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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幼崽牌大佬捕捉器 积雪下的黑猫 7229 2024-01-16 10:29:20

去碎玉桥的马车上,谢殊玉垂眸遮住眼里的情绪,思索着陛下为何要与他一道去殷府。

陛下喜微服出宫,爱在京城各处溜达着看热闹,这事京城百官心里都清楚,也不是没有御史上奏劝谏,但他们这位陛下向来独断专行,下了决定的事任由百官如何反对劝谏都不会有丝毫更改,古来君强则臣弱,他们这位陛下恰巧是一位强君。

对此毫无办法的百官只能私下里对自己家子孙耳提面命,让其在外不要太过嚣张跋扈,免得一不小心撞上微服出宫的陛下。

好在陛下虽喜出宫游玩,但对于一些纨绔子弟走马斗殴的事并不以为忤,反而夸赞其有少年裘马轻狂,意气风发之气,也就是因此京城纨绔子弟甚至互相攀比起了打架斗殴的事。

马车路过成华大街时,永徵帝突然开口让拐个道。

谢殊玉并没有对永徵帝突然让马车改道这事发表意见。

永徵帝看向谢殊玉:“怀之不好奇为什么让改道吗?”

“陛下自有陛下的意思……”

谢殊玉华还没说完,就被永徵帝给挥手打断了,他笑着看向谢殊玉:“都说了在外叫我宥齐。”

“不敢直呼陛下名讳。”

“那就称为我一声霍兄吧。”

永徵帝虽年逾四十,但他看上去才临而立,他的相貌极其英俊,肤色白皙,眼眸深邃,眼尾狭长,久居上位让他的一举一动间有着让人不能忽视的气场,极强的压迫感很少有人在他面前能谈笑自如。

这样的他被小他二十多岁的谢殊玉称呼一声霍兄,倒也不显违和。

谢殊玉从善如流的称呼了声霍兄,还顺着永徵帝的意思问了下为何改道?

“这去人家做客,当然得带礼,出门时着急忘了这茬,便想着去西街看看,记得那里有个花市,这个季节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得过去的花。”

谢殊玉原本想说不必如此,不过他见永徵帝一脸兴趣的模样,话临到嘴边还是改了口:“霍兄想得周到。”

一路来到花市口,永徵帝和谢殊玉下了马车。

临近年关,京城街上愈发繁华,倒是每年三四月份都很热闹的花市在这时略显萧条。

永徵帝和谢殊玉进去逛了一圈,冬月时节的花市实在没什么看头,永徵帝最后选择了一盆看上去跟枯枝没两样的盆栽。

永徵帝见谢殊玉疑惑,笑笑道:“别看这看着像一盆枯枝,这花开出来很美的。”

他说着眼里带上一些怀念:“这花叫芃羽,花为紫色,开花时看着就觉蓬勃生气。”

谢殊玉不懂花,只觉得这看上去和枯枝无甚差别的花看样子似是养不活的。

“怀之不挑选一盆作为礼物吗?”

谢殊玉从袖袍里拿出一块乳白色上雕刻有平安两字的玉佩:“臣在几日前遇见一块不错的玉料,昨日正好将其打磨好,便以此作为礼物。”

永徵帝看了眼那精心雕琢的玉佩,笑道:“如此倒显得我这礼物随意了些。”

谢殊玉正准备开口,就被永徵帝抬手打断:“只是随口感叹罢了,不必在意,而且这虽然礼轻,但重在情意嘛。”

永徵帝说着蹬上了马车,谢殊玉紧随其后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前行,车轮碾着青石板发出声响,车外传来摊贩的叫卖声和酒馆垆女垆沽酒时和客人的说笑声,成群的小孩追在扛着糖葫芦草靶子的小贩身后欢呼。

永徵帝挑着车帘看着这一幕,不禁眯着眼睛道:“也不知这糖葫芦是个什么味,才让这么多小孩眼巴巴的追着欢呼。”

“陛下想吃?臣去买上些许。”

“不用。”永徵帝放下车帘,靠着车壁微阖着双眼,沉默下来的他有种高不可攀的孤冷。

马车到了碎玉桥,谢殊玉领着永徵帝敲响了门。

“谁呀?”

