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火锅店九个人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晚上十点多的城市街道与牧场完全不同,在牧场时这个点他们都回房间睡觉了,可现在街上仍然热闹,酒吧门口的座位几乎都是满的,一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几个街头艺术家,唱歌作画,浪漫又诗意。
訾一梦看到冰淇淋就不想走了,赖着喻柏要去买冰淇淋,喻柏没办法,只能陪他去,当然少不了冉羽知和阮棉棉,他们现在总是自动组成四人组,干什么都要一起去,身后还缀着一个大尾巴尔诚,其他四个“大人”对冰淇淋不感兴趣,就慢慢往前走等他们追上来。
看他们走远了,司观澜才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说道:“这一站是不是还要投票?”
他说话时不自觉地看向了庄景雩,他可还记得上一站时庄景雩算票有多厉害,这一站马上就要结束了,节目组迟迟没有宣布规则,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像上一站那样让他们上了飞机再投票,而且这次每个人手上都只有一票,再想算票可没那么容易了。
庄景雩直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侯俊很了解他,他自然也很了解侯俊,在侯俊这里同样的漏洞不会出现第二次,这次绝对不会给他们算票的机会,到现在为止还不宣布规则,就说明导演组在防着他们了。
“先别想这么多,这次我们手上没有多的票权,很难控制结果。”庄景雩瞥了一眼跟拍摄像,摄像老师的镜头正直直对着他们,再怎么刻意压低声音也没用,他也懒得遮掩了,大喇喇地随便摄像老师拍。
“就怕今晚十二点忽然敲门让我们投票。”司观澜摇了摇头,他还记着导演组特意强调过十二点一定要回酒店,既然特意强调过,就说明到时候他们回去另有安排,而且大概率与投票、淘汰有关。
庄景雩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想法,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被淘汰,而且就算真的被淘汰又怎么样,大不了他就行使权利给自己开后门,不以嘉宾的角色而是以资方的身份全程跟着拍摄,他好不容易才从白莱身上看到一点希望,绝对不可能放手。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备用计划,目光追逐着走在前面的人,眼神柔和得要滴出水来,然后在看到白莱旁边的人时一秒春水就变雷霆。
白莱站在一个橱窗前看里面摆出的展品,这家店似乎是一个二手买卖店,这会儿已经关门了,不过灯还亮着,橱窗里有一台复古的老相机,黑体包铜边的,大概一个巴掌大,特别有上世纪的味道。
“在看什么?”
白莱回过神来,朝池铭笑了一下:“没,随便看看,他们还没买好冰淇淋吗?”
池铭跟他一起回头看,两个人站在一起,橱窗里的光打在他们身上,在夜里特别显眼,跟拍摄像都觉得这画面好看极了,镜头一个劲儿对着他们俩,弄得后面的某个人更加不高兴了,正想着找个什么办法把白莱骗过来,身后就传来了訾一梦的声音。
“就等啦!”訾一梦一手一个甜筒,小跑过来顺势塞给了白莱,“棉棉给你挑的,巧克力味。”
买都买了,白莱道了声谢接过来咬了一口,巧克力味是挺香的,就是在这种凉飕飕的夜晚吃上一口挺冻牙。
喻柏也过来给司观澜递了一个:“不算很甜,你应该能接受。”
司观澜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不过这个冰淇淋确实还行,而且他觉得如果不接受的话喻柏可能会瞪他一路,权衡之下还是拿过来吃了。看着喻柏在旁边拿个小勺一点点挖冰淇淋,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在节目里喻柏逐渐放下了做律师的架子,一改人前的稳重成熟,偶尔露出一点少年气来,跟小时候越来越像。
不知道喻柏自己察觉了没有,反正他挺喜欢这样的变化。
冉羽知也给池铭拿了一个,他其实有点忐忑,冰淇淋是在小推车的摊儿上买的,他特别怕池铭觉得不干净不肯吃,看到池铭毫不迟疑地接过去后他才松了口气,在和池铭相处时他和喻柏有着同样的尴尬,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每次和池铭搭话他都怕又得撞个冷钉子,不过这段时间以来池铭好像有点变化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一直耿耿于怀,毕竟大家一起还是挺和谐的,这个冰淇淋就当作是和好的信号吧。
尔诚是最夸张的,以他的块头,吃冰淇淋都得吃大份的,别人都是一个球两个球,他倒好,一个甜筒上叠了五个球,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庄景雩对此十分嫌弃,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那一个甜筒后就离得远远的,经过白莱刚刚停留的橱窗时他往里瞟了几眼,又扫了一眼店门上写的营业时间,悄悄记在了心里。
看着大部队往前走,尔诚也想追上去,但是一加速那五个冰淇淋球就直晃悠,他的脚步被迅速融化中的冰淇淋绊住,只得一边追一边暴风吸入。
酒店离闹市有一段距离,他们越往回走,路上的人就越少,转过一个街口后灯光暗了下来,白莱无意间一抬头才看到天上的星星,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些,池铭和庄景雩都跟着慢了下来,紧接着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在牧场的时候也能看到星星,而且比这里还多呢。”訾一梦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
喻柏站在他旁边也仰头看着星空,离他只有两步远的司观澜悄悄挪了一下位置,帮他和訾一梦挡住路口吹来的风。
冉羽知拉着阮棉棉的手,忽然就种想哭的冲动:“我们在第一站最后那天晚上放了烟花,这一站又看了星星,也算圆满了,对吧?”
