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陷入癫狂的罗毅, 兰柠甚至幻视出他身上似乎出现了裂纹,轻轻一碰,他就会变回本体, 碎成一堆渣渣。
罗渣渣, 那个形态更适合他。
兰柠大发善心给他助力:“罗总,不要带着答案问问题。”走出几步回头补充:“别怀疑自己,就是你心里想的答案。”
那晚,高冷的罗总疯了。
开机宴散场时,有好多人目睹罗总在山庄的景观园撕掉了自己禁欲的白衬衫,卸掉了高冷的伪装。
他边撕边骂,边骂边撕, 场面一度震懵了所有人。
大家回房以后,谈论的还是这件事:
“罗总今晚撕衣服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我还拍照了。”
“他当时的样子好吓人啊, 要不是小赵拦着我,我都要报警了。”
柳竞寒也看到了那一幕, 荒诞的画面让他回到房间还在琢磨。
兰柠回房时, 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出神。
见兰柠进门,才回过神:“小柠,你不是先走了吗?怎么才回来?”
兰柠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我刚刚办了点事,耽误了一会儿。”
“你去办什么事了?”柳竞寒下意识追问:“是夏青果或者有其他人拦你了?”
兰柠喝了口水,顺便琢磨了一下用词:“我刚刚, 去标记了一个人。”
柳竞寒费解地看着他:“你标记了一个人?”
他记得标记这个词,他妹妹和他说过,是一种叫ABO的小说设定:“标记了一个人?小柠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兰柠小说不仅看的多, 穿过的也很多,立刻明白了柳竞寒理解的标记和他说的标记不是一回事儿。
如果ABO小说里的A用他这种方法标记小O, 世界全都乱套了。
设想一下,一个优秀英俊的A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O,为他甜美醉人的味道着迷,坠入爱河。
A热情大胆地把小O邀请到浪漫温馨的房间,然后……然后尿了小O一身。
那这个世界一对AO恋人都不会有,一对都不会有!
兰柠拉回脱缰的思绪,认真地回答:“嗯,我以后少看点,尽量不乱标记。”
柳竞寒粗枝大叶,没继续多问,而是把话题转向刚刚看到的画面上:“你回来时遇到罗毅了吗?”
兰柠目光闪了下,没有正面回答:“怎么了?”
柳竞寒表情变得严肃甚至有些怪异:“罗毅刚刚在景观园那边发疯,把自己衣服都撕了,裤子也撕了,被我和季扬送回房间的。”
这是有洁癖?打击这么大吗?
活该。
“然后呢?”兰柠后悔自己走的太快了,这样的精彩瞬间没看到实在可惜。
柳竞寒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触目惊心:“后来他还薅自己头发,还抓自己脸皮,嘴里叨咕着什么料,有什么料的。
他当时情绪太激动,疯了一样,口齿不清,我也没太听懂。”
兰柠:“……”口齿不清?他刚刚还喝到了?
他琢磨着罗毅应该说的不是料,而是……
虽然破译了罗毅的疯言疯语,但他没打算告诉柳竞寒,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不是什么值得流传的美事。
柳竞寒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还在严肃分析:“你说这山庄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罗毅那样子像中邪了。”
偶像包袱三吨重的柳竞寒实在无法理解,罗毅出门要垫八厘米增高鞋垫,偶像包袱和他一样重的霸总,怎么会当众做出那样出其不意又丢人现眼的事。
他觉得除非有人尿在他身上了才会那么崩溃,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当众发疯脱衣服。
可现在是理智又文明的社会,怎么会发生被别人尿在身上的虚浮事件,还是相信他中邪了比较靠谱。
兰柠尴尬笑笑,转移话题:“应该不是中邪,他丢鞋还差不多。”
他的回答虽然离谱,但柳竞寒觉得有道理:“垫那么厚的内增高确实容易丢鞋。”
话题被引开,兰柠赶紧把他的注意力拉远:“明天我们几点出发?”
