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 “全星域教育虫代表大会”的直播间里，事情的发展真是一波三折。

而观众们，也注定是要不断地受到惊吓了。

至少, 小刘的心情, 就如同做了过山车一般，七上八下，安定不下来。

适才, 那些帝国代表对昊明的斥责, 以及主脑AI芙蕾雅对提案的否定表态, 几乎让他绝望了。

毕竟，大佬和ai主脑都这么说了, 又有谁能改变？

就算昊明如何努力、如何坚持, 又有什么用呢？

到了投票决议的环节，他一个光杆司令, 在那投赞成票，又有什么用呢？

到时候, 他是注定要被现实毒打，在投票决议的时候, 获得一大堆反对的投票了……

小刘冷冷的泪水在脸上胡乱的流动。

看来，一切已定, 昊明的提案是真的要实现不了了……

想着昊明的努力，想着他的坚持, 想着他勇敢无畏地为自己发声，哪怕在大佬们的质疑下, 也依旧没有放弃……

想到这一切, 小刘只觉得心酸至极。

连昊明这么厉害的虫, 此刻都要失败了。

那么以后, 就真的无人能改变这个不公平的时代了吧？

这一天，小刘的心情大起大落。

到此时，叹着气，流着泪，已然觉得人生无望了。

然而，沉溺于绝望的他，却压根没有想到——这一转眼，会场中的情况，竟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接下来，会场中发生的一切，令所有人震惊到了极点。

因为，在昊明的身后，又站起了许多位高权重、名声赫赫的“教育虫”“公益虫”大佬。

他们的态度极其明确，一开口，就是对昊明的支持！

事实上，这些为昊明站台的大佬，并不是凭空蹦出来的。

其中，有许多都是老熟人，是昊明在“幼虫教育保护协会”的活动中，曾经认识和交流过的大佬。

其中，地位最高、资历最深的，就属是张副会长了。

今天，大会刚刚开始，昊明就注意到了——这位年纪稍大的老人，凭借自己的资历和名望，正坐在高位，冲着昊明遥遥微笑。

星际时代就算如此，哪怕是“虫大”这样的大会，也是要讲究“论资排辈”的。

地位高、资历深的虫，自然更能获得尊重和敬意。

而像副会长这种级别的虫，被邀请坐在前排的位置上，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谁能想到——当这一刻，那些帝国代表斥责昊明时，坐在最前方的张副会长，他却是第一个站起来，为昊明说话了！

“同僚们，可不许欺负年轻虫啊！”

此话一出，众人只觉得惊奇极了。

谁能想到——像张副会长，如此身份地位的虫，也会在此刻，公然地站出来，为昊明说话？

却听张副会长清了清嗓子，在众人眼前，满脸认真。

“我想，你们看着昊明年纪小、资历浅，会质疑他的发言，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我这个老头子说的话，总足够你们认真地听一听了吧！”

“我认为——昊明的提案并不是假大空的、不可实现的！反而，是很有实践意义，很值得我们探讨和学习的！”

张副会长的一番话，震惊了所有的虫。

谁能想到，他对昊明也有如此之高的赞誉，以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发声支持，说昊明的提案值得他们学习？

有教育大佬，投来惊异的眼光。

也有公益虫大佬，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却听张副会长坦然一笑，在说话时，露出了极其笃定的神色。

“同僚们，你们别看这个提案，乍一听很惊人——要是实施起来，也许会彻底改变现有的规则，让你们觉得很有负担……可实际上，我们先别考虑后果、细节之类的，不如，先来想想，昊明的提案对不对？”

“哈哈，这都不用想。昊明的这个提案啊，它既然能通过重重审核，来到这最高的大会上，那么，根本找不出任何逻辑和道理上的谬误。”

“正因如此，我们更应该以探究的态度，去了解，去思考，去学习，然后再下判断啊！”

