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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2019)

过电 卡比丘 2634 2024-02-09 14:02:55

落地赫市是中午十二点半。

郁知年在飞机上几乎没合眼。近十五个小时的航程里,他整理了几万字的速记,修整论文,看了一本期刊,最后终于有了困意,想睡一会儿时,飞机开始下降。

下飞机后,郁知年精疲力竭地拖着行李箱走出去,接到了李律师的电话。

李律师亲自来接郁知年了。

他在出口,没有举标牌,穿得很正式,与周围环境并不相融。看见郁知年,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容。

安静地跟他上了车,郁知年坐在位置里沉默着,由于缺乏睡眠,郁知年已失去社交和聊天的的力气,并感到四肢乏力。

李律师问他去哪,他想了想,给事先联系好的搬家公司打了电话,对方称正在等他联系,他便直接给了他们杨恪那栋房子的地址。

“先到杨恪那里吧,”郁知年对李律师说,“史密斯一直催我快去拿东西。”

李律师让司机先往罗瑟区开,又对郁知年说:“关于那份信托的事,我们得先聊聊。”

郁知年大脑一片混沌,听见信托的事,更觉头大,只想逃避,和李律师商量:“我有点累,能不能过几天?”

李律师欲言又止,最后说:“这不太等得及。”

“我先说,你听,”他对郁知年说,“决定可以晚一点。”

“杨董给你的那份信托,如果你不和杨恪结婚,其实不只是你拿不到股份的问题,”他很慢地解释,“还涉及到许多公司的决议。”

李律师的商务车很宽敞,他和郁知年分坐两边的位置,面容凝重,和郁知年解释了许多两人不结婚的坏处。

郁知年听完,杨恪家也快到了。

他以前不常来罗瑟区,后来又长住,看到路边新发芽的树木,心中有难以言说的情绪。

“李律师,”他勉强提起精神,整理李律师方才话语中的信息,考虑片刻,问了自己唯独在意的问题,“但你说的这些,这些对于杨恪来说影响都不大吧。他好像不打算继承公司。”

李禄愣了愣,呆了一会儿,说:“也不是这么说,不完全……”

车开进了大门,最后停在房子的大门口。搬家公司已经到了,货车和搬家人员站在车边,

管家也在门边,等着郁知年。

郁知年没有再和李禄聊下去,他下车,把自己的行李也带下来,走向管家。

杨恪不在,家里只有管家和工人,管家带着郁知年、搬家人员去地下室,拿着钥匙转了半天,发现地下室的门坏了。

郁知年问管家:“之前锁是好的么?”

“是好的,”管家边打电话边说,“前两天还能开。”

他打电话联系锁开锁工人,但打了几通电话,还找了中介,联系的锁匠今天却都恰好没空。郁知年和搬家公司的人挤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台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李禄往常是个大忙人,今天不知怎么也没走,站在楼梯口,往下张望,还问最后面的搬家工人:“这是怎么了?”

“郁先生,”管家放下手机,带着歉意告诉他,“今天可能找不到人开锁了。”

郁知年的头更晕了,看着那扇打不开的门,无奈地询问搬家公司的负责人:“请问你们明天有安排吗?”

负责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们一般是需要提前一周预约时间,最近搬家的人很多……”

“能不能帮我问一问?”郁知年厚着脸皮恳求。

正交涉时,他忽然听到上方传来一个万分熟悉的声音。

“怎么这么多人。”

他下意识抬头,看见李禄身边新来了一个人。因为没有走到楼梯口的正面,郁知年只能看见黑色的裤子,白色的袖口和戴着表的手腕。

“好像是地下室门坏了。”李禄说着,给他让开了一些位置。他向前一步,低头查看短短一截楼梯上复杂的情况。郁知年终于看到了他。

杨恪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头发和郁知年走时几乎没有变化,他脸上没有表情,视线从正在门口打电话的管家,移到门,最后和郁知年视线相交。

郁知年心跳得很重,张了张嘴,嘴唇干涩,因为大脑停转,没能说出什么话。

幸好杨恪只很短暂地看了他一眼,便望向他身边的管家:“怎么回事?”

“门锁坏了,”管家抓着电话,侧身避过郁知年,又避开其余几个搬家人员,走上了楼,“找不到人来开锁,郁先生的东西都在里面。”

“既然开不了,要不让搬家的工人先回去吧,”李律师微微提高了的声音,在楼上说,“这么堵着也不合适。”

“既然杨恪来了,知年也在,我们正好先一起上楼谈谈,”郁知年看到李律师的头从楼梯口探出来,看自己,“怎么样,知年?”

