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同样要进行投票,不过今天大家都累了,而且经过前面几次都有了经验,心里也有了主意,所以大家都默契地跳过了私聊环节,按顺序直接投了票。节目组也体谅他们,没有像之前那样磨磨唧唧地故意磨时间,先让四个Omega去投票,然后轮到白莱。
白莱站起身看向他的室友,不用他开口,庄景雩就能猜到他的意思,摇了摇头道:“你直接回去就行,太冷了别在外面吹风。”
白莱点点头,抱着池铭给的胃药,小声跟大家说了句晚安才离开。
草场的夜晚好像一夜比一夜凉,风依然很大,直往人脖子里钻,仿佛在催人加快脚步,投票信箱孤零零立在那里,白莱拿着笔,迟迟写不下名字。
他第一次犹豫了。
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怀里的盒子,他愣了一下低头去看。
他只是一时太紧张才有点胃疼,池铭却给他拿了好几种不同的胃药,说不定把医生那边所有可用的胃药都薅过来了……
他握着笔的手虚虚划了几下,半晌,终于写下一个名字。
四个Alpha沉默地坐在客厅里等待导演的下一步指示,气氛和刚才截然不同,尔诚好几次想开口破冰,眼珠子左右瞄了一下,决定吸取在车上的教训,老实闭上嘴。
他訾哥老说他没眼力见儿,他可听劝了!
“好像有点久。”司观澜忽然说。
庄景雩和池铭神色不变,都是淡淡的样子,两个人互相不理睬,也不搭司观澜的话,其实不用说他们也发现这一段等待的时间比之前都要长,其中意味不用明说,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
对于白莱的犹豫,庄景雩早有准备,他知道白莱看出了他的心思,也猜到池铭会发起攻势,说起来挺神奇,他和池铭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但在悸动气息这个节目里他发现他们俩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喜欢上同一个人,又比如在确定自己的心意后毫无顾虑地展开追求,丝毫不介意在镜头前直接表明心迹。
他能猜到白莱的选择,自然也能接受各种情况,他和白莱相处很愉快,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此绑定,白莱是自由的,他可以做出任何他想要的选择。
庄景雩喜欢自由的白莱,他觉得池铭也一样。
导演组在最后的环节还是没有放弃搞事,接下来先把司观澜和尔诚叫走,留庄景雩和池铭在最后,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屋子里的空气好像都凝重了几分,幸好司观澜和尔诚没什么纠结,很快就轮到池铭。
“他想去湖边,”庄景雩在他出门前忽然开口,“明天带他去吧,带着他的相机。”
池铭握着门把手站定,半晌,轻轻“嗯”一声,推门而出。
看着屏幕里孤零零一个人的庄景雩,导演室的小杨撑着下巴说道:“我觉得这个场景看起来好凄凉啊。”
侯俊没说话,他自认为对这个发小还算了解,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见过庄景雩谈恋爱的样子,他身边的人受到外表、背景、金钱……种种因素来到他身边,也因为种种因素离他而去,他从来都游刃有余,和前几任好聚好散,连侯俊都摸不清他的心思。
这一次的庄景雩好像不太一样,小杨说的很准确,屏幕里的庄景雩浑身都是凄凉。
作为老友的侯俊不但不心疼不担忧,甚至还有点想笑,庄景雩居然也有今天!
“别上当,他装的。”侯俊拆起台来半点不带客气。
一点小情况罢了,给庄景雩增加一点紧张感,也给池铭一个跟白莱相处的机会,反正这三个人怎么发展对节目来说都是好事,侯俊作为导演,还是得把收视放在第一位,其他的都先靠边站站。
“去收箱子吧,明天拍完照再宣布结果。”许静打发徒弟去跑腿。
小杨嘿嘿一乐:“师傅你太坏了,还要多折磨他们一个上午。”
庄景雩回到房间时第一眼先看到盘腿坐在床上的白莱,第二眼则是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几盒胃药,包装完好,看来白莱并没有吃。
他幼稚且可耻地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面上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问道:“胃不疼了?”
白莱抱着本书,抬头瞥了他一眼:“不疼了。”
“哪儿来的书?”庄景雩没在他行李箱里看到过书,没话找话地凑过去看。
白莱就递过去给他看:“羽知送的,他的小说,每个人送了一整套呢,你也有。”
他指了指桌上,果然有一整套塑封的书摞在一起,封面是硬壳的,腰封上用大号字体写着“最佳畅销书系列”。
庄景雩没去碰新的那一套,而是拿着白莱那本翻了几下:“我记得第一天的时候他行李箱特别沉,原来装的都是书,”他看了眼内容,“侦探小说?”
“嗯,挺有意思的,你要看吗?”
