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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入局21

永生香 许一疯 4367 2024-05-31 18:09:44

“不急。他有可能还在天河,只是躲起来了,只要是人他就不可能一直在阴沟里。我们可以等等他自己暴露。”时鸣分析着。

轮到张盼的汇报,对方往前挪了挪,坐直身子:“我掌握的情况,前面宋他们也都说了,只是有个新情况需要汇报。刘茜的父母知道嫌疑人死亡之后,今天上午特地过来领她的遗物,她妈妈领东西的时候,边哭边说刘茜命苦,他们也没能为女儿做些什么,就连刘茜查出绝症都不敢告诉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到张盼这里,时鸣问:“绝症?什么绝症?”

严宋有些不忿:“这老两口到底隐瞒了多少事,都来队里几回了,没一句实话!”

张盼看着时鸣继续说:“我当时也很震惊,问她是什么绝症?她好像是无意间说漏了嘴,我再三问询,她才说刘茜今年五月份的时候查出了白血病,他们也是无意中知道,但是怕刘茜治病拖累他们,两个人假装不知道,刘茜也没有提过。后来我打电话问了博洋的老板和几个同事,她们也都不知道刘茜患病的事。”

时鸣兀然后仰,栽靠在椅背上,手中的笔飞快地转着,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认真地梳理着刘茜的时间线。

“五月十号,”时鸣自言自语地说。

严宋好奇地问:“五月十号怎么了?头儿?”

邵允琛轻声提醒:“五月十号是刘茜日记本里最后的日期。”

五月十号之后,应该是刘茜查出了白血病,所以日记也就到那一天终止。刘茜没有选择把患病的消息告诉别人,那告诉她的“浩珩”了吗?

一切的谜团随着段昀一的死都淹落在尘埃里。

时鸣坐正,余光竟看到温沁彤红着眼睛,他忙问:“怎么了?”

温沁彤带着些许哽咽解释:“头儿,我觉得刘茜一定是知道自己没几天了,所以才那么渴望结婚,可最终还是所托非人。”说到这里,她忽然破口大骂,“那个姓段的,就是禽兽不如,他……”

严宋出言打断了温沁彤的骂声:“不对!刘茜也许结婚了呢!”

时鸣问:“什么意思?”

严宋眼神里泛着光解释:“头儿,我们第一次去刘茜家里搜查,搜出了她的日记本。当时我在电视柜下面找到了一个戒指,里面已经没有戒指了。我问她爸妈刘茜是不是有男朋友,他们说不知道。后来我去宏艺,也就是戒指盒上印着的金店走访时,因为戒指的铭牌还在,所以店员很快查到了出售记录,登记的名字是假的,当时店员回忆戒指出售是在六月中旬,可惜那几天正好监控维修,我没再查了。刘茜从买房之后,生活捉襟见肘,她的确没必要再买戒指这种装饰品。现在想想,很有可能,那就是她男朋友买给她的婚戒。”

陈廷策咬着笔杆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顺着严宋的思路问:“那现在戒指在哪里?不在盒子里,不在身上。”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查案过程中的确也没再见到戒指。时鸣刚想开口,门外传来了干练利落的声音:“我想,你们说的戒指,应该是这个。”

耿文玥就站在门口,手里举着透明的物证袋。严宋立马跳起来,拿手机拍了几张联系宏艺的工作人员。

时鸣眼神里带着询问看向耿文玥,对方走到会议桌旁,坐了下来:“这是今天尸检段昀一的时候,从他的胃里发现的东西。刚完工,准备和你交涉一下,正好会议室外听到你们正好在说这个事。”

时鸣笑了笑:“玥姐每次都是及时雨。”说完,问严宋,“怎么样?”

严宋肯定地说:“是,是他们售卖的戒指。”

“这个段昀一是不是有人格分裂啊,怎么时好时坏的,如果说他们真的结了婚,他结婚前一天把人杀了?这,他不会有什么精神病吧!”温沁彤对段昀一一直带着敌意。

时鸣手中旋转的钢笔一停,开口了:“我们一开始就把段昀一放在一个嫌疑人的位置,或者直白一点,是凶手。所以他的很多举动都不合逻辑。但其实我们都忽略了他另一个身份,他也是一位受害人。如果,把他一些超乎寻常的行为解释为自救呢!”

