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挺挺背摔在柔软的被褥里, 腰间的桎梏不仅没有放松,反倒抱的更死。
薄浔被腰后的胳膊猛地硌了一下,吃痛的咬牙。
“反正不可能放你出去抽烟。”
说完, 薄浔揉了揉后腰被硌住的地方, 又继续道,“你从哪儿学的毛病?”
俞烬没说话,像是在赌气, 就这么抱着窄细的腰肢死活不放手。
“你想抱着就抱着,如果这样就能阻止你抽烟,我不介意被你抱一会儿,”薄浔说着,艰难的试图在臂弯里翻身, 尝试了几次,奈何手臂锁的太紧,索性放弃就这么平躺着, “话说你哪儿来这么大烟瘾,什么时候开始的?”
感觉到俞烬扣在他腰间的手抓了抓。
似乎有点惊讶的他的反应。
眼中的阴戾也消退了一些。
突然,毛茸茸的脑袋抵在颈窝里,像是报复一样, 肆意的吸了一口。
颈部的神经最为敏锐, 薄浔不自觉的轻微颤抖了一下。
俞烬的手收的更紧,声音发闷,“初中。”
“确切的说……是出事以后。烟草是好东西,能暂时屏蔽掉不快乐的事情, 让大脑陷入放空状态。”
烦闷的声音说完, 呼吸似乎更重, 像是抱怨一样又继续道。
“所以说, 你为什么管我?是出于朋友之间的义务?”
“对,出于朋友之间的义务。”薄浔接着他的话说道,语气有点重。
喉结附近的气息实在难以忽视。
太热了……
“难道你的其他朋友吸烟你也会管?也会直接上手夺他们的火机?”
“……”薄浔语塞。
沉默间,薄浔感觉到颈窝里炽热的吐息中,多了一丝濡湿的触感。
他不确定是水汽,还是那只灵巧的软舌。
不自在的往旁边躲闪,只是没躲过,那颗脑袋穷追不舍的继续贴着他的颈侧,完全不给他自由。
“小浔。”
骤然,声音贴着后颈最炽热柔软的皮肤响起。
没有白日的清明,沙哑低沉。
卧室里的光线沉暗,只有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弱光。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是在吸烟和留下之间,选择留在我床.上……你知不知道,主动躺在喜欢的人的床.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很想,狠狠地——”
后半句话,戛然而止,由一声轻笑取代。
听到这半句话,薄浔赶忙用手肘抵了一下俞烬,在怀里扭动了两下,试图挣脱禁锢。
当然是徒劳。
“小浔,我什么都没说,你在紧张什么?”后颈传来的笑声更加肆意,语气无辜。
薄浔感觉到自己的耳垂烫到几乎能煎鸡蛋。
他尽量把头往被子里埋,不暴露紊乱的呼吸。
“还是说,是你自己主动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事情了?”
“……”薄浔咬紧牙关。
“放心,在你答应我之前,我不会做你允许之外的事情。”声音很轻,带着困倦时特有的含糊。
柔和的声音听得心痒。
有那么一刻,薄浔真的很想放弃所有的理智,完全沦陷在臂弯和体温中,俞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再思考每件事情的意义。
不知什么时候,颈后传来的呼吸渐渐平稳。
他被抱的死,根本没办法转身。
可即便不回头看,他也意识到,俞烬睡着了。
薄浔反手拽过被子,往两个人身上揽了揽。
电暖器开的很热,屋里温度适宜。
薄浔却是不太能睡得着。
一个是腰上的手抱的太紧,勒的有点难受,再一个,他不禁思考着和俞烬的关系。
每次看着俞烬伶仃一人,独自背负伤痛的时候…再回头看被监视,被拍照画画并且挂满墙面,被做成娃娃并且绑上红绳的这些事情,似乎也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芥蒂。
甚至看到俞烬独自在天台一支接着一支抽烟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这种外界看上去十分扭曲的暗恋方式,能让俞烬好过一点,总比吸烟对身体好。
在知道自己被监视之前,他已经对俞烬产生出朋友之外的情愫,所以现在才会陷入困顿。
不可能一直这么拖下去。
总得有个说法。
俞烬是他十几年来第一个喜欢的人,如果就这么拒绝,这辈子可能都会遗憾于此。
可是过往种种,都告诉着他,和俞烬恋爱会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俞烬的情绪远比平时表现出来的多得多,更加复杂。
而且没有中途放弃这个选项。
最关键的是,薄浔潜意识里并不太能接受,自己会委身于别的男人之下。
再漂亮的人也不行。
薄浔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他需要找个时间,找个合适的地方,和俞烬好好谈谈。
确认关系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不应该三言两语糊里糊涂的敷衍过去。
-
次日,听见起床铃的时候,亮灰色的天光已经顺着百叶窗照射.进来。
外面白皑皑的,完全看不见雪以外的物体。
身下的床褥太过柔软,薄浔有点不想起来。
抬头,看见墙上的挂钟已经快指到9,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刚想摸手机。
一抬手,才意识到身躯是被束缚住的。
“醒了?”身后的声音慵懒,炙热的吐息拍打在颈后最脆弱敏.感的软肉上。
薄浔顿了一下。
他真的,在俞烬怀抱里睡了一宿?
