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佩斯的生活很热闹。
这是谢长留在不动声色间观察出来的。
他放寒假,赫佩斯也有年假可休。
于是一人一虫面对面的相见时长就直线上升。
让赫佩斯一个本身性格就静不下来的虫安安静静待着是不可能的。
和谢长留一个闷葫芦待久了,他的说话频率直线上升。
活像把谢长留的那份一并讲了。
谢长留在这些小事上向来很包容他,随便他怎么闹腾都无所谓。
于是就见证了他这位年轻道侣闹腾的生活。
早上晨起先炸一次厨房,炸完打游戏,打完游戏看电影,电影看完在家里打转,总而言之安安分分坐着是不可能的。
在他持续转圈圈后,谢长留叹了口气,问道:“你平日都做些什么?”
赫佩斯就是闲不下来,他盘腿坐在谢长留面前,细想了一下平时日常:“工作处理完就打游戏或者外出,约锡德里克他们出去……”
在家里待着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次休假愿意待在家里,还是因为谢长留。
“你平日如何,现下便如何,无需顾忌我。”谢长留对他说。
实在没必要为了他闷在家里,哪儿都不敢去。
他也没有强行改变赫佩斯生活的意思。
“那多不好啊,看你一个虫孤零零的。”赫佩斯说。
和谢长留同居两天,他也或多或少了解了谢长留的日常。
安安静静发呆一整天,哪里都不去,就能坐在窗前闭目养神,所有的娱乐行为在他眼里都写着无趣。
他要是放下这样的谢长留,自己出去玩,他良心不安,自己都先要谴责自己。
实在是不好把一个分明二十岁,却活的像是百来岁的老年虫丢家里。
谢长留多可怜啊。
他也就委屈委屈自己,在家里待着,正好理理思绪,和谢长留多相处一会儿。
能贴多久是多久。
谢长留闻言叹了口气,他这一年叹气的次数直线上升,每回都是因为赫佩斯的无厘头发言。
“不必顾忌我,我有事可做。”他对赫佩斯说,便见面前的红发军雌露出有些怜惜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也是这个时候发现,塞列因帝国的雌虫实在很擅长脑补。
赫佩斯一合掌,对谢长留道:“雄主,打游戏吗?”
把谢长留带进他的日常生活就好了,至少让谢长留活的不要那么清苦。
还年轻,就不要装出老成的模样。赫佩斯心想。
“我……”谢长留原想表示拒绝,他对这些东西并无多少兴趣,但看见红发军雌眨动的双眼,还是同意了。
只不过是一个小请求而已。
赫佩斯欢呼一声,终于不用压低声音憋着打游戏,很是自由爽快。
他挑了个双方共同对抗的战斗类游戏,把谢长留拉进战局。
“操纵这两个按键就行了,这个是攻击这个是防御。”他将手柄递给谢长留,草草介绍后,着急道:“开始了!”
谢长留拿着他硬塞过来的手柄,一脸茫然。
操纵的角色就这么被赫佩斯打倒在地,干脆利落结束一局。
谢长留:“……”
3055在他的神识里唉声叹气:“仙尊,哪有您这样傻乎乎的!干他啊!直接上,怎么操纵都要攻击!”
谢长留还在看游戏手柄。他和这个世界脱轨严重,让他立马学会使用方法明显有难度。
赫佩斯轻松赢了一局后兴奋到不能自已,仿佛胜过谢长留已经成为他虫生必做的一件事。
他转过头,看见一脸懵的谢长留,嘿嘿一笑,又重新教了他一次。
谢长留脱轨归脱轨,脑子一如既往好使。
生疏操作失败两次后,第三次技术飞速进步,已经能把赫佩斯的角色压着的打,甚至都没法还手。
“不是吧,雄主你这进步速度有点太快了。”赫佩斯吃惊道。
他紧紧盯住谢长留,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戏谑地说:“没想到啊雄主,你还挺争强好胜的。”
输一局就要连赢几局扳回来。
谢长留放下手柄轻咳一声,对他的评价并没有回应。
他没有胜负欲,对赫佩斯的评价便无动于衷。
只不过被摁着打也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赫佩斯倒在他身边,游戏手柄随手放在一旁。
他仰起头去看谢长留,后者一头黑色长发松松垮垮用簪子束起,还有发丝垂落。
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谢长留垂眸看他:“何事?”
他垂眸看人的时候,清俊冷淡的外貌倒显出几分温和,带了点悲天悯人的意味。
赫佩斯一时间有些呆愣,抬手下意识要去勾他垂落在颊侧的发丝。
指尖勾住了,发丝从指缝间滑落,他才反应过来,匆忙和谢长留道歉:“抱歉。”
他手撑着地面坐起身,与谢长留之间的距离近到甚至能看清他轻垂的睫羽。
谢长留拂开发丝,平静道:“无妨。”
赫佩斯在心里骂自己手欠,起身往厨房走,还要问谢长留:“雄主,要喝什么吗?”
