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北埋头做着题。
已经快到夜里十二点了, 他回到公寓后就在做卷子,什么都没干。
从那个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 贺振国还准备留他吃晚饭,跟他说了好几句话,吴宝娟也叫了他两声,但是他拿了书包就走了,一刻都没多留。
直到现在,写完最后一个单词,手上这张英语卷子也做完了,他才抬了头,笔尖在卷子上点了点,舒一口气,勉强算是平静下来了。
有点儿饿, 却也没什么想吃的, 脑子里全是那个生日蛋糕,还有奶油……
他扔下笔, 站起来出了房间, 走到厨房里,倒了一大杯水, 仰头几口灌了下去,胸口起伏两下, 扭头又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没头没脑地走了一圈儿, 他拿了放窗边的琵琶, 抱在怀里, 对着窗外黑黢黢的夜空, 随便拨了几下。
“铛铛”几声响, 深更半夜的好像又太扰民了, 他又放下来,看一眼书桌旁的两把椅子,转开眼,干脆把窗帘一拉,一头躺到床上。
“可能是你自己想多了……”他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也可能是他对老板太尽心了……”
对,不都是男的吗,能有什么?
许亦北掏出手机,在眼前划了划,点开日历,手指在今天的日期上点一下:11月22日,标了个红圈。
标完忽然又回味过来,一下放下手机,干嘛啊,还要特地记一下他的生日吗?
许亦北又觉得自己搭错筋了,一手搭在嘴上,闭上眼,缓了缓,手一动,拇指按在自己下颌边,不自觉就轻轻蹭了一下,就像应行干的那样。
“操……”他一下睁开眼,拿了枕头,翻个身,一头埋进去。
真他妈不对劲了,居然还回味起来了!
做的蛋糕反正是没吃完,一大早,贺振国又特地煮了碗长寿面,刚盛起来,听到卫生间门“哗”一声响拉开,伸头往外看,立马念叨:“又一大早洗凉水澡,你别是病了啊。”
应行往身上套了外套,拿着毛巾随便擦两下湿漉漉的头发,进了厨房:“那就病吧。”
“好好的说什么胡话,成年了,要有成年人的样子。”贺振国指指灶台上那碗面,“喏,面给你做好了,吃完再走。”
应行过去拿了筷子,还没吃,先问了句:“昨天许亦北走的时候跟你们说什么了?”
“你还说呢,一句话都没,我叫都叫不住,你是不是欺负他了?”贺振国压着嗓门儿说。
应行吃着面,嘴角提一下,他那能算欺负?“没有。”
“还没有,你肯定是干了什么。”贺振国说,“人家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别拿你那些做派吓到他。”
“我是强盗吧,被你说成这样。”应行低头吃口面。
“我问你,你昨天到底许什么愿了?”贺振国又凑过来问。
“舅妈早点儿好起来。”
“还有呢?”
“不是告诉你说了就不灵了?”应行头也不抬地说,“一直问干什么?”
贺振国说:“你就不许愿考个大学?高三了,你该想想你的将来了。”
“行了,我将来的愿望也许过了,更不能告诉你了。”应行又扒几口面,放下碗,不吃了。
一出去,看见吴宝娟已经起来了,坐在沙发上,板着个脸,一声不吭。
“怎么了?”应行问。
贺振国跟出来,小声叹口气:“别说了,还不是昨天过生日的事儿,她后来想来想去还是说日子不对。”
“就是不对,”吴宝娟挤着眉,自言自语一样,“日子不对,我记得不对……”
应行皱下眉,压着声音:“都说了不过了。”说完走过去,给她拿个外套披身上,缓下声,“是不对,那不是他过生日吗?”他指贺振国。
吴宝娟拢着外套说:“那也不对,他也不是这时候过。”
“那是提前了,我们提前过了。”应行说,“提前过不好吗,不是还有北北在?”
吴宝娟像是想了想,脸色缓和了,点头说:“那提前过是好的。”
“嗯,这不就行了。”
贺振国过来给她拉拉衣服:“好了好了,别生闷气了啊,日子没错。”
应行看她没事儿了,转头拿了车钥匙:“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的。”
吴宝娟点头:“嗯,我不乱跑。”
“好。”应行开门走了。
下楼出了小区,他到修表铺外面,开了电动车的锁,先往路上看了一眼。
公交车从路上开了过去,他特地看了两眼,没看到车上有许亦北,也可能是自己看漏了,自顾自笑了下,腿一跨,坐到车上。
许亦北今天根本没坐公交,没睡好,起的也比平时晚,怕来不及,出门直接打了个车。
到了校门口,他从车上下来,还揉了两下太阳穴。
“卧槽,你干嘛了?”
许亦北往旁边看,梁枫也刚来,正好碰上,指着他眼睛说:“你没睡觉啊,顶这么大两只黑眼圈过来。”
“学习。”许亦北说。
“学成这样?”
