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沈秀竹一早就收到了霍乘的消息。
【H：秀秀，今天有些事情要忙，晚上见。】
沈秀竹躺在床上，将手机举在自己脸前，睡意朦胧地眯眼看着上面的消息，一左一右分别是两只兔子安安静静围在他身边。
他缓缓抬手挨个摸了摸两边的兔子，然后才开始打字。
【竹子：嗯，哥哥晚上见。】
咚咚咚——
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来，陈伯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小少爷，醒了吗？”
十分钟后，房门被打开。
沈秀竹穿着校服出来，将收拾好的书包递给陈伯，喊：“陈伯，早。”
“小少爷早，昨天没有睡好吗？”陈伯注意到沈秀竹眼下泛着的淡淡青色。
沈秀竹踩着拖鞋下楼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地喝粥：“……嗯，写作业晚了点。”
虽然说学校布置的作业可写可不写，但沈秀竹的成绩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该努力的地方一样都不会少。
陈伯点点头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见沈秀竹放下勺子起身后，随之跟上去将书包提在手上开车去学校。
清晨的雾气刚散，学校大门陆陆续续是穿着附中校服的学生匆匆忙忙赶来。
沈秀竹走在走廊，还没到班级，就听到三年A班的教室喧闹非常，相比往常安静的教室，今天似乎过于吵闹了。
他没有在意，背着书包安静进教室。
然而就在沈秀竹进教室的那一刻，方才还闹哄哄的教室却陡然一静。
原本还在讨论着什么的同学忽然噤了声，一个个意味不明地看向沈秀竹。
似乎意识到他们的视线太过直接，转而一个个又看似自然地挪开了视线，继续和身边人笑着说话，没有再看向门口一眼。
沈秀竹进教室的脚步一顿，敏锐地察觉到朝他射来的若有似无的视线，他抬眸扫过教室内三五成群聚着说话的人，泰然绕过讲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原本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周应时看到沈秀竹过来，忙凑近神秘兮兮道：“沈秀竹你可来了，同桌，等你很久了。”
沈秀竹放下书包，偏头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还不知道吗？这次考试你是第一。”
周应时边说，便偷偷摸摸打开手机找出来一张图片拿给沈秀竹看。
是一份三年A班的成绩单，在第一行的位置写着沈秀竹的名字，总成绩整整比第二名多了10分。
沈秀竹扫了一眼自己各科的成绩，除了数学和物理是满分之外，其他各科都稍微扣了点分，和他自己预估的成绩大差不差。
“成绩不是还没有公布吗？”
周应时：“有人偷偷在办公室拍的，早就在学校各个大群里传开了。”
沈秀竹疑惑：“所以？”
周应时瞄了一眼周围，低声道：“你一个Omega夺了那群Alpha的风头，他们肯定是不满意的。而且上次分班你的成绩是……”
最后一名。
沈秀竹瞬间懂了，无论是哪个学校，成绩最好的那一批基本上都是Alpha，联盟第一附属中学的学生来自全国各地，优中选优，更是如此。
Alpha在这里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但无论是在什么时候，这种优势也绝非百分之百。
沈秀竹从前在成绩上看起来并不突出，但也仅仅是看起来，他能够进入A班就足够说明他的学习能力，对他来说成绩只是锦上添花，并不会形成实质性的好处，故而从前对第一这种惹人注目的位置也是能避就避。
但这次不同，第一名是下个月他见爸爸的礼物。
沈秀竹抬眸看向周应时：“有什么问题吗？没有人规定第一名必须是Alpha。”
“我是觉得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周应时撇嘴，“不过就是某些Alpha输不起的样子真是难看。”
沈秀竹打开课本，不置可否道：“看出来了。”
“哦，对了，之前的年纪第一都是安婳。”周应时小声提醒道，“别看班长她平时和和气气的挺好脾气，好胜心其实还挺强的，要是谁威胁到她第一的位置……”
说曹操曹操到。
安婳面无表情出现在门口：“沈秀竹，班主任找你。”
说完，安婳看也不看沈秀竹，径直越过他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完全没有了前段时间对沈秀竹的和气。
“……准没好脸色。”周应时耸耸肩，补充道，“去吧同桌，班主任找你大概率是因为成绩。”
沈秀竹点点头，合上课本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眼看着沈秀竹离开的背影，原本还聚在一块聊其他事情的同学一个个默契地重新聊回了之前的话题上。
“这次数学单科第一也是沈秀竹啊。”
“物理也是吧，全年级好像只有他自己满分了。”
“这次这么难竟然还能满分，挺变态的，太牛了怎么做到的。”
“……运气好吧，沈秀竹上次不是班里面最后一名进来的吗？没道理这么短时间就能考到年纪第一吧。”有人似乎不经意说。
周应时刚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实在听不下去晃着板凳插了句嘴：“承认吧，我同桌就是靠实力。”
后面讨论的声音一顿，其中一个Alpha看向周应时：
“实力？那分班那次考试沈秀竹怎么不考第一，这次一下从四十名考到第一怎么听都不太真实，不是靠运气还能靠什么？”
