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雷声消失在他们彼此之间，隔着荡起的烟雾，一大一小两人在大眼瞪小眼。
黑亚当已经有五千年没有变回自己曾经的样貌了。
当变身效果消失，曾经在他身上缺失的五千年时光会全部叠加在他的身上。
黑亚当能感觉到他现在身体的嬴弱和无力，皮肤在一点点变得干瘪，骨头之间还发出了细小的碰撞声……这是他这五千年里从未感受到的。
他知道他现在正在飞速地衰老。
但这并不是终结。
黑亚当死死地盯着他面前站着的黑发小鬼，他觉得着一切荒谬又可笑。
在黑亚当即将彻底被五千年的时间压垮之前，他从嗓子深处挤出了那声魔法词。
比利也同样跟着喊出了那声魔法词。
“Shazam！”
当他们两人的声音落下，那道雷电就从天云之上直直地劈了下来。
重新变回魔法形态的黑亚当注视着他不远处的比利，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
“你完全可以在刚刚阻止我。”
阻止他说出那声魔法词，让他就这样变成一捧沙土。
“但你并没有珍惜这个仅有的机会。”黑亚当一边说，一边释放着闪电攻击着比利。
他把这归根于对方战斗经验的不足，以及孩童独有的天真。
比利没有去躲黑亚当的攻击。
毕竟雷电魔法对比利几乎造成不了什么伤害，除非是强度足矣大到能媲美他变身时的雷电，那会把他强制变回本体。
另一个不去躲避的理由是，如果他躲开了黑亚当的攻击，那么这道雷电就会击中他身后的建筑。
“我知道。”比利说，“杀死你并不是我的目的。”
他和黑亚当战斗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阻止对方。
“黑亚当，你真的不考虑冷静下来和我聊聊吗？”再次见到黑亚当，比利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上次见到黑亚当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虽然他和黑亚当并不能算作是朋友，但比利就是硬生生地生出来了一种旧友重逢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不管世界怎么变，黑亚当都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吧，就像卢瑟始终是一个光头一样。
“我穿越五千年的时光，可不是为了陪一个孩子玩闹。”听到比利的话，黑亚当嗤笑一声。
他得承认，眼前这小鬼的实力比他想象当中要强很多，只是这不足矣成为他们停止战斗的理由。
他憎恶巫师，也同样憎恶巫师的新继承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黑亚当说，“巫师选中的新继承者居然会是一个孩子。”
又是熟悉的对话，比利想，黑亚当似乎总在嫌弃着他的年龄。
“年龄歧视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比利抬起手臂挡住黑亚当朝他丢来的魔法，“你会在这上面吃大亏的。”
“那就来试试吧，看到底是我先杀死你，还是你让我吃上所谓的大亏。”
战斗中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在不远处从将这场战斗全部在了眼里。
……
“你早就知道了？”那双蓝色眼睛的主人，也就是迪克，他在疏散完毕人群之后就来到了这里。
只是他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见到布鲁斯档案中被重点标记的神奇队长。
一个仅仅只在类魔入侵那天昙花一现的超级英雄。
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同样也没有人再见过他。
迪克扭过头看向朝他走来的杰森。
同样令他没想到的，是神奇队长的真实身份。
——他的弟弟，比利。
他可能永远也忘不了，当雷电落下，烟雾渐渐散去后原本属于神奇队长的位置站着的那个人会是比利。
这个真相会不会有点太超过了一些？
谁会把一个十几岁营养不良的小孩和成年人给联想到一起啊？
看着神奇队长和比利毫无瓜葛的那张脸，迪克的脸皱成了一团。
比利的另一重身份解释清楚了很多问题，但同样也增加了更多问题……
其中最让他难以理解的，就是既然比利拥有这份力量，那为什么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比利会把自己搞成那副模样？
“也就比你早个十几天。”走到迪克面前的杰森说。
杰森皱眉看着正在激烈战斗着的两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
尽管不知道这个黑衣服男人是谁，但他身上的愤怒和杀意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他知道比利接受过一定的训练，可他还是会担心。
……
“我猜是去看橄榄球赛那天？”知道了比利的身份，那么剩下的一切都变得好理解了起来。