阮棉棉用力点头,握紧他的手。
气氛很好的时候总有煞风景的人出现,比如刚刚吃完五个冰淇淋球,冻得直吸凉气的尔诚,一路小跑着追上来:“哥——你们怎么不等我啊!”
訾一梦的兴致被打扰,气得狠狠地夯了他好几下:“就你一天天的嗓门儿大!”
尔诚不明所以又不敢躲,委屈死了。
回到酒店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都觉得导演组准备在十二点搞事儿,所以赶紧回房间洗漱,白莱今天挺累的,洗完澡收拾完行李眼皮都开始打架了,躺在床上迷瞪着,心想侯导是不是故意要折腾他们,非得选这么晚的时间吗……
十二点,九个房间的门被同事敲响,等他们去开门时却没有见到人,门口只有一个信封。
“第二站牧场之旅即将结束,请根据真实感受回答以下的问题……”尔诚抽出信封里的任务卡,习惯性开始读,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会儿房间里就他自己,他声音一停,有点不习惯地拿着卡片坐到桌边。
“这一站中让你印象最深刻的约会地点是哪里?”
喻柏下意识地转着手中的笔,思索了片刻就在问题后面写上他的答案。
“这一站中你选到心仪的室友了吗?”
司观澜看完题目,直接在“是”那一栏打了个勾。
“这一站中你有遗憾吗?”
白莱垂眸看着“遗憾”两个字,半晌,勾了“有”那一栏,他想了想,又在旁边写下“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这一站对你而言最宝贵的是什么?”
阮棉棉怀里抱着两只小奶猫,手边放着一个绿色的陶瓷盒子,小猫好奇地扒着桌子边缘想往上看,他伸出一根手指把调皮蛋按下去,然后拿起笔在横线上写:小猫。
过了几秒,他把“。”改成“;”,然后认真地写下“訾一梦”三个字。
“这一站最让你惊喜的是?”
冉羽知在思考时总是习惯性地咬笔头,他觉得这一站有好多惊喜,每天都有,一时之间让他选一个最他还真选不出来。
“这一站最难忘的事是什么?”
尔诚挠了挠头,拿出考试时的手速在纸上刷刷刷地写着,然后又歘歘歘全划掉,最后留在纸上的只有两个字:全部。
“这一站开始时和结束时,你的心意有变化吗?”
池铭利落地选择了“否”,落在纸上的勾工工整整,和他的性格一样。
“这一站你想做的事都做了吗?”
庄景雩认真思索着,笔尖几乎要落在“是”那里,最终还是勾选了“否”。
他知道白莱在这一站有很大的遗憾,白莱的遗憾就是他的遗憾。
前面的几个问题还算比较礼貌,多多少少能勾起他们温馨的回忆,那么最后的两个问题就是节目组藏的暗刀子,在深夜十二点,把最难回答的问题抛给了他们:
“下一站,你希望谁能留下来?”
“下一站,你愿意留下来吗?”
两个问题后面都标注着只能写一个名字的要求,一问他人,一问自己。
对其他人而言难以回答的两个问题,阮棉棉却很干脆地写出答案,他郑重地在第一条横线上写下三个字,在第二条横线上又写下三个字,然后把卡片重新塞回信封里,封好口放在桌面中央。
完成的一连串的动作,他忽然觉得心头一松,把两只小猫抱回保温箱,然后把灯光调暗,缩到了被子里。
很满足了。
他想。
【作者有话说】
我们棉棉特别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