听剧组那边安排,第一集要去往另外的拍摄地点。
柳竞寒摊手:“具体时间没定,说是明天会有工作人员来通知。”
按照剧组早上七点就上妆的时间理念,估计明天也要起早。
兰柠最痛苦的就是早起,没敢和柳竞寒聊太久,早早洗漱回房间。
这一夜睡的还不错,但被敲门声叫醒让他不爽,随手抓了个东西砸向门口。
但门外只安静了几秒,林追野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兰柠,起床了,要出发了。”
兰柠烦躁地掀了被子,抓过手机看时间。
八点一刻,节目组今天还算有良心,没七点就准备出发:“知道了。”
下床换洗漱换衣服,出门路过客厅时,林追野坐在沙发上等他
兰柠扫过他:“寒哥起了吗?”
“寒哥已经被节目组带走了。”林追野穿戴整齐,身边放着一个荧光黄的包。
兰柠视线着重放在包上,十分嫌弃:“你在哪弄了那么个丑包?”
林追野指了指门口的摄像头,示意他:“节目组统一发的。”
兰柠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昨天还没有这东西,看来是今早才安上的:“已经开始录制了?什么时候安的?”
林追野边摆早餐边回答:“应该是今天凌晨绑架boss的时候。”
兰柠怔了两秒钟:“绑架?”
林追野帮他把牛奶吸管插好递给他:“温好了,是剧组设计的剧情,四组老板都被半夜绑走了,需要我们去营救。”
既然是营救,估计会有时间限制,兰柠吃完早饭和林追野一起赶去前厅,半路遇到邹驰宇。
这段路没有摄像跟拍,兰柠刻意放慢脚步,和邹驰宇打招呼:“早上好。”
昨天邹驰宇先离开,并不知道后边发生的‘标记事件’,今天一见到兰柠,眼神心虚又纠结。
兰柠则哪痛往哪儿踩,张口就问:“驰宇,你有话要对我说。”
他的口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邹驰宇本来就心虚,现在被问得脸都白了,避着他的目光,支吾半天:“兰先生,你,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表情那么明显,说吧,什么事?”兰柠在为自己争取机会。
只要邹驰宇把昨晚罗毅说的话告诉自己,就代表着和他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邹驰宇扫过前面的机位,放缓了脚步,陷入更深的纠结。
兰柠跟着放慢脚步,但没再继续催他。
向前一步是争取,向前很多步就变成了逼迫,如果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眼见着机位越来越近,邹驰宇的步子一缓再缓,最终停了下来,叫住兰柠:“兰先生,你最近多留意网上的消息。”
兰柠佯装意外:“为什么?”
邹驰宇深吸一口气:“我不能说太多,反正你一定要多留意。”说完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兰柠看着他的背影,耳边传来林追野的声音:“他纠结成那样,估计是罗毅要黑你,不过你别担心,我来处理。”这种事他的公司会处理。
兰柠继续装意外:“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知道的?”
林追野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把他故意挑起的眉毛抚平了:“跟我不用演。”
既然被看出来,兰柠索性不装了,嫌弃地挥开他的手:“你是冬天出生的,怎么总冻手冻脚?”
他的谐音梗把林追野逗笑了:“我五月十七生日,是春天,不是冬天。”
听到他说起生日,兰柠快步向前走去,当做没听见。
林追野追问:“你呢?你什么时候生日。”
五月十七,也是兰柠的生日。
兰柠望向前方,没有去看他,轻声道:“十二月六号,是我的生日。”那天是他重生回来的日子。
林追野意外于他的生日竟然是那天:“你来我家的那天,是你的生日?”
