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霍乘将玻璃窗关上，外面的迸溅进来的水珠被隔绝在外，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渐小：“秀秀，趴在这里小心感冒。”
“在看什么？”霍乘将堆在地上的衣服尽数摆在阁楼的小床上，问。
“在看蔷薇花被打落了几朵。”沈秀竹直起身，盘腿坐在地毯上，眉眼微弯，“哥哥迟到了。事情办完了吗？”
霍乘上身穿着宽松的白色绸缎衬衫，袖口折上去，俯身捡衣服时手臂的肌肉线条隐现：“嗯，很顺利。”
沈秀竹抱着怀里的娃娃晃了晃：“那就好。”
霍乘看着从自己进来就一脸郁郁提不起精神的沈秀竹终于扬起熟悉的笑脸，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好了，道具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开始？”
沈秀竹扬起手中的相机，眼底泛起淡淡戏谑：“衣服已经放在我房间里了，哥哥快去换吧。”
霍乘点点头，临下楼又问了一句：“不是什么奇怪的衣服吧？”
沈秀竹笑眯眯：“怎么会？今天特意给哥哥准备的你喜欢的。”
话虽如此。
霍乘在看到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时，还是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将这华丽得过头的西装一件件套上。
黑色的衬衫和西裤都简洁低调，唯有长款的大衣奢华至极，暗藏的刺绣上点缀的是零散而又规律分布的水晶钻石，不经意间便有暗藏的紫蓝光泽从上面映出。
霍乘推开阁楼的门，扯了扯脖子上随手系了个结的长丝带，无奈道：“秀秀，这衣服怎么一次比一次重了？”
“好看。”沈秀竹见霍乘换好了衣服，笑着将手里的娃娃拿给他看，“今天给哥哥弄的是宫廷风。”
“好吧好吧。”
霍乘将这软绵绵的娃娃捏在手里，在看到这娃娃身上穿着的黑色衣服和自己别无二致时，唇角扯了扯：“这是新做的我？看起来比之前的娃娃大了不少。”
“嗯，找店长新做的。”沈秀竹把娃娃的袖子往上扯了扯，将手臂的月牙刺绣露出来，“看，哥哥的刺青也稍微做大了一点。”
霍乘站在窗前，看了一眼沈秀竹后任由他对着自己拍照。
“哥哥，侧一下脸。”
“抬下巴。”
“拽着丝带。”
……
霍乘照做，对于镜头勉强还算适应，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僵硬。
随着一声声的喀嚓声，沈秀竹时不时吐出几个字让霍乘调整一下姿势。
拍立得相纸上显映出霍乘的身影，沈秀竹抽出来拿给霍乘看。
这张拍的很好。
相片上的男人身形颀长，当时他正在整理袖口，黑色而又华丽的黑色长风衣完全没有将霍乘的气场给压住，反而让上面的人在朦胧模糊的氛围下更加英俊，令人移不开视线。
彼时沈秀竹已经放下了相机，注意到这个画面时轻轻喊了一声，霍乘抬眸，咔嚓一声瞬间定格。
沈秀竹非常满意：“好看。”
霍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他：“那秀秀我现在可以换衣服了吗？”
沈秀竹“唔”了一声，将娃娃递给霍乘让他抱在怀里：“辛苦哥哥再抱着娃娃拍几张好吗？”
霍乘看着怀里穿着缩小版萌化的‘自己’，好脾气地颔首：“哪里的话，不辛苦。”
沈秀竹眉眼展开笑了笑，随后直接倾身将霍乘脖子上挂着的长丝带扯了下来：“哥哥可以抱着娃娃坐在地毯上。”
“笑一笑嘛。”
霍乘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沈秀竹从相机后露出脸：“哥哥笑的太僵硬了。”
刚才只需要摆姿势，霍乘还应付的来，现在这种需要在镜头前做表情就完全不是他能招架的了。
霍乘不自然地拢着怀里的娃娃：“秀秀，别为难我了，快过来。”
沈秀竹长长的眼睫将黝黑的瞳仁半遮，其中得逞的神情一闪而过，他轻快道：“好啊，那我去换衣服。”
沈秀竹蹦蹦跶跶地回房间换衣服很快就回来了。
不过……
霍乘看着沈秀竹身上灰扑扑的体恤长裤，眉头跳了跳：“……你这是扮的什么？”
沈秀竹将手里的草帽戴在头上，雀跃道：“庄园里的花匠！”
霍乘被沈秀竹拉着来到露台，这里是这两年断断续续建成的，按照空中花园的设计，周围被篱笆围了一圈，蔷薇花爬在上面，已经开了不少的花，此时被雨水淋着更显娇艳欲滴。
霍乘坐在凉亭下的沙发上，抬头就见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透明玻璃上，随后从四角落下。
沈秀竹抱着花盆弯腰站在霍乘身边，面上小心谨慎：“霍先生，这株兰花要搬到哪里？”
霍乘面上冷淡，随手指了个方向：“那里。”
“好的。”
沈秀竹绕过他慢慢挪步到凉亭的角落，随后手一滑，手里的花盆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啊！”沈秀竹叫了一声，害怕地愣在原地。
霍乘似乎被打扰了，皱眉看向一旁的小花匠：“你怎么做事的？”
沈秀竹连忙道歉：“先生，对不起……非常抱歉，请不要辞退我……”
一边弯腰说着，沈秀竹脚下偷偷将完好无损的花盆模具踢到一边。
霍乘站起来，一脸冷酷地看向沈秀竹：“你——”
“噗嗤……”
沈秀竹捂住嘴。
霍乘唇角抖了下，他陡然弯腰，撑在桌子上捂住脸：“唉……”
沈秀竹蹲下身憋笑得不行：“哥哥，演的好像呀。”
霍乘面上一阵紧绷，他握拳挡在唇边撇过脸去，却怎么也掩不住面上的笑意：“秀秀，别搞。”