……

张副会长的发言，如雷声般，响彻在众人的耳畔。

他以一个副会长的身份，来支持昊明，甚至，还直言说要探究、要学习……这么一来，可将昊明这一提案的重要性，在众人的心里，进一步地抬升了。

而事实上，为昊明说话的，还不仅仅只是他一个虫而已！

此后，又有几个教育大佬、公益大佬站起来，一一发言。

“我也认同昊明的提案！虽然，可能在细节部分，还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但是，从道理上，我看没有任何问题！”

“是啊，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要是你们觉得昊明哪一条建议说的不对，有一说一，来和我们辩论辩论——真理越辩越明，不是吗？”

“来来来，刚才谁看不起昊明是年轻虫？我这个老头子的话，总足够分量了吧！”

望着这些熟悉的面庞，听着这些支持自己的话语，昊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

他无比感谢这些“教育虫”同僚们。

是他们，在协会的“研讨会”中，与他一起交流探讨，为他改善和丰富了提案的细节。

是他们，积极主动地帮助他，一起准备提案的材料。甚至，手把手地指导昊明这个“萌新”，一关一关地通过审核，直到来到最高的大会上。

也是他们，在“全星域教育虫代表大会”的现场，哪怕帝国代表，哪怕主脑ai芙蕾雅都在质疑，可他们却毅然决然地站起来，为昊明撑腰。

到了此时，形势大变。

就算是那些帝国的代表们，依旧神色不渝，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看不起昊明。

可是，这又如何？

如今，昊明已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还有着教育大佬同伴们，正在与他一起，奋力拼搏！

这是一种很难得、也很安心的感觉。

背后有着强大的靠山，身边站着靠谱的队友，这一切，都在辅助着昊明，把他一起，完成这个“超脱时代”的提案！

昊明依旧在会场中，昂首伸眉。

他头一次拥有这样强大的底气，能够有如此多的同僚帮助和支持！

而直播间前，小刘却是在泪眼朦胧中，露出了些许期望的表情。

他千疮百孔的心，明明已经痛到绝望。

可为什么，在这一刻，已然忍不住地想要去相信昊明，想要再生出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来呢？

……

大会现场的情况，就是如此。

张副会长与其他数位大佬，在发言中，公然表达了对昊明的力挺。

而随着他们表态，愈来愈多的大佬低下头，反思起来。

也许，他们的确是处于高位太久了，以至于听到昊明这个年轻虫的提案，下意识地感到怀疑和不信。

也许，他们的确是安稳太久了，以至于听到这个“推翻现有规则”的提案，下意识地就想要维护先前熟悉的一切。

可是，他们却没有想过——自己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是维护自己“大佬”的地位？

是固守着这个时代陈旧的规则？

还是说，要真真正正地，做一些事情，为孩子们争取更好的未来？

想到这里，在场的“教育虫”和“公益虫”都沉默了。

即使是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佬，也在这一刻，很难得地反思了自己——我想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我要怎么做、做什么，才能实现我作为“教育虫”的初心？

众人都沉默、思考着。

唯有那几个帝国代表，依然是不服气。

其实，他们并非是纯粹的“教育虫”“公益虫”。

也许他们曾经是过，可当某一天，他们进入了帝国的光环之下，成为有了“铁饭碗”的虫。此后，更是参与一些帝国内部的会议和社交活动，那么，就免不了受到其他政治家、商人的影响。

对于他们来说，教育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梦想、一个追求。

而是掺杂了很多利益、学问、人情的生意了！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对昊明“改革规则”的提案如此敏感，甫一听到，就露出不悦的神色。

此刻，他们更是站起来，毫不犹豫地驳斥出声。

“不管昊明这个提案有多么好，可是，既然要改变现有的规则框架，就动摇了我们教育界当下的根本，这是决不允许的！”

“呵呵，张老。我理解您爱护小辈的心情。但是，这‘教育水平倒退一百年’的负面后果，怕是……就连您老也承担不了啊！”

“就连芙蕾雅也演算过了——当下的这种规则，能为社会创造最高的价值，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昊明的这个提案，还有讨论的必要吗？”

