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这种危险的快乐。
陆昂脸色冷得像结了冰。
眼神盯着兰沉不放。
他靠着的那根廊柱, 正好在教学楼的出入口上,兰沉想要走到教室,最近的就是这一条路。
要是故意绕开, 就会显得十分刻意。
兰沉原本抬起的脚步就这么停在那里,他面露犹豫, 继续往前走也不是,绕开也不是。
宗霆站在他身边,无疑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陆昂。
他遥遥地,向陆昂颔首。
“殿下。”
宗霆右手握拳, 轻放于左肩之上,向陆昂行了一个最基础的礼节。
陆昂面色不虞,只是往宗霆那边扫了一眼,就像故意忽略宗霆一样,仍然往兰沉脸上看。
兰沉尴尬地低下头……
实际上差点在心里笑吐。
——小学鸡每次遇到宗霆, 都有一种仿佛抓奸般的美呢。
陆昂对宗霆的不理睬,显然叫周围的一圈围观者都隐隐有些紧张。
这……这……他们是知道陆昂向来眼高于顶的个性, 谁在他面前都会自动矮一头,但他们都没想到, 即使是对待帝国上将,陆昂也是这种倨傲的态度。
难道说……太子殿下不待见上将?还是他们早就有过龃龉?
——我去, 这可是事关帝国政治中心的大瓜啊!
围观群众们心思各异, 都默默转过头, 假装在忙自己的事, 不敢多看多听了。
这点政治敏感度,作为帝都星居民, 他们还是有的。
——这可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话题。
兰沉看出他们之间的气氛紧张, 他故意拱火, 藏着坏心眼,往宗霆那边靠了靠,拉住宗霆的袖子:“我们、我们走别的路……”
这话一出,二人反应截然不同。
陆昂是脸色更冷,眼里发出的寒光几乎要把兰沉冻死——
他就这么讨厌他?甚至还不肯从他身边经过?
而宗霆沉默地低头看他,黑色双眸看不清情绪。
……他们吵架,却需要用他来做挡箭牌。
他什么时候,居然也沦落至此了。
宗霆暗暗地想。
心下弥漫出一股难言的酸涩。
他丝毫没有那种被兰沉选择了的胜利的喜悦,反而愈发失望。
——但今天,他必须将兰沉送到底。
兰沉在学校所受的这些明里暗里的排挤,基本都与陆昂有关。
而他出现在学校内,站在兰沉的身边,便已是一种无声的警示。
他在提醒那些暗中参与、谋划着一场对兰沉的集体霸凌的人,兰沉的背后是他。
若他们想对兰沉动手,那至少还需先考量一下他的存在。
宗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
明明他已经和兰沉解除了婚姻关系,在法律意义上,他不必再向兰沉负任何责任。
可他偏偏还要多此一举。
宗霆无声地看向陆昂。
陆昂冷着脸,放开双手,向兰沉走来。
他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故意装作不认识兰沉,而是直接在兰沉身侧停下,侧首看了两人一眼。
兰沉的手正抓着宗霆的袖口——
他从未意识到过,他对宗霆,总是有些改不了的亲昵动作。
只要他和宗霆站在一起,他下意识,就会更亲近宗霆。
呵……
当然如此。
他们也曾是配偶,一年的婚姻,足够培养出很多很多习惯了。
陆昂心里又气又烦,原本只想无视他们走过去,可现在是怎么也忍不了。
凭什么宗霆能用一副得胜者的姿态出现在这里?
他不和兰沉离婚了吗?这种坦然自若的态度,又算什么?他不知道避嫌?
陆昂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兰沉那只在宗霆袖口抓握的手,心中那股想要破坏掉这一切的恶念越来越深,终于驱使他开口:“既然感情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和他离婚?“
他这一次,看的是宗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兰沉:!
他要笑疯了,小学鸡真的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鸣惊人啊!
直接扎中前夫哥的心。
这不得把宗霆气死?
雄竞得好呀,雄竞得再起劲些!
他就喜欢看男人们雄竞起来。那才真叫一个各显风采,惊喜连连呢!
宗霆看向陆昂,面色不变,似乎陆昂的话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他云淡风轻:“早上一起出门,我只是顺便送他来上学。”
兰沉:!!
壮!!你好能雄竞!不动声色地就向陆昂宣誓了主权——既然他们是早上一起出的门,那昨天晚上,他们肯定也睡在同一个地方。
他不禁深思:我们壮……似乎也是个雄竞的好苗子!