“哦，对了。”沈秀竹忙站起来去检查一旁架起来的相机，“应该都录下来了。”
霍乘凑近看：“直接从里面截吗？”
“对。”沈秀竹给霍乘看刚才拍摄的片段，“哥哥这不是笑的很好看吗？特别上镜。”
霍乘一下移开视线，将外套脱下来头往后仰靠在沙发上：“……你高兴就好。”
沈秀竹盘腿坐在霍乘身边，一张张照片地翻看着：“可惜最近一直下雨去不了聚会，等下一次聚会的话哥哥可能就没有这么合适的时间了。”
霍乘抱臂，想了想说：“之后我会有很长一段的空闲，以后想去什么地方我大概都能陪你去了。”
沈秀竹拿着相机的手一顿，疑惑问：“哥哥不做之前那份工作了吗？”
毕竟这么久了，他还是稍微知道一些关于霍乘在做的事情的，不过哥哥好像一直都不算军队的正式人员？
像个打零工的，有事才被叫回去，钱少事还多，很少有长时间的空闲。
“暂时不做了。”
“这样啊……”沈秀竹问，“那哥哥之后打算做什么？”
霍乘听到沈秀竹的话眉尾微挑，面上故作为难道：“还没有想好，现在我暂时没有工作了，成了无业游民，其他的工作还必须要求有三年工作经验，秀秀也知道的，我那工作虽然危险了点，但钱多事少……”
“可是哥哥才毕业两年呀。”沈秀竹看着霍乘惊讶了一声，看着哥哥为难的表情，抬手拍了拍他手背，安慰道，“哥哥没关系的，如果你暂时找不到工作的话我可以让陈伯帮你找个钱更多事更少的工作——”
“唔。”沈秀竹脑袋被霍乘手掌压住揉了揉，他疑惑地抬眼。
“瞎想什么呢？你那管家每次见到我都一脸警惕的样子，我哪里敢让你去找他帮忙。”霍乘笑了笑，“不逗你了，工作没丢，我只是打算继续在军工大读个研究生而已。”
原来没丢。沈秀竹遗憾了一下，不过继而听到霍乘后半句时眸光一亮，复问：“军工大？”
“嗯，军工大每年都会在军队招一些研究生名额，免考。”霍乘点头，“秀秀不是打算考军工大吗？兴许之后就是我的学弟了。”
“不过前提是秀秀可以顺利考进军工大。”
沈秀竹站起来，看着霍乘认真道：“一定会的，我想和哥哥在一个学校。”
之前沈秀竹想考军工大是因为这是爸爸妈妈的母校，但现在，他自己确实有想考的专业，如今能和霍乘一个学校的话，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故而在班主任袁慧欣要求要写下自己的目标大学时，沈秀竹没有犹豫就填了联盟军工大学。
一旁的许延看到了，撑着脸问：“我以为你会填联大，你想去军工大？这个学校不是最好的吧。”
沈秀竹将便利贴撕下来，随后和许延一起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嗯，但军工大的临床医学更好。”
许延了然：“好像确实是，但军工大有Omega？”
“有。”
许延点点头没多问，他将两张想通的便利贴贴在沈秀竹旁边，上面都写着联盟大学：“我帮周应时贴的。”
沈秀竹：“哦。”
许延：“嗯。”
“……”
沈秀竹想了想问：“你和周应时在一起了？”
许延：“没有，他没答应。”
“为什么？”沈秀竹直接说，“周应时喜欢你。”
“他害羞，说考虑一下。”
沈秀竹不理解：“害羞为什么还要考虑？”
许延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笑了下，他瞥了眼沈秀竹，说：“你不懂。”
沈秀竹蹙眉。
回到座位上后，沈秀竹手心按了按又开始无端热起来的腺体，他没多想，以为是最近天气太热引起的。
一股甜腻的味道缓缓飘过来。
沈秀竹用手帕捂着口鼻皱眉看向前面隔了两排座位的黏在一起的人。
是他们班里已经二次分化的一对情侣。
这个年纪，班里陆陆续续有同学都开始就进入成熟期，二次分化后的Alpha和Omega宛如互相吸引的两块磁铁，凭靠着信息素的互相吸引就开始躁动不安，恋爱的粉红色仿佛在咕嘟咕嘟冒泡。
“喂喂喂，谁的信息素收一收啊，马上上课了别让老师发现。”有人受不了喊了声，但态度也充满了调笑，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毕竟这个年纪信息素时不时的外露是很常见的事情，社会对初初进入成熟期的学生充满了包容，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或邪恶，反而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但这个年纪的学生早已经明白信息素对自己来说是很私人的事情，明晃晃亦或是不着痕迹的露出信息素不过是在炫耀自己的资本罢了。
沈秀竹一一将班里的这些Alpha和Omega的变化看在眼里，垂眸将眼底的厌恶掩下去。
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混合在一起，让他感到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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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观北里。
房间里的被子垂落在地板上。
沈秀竹身体蜷缩着将兔子玩偶抱在怀里，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传来，睡得似乎有些不安。
他一只手无意识挠向脖颈后裸露的腺体，雨后蔷薇的信息素香气渐浓，一点点蔓延在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