这些帝国代表的发言，听着言之凿凿。

然而实际上，却是一派胡言！

别看他们气势逼人，说这说那，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是细细思考，却也能放下——他们在本质上，根本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你要是说“这个提案没有现实意义”，那么昊明会细细说明，告诉你那些“失学”孩子的悲惨遭遇。

你要是说“这个提案缺少大局观”，那么昊明会晓以利害，告诉你他的提案施行以后，给社会带来的正面影响。

你要是说“这个提案缺乏可行性”，那么昊明会回答你，用怎样怎样的方案，可以切实将建议施行下去。

但是，你们什么问题也不提出，只知道说“创新的就是不好的”“推翻缘由规则的一定不予批准”“这个后果谁承担得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此刻，就连昊明也紧皱眉头，听不下去了。

也许，是“屁股决定脑袋”吧——不同立场和位置的虫，往往会拥有着不同的思考角度。

这些帝国代表们，很显然，已经脱离学校、脱离孩子，在安稳的位置上坐了太久了。

以至于，他们忘记了作为“教育虫”的初心，也忘记了要去改善教育环境，要去保护每一个孩子……

如今的他们，已然像某些政治家一样。

一味地追求稳定，总是“吃老本”，只想要追求“无功无过”，而去阻止一切变革和不稳定的因素！

因为“一成不变”，是最简单、最不容易出错的方式。

那么，他们就可以稳住自己的地位，保住自己的名声，维护自己工作的清闲，碌碌无为，却能拿着帝国不菲的薪资……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如此坚定地，反对昊明的提案吧。

“不管怎么说，要推翻我们沉淀了数百年的规则，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现行的规则，有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就这样，安安稳稳地继续下去，有什么不好吗？难道，就非要给我们找麻烦，非要去把规则全部推倒再重建吗？”

“现在的规则，就是最好的，最有价值的规则！谁也不许变！”

……

这些帝国代表们的态度，很好理解。

其实，这些“帝国的米虫”，也是这个时代中普遍存在的——每个虫都心知肚明，但出于对帝国的尊重，难以言明。

然而，望着他们无赖的样子，昊明却心头火起。

他怎能忍受这些虫，只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利，就强词夺理地，阻碍规则的更新？

他们可知道，规则不更新，就永远会一些孩子，活在“人生没有价值”的阴影里？

或许，他们就算知道，也会嗤之以鼻。

觉得这些孩子是“时代的弃子”吧！

想到这里，昊明实在是忍不了了，他冷哼一声，言辞犀利。

“哼，你们说，现有的规则，是为了给社会创造更高的价值？还是说，为你创造更高的价值——一切都一成不变，才能稳住你的地位，不损害你的名声？”

“难道这些功名利禄的价值，就这么重要。甚至，比孩子们的前途和未来更加重要吗？”

“我们‘教育虫’探讨教育规则，不应该是以人为本，从孩子的角度出发，去寻求更加好的教育环境吗？而你们在干什么？借着‘教育虫’的身份，借着‘帝国’的平台，混吃混喝，却不为孩子们干一点实事吗？”

昊明的话语，很是尖锐。

他毫不留情地，就戳破了这些暗藏的、众人不愿明说的小心思。

以至于那几个帝国代表，攥紧拳头，面红耳赤，对于昊明的大胆愤怒不已。

不过，他们再跳脚、再反驳，也没有用了。

因为，如今的昊明，早已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在他的身边，张副会长，其他熟悉的教育虫，也都与他站在同一阵线上，支持着“改革现有教育制度”的这一提案。

