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中,洛云彰被诬陷虐杀灵宠的时间点,是在生辰宴三个月后。
具体哪天没有详写,只说是在一天夜里,洛云彰在逍遥仙宗僻静处修习术法,正好撞上了运送灵宠尸体的队伍。
既然“世界意识”会让原著剧情如期发生,戚无忧便无需特意跟踪洛云彰,只要等他像原著里那样,向自己禀报此事即可。
而在那之前,他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提前去闻青韵他们虐杀灵宠的秘密基地和抛尸地点踩踩点。
为此,戚无忧特意从储物腰带里翻出一本《阵术全解》,每日翻看——
闻青韵等人能行此丧尽天良之事,而不至被发现,靠的便是笼罩在密室外的一方幻阵。
逍遥仙宗中,若论幻阵之术,要数闻青韵最佳,仇三仙和樊一祯次之。
原主对此不能说是一窍不通,会倒是会上一点,对付寻常幻阵不再话下,想要勘破闻青韵这等专修之士布的阵,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戚无忧想帮洛云彰甩锅,少不得要掀闻青韵的老底。
最简单的方式当然是直捣黄龙拿到证据,交给仇三仙处置,幻阵之法必不可少。
但他抱着一本《阵术全解》看了小一个月,光是理解佶屈聱牙的术语,就已精疲力竭,更别提在短时间内有所提升了。
“……”哎。
前些天还想着和“世界意识”比比腕力,结果还没上擂台,先被K.O了一半。
别的穿书者再怎么幸运E,好歹能带个金手指过来,怎么到他这,就赤条条光棍一个?
戚无忧无比惆怅,浑身上下散发着苦大仇深的气息。
一连几天晚上,洛云彰来奉茶时,都能感觉到师尊情绪不佳,神思不属。
忍了好几晚,这天,他终于试探着开口,问道:“师尊近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戚无忧正思考怎么在进不去密室的情况下,掌握闻青韵虐杀灵宠的铁证,洛云彰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
有这么明显吗?
洛云彰察觉到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指僵了一下,余光瞥过一眼,进一步道:“师尊若有烦恼,弟子愿意为师尊分忧。”
戚无忧:“……”
原著里说洛云彰感知敏锐,果真不假。
但他忧心之事,最不能告诉的恰恰就是洛云彰啊。
戚无忧连忙收敛起低落的情绪,浅笑道:“琐事而已,不提也罢。”
谁料洛云彰一双冷玉般的眸子望过来,认真道:“师尊为弟子劳心劳力,弟子也想回报一二。师尊若不嫌弃,弟子愿为师尊差遣。”
戚无忧:“……”
他抬眼看向不过一臂之隔的少年,洛云彰也正看着他。
对上他的视线,洛云彰微微一凝,搭在桌案上的手蜷了蜷,似是以为冒犯,垂下了眼帘。
戚无忧:“?”
洛云彰盯着案上烛影,一句话在心中翻来覆去过了几遍才说出来:“弟子想为师尊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否则弟子心神难安,夜不能寐……还望……还望师尊成全。”
戚无忧一时无言:“……”
多好的贴心小棉袄啊。
此前连师尊灵剑都不肯让旁人沾手,还总想着帮师尊分忧,原主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要不是事关洛云彰本身,戚无忧还真想让他当当打手。
可惜他满腹不可说之事,即便有男主在侧,也不能任意驱使。
洛云彰都这么说了,总要给他找点事做。
戚无忧的目光扫过桌案下方一张画了一半的幻阵,毛笔末端劈叉,幻阵边缘画得毛毛躁躁的。
他临时编了个由头出来:“无甚大事,不过是近来作画,颜料僵凝,绘之难达神韵罢了。”
原主素爱丹青,因此烦心说得过去。
洛云彰想了想,道:“弟子听闻仙宗西北有一处雾林,那里灵气充沛,夜夜凝露,灵气融入露水中,会将水中杂质清除,水质软硬适中,化墨入画最佳。弟子愿为师尊收集晚露,试解师尊之忧。”
戚无忧:“……”
他自幼家教比较严,有些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不为生存事,他一向不喜欢折腾欺骗旁人。
方才只是随便扯个理由搪塞,洛云彰却一脸认真,当做大事来处理……莫名让他有种哄骗小孩子的罪恶感。
然而转念一想,虽是搪塞,却也不假——他平时用来化开颜料的水取自寒泉,寒泉水好是好,却太过冰冷,用来画符和阵纹的灵笔受不住水中冰寒之气,一个月秃了十来支。
虽然和他说的烦恼有些出入,但也不算是骗人……吧?
过了自己那关,戚无忧好受不少。
反正他现在也编不出别的差事,索性默许洛云彰的提议,嘱咐道:“闲暇时收集些便可,莫要为此耽误修行。”
洛云彰一直悬心等待师尊答复,担心师尊觉得他言行无状,举止僭越。
闻言眉目才舒缓开来,垂眸恭顺道:“是,师尊。”
洛云彰说到做到,效率奇高。
第二天晚上来奉茶时,就带来了满满一罐的雾林晚露。
戚无忧待他走后用晚露化开朱砂,用毛笔蘸过,在符纸上画下符文。
下笔时笔触顺滑,颜色鲜亮,画出来的符箓管不管用另说,好看倒是真的。
“……”
光好看有个屁用!
戚无忧把桌上一堆废符团成一团,重新拿出《阵法全解》,埋头苦学起来。
琼花屿上烛火点点,西北雾林夜黑风急。
洛云彰御剑穿行在苍绿色的针叶林之间,手中拿着一个玉制的矮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根针叶上凝出了露水,便闪身而至,将露水收集到罐中。
今晚的风比往日猛烈,灵气形成的缥缈冷雾向北移动。
洛云彰逐露北去,又到一片密林。
前方夜露在月色下反射出寒星般的亮光,他御剑而至,正要打开玉罐上方的盖子去承接露水,忽然闻到迎面吹来的风中掺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逍遥仙宗中,怎会见血?
洛云彰迟疑稍许,将玉罐放回腰间,压缓呼吸,自灵剑上落回地面,浑身灵气像收起的伞,霎时蛰伏回体内。
他放轻脚步在茂密的树林中缓慢前行,边走边注意着道路两边的动静。
越往前,血腥味越重,风中夹杂着气急败坏的人声:
“……到底跑哪儿去了?怎么哪里都没有?”
“都怪你!若是让师尊知道,你我都得被扒皮!”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是也没发现偷跑了一头吗?不想死就别唠叨,赶紧跟我一起找!”
洛云彰停下脚步,神情冷肃地望向前方漆黑的密林——刚刚那两道说话声中,有一道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就在这时,前方道路的草丛中有什么东西拱了一下。
洛云彰刷地把手按在腰间佩剑上,戒备地上前一步。
借着月色看去,只见一头浑身是血、濒死的灵兽在草叶之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