兰柠意味难明地笑了下,只是目光流转间,藏着些他自己也不曾感知的苦涩。
前世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孤儿院的记录都是看护随便写的直到回了林家,他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五月十七。
他迟迟没作声,林追野主动提议:“等这期录完,我送你礼物,给你补过生日。”
兰柠加快步子,不耐道:“用不着。”
林追野追着他:“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表吗?还是车?要不送你一套饰品,你不用再带柳竞寒的……”
“说了不用,你烦不烦!”兰柠打断他的话。
林追野讪讪地闭上嘴,没走几步还是不甘心:“饰品也不喜欢的话,要不我送你颗裸钻,做项链还是做戒指你自己决定。”
兰柠停下,避开摄像镜头:“真想送的话,给我一个小目标,我看看诚意,别送那些废物给我,我嫌占地方。”
林追野愣几秒,随后竟然真的点头:“可以,回了北城我转给你。”
“神经病。”兰柠嗤了声,加快脚步,转眼进了山庄前厅,有乙组导演正等着他们。
甲组已经跟着“老板们”先出发了。
兰柠和林追野刚到不久,程锦州也到了,四组员工嘉宾到齐,导演开始宣布规则。
他们的老板被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带走了。
营救范围定在卧龙山的一个村子,但具体位置,就需要他们自己查寻线索。
出发前,节目组给了他们每人发了一个丑不拉几的荧光黄的包,里边装着统一的物品。
有一套衣服和一张地图,一部卫星电话和少量现金。
现金真的很少,每人两百块钱,并且要没收他们的私人电话,意味着手机自费支付也不可以。
物品检查完毕,导演宣布出发,但却被程锦州喊停。
他今天像只开了屏的孔雀,就很……花枝招展。
穿着一件墨绿色丝质衬衫,神秘又贵气,衬衫颜色衬得他皮肤很白,领口开得十分大方,快到肚脐了。
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不仅做了造型,发丝纹理上还抹了亮晶晶的发泥,身上的香水味道老远就闻得到,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从他出现开始,兰柠就一直在躲着他,因为兰柠晕水生调的香,刚好他今天用的就是水生调的香水,闻多了头晕,甚至有些想吐。
他叫停了指令,兰柠下意识皱眉,不动声色地往通风的门口挪,他真的受不了了,再闻就要当场哕出来了。
程锦州却将目光瞟向他:“我们需要分组行动吧?”
有分组就有竞争,这样会增加看点,乙组导演觉得是个好提议:“当然可以,你们可以两个人一组。”
林追野和程锦州同时看向兰柠,也同时出声:“我和兰柠一组。”
“呕~”兰柠终究还是没忍住,要开口拒绝,却先哕出来了。
他紧闭着嘴,疯狂摆手,表示拒绝。
见他突然这样,俩人又同时关心地往他跟前冲。
程锦州靠得越近,兰柠的头就越晕,连忙伸手制止:“别过来,我和驰宇一组。”
说完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拉着邹驰宇夺门而出。
再待下去可就不是哕一下那么简单了,他真的会吐出来。
兰柠拉着邹驰宇一路跑出好远,周围那阵香水味儿彻底闻不到他才停下来。
邹驰宇一脸担忧,从包里翻出水来递给他:“兰先生,你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和导演说休息一下?”
“谢谢。”兰柠接过他的水喝了一大口,把喉咙的痒意压下去:“我没事儿,刚刚来的路上走太急了。”
因为有摄像一直跟拍,兰柠不能直接说出自己受不了程锦州的香水味道。
这是录播节目,搞不准节目组后期会怎么剪。
兰柠拉着邹驰宇先一步离开,只剩林追野和程锦州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程锦州斜眼扫过林追野,不咸不淡地哼了声。
林追野还张望着门口,一直到兰柠的身影彻底不见,他才心事重重地收回视线,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程锦州把背包甩上肩头,自言自语:“真是,那个助理有什么好的,又呆又木,兰柠选人的眼光差了点。”
林追野闻言转头盯着他,失落褪去,神色不善:“他要怎么怎样和你无关。”
程锦州停下脚步,略带兴味儿的打量着他:“说他又没说你,你急什么?”