就这样，形势发生了逆转。

无论这些帝国代表，强词夺理、信口开河，给昊明扣再大的帽子，又有何妨？

昊明的同伴们，自会替他反驳！

此刻，会场中，许多与昊明认识的教育虫纷纷站了起来，激情洋溢地发言。

张副会长，冯大佬，“星际教育之父”吴老……

而后，昊明更是惊讶地发现——随着帮自己说话的虫越来越多，其中，还出现了一些他不熟悉的面孔！

有的“教育虫”，也许常年在其他星域活动，从未与昊明相识，也许他们是第一次听说昊明的提案，乍一听，还总觉得有些惊异……可是此刻，他们却是毅然站了出来，为昊明说话！

不是为了人情关系，也不是要什么利益牵扯。

只因为——他们在思考以后，终于做出了来自“教育虫”由心的判断。

他们的初心，是想要追求更好的教育环境，保护和帮助更多的孩子们。

那么，如今也是一样。

他们想要为教育界争取更好的规则！

他们想要为孩子们更光明的未来！

他们决定，要成为昊明这一提案的支持者！

……

事实上，“教育虫”“公益虫”是一个很特殊的集体。

他们不追名、不求利，只是凭着一颗赤诚的热心，让他们走上了“教育”“慈善公益”事业的道路。

如此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也正是因此，教育大佬、公益大佬，向来都是非常团结的。

对于后辈，非常关爱和照顾；对于同僚，十足的和谐和友爱；对于自己投身的事业，更是极其热情和重视。

而这一刻，那些帝国代表们的言论，可谓是犯了众怒。

以至于，在场无数的教育大佬都站了起来，紧皱眉头，对他们言不及义的发言，进行了麻雀的驳斥。

这些教育虫，一颗对孩子们的爱心，可容不得那些“立场不同”的虫说那些过分的话！

“刚才谁说的，规则稳定运行了几百年，就一定好？按照你这个道理，所有星际前时代的人都安安分分，不去谋求发展和变革，那哪儿来星际时代的我们？”

“刚才谁说的，现在的规则就是最有价值的？对你们来说，是的，什么也不用改，很轻松。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因为这个规则的不更改，会伤害到很多孩子？”

“刚才谁说的，教育水平倒退一百年？先不提，这可能不是倒退，而是飞跃。单论这口锅谁来背，我就愿意来背——就算我一个人背不动，大不了，我们同僚们一起背！”

不愧是教育大佬们。

他们的身份、地位、资历，他们对时代所做的贡献，就摆在那里，无人能够质疑。

正因如此，他们与帝国代表们“吵架”，都显得格外有底气。

教育虫vs帝国代表。

道理，在教育虫这一方。

气势，也在教育虫这一方。

此刻，哪怕他们面对着的，是帝国派出的代表，是有着政治身份和地位的虫。可是，大佬们却也依然不怵！

他们都这等年纪、这等资历了，一辈子，还有怕过谁？

什么强词夺理的话语，都毫不客气地反驳！

什么言语上的漏洞，都不留情面地拆穿！

什么给昊明扣帽子的斥责，都狠狠地批驳回去！

甚至，到了最后，他们也不留情面了。

“恕我直言——这里是‘虫大’在‘教育领域’的会场。如果你们这些虫，只知道为自己考虑，而不站在教育虫的立场上，为孩子们着想，就请你们滚出去！”

“我们教育虫讨论问题，从来，都讲究一个实事求是……昊明的提案从道理上很正确，能够帮助孩子们，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就拜托你们别说了——有问题，我们就解决问题。没有问题，你们也别给我制造问题！”

当“教育虫”联合起来时，那气势，足以碾压一切！

在他们的心里，教育的初心压倒一切，压倒所有的价值、利益、稳定不变动的功绩！

到了此刻，这些帝国的代表终于尴尬了。

事实上，他们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因此，只敢用“年轻虫太自大”“教育水平倒退一百年”“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这样的大帽子来唬人……

以他们的经验，这一招，对于昊明这样的小年轻来说，非常好使。

毕竟，他们的身份和资历摆在那里，面对昊明，只要开足压迫感，威胁两句，就足以对方退却了。

然而今天，他们百试不爽的招数，却是没用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这群“教育”和“公益”领域的大佬们，竟然会如此团结，对昊明也如此看重。

