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枫看应行也不见了, 还以为许亦北是怎么着了,游戏都不玩儿了, 一路找出来,从前门一直找到后面那条大街上,绕了个大圈儿,也没看到人。
直到过了几家店铺,听到前面巷子里几声断断续续的狗叫,在巷子另一头,他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停下来胡乱喊了两声:“许亦北?许亦北?”
没人回应,他刚扭头要走,里面一下走出来个瘦瘦高高的身影,不是许亦北是谁。
“还真在这儿,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不见了啊?”梁枫看着他。
许亦北一手捂着耳朵, 低着头,脚步飞快, 直接从他身边就过去了, 一句话都没说。
“怎么了?”梁枫一头雾水,刚要跟上去, 看见巷口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应总?你也在这儿?”
应行走出来,一只手摸了下嘴, 眼睛看着路上。
许亦北一路头也不回地走到路口, 招手拦了辆车, 坐进去, “嘭”一声, 一下拉上了车门, 车就在眼里开走了。
“我擦, 到底发生什么了?”梁枫懵逼地看着应行,“你俩吵架了?”
应行倚在墙边,胸口还在一起一伏,看着许亦北离开的路口,提着嘴角,莫名其妙地笑了两声。
许亦北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了公寓楼,“轰”的一声甩上门,书包随手就丢在了地板上,转头大步进了卫生间,一把掀开水龙头,胸口还在一阵一阵地起伏,呼吸又重又急。
水池里的水不知不觉都快放满,他一手按上水龙头,低头直接把脸埋进了水里,憋了一大口气,猛地抬起头,挂着一脸淋漓的水珠,对着镜子直喘气。
镜子里的脸是红的,他抬手摸着耳垂,拇指都快要把那儿摩挲热了,还是没法摩掉被含上去的感觉。
当时应行含着他的耳垂,一手伸到他下巴上捏着,拇指揉了下他的唇,如果不是梁枫在外面喊了他两声,可能还不会停。
许亦北用力推了他两下,还是被压得死死的,直到听见梁枫的脚步声近了,应行才终于松了手,他几乎逃一样地赶紧就出去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他一把按着胸口,心跳地太快了。
“操……”他一手抹了把脸,转头出了卫生间,进了房间,在书桌边坐下来,一下靠上椅背,闭上眼,脑子里还是自己被应行压在墙上的画面,他的唇含了上来,太他妈烫了。
许亦北一手搭着额头,喉咙吞咽,怎么也没法冷静。
应行含了他的耳垂。
他被应行亲了。
他们都是男的,但是他被应行亲了!
他捂着脸,低下头,脸枕到膝上,压着胸膛里飞快跳动的心口,耳边还是应行的那句话——
“我他妈想‘以下犯上’。”
感觉自己就快疯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亮了起来,光一直照到床边。
书桌上摊开着几张卷子,全都写满了。
一夜过去了,许亦北仰躺在床上,睁开眼,到现在也没睡着。
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条巷子里的场景,应行在他耳边说的话,甚至他那一声又低又沉的笑,根本没法睡。
眼皮被刺激了一下,他转头看了眼窗户,看到外面的阳光,一下反应过来,立即爬起来看闹钟,时间过了,昨晚忘了定时间,已经迟到了。
刚想爬起来去学校,他又停住了,坐在床边,想起应行,心跳就又不自觉地变快了,一只手伸出去,摸到手机,拿起来翻了翻,找到樊文德的号码,拨了过去。
几声忙音,电话通了,樊文德在电话里问:“许亦北?怎么还没到啊?我去班上检查没看到你嘛。”
许亦北想了想:“老师,你今天讲新课吗?”
“今天不讲新课,”老樊说,“讲上次测验的卷子,怎么啊,你好好的怎么就迟到了?”
许亦北揉着额角:“那我请个假吧,今天在家自习。”
樊文德顿时开始关心:“是不是病了?没关系,你的学习成绩一直在进步,也比别人自觉,偶尔请个假可以理解,要是病了就好好休息啊,我给批了,没事儿没事儿。”
“谢谢老师。”许亦北生怕他多问一样,说完就挂了电话。
坐了会儿,他才下床,拿着手机走了出去,朝阳台看一眼,看到了挂在那里的深灰外套,是应行那天搭他身上的外套,带回来后洗了,一直没还给他。
他走过去,一把拿了下来,拎在手里,回了客厅,塞进书包里。
忽然发现这儿多了太多那人的痕迹了,外套、护肘,房间里多出的椅子……
他手指伸在书包里,在那件外套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昨晚的画面又浮上来了。
“操,姓应的,你他妈……”他手一下抽出来,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想了。
再这样下去就真要疯了,他得缓缓,冷静一下。
手机忽然在振,一下一下的。
许亦北回神,下意识先看了一眼屏幕,看见来电人是他妈,才定了定心,接了起来。
方令仪在电话里的口气有点儿担心:“许亦北,你是不是生病了?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过来我才知道,没事儿吧?”
许亦北没想到老樊居然通知他妈了,悄悄吐了口气,声音有点儿哑:“没什么事儿,就请了个假。”
方令仪说:“好好的怎么请假了,我去看你吧,要不然你回来一趟?妈妈不放心,你有没有去看医生啊?”
