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学聚会中途打电话给前男友,还要他也来喝酒?
夏星河觉得自己简直可以投稿豆瓣“社会性死亡小组”了。
夏星河的脸腾地一下热了起来,单手举着手机,赶忙开口和柏清舟解释:“不是不是,他们喝醉了,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你那边应该挺忙的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先挂——诶!你们别抢我电话啊!”
夏星河的语气急促又小心翼翼,结果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抢走了手机。
“铸工路999号葱圆酒店九楼9厅。”
寝室长毫不犹豫地报出了一连串地址,一气呵成,甚至吐字都变得清晰了,全然没有喝醉的样子,小胖更是在旁边掐起了表来,起哄喊道,“半个小时,九点半之前不过来,今晚就不让小夏跟你睡了!”
夏星河:“……?”
说得好像他们本来晚上要一起睡一样。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柏清舟真的要来了这里?
夏星河一惊,又要从几人手里抢手机,还没抢到,“嘟嘟”的提示音传来,通话已然结束。
而在挂断电话的前一秒,柏清舟清冷的嗓音再次传来。
他说:“好。”
夏星河:“……”
单纯的社会性死亡已经不够了,可能还要把他的尸体扔进油锅里复炸一遍吧。
分手好几年了,聚会中途给前男友打电话叫他来喝酒就算了,还威胁他不来就不和他睡……为了防止更多尴尬的事情发生,夏星河赶忙向其他两个人解释。
“不是,”他着急道,“你们先听我说!”
寝室长瞥他一眼:“说什么?一会儿我们要让你对象喝酒,你可不许拦着。”
小胖附和:“也别给他找借口,替喝也不行!”
眼看两人又要顺着话题说下去,夏星河心一横,直接说了实话。
“我们分手了,”他看着两人,语气认真,“分手好几年了。”
“什么?分手了?”
话音落下,不大的包厢里突然静默了。
小胖还在倒酒,酒直接咕嘟咕嘟从杯子里冒了出来,寝室长的表情也突然复杂了起来。
阎才是知道真相的,张张口想要说点什么来缓和真相,话还没出口,就听小胖一下把酒杯拍在了桌子上。
“小夏,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啊!”
夏星河一怔:“对不起,我……”
“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夏星河的表情一顿,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又见寝室长也深深拧起眉头。
“是啊小夏,”寝室长说,“哥几个平时待你也不差啊,不就是让你对象喝两杯酒嘛,这就不愿意了?”
小胖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至于为这点事儿编瞎话骗我们吗?”
“不是,我……”
夏星河还想解释,小胖直接打断了他,“甭说了,酒是必须喝的,你找什么借口都没用!哥不信!”
“就是,要是你俩真分了我倒立拉稀!”
夏星河:“……”
这个真的不必!
朋友们都喝醉了酒,根本不听夏星河的解释,夏星河简直百口莫辩,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身边的阎才,哪知阎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凝重的表情:“……兄弟保重。”
“……”
这年头,说真话反倒是没人信了。
几个朋友这边是说不通了,夏星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柏清舟那里,他点开微信,连忙和柏清舟发消息。
[小竹子: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喝醉了,开玩笑的。]
[小竹子:你忙吧,就不打扰你了。]
消息发过去好久,柏清舟都没有回复,夏星河猜不透他的意思,几乎每过两分钟就要低头看一下手机,寝室长又打趣他好几句“这么迫不及待?”许久,柏清舟的消息终于回来。
[柏:没事。]
看到消息的瞬间,夏星河猛地松了口气。
他心道终于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正要在心里夸自己沉着冷静、大局在握,还没高兴一分钟呢,柏清舟的下一条消息就发了过来。
[柏:我已经到楼下了。]
夏星河:“……”
夏星河:“???”
他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
*
三分钟后,沉稳的敲门声响起。
夏星河生无可恋地坐在桌边,寝室长和小胖的表情却一下子亮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小胖坐直了身子,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这才对着门口喊:“进来!”
“吱呀”的推门声响起,柏清舟长腿迈开,朝这边走来。
他似乎特意打扮过,头发整齐地梳在后面,一身西装熨烫得笔挺,金丝边眼镜更有种冷漠又疏离的气质,仿佛不是要来朋友聚会,而是来参加什么国际会议。
“呦,学长好久不见,”寝室长乐了,上下打量着柏清舟,脸上的笑根本合不拢,“学长真帅,特意打扮过吧?”
“那必须的,也不看是来见谁,”小胖挑眉,又故意打趣,“放心学长,二十八分钟,今晚肯定让小夏跟你回去。”
这是在玩刚才那个要柏清舟半个小时之内过来的梗,夏星河脸上一热,赶忙站起来想要圆场,哪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嗯。”
“嗯”是什么意思?
朋友我知道你喜欢说“嗯”但是随便乱说也是会出事的好吗?