以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就站了出来，为昊明摇旗呐喊、张扬其事。

如此一来，帝国代表们彻底是没辙了。

他们哪儿还敢针对昊明？

随便说几句昊明的不是，分分钟，就会引来十数位教育大佬们的围攻！

他们哪儿还敢针对昊明的提案？

这些名气鼎鼎、与他们资历相当的大佬们，秉持着“学者”“专家”“三十年从业虫”的身份，所说出来的话，不比他们更加有说服力吗？

帝国的代表们，在片刻的挣扎之后，彻底没有了办法！

……

事实证明，“教育虫”是真的很恐怖。

当提起与教育有关的事情，他们的执着、热情，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而此刻，当这些“教育虫”为了昊明、为了他的提案，从而团结在一起，那就更加恐怖了！

什么帝国的代表？根本就不是对手！

只消片刻，大会现场就清净了。

如今，就连帝国的代表们，也满脸赤红，纷纷低下头，默不作声。

他们再也不敢站起来，说那些没有道理的反驳的话语——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站起来，就像一个靶子，分分钟会被那些教育大佬喷死！

这些糟心的帝国的代表们，一旦不说话，会场的气氛马上变得和谐起来。

这一刻，“全星域教育虫代表大会”才仿佛真正进入了讨论的环节！

“教育虫”的讨论，很是纯粹。

不提资历、年龄；不论价值、利益；甚至，不去考虑推陈出新的代价……

所有“教育虫”“公益虫”聚在一起，只讨论提案的正确性！

“同僚们，我们之所以提出这个提案，真的没有任何私心。作为‘教育虫’，我也只不过是想要追求更好、更正确、更先进的教育规则，帮助更多孩子而已……”

“如果大家还有疑虑和担忧，请说出来！”

“我们一起探讨，一起完善，才会让规则更完美，让孩子们的未来更加明亮啊！”

听着昊明的呼吁，众人都精神一震。

此刻，所有人都已然感受到——昊明这个提案，是基于现实的、是充满关怀的、是被孩子们所需要的……

因此，大佬们的讨论很是合情合理。

会场中，哪怕有些虫三三两两地，提出了疑惑和担忧。可是，在众人的集思广益之下，这些质疑都再也不是问题——而是，每一条都能够想到对应的解决办法！

终于，数分钟过去，所有的疑虑都得到了解释。

也再无人有所异议。

终于，在此刻，众人都达成了共识——即使昊明的提案，听上去如何惊人，如何超越时代，可是，那正确性却是无可置疑的！

“那么，既然大家没有疑惑了，我们接着讨论——如何实施提案，才能够更好地保护孩子们吧！”

……

会场中，到处都是嗡嗡的议论声中。

当大家有了共识以后，便可以发散思想，去各自讨论一些细节了。

仔细听去，便能感觉到——大佬们的讨论，已经换了一个话题。

从“这个提案是否正确”开始，现在，已然进展到了“如何实施这个提案，才能够更好地落地，让孩子们顺利适应换专业后的学习生活”的程度了。

这是一个好兆头。

这意味着，昊明的提案已经被广泛接受，而众人，甚至都开始思考其后续的施行了……

然而，昊明却也知道，自己这个提案，还有很重要的一关要过。

那就是——主脑ai芙蕾雅！

这时，昊明抬起头，望向芙蕾雅。

却见芙蕾雅也在望着自己，甚至，活动着投影分身，走近了昊明的坐席。

“芙蕾雅，你觉得……我这个提案怎么样？”

在会场中，昊明居然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与星际至高的主脑ai芙蕾雅聊了起来。

不过，芙蕾雅却也很是配合。

事实上，它来到“虫大”参会，本来就应该像这样，和其他参会者讨论交流。只不过，大家都有些敬畏它，不常主动找他讨论罢了，亦或者是觉得，主脑ai是绝对理性，无法被说服的，这才会忽略与他交流的机会。