“准不能是抄的吧？”有人玩笑似地说出众人一直想说但又默契都不提的猜测，但又似乎仅仅只是随口一说，转而问，“周应时，你们才当几天同桌就这么帮着沈秀竹说话？”
“我看他也没有对你多热络，你也别上杆子套近乎了。”
周应时皱眉看着这一帮七嘴八舌的Alpha：“神经，考不过也别乱造谣，我这次也从二十名上升到第十呢，难不成我也是抄的？”
那Alpha吃瘪，嘴硬道：“谁说你了，沈秀竹成绩从倒数第一直接升到第一就问谁不奇怪？有没有问题我是不知道，大家心里清楚。”
周应时冷笑：“清楚什么？清楚你在这里张嘴就造谣啊？”
“我不和你在这里胡搅蛮缠，班长你觉得呢？”
安婳看着这一帮人对着第一名讨论得脸红脖子粗，推了推眼镜，脸上也没了平日里的笑，一脸漠然地打圆场：“我不清楚，大家还是好好学习争取下次不要退步就行了。”
见班长不参与，那Alpha转眼看到一旁靠窗带着耳机没说话的余承，他自然也知道余承和沈秀竹从一开始就不对付，忙问，
“余哥，你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沈秀竹这次成绩有问题？”
余承听到动静，摘下耳机看过来，一脸不耐烦：“什么？”
那Alpha又重复了一遍。
余承微微抬起下巴，不屑道：“哦……沈秀竹啊。”
周应时不爽地看向余承，就在他以为余承就要开始一场对沈秀竹全方位的贬低加造谣时，就听到对方说话了。
“沈秀竹考第一不是正常的吗？”余承表情不耐，阴阳怪气的话一时间让周应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夸沈秀竹还是在骂沈秀竹，
“谁能考得过他啊，之前他一直在装呢，隐藏实力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来问我？”
“……”
“啊？余哥你……”
余承抹了把脸，想起自己二十多名的成绩，脸色难看：“吵吵吵这么能吵有这功夫你们还不如多做两道题，兴许下一次就能考过沈秀竹了。”
将耳机摘下来随便塞进桌洞里，语气更加不耐烦：“你上次考试在班里是第39名吧？少了个垫底的人就开始跳脚了？有时候自己成绩下滑就好好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没好好学，别一天到晚盯着别人的成绩不放。”
说完，余承不再看一脸震惊的众人，板着脸看向窗外，心中不屑。
考试成绩就在那里，他还没有傻到张嘴就造谣的程度。
余承又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在书房外偷听到的事情……
沈秀竹如果考不到年级第一才是对他父母最大的耻辱。
与此同时，沈秀竹站在教室外的拐角处已经好一会了，自然也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
对余承竟然帮自己说话表示诧异，但也没想太多，眼看着就要打上课铃，沈秀竹几乎和班主任前后脚地走进教室。
周应时以为沈秀竹对刚才的争吵一无所知，也没打算和他说这些闹心的话题，他戳了戳沈秀竹：“同桌，班主任喊你有什么事情啊？”
沈秀竹看了一眼站在讲台上拿着成绩单分析这次成绩的班主任，低声道：“是关于班级委员的事情，班主任想让我当数学课代表。”
周应时：“你同意了？”
沈秀竹摇了摇头：“没有。”
这种麻烦的事情，他没兴趣，当场就给拒绝了。
“……好了，对于这次成绩就说到这里，班里同学有升有降，也不要又太大的心里负担，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摸底考试，之后这样的考试还会有很多，多的是你们讨论成绩的时间，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单独再找我。”袁慧欣拿着成绩单说完，就开始讲起课来。
临下课时，袁慧欣想起什么来，道：“对了，学校安排一周后初三每个班都要开办一场家长会，具体时间还没确定，稍后我会再另行通知。”
班内原本稍显沉寂的氛围一下喧哗起来。
周应时正准备趴桌睡觉一下被惊醒：“艹家长会！？？”
沈秀竹同样是一愣，下意识垂下眸掩盖住眼中的顾虑，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参加过他家长会，之前也都是陈伯代劳的。
但是这次……
如果是一周后的话，那就是下个月，爸爸是不是就可以参加家长会了？
沈秀竹眼神微动，眨了眨眼，眸中渐渐泛起亮光。
“啊啊啊工作日我爸妈上班啊，哪有时间管我。”周应时不满道，“每次家长会他们都要专门请假来参加，甭管我考得好不好都要念叨我一遍，烦都烦死了。”
“又不是期中期末考试，学校办什么家长会啊啊啊……”周应时抓着头发吐槽。
沈秀竹下意识看向周应时，眸中一抹掩饰极好情绪藏在眼底，轻声问：“周应时，你父母都要来参加吗？”
周应时趴在桌子上，一脸无奈：“对啊，不止我爸妈，还有我哥哥我妹妹，有时候我爷爷和奶奶也会来，真的，每次他们来给我开家长会，我都恨不得钻进地下，就没见过还有谁家开家长会一下来这么多人的。”
沈秀竹看着周应时，低声呢喃：“……真好。”
“什么？”周应时没听清，“对了，同桌你准备让你家的谁来啊？”
沈秀竹不易察觉地顿了顿，转而微微一笑：“我，爸爸吧。”
“欸真好……你爸爸肯定很厉害，平常你都是司机专门车接车送的，简直不要太宝贝你，真想见见你爸爸长什么样才能生出你这样的Omega。”
周应时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沈秀竹在一旁听着没说话，手上却渐渐攥紧了。
爸爸会来参加他的家长会吗？他也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