杰森点了点头，承认了迪克的猜测。
难怪。
结合之前杰森所说的，比利在每次使用能力之前需要说出魔法词。
而比利在和杰森去洛杉矶看橄榄球赛之前一直都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无法说出那句魔法词，所以自然也就无法变身。
……
迪克想起来了前几天，比利突然PTSD爆发，说什么也要离开韦恩庄园的那天。
‘我已经不会再逃避了。’
那件比利一直在逃避的事情会是这个吗？
‘很抱歉，迪克，我甚至不知道一切的真相我自己是否能够接受。’
比利这三天里去调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还有刚刚他们见到的，自称是巫师的那个老人。
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就是比利一直一来所隐瞒的真相？”迪克低声问杰森，“他一直以来痛苦的事情？”
迪克叹了一口气，他早该猜到的，布鲁斯的儿子根本就不可能普通。
虽然这个不普通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就有所猜测，但真相还是太超过了。
“我不知道。”
杰森同样对比利的秘密了解并不多，非要说的话，他也就是比迪克他们早知道几天比利的秘密身份，以及比利那个很像玩梗的姓氏。
“比利前一段时间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没有和他多聊这个。”
他们谁也不知道会说错那句话而引出比利的PTSD。
“你觉得训练比利的人会是谁？”迪克观察着比利攻击时的动作，他在那里看见了不少熟人的影子。
“看样子有不少我们的老熟人，但时间对不上。”短时间的训练根本无法达成比利现在这样的训练成果。就算比利再怎么天赋异禀，也至少需要三五年的时间。
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比利站出来帮忙对付猪面教授的那天，布鲁斯就根据比利的战斗习惯做出过调查。
结果是毫无收获。
*******
比利和黑亚当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着。
黑亚当当然感觉到了比利的棘手，比利的战斗经验远比他想象当中的要更为丰富。
这并不是巫师的战斗习惯。
巫师这个人就和他的打扮一样传统，他根本就不会肉搏，所以这些招式根本不是巫师教导的。
“你的招式很有意思。”黑亚当接住比利攻击，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恶意地笑，“教导你的人有告诉过你吗？”
“什么？”比利愣了一下。
教导他的人？那可实在是太多了，比利不知道黑亚当具体指的是什么。
“这些招式全都是为了杀死敌人。”黑亚当说，“但有意思的是我能感觉到你并没有杀过人。”
这是在战斗当中黑亚当发现最好笑的事情。
明明学习的全是杀人的招式，手上却从来没有染上鲜血。
黑亚当知道，用这样的招式战斗下去，杀人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这让他想到了曾经。
在他杀死了那些奴役坎达克人的时候，巫师却说他被力量腐蚀了心智。
“……”黑亚当的话让比利的表情沉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他的攻击手段有很大的问题，曾经教导他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罪犯，而卢瑟让那群人教导他的原因也很简单。
——杀死所有超能力者。
他已经在尽量克制了。
“小鬼，你到底是为什么而战？”
黑亚当漂浮在一栋高楼前，他看着浑身紧绷的比利，质问道，“为巫师？”
黑亚当的手中聚集着魔法能量，“还是为了生命？”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团魔法能量就朝着比利冲了过去，而另一团狠狠地击中在了大楼底部。
看着即将倒塌的大楼，比利瞳孔猛地一缩，他来不及思考就朝着大楼冲了过去。
这就是超能力者战斗时最大的问题，人们撤离的速度永远跟不上他们战斗时弄塌建筑的速度。
黑亚当拦在比利的面前，“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小鬼，和我继续这样永无止境地战斗下去，或者变回你的本体，而我会饶过他们一命。”
比利看了看他眼前的黑亚当，在黑亚当的身后，是因为承重墙被黑亚当炸毁正在濒临倒塌的大楼。
他向后稍微退了两步，在黑亚当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里，比利说，“抱歉，我两个都不选。”
下一秒，比利猛地朝着黑亚当冲了过去。
“你……”黑亚当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另一个人的攻击给狠狠击中了后背。
