,我不知道在哪找您,所以每次接单都等鲁山的……您能原谅我么。”
齐惟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后面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道:“行了行了,摆出这么可怜的样子给谁看,不就问你喜不喜欢男的,有必要那么大反应,腰都被你撞青了。”
听到这句高琅更慌了,他湿着手想掀齐惟的衣服,刚碰到衣服下摆,表情忽然变的灰暗,呐呐把手藏在身后:“对不起,把您衣服弄湿了。”
最后还小声嘀咕他为什么不去医院,看样子还在怪他。
齐惟乐了,其他人见到他不是吓的不敢出声,就是恨他恨得牙痒痒,第一次有人敢对他说这种话,这滋味,还挺不错。
他撑在墙上笑了好一会,拉着人进门:“逗你的,上楼洗个澡,弄得身上脏死了。”
“不用了齐先生,我没事,等会还要回店里。”
“着什么急,二楼走廊尽头右转,房里有衣服,你直接穿就行了,都是新的,”可劲让高琅去,拉着他结实的胳膊转一圈,装模做样道:“应该穿的下。”
高琅猛地抽回手,紧张的说话都急了:“齐先生,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齐惟眉头一皱,详装生气的把脸一板,说:“生病了又要请假,想偷懒是不是?”
高琅忙摇头,立即乖乖上楼,迅速冲完澡,这才想起他没有衣服,在卫生间足足呆了十分钟,伸出脑袋小声道:“齐先生,我没有衣服。”
齐惟把衣服扔过去,发完消息抬头,看到高琅后直接笑翻了,直接把人整了个大红脸。
衣服相比高琅的身板来说有点小,原本宽松的直接成了贴身的,尺码又紧,卷在他胸口上,费老半天劲都没拉下来。
结实有力的腰腹裸露在外,抽绳运动裤卡在胯骨上,腹部上的青色脉络往下蔓延,消失在裤子深处,引人遐想。高琅弓了弓背,腰上两边的鲨鱼线更深了。
齐惟自诩肌肉线条在男人中间算是楚翘,很少有人能跟他媲美,他有想过小保安的身材,但没想到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也更色.情。
一开始让人换衣服时,他还真没往歪处想,这会心思一动,某些心猿意马的念头起了。
眼尖的看到运动裤上的黑边,脑子还没动作快,手已经伸出去了,刚碰上内裤边手腕就被抓住。
高琅面色涨红:”齐先生!”
齐惟面不改色的把手往上一挪,拽着上衣往下拉到底,面不改色道:“给我弟买的,你比他高,穿着小了点,我给你拿我的,穿的应该合适。”
高琅抽出左手压住衣服,闷声说了声谢谢。
重新换了件上衣,比上件要成熟,上面还沾着很淡的男士香水,看样子是齐惟自己的衣服。
高琅换好衣服就要告辞。
齐惟见他走的急,靠着墙壁看他换鞋,说:“雨下这么大,要不我送你一程?”