“做了四张卷子。”
梁枫惊了:“疯了吧,一晚上四张,还那么多作业呢,你这还睡个毛线啊,难怪成这样了。”
“为了测验能考好点儿。”许亦北随口敷衍。
“靠,这么积极,那你这回请客是跑不了了。”
说着话刚要进校门,身后“吱”一声刹车响,许亦北下意识回头,应行骑着车到了。
两个人视线一撞,昨晚的事儿又一下到了眼前,各自心领神会,都没开口。
许亦北先转过了头,手指勾一下肩上的书包,往里走了。
梁枫跟应行打招呼,看许亦北就这么进去了,回头说:“肯定是一晚上做四张卷子做疲了,连人都不理了。”
应行看一眼校门里的背影:“他做了四张卷子?”
“是啊,牛逼吧?”梁枫说着话往里走,“我反正是服了。”
应行去旁边停了车,收了钥匙就跟了进去。
许亦北觉得梁枫这人太八卦,走一起肯定又要问这问那,特地绕到教务楼那边上去。
快到三楼的时候,身后一串不紧不慢的脚步,他回头看了眼,应行一手插兜,就在后面跟着,三步并两步地上来,到了他旁边。
“昨天回去精力挺足的?做那么多卷子。”
操,果然梁枫八卦。许亦北看看他又黑又短的头发,又是半干,边往上走边说:“你一大早又洗冷水澡,精力比我足啊,昨天是打球打兴奋了,今天是什么?”
应行跟后面说:“那当然是别的让我兴奋的事儿了。”
“……”许亦北心想莫名其妙,埋头上楼,话都不接了。
一前一后进了教室,班上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杜辉坐在座位上吃早饭,看到应行进来,叼着根吸管叫他:“应总……”
应行直到进门都看着许亦北,坐下来才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杜辉挠挠头:“有点事儿跟你说……妈的,算了,还是回头再说吧。”
早读铃响了,樊文德背着手,拿着一沓卷子走了进来。
“今天测验啊。”连个铺垫都没有,老樊开口直奔主题。
“卧槽,知道你要测验,倒是给点儿心理准备啊,怎么说测就测了!”梁枫在前面吐槽。
班上又是一片哀嚎。
朱斌说:“老樊又把早读给占了,太狠了……”
樊文德哪儿理会,拍拍讲台:“别吵,相邻的座位调一下,快点儿!中间的自己换!”
杜辉小声嚷嚷:“我操,应总,我不想跟你分开,还想瞟两眼你的呢。”
许亦北从刚才都不在状态,测验说来就来吧,也无所谓了。
他看看旁边,拿了笔袋:“我调去旁边好了。”
应行看了过来:“说让你动了?”
“不是相邻的动吗?我跟他总得动一个吧。”许亦北站起来,去了边上那组。
杜辉意外:“我他妈说叫你北哥还把你给感动了是吧,你居然主动调了!那我得赖着不动了,管他邻不邻的。”
应行看许亦北坐去了靠窗的那排,面前换来了个平常都没说过三句话的男生,皱皱眉,手抓着桌沿一拽,把自己的桌子拖开了点儿,跟旁边离了一大截。
测验就是樊文德自己出的卷子,满分一百,一堂课就要做完。
许亦北做卷子的时候头都没抬,比什么时候都认真,就是看到熟悉的题型就会想起应行给自己讲题的过程,眼睛忍不住瞥过去往他那儿看,又立即收回视线看卷子。
就是故意坐远的,还看什么啊。
应行做得很快,还没到下课,一张卷子就全做完了,往靠窗的那排看,许亦北还低着头在那儿做题,白生生的侧脸对着他,没什么表情。
他手指上转着笔,心想躲自己的?难道是昨天做过火了?
铃声响了,樊文德发话:“交卷,别拖啊!我看你们这段时间都学了什么!”
许亦北把卷子交了上去,收了笔,想往旁边看,又忍住了,站起来出了教室。
到了男厕所里,他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拧拧眉,烦躁,除了考试那四十几分钟,到现在心就没定过,有完没完了。
几个男生出去了,又有人进来,没一会儿闻到了淡淡的烟味。
许亦北往旁边看一眼,看到一双长腿,一抬头,应行站在旁边,嘴里叼着烟,刚洗完手,拧上了水龙头。
他看看周围:“你也太狂了。”
应行看他一眼,把嘴里的烟摘出来,在水池边捻了:“你还打算继续补课吗?”
许亦北眼神动一下:“补啊,为什么不补?”
应行笑了声:“我以为你准备离我远点儿了。”
“怎么可能,课肯定要补。”许亦北若无其事一样,往外走,“要结束也得等我分提够了再说。”
应行捻烟的手一顿,目光看出去,笑没了。
忽然被提醒了,当时追自己那么急,最后还是要被他结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儿,就写这么多,下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