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脚步声停下的一瞬间诸伏景光猛地抬头, 子弹应声射出,击中了旁边的石面!
砰!
然而,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台阶上, 逆着月光,眸光向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冰冷的神色撞进景光颤抖的蓝眸里。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薰?”
“你们两个私自在这里干什么,苏格兰,还有波本?”
格兰利威一字一顿道。
仿佛世界都被冰封了, 地下听不见一点声响。
景光僵在原地, 几乎是视死如归般看着对方那道高高在上的视线,在扫视过周围以后, 又渐渐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还有,你刚刚叫我什么?”
格兰利威微微眯起眼睛:
“‘薰’是谁苏格兰?”
景光的动作彻底凝固!
霎时间他几乎连呼吸都忘了,浑身如同一道绷紧到极致的弓弦,针尖般骤缩的瞳孔里,只有那个他仿佛完全不认识的森然的身影。
直到又一个声音插进来。
“哦?原来你已经找到他们了,格兰利威?”
莱伊停在格兰利威身边, 双手插在口袋里,悠哉悠哉地贴近他的耳边:
“或许您觉得我的监视任务完成得还不错?”
但格兰利威只说:“苏格兰, 把波本扶起来!”
他仿佛没听见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在这时耳边只有警笛愈发逼近的声音, 总得是有个什么无聊至极的人在通风报信。
于是他抬头瞪了莱伊一眼。
所幸研究所四周也早就荒废得差不多了,在第一批警员抵达以前, 他们还有充足的时间撤离。
这时候, 日出的红光已经隐隐穿透云层。
苏格兰将波本扶在肩膀上, 迎着台阶向上跑, 莱伊在旁边帮着扶着那个昏迷的金毛免得他们一起滚下楼梯。格兰利威背着手最后一个走出来, 在离开之前,他似乎还回头凝视了一眼地牢那扇漆黑的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个人低头迅速钻进了停在路边的车内。
在警视厅的车抵达之前,一踩油门窜了出去,只留下尾气隐约的痕迹。
“……”
成步堂薰坐在赤井秀一的副驾驶上,前面是苏格兰的那辆rx7狂奔闪烁的红色尾灯。
“话说,你猜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
赤井单手控着方向盘,表情似笑非笑:“我觉得他们对你非常感兴趣,对此你有什么头绪吗,格兰利威?”
“我应该说过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莱伊。”
成步堂薰静静地说,目光依然只看着前方,完全无视了美国人微妙的视线:
“或者,你还有什么事情要汇报的吗?
赤井深绿的眼眸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身边的人那张毫无表情的侧脸。
最后,他缓缓吐出一口烟。
但也没有多说别的:“那倒确实还有件事得告诉你。”
“你之前让我关注的某个案子,好像最近正在被某个脑子不太好的警察大张旗鼓地翻出来查。”
“问题是,他调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简直是大象过境。组织上面早就已经注意到他的行踪了,之前烧了一次证据作为对他的警告,但就目前情况来看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成步堂薰额角一抽。
他心里在这时候似乎隐隐地产生了什么不太好的预感,终于转过头去:
“什么?”
密闭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
赤井于是缓缓从车柜的夹缝
里抽出一张相片,递给他。
那明显是一张偷拍的照片。
镜头背景是警视厅的大楼,一个戴着墨镜的卷发男人正和他的搭档一起从警车里出来,唇边含着烟,一身墨黑的西服配白衬衣,领口向外开着。
即使只是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浑身的姿态依然给人一种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感觉。
——那是松田阵平!
东京,检察厅。
一身黑衣的年轻警官从警车上下来,穿过玻璃大门向内走。
他向前台出示了一下预约的信息,又被查验了警察证,这时候旁边终于有职员迎上来,礼貌地鞠了个躬:
“久等了,松田警官。”
检察厅厅长本来就不是说见就见的。
更何况就在前几年,上任厅长刚好在小学演讲的时候被恐怖分子一枪毙命,引发大型骚乱,搞得现在见厅长的手续复杂得简直像是在见熊猫,身份信息登记了一堆,还要等待审批。
松田跟着职员走了专用梯上去,敲开一扇沉重的房门。
“请进。”
位于顶层的厅长办公室空间宽阔,占据整面墙的落地窗边垂着红色的帷幔,一旁的柜子上整整齐齐地罗列着一大片现任主人曾经获得的荣誉。
窗前有个人背对着他,手里的茶杯还在冒着热气。
慢慢地向他转了过来。
——时隔四年多。
那个曾经被他冒犯地喊过“大叔”的人忽然又出现了。
松田阵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在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仿佛在一刹那间被带回到了四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
那时,所有人还每天都在他的身边。
他和萩原开着鬼冢教官的车在路上横冲直撞,班长在打掩护,景光在牢里等待接受审判,零和阿薰在那座燃烧的鬼屋里拼命抢救最后的证据
时间确实有点久了。
可此时回忆起来,他像是还能透过这片天空看见当时鲜活的一切,看见那几个闹哄哄地挤在一起欢笑的青年,可乐代替香槟啤酒散发出甜丝丝的味道,直冲向天天际——
青春盛大热烈,世界铺满阳光没有任何烦恼。
在那段日子里,所有人都还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他们只是那样单纯,那样一无所知地,沿着早已被扭曲的命运轨道一路前行。
那时候警校的天永远蓝得透亮,樱花骄阳灿烂盛放。
毕竟,在崩坏彻底达到最高点以前,梦境都是不会结束的。
停下来。
松田咬紧了牙,看着回忆中的蓝色制服欢笑着从眼前跑过。
停下来停下来!
