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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磨难与新生

他好凶残 兔七哥 2752 2024-03-31 10:11:50

乐器室很吵,有其他监室的过来排练节目,还有些无所事事凑热闹的,也装模作样弄出点噪音找找存在感。

卢光宇二胡拉的敷衍了事没精打采,齐越森盯着他,偶尔指出错处,多数时间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且没有像往常那般和驰远搭话。

不过现在的驰远没心思在意这些,他有些后悔跑到这里让耳朵受罪,半封闭的空间像是被各种噪音扭曲了一般,让人心底拧着劲儿的烦躁。

加上龚小宝在旁边鼓镲锣钹挨个捣鼓,在他心头那簇将燃未燃的火种上,左一拘右一捧地浇着厚浊的黑油,继而冒出浓烟滚滚,拥堵在驰远的胸腔肺腑……

这傻子还以为他因为外面的情况伤心郁闷,变着法分散他的注意力呢。

驰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明明一天下来已经想的很透彻,自己原本就不该打着朋友的旗号强人所难。

可始料未及地,在他打算熄灭所有不该有的念头之后,韩山忽然坦白了。

为什么呢?

但凡早一天……

驰远霍然起身,决定将理不清的情绪抛之脑后,“卢光宇,去不去教室写征文。”

卢光宇停下动作,疑惑道:“现在?”

“对,现在。”

齐越森转过脸来:“驰远,我们在排练。”

“元旦还有六天,征文只剩两天,哪个急?”驰远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他得找点事干。

卢光宇有些犹豫,手却不自觉的收起弓子。

齐越森忽然 笑了一声,视线意味不明的扫向卢光宇的手腕:“征文写了就能加分吗?”

驰远:“这可难说。”

“你们去吧,我写的东西拿不了奖的。”卢光宇左手下意识的往袖子里缩了缩,低头将弓子摆好,准备继续。

驰远看在眼里,瞥到齐越森脸上的那抹得意,一个念头却忽然从心底升起……

他走到卢光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拉了,你手腕还有伤呢,老这么动来动去不好吧?”

“……”

话说出口,他清晰地感受到卢光宇身体一僵,而齐越森看着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不明显的古怪,随后缓缓将目光移到卢光宇身上。

“受伤?”龚小宝脑袋探过来,好奇的追问,“什么东西伤的?”

监狱里提到受伤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去关注致伤工具,周围听到的人也转过头来,一脸八卦。

驰远勾唇,抓起卢光宇小臂,无视对方的错愕将那节皮包骨的青白色手腕从袖子里扯出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驰远……”卢光宇想抽回手,却没挣开:“你干嘛?”

“不干嘛。”驰远目光落到他的手腕,眉头皱了起来。

前天看最新的那道伤已经基本愈合了,这会儿怎么又像新伤一样?

“操,这他妈……”龚小宝瞪大眼睛,剩下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这他妈割腕了吧?”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只距离远的角落有磕磕巴巴的吉他声传出,又很快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中销匿。

“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驰远没去看齐越森,似是好笑的回话,也是说给其他人听,“这是我之前教卢光宇感受痛苦的一个小技巧,有问题吗?”

“啥……感受痛苦?”龚小宝一脸懵逼,屋里其他人也云里雾里。

“搞文学创作,说了你们也不懂。”驰远松开卢光宇胳膊,“不过是随手在胳膊上抹了几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卢光宇怔怔的看着驰远,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但那颗提起来的心忽然就放下了。

如果他在犯错之前遇到驰远,如果他们能够成为朋友,自己也许不会为了一时难以承受的悲哀,断送别人的性命和自己的人生。

可惜没有。

可惜晚了。

“我靠,远哥,你……你别瞎说!”龚小宝差点想扑上去捂驰远的嘴,他朝众人挥挥手,“接着练啊,好不容易放松一会儿,都没声儿了再把管教招来。”

大家慢吞吞敷衍的拨弄手里的东西,注意力却还在这边。

齐越森“嘶”了一声,问出大家的疑惑:“什么文学要用利器划伤自己才能创作?再说,监舍哪来的工具?”

“谁说用利器了?”驰远轻描淡写,“没玩过吗?烤热的烟头捻成个尖,往皮肤上一抹就这样,不过一般人顶多出个红印子,卢光宇太瘦,不小心破了点皮。”

“啧,什么毛病……”

龚小宝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利器,在自己身上哪怕用牙咬,用指甲抠,破了肿了都没人管你,反正不影响别人就行。

“不是我说,蹲监狱太舒服了是不是?还感受痛苦,你感受那玩意儿干啥?”