被前后夹击的黑亚当狠狠地向后看去，一道刺眼的绿光几乎要闪瞎了他的眼睛。
是绿灯侠。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大红奶酪。”绿灯侠将用灯戒幻化出来绳索捆住了黑亚当，“唔……他是大红奶酪，那你就叫黑巧克力怎么样？”
“？”尽管不知道巧克力是什么，但黑亚当依旧从绿灯侠的语气中听出来了嘲讽，他恶狠狠地看着突然冲出来打断他战斗节奏的绿灯侠。
而比利则是趁着绿灯侠拦住黑亚当的时候冲向了大楼，他需要在大楼倒塌之前把里面的人们给全部带出来。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多管闲事。”说着，黑亚当用力击碎了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
“当然，所以你永远也不会是我。”
绿灯侠耸了耸肩，他挡住黑亚当的攻击，“不过你到底是什么？大红奶酪的双生兄弟吗？虽然你们俩肤色和人种不太一样，但穿了同款衣服，还是说你们俩的制服是在同一家商场买的？”
“我是黑亚当，至于我和那个小鬼的关系……”黑亚当冲着绿灯侠笑了笑，“他不过是我的代替者。”
“听上去像是一出伦理剧。”知道神奇队长的力量来自于希腊神，而希腊神最著名的就是关系混乱，绿灯侠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所以你们俩是在争夺王位吗？就是一些奇怪的继承权之类的。”
“王位？”黑亚当嗤笑，“我就是坎达克的王。”
“wowowo，那真是太好了，尊贵的国王陛下。”听到黑亚当的话，绿灯侠脸上的笑意加深，“这我就不用担心战损问题了，相信您的国一定能拿出来这笔赔偿金的。”
一旁将所有人成功转移出来的比利正好听到了绿灯侠的这句话，他抽了抽嘴角。
让黑亚当赔战损，黑亚当估计会选择掀了整个正义联盟。
“赔偿？”
同样没听到这种无理要求的黑亚当哽住，他上上下下地把这个棕头发的绿灯侠打量了一遍，“你在痴心妄想什么？”
“难道你弄坏了东西不打算赔偿损失？”
绿灯侠拔高了声音，“没关系，是不是痴心妄想你很快就能知道了，看在你的配色上，我会向蝙蝠侠申请给你配一对黑色手铐的。”
黑亚当那能受得了绿灯侠这样挑衅，在绿灯侠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他就狠狠地朝着绿灯侠冲了过去。
在他的身上不断有电弧在跳动着。
……
有了绿灯侠加入战斗，之后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些。
“所以，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战斗当中绿灯侠凑到比利旁边抽空问道。
“他是我的前辈。”比利回答，“我们两人的力量来自同一个巫师。”
“巫师，哥们，你听起来越来越有意思了。”绿灯侠吹了一个口哨。
绿灯侠的这个说话语调，让比利幻视了几秒他曾经在空间裂缝里见到的那个自称绿灯侠的男人。
在某种意义上，两人确实是有点相似的，当然不是玩演员梗。
……
同时面对身经百战的绿灯侠以及和他力量大差不差的比利，这让本来还能五五开的黑亚当陷入了被动。
他只能不断地破坏街道两边的建筑来分开两人，尝试逐个击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比利接住一辆被黑亚当抛起来的车子，“再这样打下去福西特会被毁于一旦。”
“确实。”绿灯侠点了点头，他不否认这个，在这一路上黑亚当没少破坏周围的建筑。
“你有什么主意吗？”
“我们得把他拉到郊区。”比利说，“在城市战斗被动的永远会是我们。”
他们两人会永远在不停地救人和救建筑中失去主动权。
而比利也会因为担心误伤而束手束脚。
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他喊出魔法词，让魔法闪电同时击中他和黑亚当。
但这样的缺点就是，他和黑亚当会同时恢复本体，黑亚当很有可能会因为变回本体而死亡。
而他则会因为变回本体而在绿灯侠面前掉下马甲。
比利看了一眼旁边的绿灯侠，哈尔·乔丹，他曾经的队友，也是老熟人了，他信任对方。
他倒是不介意让绿灯侠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
【不，比利，保护好你的身份，这比什么都重要！】所罗门对这个十分抗拒。
如果他不想以后所罗门每天在他脑子里啰嗦，那他最好是去听对方的。
果然，在比利和绿灯侠的不懈努力下，他们成功地把黑亚当引到了郊区。
战场一旦远离的城市，他们之间的战斗就不再那么的束手束脚了。
在福西特的郊区有一条河。
这个河的好处就是，能让黑亚当在被比利电的时候不至于变回本体，同时也能失去一部分的行动能力。
“感谢你的帮助，绿灯侠。”看着在水中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黑亚当，比利舒了一口气，接下来他打算把黑亚当带回永恒之岩交给巫师。
“虽然很想说不用客气，但是大红奶酪，我们得谈谈。”绿灯侠用灯戒幻化出一个透明的墙拦在比利面前。