林追野冷着脸,完全没了平时那副好说话的模样,目光灼灼,带着侵略性。
程锦州满眼戏谑,非要踩在林追野的雷点上跳:“可人家拉着那个助理跑了,根本不想理你。”
程锦州的话把林追野刚刚的心事又重新拉回来,看上去比刚才更低落。
深深地看了程锦州一眼,抓着手里的背包,先一步离开。
***
离开山庄,以防林追野和程锦州再跟上来,兰柠选了条小路,直到看到林追野匆匆忙忙地过去了,他才出来。
走出一段,邹驰宇翻出地图开始寻找路线。
但由于人生地不熟,边城的地形复杂,很多街道路口的名字也很拗口难记,只是确定卧龙山的方向就琢磨了好一会儿。
和他的认真比起来,兰柠则放松的多,喝了几口水已经不再反胃,这会正四处寻找。
时间有限,邹驰宇想找兰柠商量一下路线,却发现他正站在路边,和交警在说话。
邹驰宇不解地看着他,因为有一段距离,听不清兰柠和交警说了什么。
直到他看见兰柠把地图递给交警,才明白,他是在问路。
邹驰宇绞尽脑汁琢磨半天,兰柠却走了捷径。
几分钟以后,兰柠拿着标好线路的地图回来:“走吧,往东走有公共汽车站,坐到乌亚站下车,那里有滑索,可以到卧龙山附近。”
兰柠提着背包边走边算:“走路十分钟不花钱到汽车站,到乌亚的车费20,滑索每人28,我们还剩152。”
邹驰宇快步跟着他,在路过一家超市时,兰柠却停了下来:“保险起见,买点吃的。”
邹驰宇听从兰柠的安排,顺利坐上了去乌亚的汽车。
车上的乘客并不多,他们俩选了个挨着的位置,驶出市区的路不好走,摇晃很厉害,摄像师拍过上车的镜头以后就关了摄像机坐好。
离开镜头,兰柠找了个话题:“昨晚听寒哥说,你家总裁发……发脾气了?”
提起昨晚,邹驰宇表情十分复杂:“是,罗总回房是脸色很难看。”
邹驰宇的说法还是比较含蓄,更确切地说是难堪。
罗毅被送回房间时身上只穿着一条裤衩,据说是他自己脱成这样的。
邹驰宇给罗毅当了五年助理,还是第一次见到罗毅如此不体面,甚至他去游泳时,都比这穿得多。
兰柠佯装意外:“听说当众把衣服都脱了,他这是怎么了?”
邹驰宇眉头皱成一团:“我当时没在他身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回房间就进了浴室洗澡,一直到我睡了都没出来,我没来得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柠哦了一声,没想到自己‘标记’的后劲儿这么大。
邹驰宇那边还是皱着眉头,兀自纠结了一会儿:“我今天早上和你说的事,你一定要留意。”
兰柠见他又主动提起,会心地笑了下,但笑意并没让邹驰宇发现,看向他时,却一脸担忧:“我尽力吧,但我在录节目,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网上那些传言,要是能尽快找到助理就好了。”
他一直注视着邹驰宇的神情:“对了,上次拜托你的事有消息了吗?薪资待遇我还可以再提高的。”
邹驰宇虽然避着他的视线,但是却没有像上次一样敷衍,而是在认真考虑:“兰先生,你下一步是有自己做工作室的打算吗?”
