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让沈慈书打了个寒颤,他很勉强地睁开眼睛,挂着水珠的睫毛随着动作颤了颤,模模糊糊的蒋晏一张脸。
似乎意识到什么,沈慈书费劲地转头看了看四周,当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死的时候,脸色刹那间变白了。
蒋晏把沈慈书的表情收入眼底,冷冷地说:“没死成,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沈慈书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脚底凉到了头顶。
他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都已经做得这么狠绝了,却连解脱的机会都不给他。
蒋晏扯起沈慈书的头发强迫他抬头,“你还真是有本事,居然想到用指甲钳割腕。”
蒋晏一直以为沈慈书心里只想着逃出去,所以从来没有防备,没想到沈慈书居然生出轻生的想法。
沈慈书被迫仰着头,这个角度他瞥见自己的手腕,只见被割伤的地方用厚厚的纱布包裹了起来,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
沈慈书嘴唇微微哆嗦,颤抖着用那只受伤的手在手腕上写字:为什么救我?我死掉的话,你应该很高兴吧?
“死?”蒋晏恶狠狠松开沈慈书,任由他摔倒在地上,“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你了。”
沈慈书受伤的手腕隐隐泛疼,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空洞的目光望着蒋晏,一笔一划艰难地写出几个字:为什么这么对我?
沈慈书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医院里对他那么温柔体贴的蒋晏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他那么狠心残忍。
“为什么?”
蒋晏听到沈慈书问这个问题只觉得可笑,“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沈慈书哆哆嗦嗦摇头:我什么都没做过。
“没做过?”蒋晏面色沉到谷底,“如果不是你破坏我的家庭,我母亲怎么会死?”
蒋晏从他母亲去世的那一刻起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报复蒋正德和小三。
现在蒋正德已经死了,自然就轮到沈慈书这个贱人。
沈慈书失焦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他缩起肩膀,摇头的幅度大了起来,他终于听懂了蒋晏这句话的意思,对方以为他是那个人的情人。
我不是.......
被误解的痛苦让沈慈书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不顾伤口又开始流血,急切地为自己解释:我从来没有破坏过你的家庭........
蒋晏露出很嘲讽的笑容,沈慈书的否认在他看来只是为了逃脱惩罚的借口,他一把捏住对方受伤的那只手,不顾沈慈书脸上痛苦的挣扎,牢牢固定在地上,“你是不算破坏我家庭,毕竟你是个男人,男小三比女小三稀罕多了。”
如果不是地下室里那个用过的套子,蒋晏甚至不知道他父亲是个同性恋,难怪当初对方听说他喜欢男人半点都没有动气,毕竟自己喜欢的也是男人,又有什么资格教训儿子。
沈慈书拼了命摇头,眼睛通红。
他真的不是蒋正德的小三。
蒋晏没耐心听他狡辩,两只捏住沈慈书的下巴,“这辈子你就待在这里赎罪吧,我母亲当初遭受的痛苦,你也好好尝一尝。”
沈慈书眼神透出一股绝望的神色,他嘶哑着嗓子揪住蒋晏的衣角想要说些什么,被无情地甩开,蒋晏话里毫不掩饰地威胁:“如果你再敢想不开,下次住的就不是这里了,孟临川那里跟我要了你很多次,你想去的话就尽管想不开轻生。”
沈慈书随着蒋晏起身的力道摔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他心如死灰地抱紧自己的身体,眼泪无声地滑落眼角。
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只有方医生来地下室给沈慈书换药。
至于蒋晏,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许是为了警告沈慈书,洗手间唯一的一扇门被人拆除掉,从门外能很清楚地看见沈慈书在做什么。
蒋晏这是打算把沈慈书再轻生的念头给断干净。
“沈先生,该吃饭了。”
高壮保镖把餐盘放在沈慈书面前,一如既往的清汤寡水,连身材瘦小的女孩子吃都不够填饱肚子,更何况是一个大男人。
自从沈慈书逃跑回来之后他的伙食就变得更差了,恨不得连一点荤腥都见不到。
沈慈书贴在墙角失神地望着面前的晚餐,好半天才伸出手,连端起餐盘都很吃力,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也许是蒋晏那句警告的话,沈慈书不敢再想不开。
如果真的死了还好,如果没死的话,蒋晏一定会让他痛不欲生。
比起去孟临川身边,在蒋晏身边也许更好过一点。
只是沈慈书没什么胃口,自从被抓回来之后他就进食得越来越少,连这么一小点分量都吃不完,放下手里的餐盘推回保镖面前,重新回到角落,盯着手腕上的纱布出神。
高壮保镖只当做没看见,收起餐盘就走了。
沈慈书吃不吃饭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
晚上方医生像往常一样来给沈慈书换药,他轻轻解开对方手腕上的纱布,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是却有些化脓。
看着他发炎的伤口,方医生忍不住嘀咕道:“奇怪,按理说应该差不多痊愈了才对。”
沈慈书低着头默不作声,安静地任由方医生处理伤口。
不过方医生没想那么多,以为是沈慈书的体质问题,毕竟他每天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营养又跟不上,伤口痊愈得慢些也是正常的。
刚从蒋家出来就接到了蒋晏打来的电话,询问沈慈书手腕上的伤。
方医生只能实话实说,蒋晏听了沉默了一会儿,“他的伤口影不影响做那种事?”