“谈谈？”比利拎着黑亚当停在原地，他眨了眨眼睛问，“是关于黑亚当吗？”
“不，是关于你。”绿灯侠抽了抽嘴角，谁会想聊一个罪犯，他抬高声音，“老兄，难道你已经忘了前几天的事情了？宇宙偷渡客？”
“讲真的，你上次居然不告而别，之后几天就再也没出现过，如果不是你今天出现了，我真的要怀疑你别有用心了！”
“啊！”比利恍然大悟。
讲真的，比利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虽然距离他和绿灯侠他们打达克赛德这事并没有过很久，但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咋加上他想起来了一些以前的记忆。
这一大堆事情叠在一起，他自然而然的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给丢到了角落。
比利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呃，这个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但这个解释他得从多元宇宙融合之前讲起……
好吧，这太复杂了，不是他能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的。
“你说。”绿灯侠撤走了那一堵灯戒变出来墙，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
比利憋了半天，他发现他根本无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绿灯侠解释清楚真相，尤其是现在的绿灯侠并不信任他。
“说实话，绿灯侠，我前一段时间消失的原因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个，虽然过程有点复杂，但实际上我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
“ummmmm……”绿灯侠的表情微妙，“我猜你的下一句话是，你信我还是信达克赛德。”
“……不。”比利捂住了自己的脸，“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解释，或者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绿灯侠沉默了一下。
确实，即使神奇队长真的对他解释了一大堆，他还是很难相信对方。
尤其是在上次神奇队长已经不告而别一次的情况下。
“和我去OA星见见守护者他们。”绿灯侠想了想说，“真相到底是什么，就让守护者告诉我吧。”
“行。”比利点了点头，“但是现在不行。”
他把手里拎着的黑亚当举起来让绿灯侠看，“我得先把黑亚当送回永恒之岩，然后我还得去找我的家人告别。”
“……”绿灯侠抽了一下嘴角，他合理怀疑神奇队长是在拖延时间，准备跑路，但他盯着神奇队长的脸看了半天，除了真诚什么也没看见。
“相信我，绿灯侠，我们可以约定个时间，等我将事情处理好之后约定在这里再见。”比利诚恳地说。
绿灯侠想了想，最终他还是决定最后再相信神奇队长一回，看在两次见面对方都没有做坏事的份上。
“好吧，一个星期。”正好一个星期后他休假结束，绿灯侠说，“一个星期后我们在这里见面，到时候我们一起去OA星见守护者他们。”
绿灯侠眯起眼睛，“神奇队长，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太好了。”听到绿灯侠松口，比利的脸上露出笑，“那我们一个星期后见。”
“我会记得到时候给你带点心做礼物的。”
看着神奇队长离去的背影，绿灯侠耸了耸肩，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一段时间不见神奇队长明显开朗了很多。
算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绿灯侠想，只负责一星期后把人带到OA，其他的事情和他无关。
-------------------------------------
永恒之岩。
当比利带着黑亚当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见到了巫师口中的客人。
在他穿过七宗罪的石雕来到石座之前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见。”古一对比利笑了笑，“虽然对你来说并没有多久。”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比利看着明显氛围融洽的两人，表情微妙，“所以你们早就认识？”
“不然你觉得阿戈摩托之眼之眼我从哪里来的？”巫师对比利眨了眨眼。
比利沉默了，他还真没考虑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