夏星河原本就被灌了不少酒,这会儿一着急,更是感觉晕乎乎的感觉直接升到了头顶,他都觉得自己要炸成小烟花了,另外两人却还不满足,打趣完了,又要拉着柏清舟灌酒。
寝室长举着酒杯说,“来,学长,跟小夏在一起这么多年不容易,我敬你一杯。”
小胖也起哄:“小夏是我们寝室最小的弟弟,你就是咱们的弟婿,我再敬弟婿一杯。”
“还有一杯……”
两人一唱一和端了五六个小酒杯出来全倒满了酒,夏星河简直恨不得上去堵住他们的嘴。
朋友之间互相开开玩笑还勉强能含糊过去,现在当着正主的面说,简直是尴尬到了极致。
夏星河完全不敢想象柏清舟会怎么想自己,觉得他痴心妄想、旧情未了吗?分手好几年了,身边的朋友竟然还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眼看着两人的酒杯就送到了柏清舟面前,夏星河连忙拦下,“不是,让我先说两句,我……”
“你闭嘴。”
小胖不等他说完,便生气地打断他,又转头对柏清舟说:“你说这小夏,为了不让你喝酒,居然和我们说你俩分手了,你说这可能吗?”
寝室长随即接话:“作为男人,这能忍吗?你是不是得再喝一个,表示表示?”
“没错!不愿意分手就多喝几杯!”
“有多爱就喝几杯!”
夏星河:“……”
一时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
柏清舟不喜欢酒味,夏星河知道,这样误会下去,如果柏清舟真生气了,谁都下不来台。
夏星河想着,干脆自己替柏清舟喝了算了,手刚要伸,柏清舟蓦地端起桌上的一个小酒盅,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杯,又一杯。
桌上的五六个小酒盅都空了,柏清舟淡然地放下最后一个,玻璃杯底敲击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够了吗?”
柏清舟问。
柏清舟淡淡地抬眼看向夏星河,目光相触的时候,夏星河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他有些怔怔地想,柏清舟为什么要喝这些酒?直接和他们说明不就好了?
……想不明白。
算了,他也一直不懂他。
柏清舟的语气淡漠,浅色的眸子里也没有更多的情绪,却好似把刚才的酒全灌给了夏星河喝了,让他一下子便晕晕乎乎起来。
脑袋里几乎变成了浆糊,完全无法思考,夏星河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于是小胖和寝室长拉着柏清舟去桌边边喝酒边唠嗑,夏星河则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跟着他们一起一杯一杯的喝。
桌上的几人都喝醉了,嗓门格外的大,说是拉着柏清舟说话,却也让坐在旁边的夏星河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聊了很多,从当年夏星河为他跑腿送饭占座位,被寝室的人抓拍到还留了黑照;到后来两人一起上自习,全寝室拿着柏清舟给的重点复习;再到后来两人同居,每天看他们成对,寝室里的人每天拿这个来打趣……夏星河被迫跟着回忆了一遍两人恋爱的经历,又不得不承认,过去的点滴回忆起来依旧甜蜜。
或许只能说可惜。
拼尽全力,依旧只停留在表层,没能走进他的世界里。
另一边,不知什么时候,阎才也加入了喝酒的行列,但他不似其他两人一直开柏清舟和夏星河的玩笑,只是拉着他一杯一杯的喝,像是在和他较劲似的。
可惜几人在柏清舟来之前都喝了不少酒,三个人轮番灌他也没把他灌醉,又或许柏清舟实在冷静理智到可怕,不该放纵自己的时候能一直保持着克制。
最后,另外两人直接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只剩下阎才稍微好一点,醉眼朦胧地拉着柏清舟念叨。
“柏清舟!”
阎才话都说不利落了,但还是狠狠拽住柏清舟的衣领,手指有力。
其他两人醉了,他也不再装了,双眼通红地瞪着柏清舟,说,“别以为我会被你的人模狗样给欺骗,你这人是真的狗!”
“你真不是个男人!”
“你特么……”
柏清舟淡然地坐着,知道他喝醉了,看笑话似的任由他骂,不知过了多久,阎才终于骂累了,气喘吁吁的,又像是突然泄气了似的,对柏清舟低低地说了句,“小夏真挺好的,别再让他哭了。”
哭?
柏清舟的眉心猛地一蹙,先前的淡定尽数消失不见。
阎才说完就一头栽到了桌子上,柏清舟拧着眉头看他,目光又不由得抬起,落在远处的夏星河身上。
彼时夏星河早就窝在桌子旁沙发里睡着了,整个人半蜷缩在角落里,纤细白皙的手臂环抱住小腿,孤单的小动物似的。
柏清舟走到夏星河身边站定,眼眸微垂,静静地注视着夏星河阖上的眼睑以及睫毛所落下的一小片阴影。
细碎的金色碎发沾在脸侧,柏清舟的喉结微动,骨节分明手指扫过皮肤,把点点碎发轻轻拂开,又一路向下,划过脸颊和鼻侧,最后停留在微微张开的柔软唇瓣上。
“你为我哭过?”
柏清舟的拇指摁在夏星河的嘴唇上,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