时鸣站起来拉过旁边的白板,在上面开始梳理着段昀一的信息。

“两年前胡晓萱溺亡案后,段昀一被一个称为犯罪中介的神秘组织盯上。”时鸣写下“段昀一”和“犯罪中介”几个字。

“当时段昀一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就被注射了吗啡。当然,这一切都基于我们信他最后一次的口供。很快,他被这个组织‘豢养’起来,直到去年组织忽然给他下达了要他去模仿倩影四位女主播的命令。

段昀一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不对。两年里他吸食的毒都是这个组织免费供应,段昀一知道自己即将付出比免费供毒更大的代价。对未知的恐惧,再加上他警校学习的经历,他第一次萌生了逃离的念头,也就是这个时候,他造了一个新的身份,‘伍心’。”时鸣把伍心写在段昀一的左上角。

“不幸的是,很快伍心在朵拉工作的事情败露,组织知道以后,另一位上线也就是贺志荣出场了。贺志荣带着任务去朵拉团建,也就是那天,伍心和刘茜相识,在刘茜看来,他是为了救她得罪了贺志荣,所以一来二去,刘茜对段昀一心生爱慕。伍心被迫离职之后,被组织安排成了贺志荣的男宠,以这个身份开始在四处活动,这个期间段昀一成了在国外活动的人。也是利用这个在国外假消息,段昀一又造了一身份“浩珩”来和刘茜谈恋爱。但其实他本人一直都在天河活动,也一直在模仿和练习郭婷婷四人,而且他一直都有高超的化妆技术。”

时鸣在“段昀一”名字左下角写下“浩珩”:“今年因为买房和装修的压力,刘茜被迫和贺志荣走在一起,这件事没过多久,段昀一也知道了。事情的矛盾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按目前的情况,刘茜的日记,以及段昀一的口供,还有他杀害刘茜的行为,比较统一,都能互相佐证,的确是段昀一不堪背叛,才决定将刘茜杀害。但按我们刚刚的分析,刘茜有白血病晚期,很可能时日无多,两个人张罗着要结婚,刘茜还去公司请了婚嫁,给所有人分发喜糖,段昀一买了戒指送给刘茜。两个人的相处完全看不出是杀与被杀的关系。”

温沁彤指了指白板上的名字:“有没有可能,就是我说的人格分裂呢?”

时鸣摇摇头,把段昀一的名字慢慢圈起来:“或许,他是在自救呢?”

这个念头从昨晚开始一直萦绕在时鸣的脑海,段昀一只是简单地模仿,为什么非要选择离开,离开意味着毒品的断供,以及生命危险。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发现了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可这一切随着他的死亡,扑朔迷离的线索成了他心头的乱麻,他看不穿,理不清。这个时候,他无比怀念程之逸在自己身边时,总会放缓神思,替他理出头绪。

严宋他们面面相觑:“头儿,什么意思?什么自救!”

时鸣放在笔,坐回座位解释:“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猜测他杀害刘茜,就是为了引起警方注意,暴露自己。嫁祸给程之逸,就是为了让他也卷入这起案件,因为程之逸为了给自己洗清嫌疑,一定会和我们一起侦查。”

陈廷策听得一头雾水,他皱着眉头:“可是,把专家卷进来,又不是为了报仇,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他翻出背后的真相。”时鸣摊手,“就是这么简单。除了我们第一次知道这个组织,程之逸和段昀一都是它的旧识。段昀一只是为了让程之逸也能出手。”

“那更说不通了,他为什么绑架专家啊,那晚的直播我们都看了,那可不是演的。”温沁彤回想着那晚的紧张,还是会不寒而栗。

这也是时鸣最想不通的地方,段昀一如果想自曝,被当作伍心带回局里的时候,完全可以坦白,为什么非要去绑架程之逸?

这一切都绕不开这个人,一想到两个人的争执,时鸣就有些为难。程之逸很明显,对于这些隐瞒的事实,并不想与他分享。

时鸣想到他的欲言又止,心情顿时陷入低沉,好在耿文玥开口说:“段昀一堆毒化检验还需要几天,不过今天禁毒大队那边的人和我说,之前的多次尿检都没有测出段昀一有吸毒史,而昨天的血检,也没有测出。他们已经提取了检材送到了省厅,这个检验结果也需要些时间。”

时鸣皱了皱眉头:“可段昀一交代,他被注射的毒不是吗啡啊!怎么可能尿检,血检都检测不出来?”

耿文玥也疑惑起来:“不是吗啡啊!怎么会是吗啡呢?”

时鸣和耿文玥的眼神里都多了些震惊和难以置信,一些秘不可闻的谜团藏匿在突如其来的静默里。

不只是时鸣,圆桌上所有人的听到这里,心头都笼罩过一团阴云。这个案子不仅没有结束,还引起无数的疑问。熬了半个月,就差一锤定音的时候,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

陈廷策表露了所有人的失落:“头儿,这案子本来已经移交给市局了,检察院和督察组也都介入调查段昀一的死因,哪怕是将来牵扯出了什么吸毒,贩*,也是禁毒大队的事,我们还不能结案吗?我真得有些熬不住了,已经半个月了。”他越说越激动,“半个月了!刚刚坐在这里,我觉得我们什么都知道了,可现在,可现在你告诉我,查到的这些居然连皮毛都算不上,一切都是凶手自曝的。那我们这半个月的意义在哪里?每天晚上熬夜到天亮还在分析案情的意义在哪里?”