驰远乐了,继续往下扯:“我以前不是教过语文嘛,卢光宇想写一篇关于改造与新生的文章给监狱小报投稿,让我指点一二,我只是想让他直观地感受一下,人被疼痛激发出潜动力的感觉,找点写作灵感。”

龚小宝:“……”

卢光宇压着唇角,慢慢收起二胡。

不想拉了,想和驰远去写征文。齐越森的威胁就这么让驰远搅散了,他还怕什么?

“可是那改造新生跟疼有啥关系啊?”有人插话。

“你没听过吗?前苏联作家 阿 ·托尔斯泰有过一句名言:人生,须得在泪水里泡三次,在碱水里泡三次,再在血水里泡三次。意思是一个人的成长 需要经历严酷的考验。”驰远破蒲扇越扇越没边儿,最后还没忘给圆回来紧扣主题,“而罪犯要获得新生,得到改造,一样必须经过监狱磨难,但丁的《神曲》读过吗?其实换个角度来看……”

“呦呵,觉悟很高深嘛!”季长青和一名预警一道提溜着警棍进来,在黑板墙上敲了两下,“有节目的留下排练,没节目的去新食堂打扫卫生。”

屋里的犯人立刻站好:“是,管教。”

驰远:“……”

新监区食堂此前在一直在审批设备,今天刚把东西送来,狱警们安装整理了一下午,这会儿让他们收拾擦洗干净,明天开始在食堂集中用餐,统一放饭排队领取,也省的犯人们总因为肉少了汤多了发生争执。

驰远跟着小队到了监区侧楼,进去时迎上韩山拿着一张单子从里面出来。

“餐具清点完了?”季长青问。

韩山点头:“是,”

“行,把单子交给李干事。”

“好。”

韩山扫了一眼进门的队伍,驰远排在最后,在他看过来时刚好低头理了下衣角,然后不斜视地进了门。

感受到暂时忙碌压下的浮躁情绪再度冒头,韩山暗自沉下一口气,转身离去。

打扫卫生的三四十号人,各自分工,其他监室拖地或擦洗厨房的,驰远和龚小宝几人负责把分好的餐盘餐具清洗干净,再贴好编号按监室人数摆放到进门的架子上。

人多力量大,驰远把最后一套餐具放到架子上时,也就过去半个点。

“刚区长说今天有三个出狱的,餐具要拿下来三套。”

韩山声音在身后响起,驰远手一顿,没回头应道:“好。”

他将餐盘拿递给韩山:“给你,组长。”

“嗯,送仓库去吧。”

“我去送?”

“我和你一起。”韩山说。

天色已经暗下来,墙边的积雪化出深深浅浅的斑驳痕迹,高墙岗楼的探照灯亮起,慢吞吞的在院里晃悠。

驰远走的很快,不和韩山说话嘴也没闲着,一路扬着下吧哈出各种形状的白色雾气,看上去玩的不亦乐乎,心里却生出换联号的念头。

不是赌气,只是不想再沾韩山的好,欠下莫须有的人情。

韩山拿不准他的心情,便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驰远率先走到事务楼后,却见前边仓库门微合着,没有上锁也没有狱警看守。

不知为何,偌大一所监狱,他在看到仓库门没锁的一瞬间,大脑的神经便自动链接到一个信息:齐越森每次和卢光宇练完二胡都会来送乐器。

于是鬼使神差的,驰远放轻脚步,缓缓靠近……

门里的动静逐渐清晰,连着“砰砰”声掺杂着男人闷哼,接着是驰远听过一次的阴恻恻的低哑嗓音: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他妈一个二椅子还挺有道行,啊?”

是齐越森。

卢光宇喉间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声音。

齐越森语气愉悦起来:“想不到吧。老子他妈亲眼看见你往树底下藏东西的,那根筷子,你是怎么削出尖来的,啊?你以为靠哄着那爱管闲事的傻逼帮你打个掩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做梦!这回所有人都知道你手腕有伤,只要找出那根筷子,你他妈想狡辩都没门儿!”

驰远心猛地一沉,忍着闯进去的冲动,尽量冷静地分析现下的情况:

他以为把事情分摊到自己这边,即便齐越森揭发,也能蒙混过去。但是他不知道,甚至卢光宇也不知道,齐越森是因为有着更把握的筹码,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韩山走近,见人站在门口不动,正要发问,驰远忽然回头,神色凝重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抬手用塑料餐盘在门上磕了一下,接着回身拉住韩山胳膊快步跑向大楼一侧。

韩山不明所以,却从善如流地跟着他跑,刚转过楼角,就被驰远用力一拉,整个人撞在对方身上。

“组长!”驰远背靠冰冷的砖墙,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韩山感受到驰远蓬勃跳动的心脏,表情有点懵。

“最后一次,我发誓以后再也不……”

“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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