陆昂果然被宗霆的话气得不清。
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表情发冷,那现在就简直是脸色黑如沥青。
他瞪了兰沉一眼,一手插进兜里,强迫自己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勾起嘴角:“哦,你这个前夫当得还挺热心。”
他同样知道怎么才能让宗霆更不舒服,故意说出“前夫”这个词,为的就是提醒宗霆:他已经和兰沉离婚了,现在,他的身份比谁都更尴尬。
宗霆没再说话,兰沉及时拱火添柴,佯装被陆昂戳破真相后的情绪低落,抓了抓宗霆的袖口,又急忙放开,转移话题道:“我、我去教室了,马上要上课了。”
他抬头望向宗霆,眼神中似有哀求,求他不要再与陆昂争论。
……所以他到底还是要维护陆昂。
宗霆沉默地,转过了头。
可看在陆昂眼里,却是兰沉匆匆拉着宗霆走开,似乎不愿再与他说话。
陆昂站在那里,眺望着他们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神情逐渐显出一丝淡淡的落寞。
少年人身上的一股锐气,忽然便有了几分蹉跎。
宗霆一直陪兰沉走到教室门口。
教学楼室内走廊狭窄,宗霆站在走廊里,几乎要叫整条走廊上的人都偷偷看他。
学子们不时窃窃私语,低声交谈。
“不会吧……真的是…… ”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认识……”
“……还亲自送来学校……”
宗霆将他们的低语声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往旁边看一眼,只低头看着兰沉,道:“我去军部了。”
兰沉无所适从地点头,背靠教室门,好像巴不得宗霆快走,眼神飘忽:“快去吧,别耽误了你的时间……”
他们不像是离婚的配偶,倒像是刚刚初识的恋人。
还要这样腻腻歪歪,送到门口才走。
宗霆看了他几秒,不知是在等他说出什么。
但兰沉一直不肯将目光抬高,只是一味四下乱看,宗霆等了许久,都没见他还想说什么的意思,方才转身离去。
兰沉朝他的背影轻轻一笑。
他认真地上完一节课,下课时,果然能感觉到周围对他敌视的目光少了许多。
更多的……是探究。
想必此刻,宗霆送他来上学的最新消息,又要再校园论坛被顶成高楼了。
兰沉当然知道宗霆今天特地送他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但迟来的关心,也算好意么?
他在这一年间一步步把兰沉逼成抑郁症的时候,可没有这些学校里的学生们这么温柔。
兰沉把笔记本放进挎包,眼帘轻轻地,向下垂落。
……一个把别人逼成抑郁症的刽子手,义正言辞,说他要洗去手上的血渍。
可那股真正杀人的血腥气,是能用清水洗掉的吗?
即使他将这双手洗一百遍,一千遍。
也无法洗去,如噩梦般缠绕着的血腥气味。
他走出教室,去楼道尽头的洗手间洗手,水流冲刷过指尖,他搓了下手指,刚要擦手,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眼睛和嘴巴,直接拖进厕所里面!
那人动作粗暴,手掌宽大,一只手就可以完全盖住兰沉的眼睛和嘴巴,另一只手则掐着兰沉的肩颈,硬生生把兰沉拖进一个隔间,然后按住他的后脑勺压在墙上,不让他转过头。
这个人身形也十分高大,他和兰沉站在厕所隔间内,兰沉整个人就都被他罩在身下,根本没有一丝活动的空间。
兰沉发出“唔唔”的声响,仿佛在努力挣扎,背部弓起,似要撞开身后那人的禁锢,可偏偏正好向对方的胸膛送出他清瘦肩背,只隔着一层薄薄衬衫,他碰到那人坚实的胸膛。
他僵住身体,和对方肩背相贴,腰肢细瘦,因呼吸而起伏扭折——
如同一只被囚笼困住的雪白羔羊,无辜又脆弱,只需要随意抚摸,就可以欺骗他、威胁他、吃掉他。
衬衫领口下露出的后脖颈皮肤,是世所未有的白皙和娇嫩。
身后那个“绑架”他的人没有出声。
兰沉垂首,在对方的手掌上,缓缓眨眼。
于是两片长而纤细的睫毛,就这样刮蹭过对方的手心,带来一丝轻痒。
兰沉上半身几乎都被对方控制,也只有腰还能动,他用小腿向后踢,想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可那个人却用小腿夹紧他的腿,让他彻底一动都动不了。
密闭的隔间里,兰沉眼前一片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也说不出话。
他喘息着,胸腔中的空气迅速用完,似要窒息。
大脑已因为缺氧,开始发麻和眩晕。
神经元正在发出尖锐警报……
警告他,不要像以前一样,贪恋这般危险的快//感。
忽然,他张开双唇——唇瓣贴着那人的手心被掌肉挤压,他用自己的牙齿,狠狠咬住对方的掌际。
他用的力气不小。
牙齿顷刻咬破血肉,在那人手掌边缘咬下一圈咬痕,对方吃痛松开了手,兰沉便趁机转过脸,在一片昏暗中,弯起带血的嘴唇。
——“说吧,你想给我,什么教训?”
作者有话说:
诶嘿~!
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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