“你是怕我付不起助理的工资吗?”兰柠的打算可不止开一家工作室这么简单。
林家的人不能留,但是那些产业倒是可以留下,总不能和钱过不去。
但是现在这些,还不能和邹驰宇说。
邹驰宇一向懂分寸,并没有一再追问:“只是想了解一下,兰先生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的。”
兰柠带着笑意看他,不经意间流露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即将得手的猎物,他有意凑近几分,避开前边的摄像,压低声音:“如果是驰宇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或许是距离太近,又或许是兰柠这招特反客为主过于突然,邹驰宇呼吸不受控地乱了一拍。
一向稳重的他罕见地慌乱后退,头撞到了座椅上:“我不是,兰先生,你别误会。”
还有摄像在,兰柠并没有在继续说,只是笑了笑,靠回自己的椅子上。
车子摇摇晃晃,兰柠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迷蒙间,听到司机报站,乌亚村到了,兰柠一行人走下车。
映入眼前的是大片竹楼,和阡陌纵横的小路,蒙蒙雨雾笼罩在上空。
边城是旅游区,但显然还没开发到这边,这里还是最原始的村落模样,他想不出,节目组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兰柠走去摄像小哥身边:“导演是怎么想到来这里录制的?”
其中一个摄像小哥正忙着取景收纳素材,另外的一位回答兰柠:“这里是咱们总导演老家。”
这个答案让人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每人个都会对家乡有特殊的浓厚感情吧。
兰柠看着远处的影影绰绰的山影,目色幽幽,等处理完该处理的人,一切安定下来,得了空闲他要四处走走,选一个最喜欢的地方,把那里当做自己的老家。
缺失的东西,他会慢慢地弥补给自己。
身后传来的车笛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头看见一辆边城市区的出租车停在他们身后。
林追野和程锦州他们到了,这俩人财大气粗,打出租车过来的。
两组能在这里会合都有些意外,林追野下车后像有急事一样,三步并两步走到兰柠这边走。
但他和程锦州坐一辆出租车,一路上都腌入味了,兰柠胃里又开始不舒服,赶忙退后:“你别过来。”
要不是有摄像在拍,兰柠真想把他俩的衣服扒了塞他们鼻子里,自己闻不到吗?
林追野本就不大高的情绪肉眼可见地跌到谷底,不甘不愿地收住步子,只敢把手里的袋子往前递,很愁闷地看着兰柠:“出发前我看你好像胃不舒服,给你买了药。”
“我很好。”兰柠很敷衍地回了句,然后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十二点了,我们快走。”说着拉住邹驰宇往滑索的方向赶去。
林追野垂下胳膊站在原地,看着兰柠和邹驰宇并肩离开,神色幽暗。
林追野被嫌弃,程锦州在一旁看得很开心,这会儿又开始幸灾乐祸:“看起来兰柠和邹助理同组合作很愉快。”
林追野绷着嘴角没出声,目光落在邹驰宇身上。
一旁的剧务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对,急忙打圆场:“两位,我们也去滑索那边吧,时间确实不早了。”
***
滑索在村子的另一边,兰柠和邹驰宇带着两名摄像师和剧务们先一步到达村口。
对岸是连绵不断的山,中间横亘这一条河。
这侧岸边有一处向外延伸出去的断台,那里就是滑索的出发点。
这会儿那里站着一些人,看打扮应该是当地村民,要过河去对岸。
交警指路时只说了坐滑索过河以后就离卧龙山不远了,但并没有具体路线,河对岸山连山,一眼望不到边,第一次来这边,想要找到正确的路很难。
兰柠加快脚步,想和这几名村民搭个伴,找起来也方便些。
谁知刚走到一半,兰柠就被眼前见到的一幕吓得刹住脚步。
刚刚站岸边的村民,有两人跳了下去。
这一幕不仅吓到兰柠,同行其他人也同样心惊。
兰柠还是几人中最先回过神儿的,快步赶去岸边,拉住一名村民:“刚刚的人怎么跳下去了?”
村民被他紧张的样子搞得一头雾水,指指下边的河水,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回家,他游回去。”
兰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河岸离水面并不高,也就四五米的距离,而且河水并不急,与其说是河,不如叫做湖更恰当,只不过这湖的面积要比寻常的大上许多倍。
被兰柠拉住的村民也开始整理自己背着的袋子,确定没有漏水的地方,扒开兰柠的手:“我也回家。”
说完就在兰柠眼前跳了下去。
虽然知道不会有危险,但看到他从自己眼前跳下去的时候,兰柠还是紧张了一下。
但其他村民对于眼前的场景丝毫没有反应,已经司空见惯。
这时,身后的竹棚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见到兰柠和他同事先打量一阵,指着摄像机问到:“你们做什么的?电视台采访吗?”