门内传来皎皎软乎稚嫩的声音。

“皎皎,是我。”

谢殊玉话落就听门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门声,没一会门被打开,皎皎从门里探出头来,见真的是谢殊玉后就噔噔噔的跑上前抱住谢殊玉的腿,仰头笑道:“怀之叔叔。”

“嗯。”谢殊玉弯腰摸了摸皎皎的头,正要介绍一旁的永徵帝时,永徵帝已经蹲下了身,尝试地捏了下皎皎肉嘟嘟的脸。

永徵帝觉得自己已经很控制力道了,没想到放下手来时,就见皎皎脸上被他捏的那块泛了红。

皎皎捂住脸上有点疼的地方,看着永徵帝疑惑道:“叔叔你是谁呀?皎皎不认识你。”

见他没哭,永徵帝满意道:“我?我是秦棉棉的舅父,你可以随棉棉一样喊我声舅父。”

听永徵帝这么说的谢殊玉眉心当即就是一跳,他垂着眼帘遮住眼里的情绪。

这位陛下的脾气可说不上好,甚至可以称呼得上一声差劲,喜怒不定的情绪放在常人身上顶多让人避着走,但这样的性格放在掌管整个大雍生杀予夺的永徵帝身上,那可就称得上一声灾难了。

虽然某些时候陛下表现得很随和,但这随和绝对不包括让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小孩随雍和公主的嫡子唤他舅父。

要知道这一声舅父下去,皎皎以后绝对可以以陛下外甥的名头在外横着走,毕竟这是陛下亲口让他唤的舅父。

而且永徵帝显然是查过皎皎的,不然他不会知道皎皎和秦棉棉的关系,但若说陛下这样对皎皎是因为秦棉棉,那断不可能,要知道这位陛下可是薄情得很,当年容妃犯错惹了陛下不高兴,直接被贬入了冷宫,要知道那可是四妃之一的容妃,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美人,才人。

容妃生四皇子时伤了身子本就体弱,去到冷宫没多久便病重,陛下不允许请太医,四皇子为此大雪天跪在崇德殿外。

因为出生时不易,四皇子生来便体弱多病,满朝都以为陛下不会让四皇子跪上太久,没想到陛下就坐在崇德殿内好整以暇地看着四皇子跪,直到四皇子跪晕了过去也迟迟没有松口。

那一跪差点让四皇子搭进了命去,而容妃就这样待在冷宫里迟迟等不到太医,病死了过去。

容妃死后陛下下旨厚葬,后来或许是为了补偿,陛下让四皇子提前参与朝事,还让四皇子进了户部。

永徵帝薄情的同时又喜怒不定,满朝文武没一人能摸准其心思。

只是细想下来,谢殊玉想不出皎皎和殷峥有什么能引起永徵帝兴趣和图谋的地方。

但谢殊玉的直觉告诉他这事不对劲,一时想不出什么的他只能暂且压下心里的惊疑。

皎皎歪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叔叔,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乖巧地喊了声:“舅父。”

“哎!”永徵帝应了声,将手里的花盆给皎皎看,笑道:“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皎皎盯着眼前这一盆枯枝眨了眨眼。

“你别看它长得不好,等它开花了,就可好看了。”

“真的吗?”

“真的。”

皎皎接过花盆,费力的抱着,朝永徵帝露出个软乎乎的笑容:“谢谢舅父。”

“不谢。”

永徵帝有点生疏的抱起皎皎朝里走去,被抱得不怎么舒服的皎皎自动调整着位置,一边调整,还一边教永徵帝怎么抱自己。

永徵帝跟着皎皎的指挥将手往下放了点,又放轻了点力道,皎皎左右动了动,没觉得不舒服后就用小爪爪拍了拍永徵帝的臂膀,一脸认真地夸道:“舅父真棒,真聪慧。”

第一次被人这么夸,还是被一个三岁的小孩这么夸,这让永徵帝觉得新奇,他语气郑重的接过了这个夸奖:“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走到廊下谢殊玉熟练的进了屋,等他拿着皎皎前段时间新做的红色兔毛斗篷出来时,皎皎正蹲在廊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是认真的听着永徵帝讲着养花的技巧,一边听,还一边点着小脑袋,看上去呆萌得不行。