但时间还在哗啦啦继续向前——
紧接着,他看到那场足以埋葬一切的“雪”。
雨宫在最美好的时间死去
萩原紧随其后提交了调职申请,那个人的死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他心里,他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点封闭了内心,只留给他一个孤寂的背影。
班长成家后他们在工作以外的联系就越来越少。
零和景光算起来更是完全杳无音讯,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到底在哪里,还活着吗,又过得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好想你们
心绪混乱翻涌。
松田忽然感觉喉口隐隐有点不合时宜的酸楚,倒逼着他的眼睛也酸涩模糊起来,居然在这个时候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
“我
们是不是见过面?我好像记得你。”
他对面的御剑厅长本来都开了口。
不过在看见对方的状态以后,御剑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其实,他一开始甚至还想问:“那个之前和你一块儿的帅帅的高个子男生去哪里了?”
松田站在原地又静默了几秒。
最后,终于沉沉地说道。
“我们确实见过,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松田阵平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名片:
“我姓松田,现在是搜查一课的警部补。这次,是想向您了解一下一桩发生在十九年前的谋杀案的情况。”
“你醒了?”
降谷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安全屋里。
时间似乎是已经到白天了。
有光从闭合的窗帘缝隙里洒下来,在被子上留下一条明亮的光带。
诸伏景光坐在他身边,在他起身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
“小心点,莱伊在外面。”
“格兰利威好像出门了,但是他还一直没走,说要等你醒过来。”
景光警觉地向外瞥了一眼:
“不过现在听声音,他应该还在厨房那边。”
“……”
但降谷零现在整个注意力显然不在莱伊身上。
那家伙随便怎么样都好。
零此时像是刚刚从一场巨大的噩梦里惊醒,冷汗完全打湿了后背,就连脖颈上也全是水光,一滴一滴顺着向下,划进他略微透明的衬衫衣领里。
“我有话跟你说,hiro。”
他的脸色苍白,靠在床头上的时候似乎还有点睁不开眼睛,脑内也依然在一抽一抽地,不停传来刺骨的痛感。
景光皱眉:“你想起来什么了?”
“想起来了所有。”
降谷零虚弱地笑了一声,那几乎是一种对着自己发出的嘲笑,其中到底混杂着什么复杂的情绪已经彻底难以分辨。
他像是叹了口气:“我一件一件跟你说吧,hiro。”
“你不是之前一直在问我,‘小绫’的真名到底是什么吗?”
“是”景光有点为难,“虽然非常抱歉,zero。”
“但是如果让我以一名公安的角度来分析的话,我实在难以相信,在你们共同相处的两个月里,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他的真名。”
“对,因为你其实一直是对的,hiro。”
降谷零的每一个音节里都透着苦涩。
他像是在笑,但又好像没有:
“他当然告诉过我他叫什么,只是在我们两个一起出事以后,我当时为了保护自己,无意识地修改了一些内容,但现在我都想起来了。”
零略微顿了顿:
“‘小绫’他,真正的名字是绫里薰。”
“绫里薰雨宫薰这听起来确实像是应该有什么关联。”
与此同时,厅长办公室里。
御剑怜侍给松田拿了壶茶过来,示意他自己倒。
本人倒是坐在转椅上陷入了沉思。
“我应该见过这个小孩儿一次,毕竟他父母跟我也算是一个体系里的——星影律师事务所的绫里千寻和神乃木庄龙前辈,我那个时候也才刚刚二十多岁出头,还觉得以后能像他们那样厉害就好了。”
“那,您有知道他们当时和什么奇怪的人接触过吗?”
松田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墨镜后的眸光已经悄悄沉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找到突破口了!
“奇怪的人?”
