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 月移花影。
云渺要借着烛光才能看清腿间是否破皮,便又是不由分说将守夜的长生撵出去。
因害怕有人突然闯进来,他只将繁复的床幔挂起来两层,留下轻轻薄薄一道纱帘。
宽大床榻上, 乌发青年半蜷缩着身子靠在软枕前, 微微抬起腰将亵裤拽下来。
白色寝衣虽然宽大, 却仅仅能遮盖到大腿根,往下蔓延出纤细而修长的腿部线条,随意散落在深色床榻上更显白皙如玉。
云渺努力抱住自己的两条腿探着脑袋瞧, 鬓边不一会儿便升腾起绯色红晕,小口喘.息着冒出点点细汗。
好像只是红了一点……虽然有些痒痛, 但不仔细感受也觉不出什么。
视线落在身旁的缎面锦被上, 云渺红着脸将其拉过来夹在腿间, 冰冰凉凉的丝滑绸缎好似缓解了些许不适感。
不一会儿被子原先的位置就变得好热, 他又换个地方蹭来蹭去。
白嫩脚心舒服地晃来晃去不时触碰到纱帘,花瓣似粉白的脚趾微微蜷缩。
因为莫名的羞怯紧张,云渺并没有注意到有人静静将床幔撩起一道缝隙,站在床边看了很久。
将半遮半掩的旖旎风光尽收眼底。
“啧……这样舒服么?”
低低的笑声荡至云渺耳边,恍恍惚惚间他好像能看到段霖那个懒洋洋的讨厌鬼, 下意识循着声源抬头,果真对上一张冷白如玉的俊脸。
“鬼!”
段霖重伤未愈, 脸上本就带些病态的苍白, 又穿了件白色锦袍更显身姿孤寂清弱。
此刻冷不丁出现在床头,吓得小郡王声音低急卡在嗓子眼儿,只顾转头卷着被子往里爬。
“跑什么, ”段霖伸手一把握住云渺脚踝,将人直接拽到跟前, “难不成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
动作间对方虚虚缠在身上的锦被散落,细腰肉臀霎时间尽数落在段霖眼中,就连寝衣也揉乱掉敞开锁骨下方一大片雪白与樱红。
呜呜咽咽的声音从嗓间溢出来,云渺死命用手捂着眼睛,不敢睁开去瞧面前人是死是活。
段霖也坏心眼儿的不去开口,视线肆无忌惮将身前人里里外外瞧个遍,略微过完眼福后才揶揄道:“鬼可是没有体温的,你瞧瞧我有没有?”
话音刚落,段霖便一口咬上小郡王的耳垂。
蛇信一般游滑的感觉让云渺立刻软下半边身子,浑身酥酥麻麻触电般战栗,可那股湿热水汽和活人的勃勃生机却让他奇异地放下心来。
“段霖你个装神弄鬼的混蛋!”
色厉内荏的小郡王一想起自己刚刚怂的像只鹌鹑,连亵裤都没来得及穿上,顿觉丢脸至极气得一张脸红扑扑。
“我装神弄鬼?”段霖拇指指腹摩挲着云渺脚踝,泄愤般稍稍用力握了下,“分明是你宫里的人疏于管教,上上下下和筛子一般,如今却开始倒打一耙。”
又急又气,云渺不想理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使劲挣着小腿顺势就踹了段霖胸膛一脚。
结果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对方就闷哼一声,不仅松开了自己的脚腕居然还径直压倒下来。
“你……”
“别乱动。”段霖眼神倏然一紧,整个人覆在云渺身上脊背轻微起伏,心口传来丝丝缕缕的抽痛使他浑身僵硬。
云渺这才发现对方神色疲惫,往日那副欠欠的嘴脸都多出几分憔悴。
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云渺不禁软下语气,手指头轻轻戳了下段霖的肩膀,无措道:“要不要给你叫太医来。我、我方才忘记你还有伤,对不起……”
“无妨,我大人大量不同你计较。不过,”段霖心口痛得要命,却姿态慵懒笑得轻佻,“先回答我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云渺动都不敢动,生怕牵扯到对方的箭伤再流出血来,全然忘了自己几乎不着寸缕被压在身下。
“先前我进来时,你到底在作什么?”段霖疼得额间渗出细汗,素日嚣张狠厉的作派此刻无影无踪,声音低哑的像一片云,竟透出几分凄惨可怜。
见云渺嘴角嚅嗫半晌不说话,段霖将脸埋在对方锁骨哼笑一声,不紧不慢刻意将尾音拖长道:
“说你不知羞呢,知道把奴才赶下去;说你乖吧,又大晚上一个人做那种事情。”
“你才不知羞!”