永徵帝有这么多儿子和孙子,倒是没一个有这呆萌样,看得他没忍住又伸手捏了捏皎皎的脸。

这一次他下手轻多了,捏完后皎皎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新的红印子。

永徵帝意犹未尽的搓了搓手指,小孩的脸都这么好捏的吗?滑滑的,软软的。

谢殊玉给皎皎披上斗篷,顺手将自己亲手雕的玉佩挂在皎皎腰间,皎皎低头摸了摸,眼里满是喜爱的神色,伸手抱着谢殊玉的腿撒娇似地蹭了蹭,稚嫩的小嗓音听起来软糯得不行:“怀之叔叔好,皎皎喜欢。”

谢殊玉垂眸看着他,眉眼间的冷意稍褪,在寒冷的初冬几乎显得温柔,他俯身将手里的暖炉放在皎皎怀里,然后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手炉谢殊玉也给永徵帝和十安准备了,原本今天天冷,他是不打算带皎皎出去,准备在屋里待着就好,偏永徵帝说皇庄里有一棵柿子树晚熟,前几日才熟透,很是甘甜,要去摘来给皎皎吃,无奈之下谢殊玉只能顺着永徵帝的意思。

在这位陛下面前,万事最好顺着他的意来,不然保不吝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毕竟他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

只是永徵帝没要谢殊玉的手炉,他将手炉塞进谢殊玉怀里,然后将皎皎从他怀里抱了过来。

“怀之看着体弱,这手炉便给你了。”

谢殊玉看永徵帝俨然一副将皎皎当大号手炉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说起来永徵帝看着比谢殊玉要来的体弱,毕竟这位陛下可是有批奏折累得吐血的事迹在。

永徵帝原本是永安王爷的一位外室子,按照常理来说他是绝无可能登上皇位的,但其余的皇子皇孙都在先帝晚年时发疯给全部折腾死了,只有霍宥齐在那场文武百官讳莫如深的祸事中活了下来,成为了唯一能登上皇位的人。

永徵帝的身子原本很是强健,可以说是打遍军中无敌手,十一岁便被永安王丢进军中的他,是先帝后来能驱逐外族最大的助力,大雍名副其实的战神。

可自那场祸事后,永徵帝的身体就彻底垮了下来,肺上,胃上,肝上似乎哪里都出了点毛病,就算是这样他也能一手镇压朝堂的文武百官,使得他们不敢生任何造次之心。

年少时的经历造就了永徵帝的生性多疑的性格,导致他不相信任何人,所有奏折无论大小都要自己亲自过目,时常批折子批到子时,直到三年前批折子批得吐血晕厥三日,从那以后永徵帝就放浪形骸了许多。

所以无论是从里还是从外来看,永徵帝都是那看起来更加体弱的人,是以永徵帝用来抢皎皎的借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永徵帝抱着皎皎向外走去,一路上不是捏捏皎皎的小肉手就是捏捏皎皎的小肉脸,就像是没见过小孩般,对小孩充满了好奇,发现皎皎手背上有肉窝后,还要一个一个地戳过去。

也就是皎皎会乖乖伸着手任他戳了,但凡换做其他的小孩,早就哭给他看了。

到达皇庄时天空飘起了绵密的小雪,在路过梅院时那在雪中盛放的梅花吸引了皎皎的视线。

永徵帝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见他那眼巴巴的模样实在可怜,便抱着他去梅院逛了逛,出来时手上还拿着一枝梅花,打算拿回去给皎皎插在花瓶里。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栽植柿子的地方,放眼望去,入目的皆是光秃秃的枝干,只有一棵树上还挂着红通通的柿子,被绵密的细雪笼罩着别有一番意境。

永徵帝抱着皎皎走到树下,指着枝头上红通通的柿子道:“这就是柿子。”

皎皎仰头看着,小小的“喔~”了声。

永徵帝被没由来的被他这声喔逗笑,将他举高高让他去摘柿子。

皎皎抱着足有他两只小手大的柿子,咬着小米牙用力的往后一使劲,柿子就从枝头上脱落下来。

可惜的是皎皎没抱住柿子,柿子从手上落下去,砸在了地上,给砸坏了。

皎皎低头看着地上的柿子,像是寻常百姓家家里不小心打破碗的小孩,两只小手不知所措的绞在一起,发出“啊哦——”一类的无意义应声词。

做错事会被打,把这句话和要乖两字同样刻在骨子里的皎皎懵了一瞬回过神来后,就着急的低着头从兜兜里往外掏东西,没一会他掏出两枚铜钱往永徵帝手里塞:“给,给钱,不打皎皎。”

举着皎皎的永徵帝没忍住失笑出声,这小孩也太好玩了吧!