庄景雩把书还给他:“你看吧,我先洗澡。”
白莱只是应了一声,就低头继续看书,眼皮都没抬一下,直到听见浴室关门声才抬起头,悄悄松了口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半个字都没看进去。
浴室里隐约传来水声,白莱一阵胡思乱想,一下莫名心虚一下又理直气壮,左右两边像是有两个小人不断拉扯着他,在他耳边嗡嗡嗡个不停,他烦躁地挥挥手跟赶虫子一样赶走他们,重重地往后一靠,把自己摔在床上。
“有什么好心虚的啊……”他喃喃自语,把书捂到脸上,新书特有的墨香还挺好闻,他嗅了几下一骨碌翻身卷住被子。
庄景雩又不可能知道他投给谁,他自己在这心虚个什么劲儿……不对,就算庄景雩知道又能怎么样,节目的规则本来就是自由投票自由选择,又没说约会嘉宾要绑定……
他本来就挺累了,再加上满脑子浆糊,还没等到庄景雩出来,他就抱着书睡着了。
一双带着热意的手小心地从他怀里把书抽出来,在他枕边放好,再轻轻替他拉好被子。
庄景雩关掉灯,坐在自己的床边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白莱,房间里光线很弱,摄像机很难捕捉到他的神情,他可以放心大胆地看个够,也可以毫不避讳地透露出那一点恼火。
他早就猜到白莱没投给他,不然他一回来,白莱肯定会问明天要去干嘛,又或者还要不要去湖边,这家伙问的啥,问他要不要看书?
……他本来其实没生气的,可回来之后这人居然云淡风轻的,还问他要不要看书!
谁有心情看书啊?这时候谁还有心情看书啊?
他盯了白莱半天,在“一指头戳醒他”和“一嗓门吓醒他”之间,选择了一抬手给他掖被子。
躺到床上的庄景雩在心底“啧”地唾弃了自己一下,好久才闭眼睡去。
第二天由于有拍摄任务,早餐由节目组提供,九个人一顿早饭吃得跟打仗似的,满腹心肠牵挂在马厩那儿,拿着三明治几口吃完就往外跑,给尔诚噎得直翻白眼儿。
小木屋外停着一辆新观光车,是有遮蔽帘子的那种,座位也多了几排,九个人都能坐下还有空位,他们都身高腿长的,就不用坐得那么拥挤,两个人一排宽敞些。
司观澜自觉去开车,訾一梦拉上这两天落单的阮棉棉,喻柏和冉羽知一起,尔诚上了第三排,一扭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没上车的三个人是谁。
天真男大:……苍天啊,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大学生而已,为什么要这样磋磨我。
白莱不上车,另外两个人就跟泰山似的,大有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接收到车上几人或看戏或求助的视线,白莱头疼地暗自叹了口气,只觉得刚才的早餐更噎得慌。
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坐到尔诚旁边,留下后一排的空位,摆明让那两人“相亲相爱”一回。
訾一梦最喜欢看这种场面了,无声地“哇哦”一下,暗暗冲他比了个大拇哥,白莱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看见。
车边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把压力给到白莱身边的尔诚,四只眼睛不断飞出眼刀,差点没把人扎成筛子,尔诚苦着脸正想下车就被白莱按住了。
他目不斜视道:“快上车吧,抓紧时间。”
庄景雩和池铭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同坐一排,两个人一左一右,中间能隔出一条银河来,主打一个绝对互不相碰,仿佛和对方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有毒似的,那架势,连坐在车尾的跟拍摄像看到都忍不住几次笑出声。
小孩子跟同桌划三八线都没有他们俩严谨,这俩人加起来超过五岁了吗?
幸好新车很给力,不但位置宽敞了,连速度也提了上去,没多久就稳稳停在了马厩门口,几个Omega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往里面跑,连冉羽知都克服了恐惧和腿伤,挽着阮棉棉的胳膊和他一起,踮着脚往隔间里看,白莱也跟进去了,四个Alpha仍然不能进去,就在门外顺手准备一下鲜苜蓿草料和要用的干草,兽医说过Shirley现在吃鲜草料更好。
只是一夜过去,小马就完全变了个样,身上的脏东西都被马妈妈舔干净了,和白马Shirley不同,小马浑身都是黑色的,只有四只蹄子是白色,眼睛倒是跟它妈妈一模一样,同样黑亮黑亮的,看到人来也不害怕,反而大胆地走过来,隔着栅栏门好奇地看这些两脚兽。
“……它好可爱啊。”冉羽知压着声音说道,生怕太大声会吓到小马。
“白马能生出黑马,好神奇,”喻柏感叹道,“它爸爸也是黑马吗?”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摇了摇头:“它爸爸是最里面那一匹棕马,一家三口颜色都不一样。”
几人闻言更加惊奇了,白莱还记得那匹身材高大的棕马,他和庄景雩去树林那边时骑过,原来它就是小马的爸爸,
訾一梦:“昨天都没来记得问呢,它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是一匹强壮的小公马。”
白莱蹲下来隔着门轻轻摸了摸小马:“那它长大以后肯定和它爸爸一样厉害。”
好像在附和着他的话,小马鼻子吭哧一声,快乐地在他手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