剧务主动上前去沟通,兰柠则和一旁的村民攀谈:“他们这么跳下水不会有危险吗?”
村民不在意地笑笑:“有啥危险的,几辈人都是这么跳着游过去的,这滑索才安了几年。”
“那为什么不坐滑索过去?”
“不划算,来回五十多块,够全家吃粮了。”
一边听着村民的话,兰柠一边看着水里越游越远的身影:“那老人和孩子怎么办?冬天呢?”
“游不了的就不出来,冬天也少出山。”
说话间,又陆续有几名村民跳下水,朝着对岸游去。
剧务那边已经和管理滑索的人说好,不过他们人多,滑索一次只能载两人,要分几批到对岸。
被安排先过去的是剧务和一个摄像师,兰柠和邹驰宇被安排在第三组过去。
等待时,邹驰宇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水里,刚刚那群村民已经已经到河的中心了。
“兰先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吧。”其实邹驰宇见得也不多。
兰柠收回视线,并没有作答。
邹驰宇叹了口气:“这里和北城景色不同,生活状态也不同。”
“是。”兰柠正了正自己的背包,转身走去和村民商量,自己可以付他们的滑索费用,他们过河以后帮自己指一下去卧龙山的路。
正和村民商量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闻到了香水味儿。
林追野和程锦州都冷着脸,一前一后隔着段距离。
兰柠拉着村民大哥走远了些:“大哥,你说到了对岸离卧龙山还要很远?那天黑能到吗?”
大哥却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身后:“你同伙……呃不是,你同伴吵架了。”
兰柠回头看,程锦州和邹驰宇没说几句就争执起来。
但兰柠只是瞥了眼,没理会,爱吵就吵好了,找好向导要紧,他不想在山里赶夜路,他左跨一步挡住吃瓜大哥看热闹的视线:“大哥,先别管他们,天黑前我能到卧龙山吗?”
村民大哥被挡住视线,没有吃到瓜,讪讪地咂咂嘴,但眼神还是时不时地往兰柠身后瞟:“有人带路可以,但是你要是自己走的话得抓紧时间,怕走错路……诶!好像要动手。”
兰柠深吸一口气,把村民大哥又拉远了些:“那你熟悉去卧龙山的路吗?能不能……”
“打起来了!动手了!”兰柠把人拉远也挡不住大哥吃瓜的热情,这回大哥的眼睛都亮了,凑近去近距离吃瓜。
兰柠做了个深呼吸,忍无可忍。
妈的!
他身后已经乱成一团,程锦州和邹驰宇打作一团,摄像和剧务手忙脚乱地拉架。
但两人情绪都很激动,邹驰宇平时那么随和的一个人,这会也目漏凶光,林追野正拉着他。
程锦州情绪激亢,分毫不让。
兰柠快步朝人群走去,剧务忙迎过来:“兰老师,快劝劝吧。”
兰柠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让开:“我来。”
说着扒拉开人群,语气平静地叫大家都让开。
林追野见他过来,放开邹驰宇,护着他:“别过来,伤到你。”
兰柠没理会他,走到程锦州和邹驰宇旁边,一众人都没做出反应的瞬间,一人一脚。
稳准狠,全踹下了断台。
“啊!”
“卧槽!”
噗通两声!水花溅起老高,甚至溅到了台子上。
吃瓜大哥目瞪口呆,无意识捂住自己后腰,生怕自己也被踹下去。
世界瞬间都安静了,无论是劝架的吃瓜的,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愣住。
林追野先回神儿,呐呐道:“……劝住了,我们……”
兰柠哼了声打断他的话,也给了他一脚:“我们个der,你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