御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下巴略微抬起来,视线从上往下看,然而他这个动作居然让松田一瞬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说:“你把什么人分类为‘奇怪的人’?”
“你非要严谨一点的话,就是在绫里夫妇的社交圈里正常不会出现的人,或者什么给他们带来困扰的人。”
松田把他压迫性的目光顶回去,翘起一条腿:
“现在应该比较清晰了吧,大叔呃,厅长。”
“你现在要我回忆起这种细节?”
御剑明显听见了他咽回去的字节。
他打算问完就直接把这个粗神经的警察一脚踢出去,越快越好
“我的工作量是每三天就要处理完十个案子,你以为我是什么,电脑硬盘吗,松田?:
但此时,他的职业本能还是让他认真地说道:
“不过,你如果非要让我想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信息可以提供给你。”
松田一顿:“什么?”
“绫里夫妇在那段时间都还被绑定在事务所里,他们的业务来源应该主要是事务所的案子。”
御剑说道:“但是在那个时候,我有看见他们两个私下里和‘另一对夫妻’约谈过什么。”
“我会记得这个,是因为他们约见面的那家咖啡厅就在检察厅附近,我每天上班之前习惯去那边买一杯。”
“但是那家店以前的店员泡咖啡的手艺真是一言难尽,水温气味一个都不对!之后那家店长好像做了什么改进,招了新店员进来,口味才终于好起来了,但是最近那个女服务生怎么会又因为杀人被捕了呢?她难道一直在咖啡里下毒吗”
“停!停!”
松田阵平连忙打断他,莫名感觉这个咖啡女服务生为什么越听越熟悉:
“忘记咖啡,总之!你当时遇到绫里薰的妈妈了吧,她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
御剑紧锁着眉头,目光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
——十九年前,咖啡厅。
“小御?”
御剑正准备付款的手忽然抖了一下,差点把零钱都掉到地上。
但与此同时,在他身后响起的是一道相当熟悉的嗓音。
身着套裙的女人长发落到肩头微微往下,双手环抱在胸前。
她耳垂上两颗珍珠耳钉闪烁,在此时轻轻向他倾身,微笑道:
“嗨!今天很早啊。”
御剑差点兔子一样蹦起来,手里的零钱几乎第二次滚到地上。
最后懊恼地点头鞠躬:
“前辈。”
“我上次听其他人说这家咖啡不合你胃口,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的。”
绫里千寻看着他,略微偏了偏头。
这个角度使得她的目光有些猫咪似地活泼狡黠,但声音还是很温柔的,笑着说:
“怎么样,我们御剑检事有没有稍微变得习惯一点?”
“……”
这要怎么回答呢。
最后他决定说实话:“是,前辈。”
“我在努力习惯。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这样的话,我可能会自己在家里买一台咖啡机了。”
在他絮絮叨叨说废话期间,绫里千寻没怎么动。
女人就这么一直站在他身边,微笑着耐心听着,时不时给出一句建议:
“挺好的啊。我们家可有个咖啡狂热人士,希望小薰以后不要遗传到才好。总之,如果你需要选购的
经验的话我们非常乐意!”
“谢谢,帮大忙了。”
御剑认真地说:“我最近正在测量家里厨房的空间”
“千寻!”
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也正是在这一刻,御剑看见了在他们那一桌,有一对此前从未见过的夫妻正坐在卡座靠墙的一侧。
那名陌生男性的面容很英俊,但是肤色偏深,西装革履一丝不苟,领带甚至有镶钻的领带夹在灯光下闪烁着,应该身份并不普通。
而在他身边。
一个金发褐眼的女人有些拘谨地牵着丈夫的手,她好像是个混血,略微压低帽檐的动作传达出她似乎在担心什么。
绫里千寻笑了一下:“抱歉啊小御,我可能得回去了,那下次有空再聊?”
“我可以冒昧地请问一下吗,前辈。”
御剑怜侍的眼神轻轻向那侧扫了片刻:“那两位好像以前没见过,是你们的新委托人?”
“算是?但是和我们的常规业务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个私人的会面。”
绫里千寻明显在隐瞒什么,她只简单地说:
“是以前在东大的时候认识的学长,他们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希望能够和我们合作解决。”
“麻烦?”
此时,松田阵平皱起了眉,连忙把手里的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
“厅长,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男人,姓降谷”
“是!”
御剑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我后来又在检察厅和金融厅,针对‘某家公司’的联合搜查会议上遇见过他一次,那时候,我看见他的名牌上写着的是名字是”
“降谷,正晃。”
“我父亲降谷正晃,和我母亲降谷遥,曾经在我七岁那年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联系过一位他们以前的友人。”
降谷零正靠在床头上。
他掌心里是景光刚刚为他冲的水,里面稍微混了点用作安定效果的白兰地。
“那个人是我父亲的学妹,叫绫里千寻,是‘小绫’的妈妈。”
“她还在大学里的时候的时候就以脑子好用,而且天不怕地不怕著称,所以这次他们会想着找她帮忙咳!”