“老师说了,中午十二点前到教室上自习顺便发泡面,现在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不用了,我也不困……”薄浔还没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感觉到身上搂着的手松了一点,他才艰难的转身。
倏然,膝盖上抵上了什么。
比寻常体温要高一些。
薄浔瞬间意识过来,像触电一样,赶忙伸直蜷曲的腿。
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低头。
“小浔。”
“对不起对不起,”薄浔说完,一骨碌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跑进盥洗室,“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没看见。”他欲盖弥彰的解释道。
洗脸的时候,他感觉到轮椅滑动的声音向他靠近。
只见俞烬也不紧不慢的挤过来,刷牙洗脸。
洗手台明显是考虑到俞烬的高度,打的很低,薄浔每次弯腰捧水,都能正正好看见对方优越的五官,尤其是鼻子,线条流畅挺拔。
一起洗漱的时候,水珠泡沫难免会溅到对方身上。
薄浔看着俞烬叼着牙刷,抬头疑惑的看向他,似乎在无声的提醒他洗脸的时候小心一点。
眼神清澈,带着点撒娇的嗔责。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遽然被击中。
如果以后同居……
薄浔赶忙又往脸上泼了几捧冷水。
他在想什么?
洗漱完,薄浔正用着俞烬的毛巾擦着头发。
面前突然递过来一件外套。
“穿这个。”
薄浔看着俞烬胳膊上搭着的黑色外套,冲锋衣的面料和古典短风衣结合的样式,里面有抓绒,看上去很暖和,还有一条灰色围巾。
“你的朋友借给你的衣服太小了,拉不上拉链。待会儿灌风会很冷。”
薄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从谢哲那儿借来的外套。
确实拉不上拉链。
在宿舍不觉得冷,但如果长时间坐在教室,多少有点挨不住。
“谢谢。”
换上俞烬给他的外套,以外的,不仅不小,还稍微大了半码。
薄浔卷着袖子,有些奇怪,“这件衣服,不是你的吧?”
“嗯,当时原本是打算送给我大哥的,但是没送出去,还是新的,一放就是许多年。”俞烬说的坦然。
薄浔愣了一下。
穿亲人的遗物……
遗物这种东西无论贵贱,对当事人都是无价的。
“觉得晦气吗?”
“不不不,”薄浔连忙摇头,“我穿衣服不爱惜,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怕我糟蹋。”
“没事,一件衣服而已,御寒就是它的职责。”俞烬抬眼瞥了一眼。
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满意的笑容。
小浔哥哥终于穿的不是别的男人的衣服了。
-
他们抵达教室的时候,几十张桌子才堪堪坐满一半的人。
秦老师在讲台上皱着眉看着笔记本电脑。
看见又有同学来了,指了指地上的泡面和火腿肠面包,示意他们自己拿。
“薄浔,商量个事儿,”他正拿着两人份的食物,秦老师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转身看着薄浔,眼睛睁的溜圆,笑盈盈的,“待会儿你要是不想上自习,下楼帮老师们扫扫雪呗。别的班体育生都进行了一上午体力劳动了。”
薄浔:……
“七班那两个和你玩的好的,蒋什么的那两个,人家俩7点多就来帮忙扫雪了。你看看你,一觉睡到快中午,正是奋斗的年纪哪儿那么多觉?”
“我想上自习。”薄浔直白的逃避道。
秦老师歪着嘴出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薄浔赶紧走,别在讲台跟前站着碍眼。
吃泡面的时候,薄浔瞥见秦老师接了个电话,大步朝着教室外走了出去,这才转过头看向俞烬。
俞烬对泡面兴致缺缺,只是小口小口的啃着面包。
“俞烬,想起来一件事。”薄浔纠结片刻,想起来昨天晚上,俞烬睡着以后,思考出来的结果,“这周六你有没有时间?我想约你出去一趟,就……学校附近的咖啡厅,或者饭店也行。当然,你周六如果要做康复训练,周日也行。”
说话间,薄浔有些紧张,喉结不自在的滚动了一下。
俞烬放下面包,喝了口水,淡声道,“周六有时间,你有什么事吗?”
“…有。”薄浔不自在的舔了一下唇。
说话间,突然,后面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薄浔和俞烬同步的缩了一下。
一起抬头看着后门的不速之客。
“薄浔,你是真不看手机啊。@你多少遍了,你就是没反应。”
“什么事儿?”薄浔真不看手机。
和俞烬待在一起的时候,电子设备对他的吸引力就没那么大。
“晴妹回国了呀,周六喊咱们还有陈铎李月月一起出去吃饭。你高一那会儿又揍了一次姜强的事儿她也知道了,刚才一直在群里一直夸你身手好。”
听见阮晴晴的名字,薄浔急忙又问道,“她回国怎么没和我说?”
“她第一个通知的人就是你。她早些时候在飞机上刚连上WiFi,信号极差的时候就开口浔哥闭口阿浔的……不是,你是不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看手机?”
俞烬放下手里的面包,默默拿出作业,没参与他们的话题。
薄浔顿了一下,勾头看了一下前门,确认班主任不在,这才掏兜。
手机不见了。
正疑惑,只见俞烬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了他的手机,反扣在桌子上,沉声道,“料到你起床会落东西,尤其会把随身物品落在被褥里,所以帮你拿了。”
谢哲震惊的看着他们两个,无声的说了句“哇哦”,战术性后仰,“薄浔,我说你怎么昨天半夜不睡觉溜出去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