“没事。”谢殊玉仰头看着皎皎,见他眼里有着浅浅的害怕,再次道:“没事,不会怪你的。”

永徵帝伸手接过那两枚铜钱,笑道:“既用钱买了,那就不怪罪你了。”

知道不会被打后,皎皎这才放下心来,再次摘柿子时就小心了许多,那抿着唇眼神坚定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大事。

皎皎两只小手抱住柿子,抿着唇往后使劲。

柿子从枝头上落下来,这次皎皎抱紧了没让柿子落地,他将柿子递给谢殊玉,拍了拍手道:“这次,没落地。”

“嗯。”谢殊玉接过柿子,不吝啬的夸奖道:“很棒。”

皎皎眉眼一弯,转过头继续摘柿子。

摘的柿子够人数后,永徵帝就将皎皎放了下来,从谢殊玉手里拿了两个柿子,一个递给皎皎,一个他自己吃。

永徵帝倒也不讲究,用手帕随便擦了擦后就拿着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水从嘴里爆开,他并没有吃到想吃的东西的愉悦,眉宇间反而挂上了几分意兴阑珊。

皎皎学着他的动作用手帕将手里的柿子擦干净,然后将擦干净的柿子递给十安,从他手里拿过没擦过的柿子用手帕擦干净,将手帕认真叠好放进兜兜里后,才抱着柿子咬了口。

甘甜的汁水从嘴里泛开,甜得皎皎眼睛一眯,惊喜的仰头看向永徵帝:“好吃。”

好吃吗?

看着他眉眼弯弯,眼睛亮亮的像是落进了星子的模样,永徵帝低头看向手里的柿子,尝试着又咬了口,发现确实比第一口好吃。

这柿子倒是奇怪,第一口与第二口的味道截然不同。

永徵帝想着蹲了下来,伸手戳了戳皎皎因为吃柿子而鼓起来的腮帮,只是他戳的时候没控制住力道,吃着柿子的皎皎被他这么一戳,嘴里的柿子当即滑了出来。

皎皎仰着白嫩的小脸,眼神懵懂又茫然地望着永徵帝。

永徵帝不以为忤,眯着眼睛又戳了戳皎皎的脸。

皎皎抱着柿子噔噔噔往谢殊玉的方向跑,刚跑了两步就被永徵帝拎着衣服给提溜了起来。

从柿子院离开时,皎皎向永徵帝征得同意,能摘一个柿子带回去。

其实永徵帝是准备给皎皎送一箩筐的,不过看皎皎一副馋嘴的小模样,他又改变了主意。

得到同意的皎皎被重新举高高,他认真地挑选了个最红最大的,费劲将其摘下来后,就小心地放进肚肚前的兜兜里。

柿子将衣兜拱起来,远远看去皎皎像是顶着个大肚子般,看得谢殊玉没忍住翘了下嘴角。

细雪在天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廊下的永徵帝盖着羊绒毯依靠着栏杆赏雪煮茶,皎皎靠在谢殊玉怀里和怀之叔叔一起看书,站在廊下的呦呦时不时够头过来看一眼,像是它能看懂一样。

十安烤着谢殊玉带来的橘子,试图将橘子皮给呦呦吃,然后被呦呦顶了个仰倒。

永徵帝的视线放在呦呦身上,感叹了声这鹿可堪与雪塞白。

酉时还没到,早早从书院出来的殷峥就回来了。

看见爸爸的皎皎高兴极了,从谢殊玉怀里爬起来,颠颠的冲上前一把抱住殷峥的腿:“爸爸。”