方医生哽了一下,委婉地劝道:“蒋总,我建议这段时间还是暂停一下比较好,不然碰到伤口的话,很可能会恶化。”
蒋晏没再说什么,“既然药不好就换,蒋家还不缺这点好药。”
方医生恭恭敬敬地应了句是。
方医生隔天就给沈慈书换了药,是国外顶好的伤口药,方医生决定用之前还特意给蒋晏打了个电话,询问对方的意见。
蒋晏听了也只是淡淡一个“嗯”字就没了下文。
方医生有些捉摸不透蒋晏的心思,有时候像是恨不得沈慈书死了似的,可是这次又让他用昂贵的药,就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过方医生没想那么多,只当蒋晏不想沈慈书身上留下难看的伤口,毕竟沈慈书是他的仇人之外,还是一个发泄工具,就像没人愿意自己花重金买来的漂亮娃娃有瑕疵而已。
当天方医生就把新的药用在了沈慈书身上,跟蒋晏保证不出一个星期就能愈合。
走之前,方医生特意叮嘱沈慈书不要让手腕碰到水,免得伤口恶化。
直到地下室的门从外面关上沈慈书才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看向门口特意等了一会儿,确保没人再进来之后,他强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来,爬到洗手间。
唯一的门没了,沈慈书只能背对着门口站在洗手池前,从保镖的角度看来他就像在方便而已。
沈慈书熟练地把手上的药冲洗掉,水流滑过皮肤的时候泛起微微的疼痛。
没了纱布的遮掩,手腕上的伤口裸露出来,因为割得太深,所以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沈慈书不动声色把纱布缠绕回去,很吃力地回到角落躺下,他习惯性地抱紧身体抵抗寒冷,失神地盯着手腕上的伤口。
既然没办法轻生,他只能让自己的伤口恶化,说不定方医生治疗不了,蒋晏就会送他去医院了。
到那个时候,也许他还有机会离开这个囚笼。
蒋晏是一个星期后来的,他听方医生说沈慈书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来地下室看看。
他走进地下室的时候沈慈书正盯着天花板发呆,听见脚步声他条件反射性地颤抖了一下,转过头用一种很无辜很恐惧的眼神望着他。
蒋晏往角落走去,随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慈书身体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厉害。
蒋晏碰到他的那瞬间沈慈书狠狠打了个激灵,下一秒他手腕上的纱布被解开了。
沈慈书愣了一下。
蒋晏在纱布解开的那瞬间就皱起了眉头,本应该痊愈的伤口此时却流着脓,伤口没有半点愈合的迹象。
蒋晏声音沉了几分,“伤口怎么还没好?”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沈慈书急忙低下头,盯着脚下的地板,没有说话。
沈慈书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按理说用了那么昂贵的药应该早就痊愈了,可是反而越来越严重,太不符合常理。
蒋晏深邃的眼里多了几分让人看不清的情绪,就在沈慈书以为他会动怒的时候,蒋晏忽然松开了他的手。
“扫兴的东西。”
蒋晏站起身,一副放过沈慈书的态度,沈慈书知道对方今天下来不止是看他伤口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半分。
等蒋晏走了之后,沈慈书像往常一样来到洗手间,他打开水龙头,然后把手腕上的纱布解开,露出有些狰狞的伤口。
正要把受伤的那只手伸到水龙头下面,身后忽然响起一道阴沉危险的嗓音,“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