陈廷策说完,拿起眼前的本子重重地摔在桌面上,眼眶通红地冲着时鸣喊道:“这里,这里面,是我和所有人熬了这么久,每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就要记录下来,我在把它当成我的勋章,而不是一本草稿纸。可你告诉我,这连草稿纸都算不上,就是一本放在厕所都没有人用的垃圾!”

严宋拍桌子喝止:“你够了!坐在这里的谁不是整整熬了半个月。侦查方向有问题可以重新梳理,吼能解决问题……”

严宋话还没说完,温沁彤直接起身,超后踢开座椅,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和水杯扬长而去。

椅子划过地面的刺耳声终结了争吵。耿文玥有些尴尬地起身:“案子的确是市局的,后续我会和市局支队对接。大家辛苦这么久了,好好休息一下。时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时鸣眼底深邃的目光目送耿文玥离开,他双手抱拳撑着桌面,刚想开口。邵允琛抢先说道:“案子的确不是我们的,不过,如果这个案子只办到这里戛然而止的话,我想我大概晚上梦里都会是那些无辜的生命被困在暗雾里难见天日。反正刑警队怎么都能运转起来,我无条件服从命令。”

陈廷策也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和笔转身离开:“行,就我格局小。”

时鸣心里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这团阴云也会,暗雾也好,都不是他们可以撬动的。

“廷策说得对,这不是我们的案子了。刘茜案到此就终止侦查吧,一切恢复正常。因为这个案子耽搁的其他案该破的破,有明确嫌疑人的该动的动。刑警队的确怎么都能运转起来。”时鸣也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这几天告诉大家除了值班的,其余人正常上下班。好好去拥抱一下生活。”

时鸣说出最后一句话,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心虚。他的生活,何尝不是拖着枷锁在深渊里挣扎呢?谁又能为他划破迷惘,赠予行远自弥的从容?

支撑着他精神长生的笃定,早已在昨天“胡晓萱溺亡案”真相剖出时轰然倾塌。

时鸣走出公安局时,已经是傍晚了。夜风涤荡尽盛夏的炙热。他忽然很想念程之逸,就这一刻,他无比确认这种感觉。

蒲公英飞掠心头般的悸动,思绪信马由缰地回想着昨晚相拥的温存。

时鸣没再任由自己陷入消极情绪里,他特地绕进旁边的花店,打烊前最后一束百合,纯白的芳香简直和那人一样令人沉醉。

等他回到家里,一进屋就被眼前是景象震惊地舌桥不下。

逼仄狭小的客厅,堆满了五花八门的玩具。地下零散着各式各样的玩具车,时晨正光着脚趴在茶几上拼着积木。

时鸣攒紧眉心,他毫不怀疑这些玩具足够他第二天成为全天河买卖玩具的富翁。时晨拼的投入,压根没察觉到时鸣回来。

时鸣预感到了什么,直接跨步打开卧室的门,果然空无一人。他回到客厅,怀里还抱着花束,唤醒沉浸在玩具里的时晨:“晨晨,叔叔呢?”

时晨明显被吓了一跳,回身看到是时鸣,光着脚就跳到时鸣身上:“走了!这些,这些都是他给我买的玩具。”时晨眉眼弯出喜悦,他只知道爸爸没有骗他,照顾好程之逸就会有玩具。

时鸣把他放在沙发上,开始给程之逸打去电话,一连十几通之后,依然是“无人接听”。时鸣紧紧地握着手机,怀里百合的花香,像是带着自己此刻的些许“尴尬”蔓延四散。程之逸走了,又一次不告而别。可想象中自己并没有多少怒意,好像那个人之于自己一直都是清风,只留下了一瞬间的凉沉。

时晨并不不知道这些,他一边玩着遥控汽车一边和时鸣“唠嗑”:“他陪着我一直玩玩具,到下午的时候,好几个叔叔就搬来了这么多玩具。”

时鸣搂着时晨,笑着问:“叔叔走得时候,为什么没告爸爸呢?我早上是不是和你说过,他有什么需要都打电话告诉我。”

“他不让我告诉你。还说,如果我说了,就……”时晨有些心虚地偷瞟时鸣,见他表情温和,才继续说,“就不给我买玩具了。”

时鸣顿时笑出了声,他实在想象不到程之逸那么清高的人和时晨做这些交易时的模样。忽然,笑容凝在他的脸上,时鸣的耳畔响起了昨晚程之逸带着轻喘的声音:“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错过了今晚……”

错过了今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果然——

时鸣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酸,随即又是难消的怒。对方莫名其妙以嫌疑人的身份回来,又在案件进展到末尾,还有一团迷云需要他解释的时候,再次消失。

他悲凉的发现,他除了那个怎么都打不通的手机号,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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