脆生生的小嗓音里夹杂着明显的喜愉。

“嗯。”殷峥低声应着,抖落身上的雪,蹲下身将手里的拨浪鼓递给皎皎。

皎皎拿着好奇的摇了摇“咚咚,咚咚“的声音随之响起,听到这个声音的皎皎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里有个连路都不会走的瘦小小孩坐在门口饿得扯着地上的草往嘴里塞,而在不远处有个胖胖的小孩拿着一个彩色的拨浪鼓,厌烦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嘴里还嚷嚷着‘爸爸,阿奶给的这东西幼稚无趣死了,我不要。’的话,而那个往嘴里塞着草的小孩,则歪着头,因为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牢牢盯着那发出“咚咚,咚咚”声的彩色拨浪鼓看。

那个小胖孩见他盯着自己的拨浪鼓看,咻的一下将拨浪鼓藏在身后,还蹲下身捡了块石子丢在小孩身上。

那石子砸在小孩的额头上砸出了血,小孩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眼睛依旧牢牢盯着小胖孩被血吓到转身跑时身后露出来的拨浪鼓上。

皎皎愣了愣,晃了下小脑袋将这奇怪的一幕从脑海里要走,摇着手里的拨浪鼓,“咚咚,咚咚”的声音听得皎皎弯起眼,小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转身拿着手里的拨浪鼓跑去给谢殊玉看,眼睛亮晶晶地道:“怀之叔叔,爸爸给皎皎买。”

十分熟悉这一幕的谢殊玉从善如流地道:“嗯,真好看。”

给谢殊玉看了后他又拿去给十安看,连永徵帝也没落下:“舅父看,爸爸给买。”

他像个第一次得到爱意的小孩一样,将得来的爱意捧着,兴奋地拿给周围所有人看。

永徵帝“啧”了声,也不知道一个拨浪鼓有什么好高兴的,至于笑得见牙不见眼吗?

他将手一摊:“给我玩玩。”

皎皎怔了下,看了眼手里的拨浪鼓,又看了眼永徵帝摊在眼前的手,不知不觉间小眉头紧锁起来。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的永徵帝见他这模样,突然觉得有趣,笑道:“刚刚可是有人砸了我一个柿子,吃了我一个柿子后还带走了一个柿子呢。”

砸了柿子,吃了柿子,还带走一个柿子,皎皎低头看了眼兜兜里的柿子,好像是在说皎皎哎!

看着兜兜里的柿子,皎皎犹豫了会后,还是不舍地将手上的拨浪鼓放在永徵帝手上:“舅父,轻轻的哦。”

永徵帝颔首,表示听到了。

正往屋里走的殷峥听见皎皎对这人的称呼,停下脚步投来了视线。

察觉到他视线的永徵帝扭头打量着眼前的人,随意解释道:“我是秦棉棉的舅父,棉棉和皎皎玩得好,便寻思着不那么麻烦,让皎皎随棉棉唤我一声舅父。”

也多亏了殷峥才来京城没多久,他的性子也不是爱打听事的人,所以并不清楚秦棉棉的舅父是谁。

闻言殷峥没说什么,收回了视线往屋里走去,皎皎也跑过去帮爸爸提书箱。

永徵帝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里的拨浪鼓,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他无趣的将拨浪鼓放在一旁,拿过炉上考好的橘子剥了吃。

殷峥从屋里出来时手里拿着个柿子,永徵帝看了眼他手里的柿子,又看了眼屁颠屁颠跟在他背后的皎皎,轻啧了声,他原以为那柿子是小孩留给自己吃的,没想到是带回来给他爹的,对他爹倒是挺好。

自那天以后,永徵帝时不时就会来逗皎皎玩,也不知道他一个皇帝哪来的这么多时间。

永徵帝大多时候都会和谢殊玉一起来,但偶尔也会自己独自前来,虽然他来的时候往往谢殊玉已经在这里了。

很多时候他来这里还会撞见也是来看皎皎的柳行知,在听到他是秦棉棉舅父的时候,柳行知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和谢殊玉一样,很是惊疑永徵帝来这里的目地。

每次来,永徵帝看见皎皎在玩那破拨浪鼓时,就会手痒的上手拿过来玩玩,他也不是喜欢玩这拨浪鼓,只是觉得皎皎一边舍不得,一边又不得不把拨浪鼓给他玩时的表情很有趣。

就这样过了几日永徵帝翻车了,他没控制好力道把皎皎拨浪鼓的鼓面给玩破了。

摊贩制作拨浪鼓时用不起蛇皮和羊皮一类的好材料,而且这样材料的拨浪鼓除了富贵人家,平头百姓也买不起,所以拨浪鼓的鼓面多由油纸制作而成。

永徵帝虽然身体不怎么好,但是以他习武多年的力道,要弄破一个拨浪鼓的鼓面简直是轻而易举,只是他是真没要弄破这个拨浪鼓。

这几日瞎子都能看得出皎皎有多喜欢这个拨浪鼓,他是得有多闲,才会想着故意弄破这拨浪鼓?