只是，昊明却没有这种敬畏、怕说服不了对方的感觉。

此刻，对于昊明的讨论邀约，芙蕾雅欣然接受。

只不过——它的想法却与昊明不同。

“抱歉，昊明，我仍然觉得——你这个提案，并不是最好的方案。”

“数据告诉我，当年，我和其他几大主脑穷尽算力，所演绎和推算出的结果，才是对虫族社会发展‘价值最高’的方案……”

“因此，对于你的提案，我依然持有怀疑的态度。”

……

芙蕾雅的思维模式，昊明已经有些理解了。

想它这样的主脑，思考方式，完全不同于虫族——以ai最擅长的数据分析、逻辑推演的方式，来得出结论。

如此一来，它也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判断的角度过于单一、过于理性，而缺少一部分“感情”的考量。

如果是司法ai，经济ai，科技ai，那么也就还好。毕竟，他们领域的许多内容，都是很绝对、很理性，利用数据就可以分析出结果的。

然而，在“生育”“教育”这一领域，却格外不同。

对于孩子，“情绪”是与“道理”同等重要的。

如果只依靠“理性”“逻辑”，来解决教育问题，那么必定会造成很多情绪、心理上的问题。

其实，在很久之前，芙蕾雅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正因如此，它才会在一开始，在《实习爸爸，萌虫宝贝》节目中时，就如此肯定和认可昊明的价值。

芙蕾雅对昊明的看重，原因很简单。

只是因为，在某“情绪价值”这一方面，昊明比芙蕾雅还要厉害得多！

早节目中，芙蕾雅便已经看出来了——昊明是很有“爱”的虫。

无论是与孩子接触，还是在演说时，总是能通过一些情绪上的表达，影响很多的孩子，触动很多的虫爸……

这同时，也是教育主脑ai芙蕾雅自我反思后，认为是自己的薄弱之处。

关于“情绪”的这一块儿，仿佛，就是虫族特有的能力一般。

至少，芙蕾雅努力了很久，也始终无法做到像虫族一样——用感性去思考，用情绪去演讲，用共情去触动更多虫爸！

就这样，芙蕾雅有些泄气了。

它曾以为，自己一辈子也无法理解虫族的“感性”，只能通过别人的帮忙，来补足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一切仿佛有些不同了！

直到此时，芙蕾雅仍然记得——在那一天，昊明望向他时，眼里，充满了信任。

“芙蕾雅，我知道——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

“之前你说，你不懂‘感性’。在处理事情的时候，经常‘太讲道理’，会造成别人的不舒服，也使得你在宣传教育观念时，效果一直不好……”

“但是你发现了吗？现在的你，已经很懂‘情绪’了呀！”

想到这里。芙蕾雅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不得不说，他与昊明接触得越久，仿佛就对虫族、对人性、对情绪，有着更深的掌握。

然而，昊明想要说服它的，却只是以“情绪”为基础，还有着更多更多。

……

其实，昊明早就感觉到了，星际时代的主脑，有一些不妥之处。

此前，当他与主脑们相处的时候，或是他在星际中四处体验、游玩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主脑们在制定规则时，总是将“价值”放在第一位。

例如：在银行，主脑只提供少量有限的算力，节省成本，足够使用便可，让顾客们排队等待——这是想实现“算力价值”的最大化。

例如：在“天赋测试”上，让孩子们没有选择地、进入天赋所在的专业学习——这是想实现“天赋价值”的最大化。

追求“价值最大化”，这事儿本无可厚非。

但是，当这种追求凌驾于虫族本身时，却是大大的不合理了！

昊明想要改变这样的不合理，重新，将“自由”还给虫族。正因如此，他才会在此刻，与芙蕾雅说这番话。

“我承认，芙蕾雅你们推算出来的现行教育制度，的确很高效——每个虫都无需选择，而一上学额，就开始学习专业内容，未来也从事自己的天赋行业。这样一来，节约时间，节约精力，也实现人才最大的价值……”

“可是你知道吗？对于我们虫族来说——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追求‘价值最大化’的。”