许亦北对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一圈儿这公寓里,也不想让她担心,居然破天荒答应了:“行,我去看你。”
离开一下,可能就能平静了。
早读课已经快下课,应行才到教室。
一进门他就朝后排看了过去,许亦北的座位上是空的。
“应总,你总算来了!”梁枫盯着门呢,憋半天了,看到他就说,“今天许亦北没来,我差点儿以为你也不来了。”
应行走到座位上,看着旁边的空桌:“他没来?”
朱斌插话:“没来,我去办公室听老樊说他请假了。”
梁枫诧异:“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他可是当初感冒都要跑来考试的人,居然还会请假呢。”
应行在座位上坐下,手指把玩着车钥匙,一句话都没说。
杜辉在旁边嚷嚷:“操,你们昨天请客居然不叫我,我他妈错过了!”说着问应行,“应总,昨天怎么样啊?”
“我还想问昨天怎么样呢。”梁枫嘀咕,一边看看应行,“昨天真他妈古怪的要命……”
应行谁都没搭理,低头掏出手机,手指翻着,点开许亦北的微信,在聊天框那儿点了点,紧着牙关。
他回去一晚没睡好,还以为今天来得够迟了,没想到许亦北居然没来。
没来,是被他吓退缩了?
他已经忍了,没忍住,昨晚够收敛的了,不然在那里面就不只是含一下他的耳垂了。
应行手指点着手机,没几秒,低下头,打了句话过去。
--在哪儿?
下午五点,方令仪从别墅二楼匆匆下来,看到站在客厅里的许亦北就笑了:“太难得了,你居然肯回来。”
许亦北在公寓里自习了一天,到现在才来,肩上还搭着书包,随时都在学习的样子。
“我就来看看你,省得你担心。”
“我叫刘姨做饭了,刚好今天没工作,你就在这儿待一晚。”方令仪把他肩上的书包拿下来,“别背着了,一直学也累,回来休息休息,真没生病吗?”说着还摸了摸他的额头。
许亦北把书包放沙发上:“烫吗?”
“头不烫,脸烫。”方令仪说,“怎么了,是回来太急了?”
许亦北眼神晃了晃:“差不多吧。”
正说着话,李云山从楼上下来了,看到他有点儿意外,笑了笑说:“回来就好,我还担心你会生气不回来了。”
许亦北知道是说上次李辰宇让他背黑锅的事儿,抿了下唇,没说话。
方令仪不想再提那个,抬腕看看表,对许亦北说:“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做个甜品,待会儿吃完饭可以吃。”
她刚进厨房,外面院子里就有车开了进来。
许亦北知道肯定是李辰宇回来了,转头去柜子上拿了碟鱼食,要去后面的花园里喂鱼。
还没出去,玄关那儿就进来人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李辰宇回来了,进来就看到他在,顿时绷起脸,扭头就上了楼。
李云山说:“怎么连声招呼都没有?”
李辰宇没吱声。
许亦北也没心情搭理他,直接出去了。
满满一碟鱼食拿在手里,他站在池边,根本就没心思,半天也没撒一点儿下去,就这么看着几条红尾鱼,还有水里自己的倒影,一只手收在兜里。
忽然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在摸手机,他拧拧眉,把鱼食放下,掏出来随便看了眼,一眼就看到了微信里那个人民币头像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在哪儿?
就三个字。
许亦北眼皮一跳,感觉他下一刻就要出现了一样,心跳就又开始加速了。
隔了几秒,又看一眼,才发现发送时间在上午,都快过去一天了他才看到,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干脆把手机一收,又回了别墅里。
方令仪这会儿正高兴,亲手在厨房里做着甜品,嘴里还在小声哼歌。
许亦北走进厨房,看她在流理台那儿忙着挤奶油,突然又想到应行过生日时被抹的奶油,闷着头走过去,觉得自己简直每时每刻都在想着那个人一样,换个地方也白搭。
方令仪忙了一会儿才发现旁边站着他瘦高的身影,笑着停下来:“吓我一跳,站旁边一声不吭的。”
“没有。”许亦北拿了个勺子递给她,挨在她身边,伸出只手指,在大理石的台沿轻轻刮着,叫她一声,“妈。”
“嗯?”方女士以为他要说什么,等了会儿没后文,又看看他,“怎么了?回来后一肚子心事似的。”
许亦北又挨她近了点儿,声音低低的:“你说我要是突然就不一样了,你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你不还是我儿子吗?”方令仪笑着说。
许亦北没说话,手指还在刮啊刮的,恨不得把那一块儿都刮秃了。
“到底怎么了,这么大人了,突然这么重的心事。”方令仪揶揄地看他一眼,“不会是早恋了吧?”
许亦北手指一停。
方令仪又笑:“说笑的,怎么跟真的一样。”
许亦北下意识问:“像真的?”
“像。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病了啊?”
许亦北没说话,背过身,两手按着流理台,低下头,缓缓吐出口气。
确实,他可能真病了,还病得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北:在弯了在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