云渺以为被看见了腿间画上去的梅花纹,分明被压得不得动弹却不耽搁恼羞成怒,语气还半含委屈道:“一个人又怎么样,让别人一起才不知羞呢!再说,我在自己宫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凭什么这样讲我。”
“凭什么?”段霖觉得好笑,捏住云渺后颈软肉,语气恨恨道:“凭我抓住了你这个小骗子的秘密,够不够?”
云渺的脊背抖了抖,像只做错事被抓到的小猫一样心虚。
他的秘密有好多,段霖知道了哪一件呢?
心中半点事情也憋不住,云渺脑子里一过嘴巴就问了出来,“你知道什么秘密了?”
“一股脑说出来有什么趣儿,”段霖扯着脸冷笑,直接抱住云渺翻了个身躺在旁边的软枕上,两人位置顿时互换过来。
段霖扣住云渺的后脑勺将人一把按到身上,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是秦逸动的手。如果你还不想他死,就乖乖听话。”
话虽如此说,但段霖心中早就酝酿出不少念头,那就是——如何让秦逸与齐忱死的一样惨。
碍他眼,坏他事的人都会是一个下场。
……
蜡烛熄掉好几盏,床幔被重新放下去,影影绰绰间能瞧见两个交叠在一块儿的人影。
云渺原担心段霖拿住他的把柄后会提些无理要求,没想到只是懒得回宫,要和他一张床睡罢了。
段霖大大方方解开外衣,直接锦被一掀将二人团团盖住,伸臂就将云渺揽入怀中环住纤细腰肢。
原本歇一个人绰绰有余的大床,此刻竟显得狭小逼仄起来,空气中肌肤香气交缠,稍一偏头脸颊就会蹭到对方唇畔。
“再拿一床被子不成吗?两个人盖不住。”秦逸的命被捏在对方手中,因此云渺也不敢大声说话,嘟嘟囔囔委屈道:“待会你睡着万一把被子都抢走,我要被冻醒的。”
“你离我那么远作什么?活该冷着。”段霖将被角掖得严严实实,又把人往怀里嵌紧了些。
寝衣单薄,两具温热肌肤贴在一起,仿佛毫无隔阂亲密无间。
“你抱痛我了。”
云渺整个人被箍在怀里,却又害怕不小心触碰到段霖伤口,束手束脚大气都不敢喘,活像是被挟持的漂亮布偶娃娃。
他在心中将段霖骂了千万遍,终于知道这个讨厌鬼是想用睡不好觉来惩罚自己。
然而同床共枕的两人,此刻心中想法却截然不同。
段霖只觉得自己今日刚从鬼门关跨出来,便误入桃花源。
云渺这个家伙娇气的要命,把床榻布置得在棉花堆一般无二。可更奇的是,怀中人抱起来香香软软一团比棉花还舒服几分。
他恍惚间以为,枕边睡着颗白白嫩嫩的芝麻馅汤圆,只消轻轻咬上一口,蜜汁就会止不住流的满床都是。
“你往常睡觉也这般不规矩?”
段霖鼻翼间萦绕着云渺沐浴后的清香,原本昏昏沉沉就要安心睡过去,可怀中人偏偏小幅度不停动来动去,扰得人不仅清醒过来甚至冒出几分火气。
“别扭了。”段霖和云渺拉开些距离,直接一巴掌拍在对方浑圆挺翘的屁股上。
软肉果冻般微微弹了两下。
火辣辣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云渺直接一骨碌坐起身子,面朝段霖跪坐着还小心捂住自己的屁股,整个人欲哭无泪。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怎么回事嘛,一个个动不动就爱打人。
是不是姓段的都是这个样子?真讨厌!
“你无缘无故打人,是不是有病?”云渺可以允许段霖事出有因的报复,但没事找事可忍不了。
“你无缘无故扭什么?”段霖仰躺着,语气毫无歉疚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指责,然而却主动伸手去拉云渺过来,“接着睡觉,这回不许乱动。”
“我大腿痒!所以才忍不住动一下……”云渺在黑暗中瘪嘴,浑身因为羞恼微微泛起粉意,没人瞧见的地方偷偷掉下两颗金豆子。
段霖闻言也坐直身子,语气带着不自知的紧张,“怎么了?我去点灯看看清楚。”
“别去!”云渺不愿意让段霖看到那处梅花纹,对方肯定会嘲笑他,支支吾吾搪塞过去,“我就是和别人睡不惯,你抱我抱得太紧了……”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是一句警告。
“睡不惯也给我习惯。以后不许乱招人,更不许在别人怀里扭来扭去的,过来。”
过去你个头……
半晌,段霖拧眉催促一句:“想我现在去把秦逸的脑袋扔在你怀里?”
过去就过去,大丈夫能屈能伸。
云渺气鼓鼓翻过身子背对段霖,连睡着时脑子里都在想——
他为什么没让秦逸杀了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