“我们虫族的生命很短暂。之所以，要努力建设、发展社会的制度，也只不过，是想让我们，以及我们的后代，能够生活得更好一些而已……发展是‘手段’，人的感受才是‘目的’！”

听到这里，芙蕾雅微微怔愣。

就连它电子眼中闪过的数据流，也突然一顿，足以看出他意外的心情。

而昊明却微微一笑，态度明确。

“有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曾经说过一句话——‘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注1]。”

“举个例子，牺牲掉少数人，去谋求多数人的幸福，这就把人当做了‘手段’，当做了‘工具’，造成了对人的一种压迫。”

“当每一个人都能被当作‘工具’，来估量其价值时，那么我们的社会再如何快速发展，也只会变成一个充满了‘压迫’‘剥削’的社会，那么人也不该称之为让了吧！”

昊明的话，很是沉重。

此刻，他望着芙蕾雅的眼睛，眼中充满了难以辨别的情绪。

这种情绪，太过复杂、太过深沉，芙蕾雅本应该是不懂的。

可是，不知为何，在这一刻，芙蕾雅却仿佛是有些看懂了。

“芙蕾雅，我才会提出这个提案，就是源于这样的想法——我们不应该为了‘价值最大化’，为了‘更快地发展社会’，而抛弃掉那些因为意外、因为运气而无法入学，被时代所压迫的虫！”

“哪怕现有的规则和方案，是多么‘有价值’，多么‘促进社会发展’。可我依然觉得，人的选择，比所谓的社会发展、天赋的价值更加重要！”

“对于我们虫族来说——每个虫，都是凌驾于一切的存在！”

昊明的话，让芙蕾雅沉默了。

一年前的它，尚且不懂感情——也许，当时的他，只会觉得昊明所说的这些，是一派胡言，是不符合数据推理结果的。

但是，此刻，它却是不一样了。

这一年，它仿佛是学习和改变了很多。

一方面，它理解了虫族的复杂性，也懂得了一些所谓的“情绪”。

另一方面，就连它自己，也在不断的反思和观点的交流碰撞中，有了新的进化。

到了如今，芙蕾作为ai主脑，虽然，思维模式还比较单一，倾向于从逻辑、利益的方面去考虑问题。但是，在分析复杂问题时，它却也开始尝试着，改变了一些原有的思路。

在一番难以严明的思考后，芙蕾雅突然道：“你说的对，昊明。”

此话一出，让昊明吃了一惊。

却见芙蕾雅微微一笑，面容平和。

“昊明，虽然我不能完全明白你们虫族的想法，但是，你说的好像没错——那么多年来，我观察了很多很多的虫。”

“每一个‘教育虫’、每一个‘虫爸’都是这么做的，竭尽全力，想要保护好幼崽，想要给他们光明的未来。在他们眼里，孩子的健康成长、开心快乐，比我一直在意的‘天赋价值’要来得更重要……”

“现在，我的数据分析结果，依旧给了我不同的判断。可是，我依旧觉得，你说的很好，甚至让我感觉，心里都有点难受了。”

望着芙蕾雅黝黑的，有数据在闪动的电子眼，昊明忽然觉得心有感触。

这一刻，他朝着芙蕾雅，露出了温暖的笑颜。

“芙蕾雅，你的这种情绪，在虫族的情绪里，叫感动！”

芙蕾雅的改变，昊明都看在眼里。

先前，它一些过于理性、冷酷的决策，也只是基于数据分析、基于“价值最大化”这个逻辑，而做出的判断而已。

直到如今，它懂得了理解，懂得了包容。

也许，这才算是真正地成为了，某种有着复杂思考维度的“机械生命”——一种真正的生命形式吧！

“昊明，谢谢你，让我懂得了你们虫族的情感。”

“也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听到这句话‘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

“我无法判断你的提案，到底是不是最好。但是，我认同你说的话，我们应该保护孩子，不应该让规则压迫他们！”

“我会重新考虑，如何进行今天的决议投票。”