郁知年觉得窘迫,他觉得没什么好谈的,更不想和杨恪一起谈。但站在楼下说不清楚,便还是走上了楼,在离李律师两三级台阶的地方,低声对李律师说:“其实具体的事我刚才已经都知道了,我考虑几天,再联系你,可以吗?”

他刻意没有去看杨恪的方向,但余光不免会扫见。杨恪和他隔了一两米的距离,可能在看他,也可能不在。

郁知年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已经完全丧失和杨恪说话的能力。他变得神经紧绷,也灰心丧气。

他说完后,李律师没说话,郁知年又想了想,对李律师身旁的管家道:“我现在先回去吧,明天锁修好了,可以给我打电话吗,我再来拿东西。”

“我刚才听到搬家公司说明天没空?”李律师插嘴,“没人怎么搬?”

郁知年回头看了看搬家公司的负责人,有点没办法地说:“我再去问问别的搬家公司。门修好了一定会把东西搬走。”

李律师又不说话了。

杨恪还是没走,场景分外尴尬。

郁知年也不知道他怎么还站在那里,拿出手机,想叫车回租的房子里,却没想到手机屏幕上,有房产中介林凯给他打来的三个未接电话,方才他忙着门锁的事,都没注意到。

林凯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郁知年一接起,便获悉新的噩耗:“知年,你租的房子水管坏了,水流得到处都是,房子暂时不能住了。”

郁知年愣了愣,没有想到自己竟能在一天内不走运到这种地步,过了一会儿,才问林凯:“多久能修好呢?”

“少说也得一周。”林凯小心翼翼地说,“实在是太不好意思,我退一部分租金给你吧,太抱歉了。”

郁知年没有说话,他又说:“我马上把钱打回你的卡上,你今天还有地方住吗?”

“我不知道,”郁知年机械地回答,“先找间酒店吧。”

林凯又对他道了许多次歉,挂下电话,郁知年抬起头,看见李禄关切的眼神:“知年,怎么了,怎么要住酒店了?”

“租的房子水管坏了,”郁知年无奈地告诉他,“只能去住酒店了。”

李禄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行,还是住这儿吧,又不是没有房间。”

“不用了。”郁知年下意识拒绝。

管家忽然在一旁说:“郁先生,你的房间每天都打扫了。”

郁知年抓着手机,勉强地对管家笑了笑,又拒绝了一次:“没关系,我住出去。”

搬家公司的负责人打断了他们的交流,对郁知年说:“那我们先走了,我回公司帮你看一看,能不能凑出一队人。”

接着便带人离开了,楼梯口只剩郁知年、李禄、管家和杨恪站着,杨恪的房子又重新变得空荡。

从郁知年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餐厅的一角,看见通往二楼的楼梯栏杆。

郁知年一直觉得这是一间装修得很温馨的别墅,以米白色和咖啡色为主色,铺有许多地毯,并不是冷冰冰的。他曾经因此对这里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想把这里当做家。

“住出去多麻烦,”李律师像一个不太能读懂氛围的说客,仍在劝说郁知年住下,“来都来了。”

郁知年没再说话,想先去拿自己的行李箱,却突然听到杨恪说:“要住就住吧。”

“别磨磨蹭蹭的,”杨恪又说,而后对管家道,“把他箱子搬上去。”

郁知年怔了一下,抬头看杨恪,杨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我没那么小气。你住一晚我死不了。”

杨恪说话总是不怎么好听,郁知年“哦”了一声,李律师又在一旁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

杨恪没答话,过了几秒,他问郁知年:“你前天和我爸见面了?”

郁知年说“嗯”。

“在车里为什么不说话,”杨恪又问他,“不是话很多吗?”

郁知年不是很明白杨恪说这些的用意,但他觉得杨恪看起来似乎有点生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决定扯开话题,态度很好地问杨恪:“你下午怎么回家了?不去公司吗?”

“休假。”杨恪简短地说。

“哦,那我今晚真的借住你家了,”郁知年很诚恳地说,“谢谢你。”

杨恪看着他,还没说话,手机响了,他拿着看了一眼,接起来。

郁知年听见翟迪在那头大喊大叫的声音,不过没听清在说什么,只见杨恪把声音关小了些,说“我在家里”,而后便走到客厅去接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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