皎皎怔怔的看着永徵帝手里坏了的拨浪鼓,一旁的谢殊玉和柳行知面面相觑。

以为他要哭的永徵帝一时竟然有种手脚慌乱的感觉,他忙将拨浪鼓塞进皎皎怀里:“别哭,别哭,朕赔给你,赔十个,赔百个。”

他急得朕的自称都脱口而出。

皎皎低头看着怀里的拨浪鼓,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不,不用赔,舅父不赔。”

皎皎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鼓面,仰头看着永徵帝,站起来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腿:“皎皎要去把拨浪鼓放回去啦。”

说着皎皎就往屋里走去,永徵帝、谢殊玉、柳行知还有十安四人面面相觑了会,悄悄的跟上了皎皎,在窗户后偷偷的朝里看。

屋里的皎皎背对着他们站在床前,他低着头好似在看手里的拨浪鼓,过了会抬起小手抹了把眼角。

永徵帝看着这一幕,死去的良心难得被唤醒,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酉时,殷峥从书院回来时,安静了一天的皎皎看见他冲上去就抱住他的腿,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的殷峥将他抱起,一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皎皎就已经将小脸埋在他怀里,温热的泪水无声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殷峥眉头微皱,看了眼心虚的三人。

莫名跟着心虚的谢殊玉和柳行知对视了一眼,不对呀?他俩心虚什么?

“怎么了?”

殷峥大手轻轻拢着皎皎的后脑勺,放缓了声音问到。

“拨,拨浪鼓坏了。”

“爸爸,送皎皎的,拨浪鼓坏了。”

皎皎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着殷峥,断断续续的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泛红的眼眶滑落。

看不得皎皎哭的殷峥鼻尖一酸,用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泪,哑着嗓音道:“爸爸重新给买!”

“不,不买。”皎皎呜咽道。

“那爸爸给修好,好不好?”

皎皎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看着殷峥道:“好,爸爸给,给修。”

“嗯,给修,不哭了。”

“嗯,皎皎,不哭了。”皎皎说着,向爸爸扯出个笑容。

一旁谢殊玉和柳行知两人看向永徵帝的目光,带上了若有若无的谴责。

永徵帝抬头望着天,今天的天气不错啊,居然有星星!

那天过后,永徵帝隔了有两日没来,再次来时带了一堆拨浪鼓,有玉做的,有金做的,有银做的,甚至还有用各种名贵木材做的。

他来时皎皎正在跟谢殊玉还有柳行知玩竹蜻蜓,看见他带来的那么多精致的拨浪鼓,皎皎十分捧场地“哇!”了一声。

转眼临近年关,松阳书院放了授衣假,殷峥得以回来陪皎皎,而永徵帝、谢殊玉、柳行知三人都忙得有好一段时间没空来见皎皎。

腊月二十六这天,永徵帝抽了空从宫里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去见见皎皎,总觉得每次和他待在一起心里都轻松不少。

对于他的到来皎皎很高兴,扯着他的裤腿带他去看他和爸爸还有十安一起堆的雪人,永徵帝用刻薄的目光打量了番眼前的雪人,最后得出评价,如果是他的话堆得一定会更好看。

廊下捏着皎皎小肉手玩的永徵帝目光一顿,落在了他送皎皎的那盆芃羽身上。

这盆他特意选来送皎皎的枯死的芃羽……竟然在这冬日发芽了?!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那盆芃羽是个什么情况,那根本就是枯死得不能再死的植株,已经枯死了的植物怎么可能因为精心照顾而再发芽?更不可能在冬日发芽……

除非……他看了眼怀里的皎皎,眼底翻滚着剧烈的思绪,却在下一瞬转为更为深沉的晦暗,除非……有人给了它新的生机。

而能给予枯死的植物新生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八千字,两章又一半,今天晚上我能不能更四千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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