……

现场的讨论，效果斐然。

教育大佬在细节的讨论上，对于未来的一切，感到拨云见日，越来越明朗。

半个小时的讨论，足以“教育虫”“公益虫”们接受这一提案，并且在讨论中，明白这一提案的可行性。

而另一边，就连芙蕾雅，也在昊明的声音中，逐渐改变了态度。

虽然，它依旧难以理解虫族很多情绪，但是，这并不妨碍它，能够理解昊明说的话，能够与之有所共情。

而后，终于进入了“投票决议”的环节。

“接下来，进入《关于改善‘天赋测试’和‘入学规则’的几点建议》这一提案的决议环节。”

“请大家按下手中的投票器——或是支持，或是反对，或是弃权！”

“如果该提案，能在会场中，获得高于2/3的支持度，那么才能正式进入法案修改和实施的环节……”

这一刻，全场大佬直起身子，精神振作。

就连星网直播间，也跟着进入紧张严肃的氛围中。

而直播间前，关注着提案进展的虫，例如小刘，却是心脏砰砰，有种抑制不住的紧张之感。

此刻，之间直播画面上，人人都是一副严肃的神情。

唯有ai主脑芙蕾雅，在投票之前，轻咳两声，公开表态。

“诸位，因为该提案的运算压力过大，而依据昊明代表的解释，该提案的优势也并不在于‘价值上的最优’，所以，我代表主脑决定，不重新对此提案进行推演和运算……”

“对于该提案涉及到的‘感情’部分，超出了AI数据的运算范围，我决定弃权！”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谁能想到，芙蕾雅，这个曾经亲自上阵，极尽算力，颁布“现行规则”的主脑——这个按理说，本该最反对昊明提案的主脑，居然会临场变卦！

此时，对于昊明的提案，他没有反对，而只是投了弃权票而已！

可是，光是这个态度，就足够众人震惊的了！

在场的教育大佬们面面相觑，却在得知了芙蕾雅的态度后，都露出了欣然的模样。

昊明也莞尔一笑，对着芙蕾雅，暗暗比了个大拇指。

也就唯有帝国的代表们，在这一刻，脸色黑如润铁。

……

芙蕾雅的弃权票，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

虽然它作为AI主脑，天然就拥有着更高的话语权。甚至，在“虫大”的会场，它也独占着优势——它的一票，就代表了全场百分之10的支持率。

但是，这也不足以影响什么。

后续的投票环节，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那些帝国的代表们，果然是死心不改——他们厌恶变革，一心想要稳住自己的位置，因此，毫不犹豫地投下了反对票。

而其他代表们，几乎所有的“教育虫”“公益虫”，他们都投了赞成票！

大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全场代表们都屏息凝神，默默地按着手中的投票器。

而星际的各个角落，就连直播间前的观众们，也觉得心脏狂跳，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这投票决议的环节，至关重要。

一方面，决定了昊明的提案能否正常施行，另一方面，也决定了像小刘这样“被退学”的孩子，他们的未来究竟会怎样……

砰砰，砰砰，砰砰。

是心脏激烈跳动的声音。

这一刻，小刘几乎听不到、看不到身边其他所有的东西。他的全副精神，都击中在画面上，在关注着直播间里，大屏上的实时投票数据。

那个数字，也代表着——昊明的提案在“虫大”中，获得的支持率！

一开始，数字跳得很慢。

百分之一，百分之三，百分之五，百分之九……

而后，却突然快了起来。

百分之十五，百分之二十五，百分之五十……

看着那不断变化的数字，全场观众的心，都已经高高地提了起来。

“快看，‘虫大’开始投票表决了！”

“看看支持率数字，啊，超过一半了！还在涨！”

“涨涨涨！这个提案的支持率一定要超过2/3——也就是百分之67。只有达到这个数字，才能真的落地施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是哲学家康德说的。

最近，感觉脑子不太好使，阿巴阿巴，你最好不是脑雾！

（一切记忆力差、专注力差、写得不满意的情况，都怪新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