他公寓里放了个饮品柜,酒水饮料全部齐全。
谢长留回道:“不必。”
赫佩斯靠在餐厅门边,开了瓶啤酒,啜饮一口后看着沉默坐着的谢长留,神色难辨。
今日是雨天,窗外是淅沥的雨声,公寓内开着暖气。
谢长留穿着他买的家居服,端坐在地毯上,将散落的抱枕与游戏手柄一一收拢归位。
他的黑色长发用簪子束起,全身都透出一种有别于平日的柔软温和。
公寓客厅四四方方的空间,竟也有了家的味道。
家。
赫佩斯心想,他失而复得的存在。
那些挣扎痛苦,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仿佛慢慢远去了,从他的生活里消失,只剩下平和。
谢长留将面前散落的东西整理好,才觉得眼前看起来舒适不少。
强迫症见不得东西乱七八糟堆起来。
他转过头,正巧看见靠在门边,边喝酒边看他整理东西的赫佩斯。
红发军雌没穿拖鞋,家居服的裤子松垮堆在脚后跟,上身是宽松的圆领黑色毛衣,衬的红色长发愈发艳丽鲜明。
他就那样随意倚靠着门框,认真而长久地注视着谢长留。
像是透过谢长留,看见温暖底色的未来。
谢长留站起身,对他道:“地上冰。”
这是要他穿拖鞋的意思。
赫佩斯笑了笑:“开了暖气,不冰。”
他看了眼时间,又问谢长留:“晚上吃什么?”
谢长留道:“你定。”
同居后,赫佩斯也算是发现了,谢长留并不怎么喜欢吃饭。
每回都是应付性用餐。
“雄主,你这样不行,和你住几天,我就发现你吃饭真的太随意了,每天三餐就这么应付过去。”
赫佩斯指指他,并不赞同他的饮食习惯。
对三餐并无需求的谢长留:“……”
赫佩斯都要愁死了,他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不饿。”谢长留说。
赫佩斯一脸无语:“你不会是什么机械虫吧?”
不然那怎么会连最基础的需求都近乎没有。
谢长留的生活习性简直和机械虫没有区别,觉少饭量小,每天发呆,很是简单枯燥。
这与他的体质有关,谢长留自然不可能透露给赫佩斯,闻言也只能装聋作哑。
赫佩斯一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看似在听,实际上什么话都没过脑。
同居几天,倒是把他的生活习惯摸了个清楚,赫佩斯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只不过他拥有了光明正大“管束”谢长留的权利,倒是让他心情很是美妙。
就像现在晚餐时分,赫佩斯能指着桌上的食物,劝谢长留多吃一点。
仿佛这样就能拿回绝对的主动权,让自己站在关系把控的一方。
谢长留盯着面前的菜肴,耳边是赫佩斯的念叨。
沉默半晌,还是动餐具用完了。
赫佩斯于是露出有些自得的表情,在与谢长留的比赛中又扳回一城,能让他高兴许久。
纵然谢长留并不清楚,他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源于何处。
3055在他的神识里不停批判赫佩斯是个幼稚鬼,这点都要争来争去,被先雪剑一把摁了下去。
饭后消食时间,赫佩斯托着下巴,坐在餐桌边看谢长留,忽然开口道:“雄主,我们今天还没有亲密接触。”
皇家宴会当日,与谢长留牵手都无用,他就料想是不是触碰的面积与时间还不够。
不管如何,日常的工作总是要做的,不打无准备之仗。
虽说与他记忆中有所出入,奥斯尔德近段时间也十足安分,和萨洛扬、乔索兰他们并没有任何折腾的意思,他也不希望自己再次被卷入他们的故事中。
他那些复杂的三角恋并不感兴趣。
赫佩斯朝谢长留张开双臂,很自然地将谢长留拥入怀中。
明明拥抱的次数也很多了,但谢长留仍旧没有习惯拥抱。
红发军雌抱上来的那一刻,他的全身又一次下意识僵硬,过了几秒才放松下来。
又因为赫佩斯落在他颈侧的温热呼吸重新僵直,双手不太自然地搭在赫佩斯的后背,最后像哄孩子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
赫佩斯从来不能拒绝谢长留这么对待他。他的下巴搭在谢长留的肩膀上,小声对他说:“雄主,想知道你的期末成绩吗?”
谢长留轻拍他的后背的动作一顿:“不必。”
他并不看重这些,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行为都像是一种新的尝试,他仍旧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赫佩斯又问他:“真的不想知道吗?你同学没问?”
谢长留耿直摇摇头。
都放假了,没几个想知道成绩的,因此就没有虫来给谢长留私发消息,问成绩什么时候出。
“真可惜。”赫佩斯嘟囔一声,悄悄吸了一口气。
谢长留身上有种很浅淡的气味,像是雪日的感觉,与赫佩斯发情期时能感知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赫佩斯待在他身边,鼻腔内被这股浅淡凛冽的味道填满,有种久违的宁静之感。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纯粹安心的感觉了。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忧,一切都能被解决的安定之感。
谢长留就安安静静当桩子,任由赫佩斯对他又贴又蹭。
思绪却跑到了玄明宗的昆岚峰。
他们正忙着拥抱,光脑的提示音却响了响,是赫佩斯的光脑。
红发军雌就着拥抱的姿势,从口袋里取出光脑,手却滑了滑,直接接通了视讯。
是锡德里克。
银发军雌面无表情看着光屏上紧密相贴拥抱的两个家伙,毫不犹豫比了个辱骂的手势,并且挂断了视讯。
赫佩斯看看光脑,又看看一脸平静的谢长留,憋了半天,和谢长留解释。
“雄主,额,刚刚那个是我朋友。”他说,“他平时,额,没那么暴躁的。”
谢长留看了看他,说:“你们俩关系很好。”
赫佩斯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虫以群分,他的性格和他的朋友,肯定合得来。
红发军雌撇了撇嘴,在心里给锡德里克比了个辱骂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