“没事,你慢点说。”
景光把手里的瓶子放回架子上,重新坐下来:
“所以,zero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绫里家帮忙吗?”
“这个我当时了解得不太深,只知道起因似乎是我爸在工作的时候,好像发现了一笔相当巨大的可疑现金流。”
降谷零像是笑了一声,湿漉漉的金发沾在额头上:
“那个家伙真的有一种诡异的正义感啊他从那之后,就一直在试图调查这背后的真相,认为这是什么‘会影响到国民安危’的问题。我妈为此凶了他好几次,说太危险了。”
“那笔被发现的现金流的汇入账户,是一家叫‘小化’的公司,我爸当时说这家公司其实在政府这边一直有案底,有从事多种违法交易的嫌疑。”
零喝了口水,继续说:“所以他针对这笔现金流,申请和检察厅的特搜部一起展开了一次联合搜查,直接突入了小化公司内部。”
景光轻声问:“然后呢?”
“当然是什么都没找到,估计是在突入之前风声就走漏了,公司那边提前做好了准备。”
降谷零摇摇头:“但是也正是这一次,让他彻底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绝对不简单。”
“于是,他决定转而寻求更多的帮助——只不过肯定
得是他信得过的人,所以他当年的学妹绫里千寻一家就这么被他找上了门。”
“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
零边说着,缓缓垂下眼睫。
在那个时候。
第一次见到了他。
九月的早晨日光明亮温暖,透过雪白的薄纱帘,轻轻散落在窗边大理石台优雅的白瓷瓶上,里面几支玫瑰的花瓣上还缀着晨露,就这么“啪嗒”被吹动。
星星似地,落下在叶片间。
小男孩听见父亲的呼唤,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踩着拖鞋往楼下跑。
“爸爸你回来了!”
他快步跑到客厅,却忽然发现。
今天的情况似乎和以往有点不一样,厨房里隐隐飘出了母亲专门为客人调制的茶香味。
【卧槽!!幼零!】
【啊啊啊可爱死我吧,这个鸡窝金毛真的哈哈哈哈哈】
【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幼零!那是不是这里也有幼薰!!啊啊啊可爱幼崽!!】
【前面刀子吃疯了忽然看到幼体好治愈我躺下了】
【治愈?你确定吗?这可是薰酱和零的初遇诶qwq】
【(沉迷吸幼崽)什么?(楼上是幽灵)(我看不见)(埋头继续吸幼零)】
降谷零有些不解地抬头寻找。
最后,他终于在门边找到了自己父亲高大的身影,他背着光站在门边,和一个他从没见过的阿姨礼节性握了握手,似乎在聊着什么事情。
他于是干脆又喊:“爸爸!”
“醒了就过来吧,零。”
降谷正晃挥挥手,将他叫到自己身边:“这位是千寻律师,我和妈妈一会儿有事要和她谈一下,你带着小朋友一起去外面玩吧。”
“哪里有小朋友啊?”
零疑惑地看向父亲,却在收回视线的时候——
隐约看见女人的身后,似乎有一团什么动了一下。
零:?
“你躲什么呀?真是的,每次第一眼见陌生人就这样。”
女人笑着拍了拍自己身后的孩子,轻轻俯下身子:
“好了,过去跟哥哥打个招呼,妈妈相信你可以的啊。”
于是,一只小手终于在这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降谷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紧张,完全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呵欠。
他几乎一瞬间张嘴,又赶紧一瞬间闭嘴。
在这个时候傻乎乎地支棱着满头乱糟糟翘起的金毛,就这么站在原地,看见一个非常白净的男孩从母亲背后走了出来。
他穿着衬衣,毛线马甲和小皮鞋,都是干净又整洁的。
好像童话书里的人
降谷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脸上昨天刚和同学新鲜围殴出的创可贴。
“这个给你。”
男孩子忽然说话了。
他有些羞涩的笑起来,眉眼舒展开,弯起的弧度柔和又漂亮,里面浅色的瞳孔像是荡漾着流光。
而在他伸出的手上,握着一束刚刚从外面新鲜摘下来的小雏菊。
这段曾经刻在记忆力,又被掩盖遗忘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在回想起来的时候,总不自觉地让零觉得像是能够嗅到鲜花的香气,就连日光都要比往日柔软几分。
浅白色的花瓣在风中摇曳,衬托着中央那枚茸茸花蕊。
“我叫绫里,绫里薰。”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