高琅系好鞋带抬头,男人英俊的脸放大在眼前。他们离的特别近,近的他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细腻的毛孔。
他一直都知道齐惟长的很好,近距离看冲击力更强了,五官俊美到摄人心魄,微眯的双目慵懒却很有神,盯着你看时,总有股含情的意味,久了瞳孔还会发颤。
是双多情的眼睛。“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不悦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跟着空气飘来的,轻的让人听不太真切。
捏着水瓶的手指猛地收紧,高琅克制的把手塞进口袋,迅速垂下眼皮挡住眼底的情绪。
他往后退了点距离:“我骑了车,得还回公司。”
“刚洗了澡骑车又得淋湿,干脆放我这里明天来取得了。”
“车上有棚,”见齐惟不信,高琅说:“送鲁山的外卖一般都比较贵,公司安排了专门配送的车子。”
齐惟斜着身体,越过高琅看到停在院子外边的车,这才信了。
他问:“有车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高琅很不好意思的偏开头:“不想把您的外卖弄湿。”
齐惟这才想起刚才的保温箱上盖了件外套,似乎是外卖员统一配送的衣服,一向嘴巴灵活的齐大少爷不知道说什么了,笑着让他路上开车小心。
临走前,高琅对他举了个躬,往后走了几步又跑回来,朝他鼓起勇气问:“齐先生,我能不能...加您微信。”
求之不得。
齐惟同意了,看着小保安离开的背影,拎着保温箱把门关上,心情愉悦的哼着歌,掏出手机:“喂,老李查个人,酒吧新来的保安,叫高琅,嗯,查仔细点明天给我送过来。”
挂完电话,齐惟打开了保温箱,最上面放了张小纸条。
看清上头的字后,他脸上的笑容顿了顿,下一秒,嘴巴上扬的弧度更深了。
—
往后几天,高琅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齐惟眼前,只要他在解放东楼出现,必定会有小保安的影子,如果他连着好几次没去,高琅还会大着胆子跑到鲁山蹲点。
鲁山只是齐惟住宅的某一处,过去的几率很少,上次住了大半个月也是为了避开齐茂华,这才让高琅运气好的碰上,自宋籁被送进去调查,他也就没去鲁山了。
知道高琅在等他纯粹是巧合。
卢禹龙结婚当天,黄钊也从国外回来,从小玩到大的几个难得碰到一块,当晚组局怀念青春,齐惟高兴多喝了几杯,醉醺醺的拒绝卢禹龙留宿的提议。
“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我们几个男人住下你让嫂子怎么办,不成不成,新婚之夜赶紧陪老婆去。”
卢禹龙被他调侃的老脸一红,心里也是想着去陪媳妇的,但嘴上还说:“有了老婆兄弟也不能忘,喝这么多回家能行么。”
齐惟一巴掌拍他身上,笑骂道:“已婚男人可不一样,结了婚兄弟得往后靠,凡是要以老婆为主,滚滚滚,别在门口碍事。”
把人骂走,齐惟笑呵呵跟其他两人告别,倒在后座上眯眼休息。
酒喝的多,但他的意识很清醒,一块长大的兄弟一个个成家,说不羡慕是假的。
黄钊前年娶了个外国人当老婆,孩子都抱了两,今天卢禹龙也结了婚,吕博最近新交的那个女朋友两人也很腻歪,听说年底也要定下来,一眨眼就剩他还单着。
虽然身边养了个吴童,但那人跟着自己图的什么他都清楚,金钱交易能有什么真心,现在有多上心,有了别的诱惑,指不定摔的更惨,这事齐惟早几年就体会过,没必再摔一次。
这个圈子不好混,长情的没多少,也有人走不下去的时候选择结婚。
但自从齐惟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开始,他就明白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了婚姻,去祸害任何一个女人,想到他可能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说来还挺惨。
意识自己竟然跟个小年轻似得伤感,齐惟好笑的抬手放在额前,把一切归于遇上好友喜事,加上酒精作祟,导致今晚冲昏了头脑。
司机平缓驾驶轿车,助理从后视镜见老板睡着了,自作主张让司机把车开到最近的鲁山,待车停稳,才把老板叫醒。
齐惟有起床气,醒来后气压会很低,今晚该是人逢喜事,破天荒没有撒火。
拒绝助理的搀扶,独自进了院门,翻开指纹盖,手指还没压上去,被脚边的黑影吓了一跳,抬脚就是一踹。
下手的力道很足,没喝酒的齐惟还能收着劲,对方赶上门的找打,他还收敛个屁!
边打边骂:“活腻了是不是?大晚上过来找打。”
多亏了这些年想把他整垮的人积的福,齐惟已经习惯时不时有人突袭,偏偏他性子傲不要人跟,每次遇事都是自个解决。
这次来的人只防守不进攻,对方挨了几拳,痛的闷哼几声,躲开齐惟的腿滚到一边,高声喊:“齐先生!是我!”
借着院子的灯,齐惟眯着眼睛看了会,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
“高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