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几道英语题, 全都发在手机微信里。
天都黑了,应行也没能进房里来。
“真不让我进去?”他在客厅里问。
许亦北坐书桌那儿, 埋头做着卷子:“说到做到。”
应行在外面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手机微信里紧跟着又冒出好几题。
许亦北停下笔,划着一道道看,刚才纠了一遍错,现在都做对了,抬高声说:“还行。”
“听不见,出来说。”应行回。
许亦北拿起手机,在微信里打字发过去。
--我说可以了。
--听不见还能看不见?
应行在外面又笑了声,也不知道是被他逗笑了还是给气笑了,过了几秒说:“那我就准备走了。”
许亦北以为他玩儿花招呢,转着笔说:“想走就走啊。”
外面没声音了。
过了十几分钟, 应行的声音隔着房门又响起来:“真走了, 得去医院看我舅妈,明天学校见。”
许亦北才知道他说真的, 扭头去看门。
应行紧跟着又带笑说了句:“好好养养, 早点儿养好,我下回肯定注意。”
“……”许亦北差点儿没忍住要去开门教训他, 都暧昧得没边儿了,还没站起来, 听见他脚步声走了, 很快客厅那儿门一声响, 带上了。
许亦北过去打开房门, 往外看一圈儿, 确实走了, 连东西也带走了, 真去医院了。
他走出去,发现厨房灯开着,转头过去,进去看见灶台上的锅里又煮着东西,揭开一看,是碗面,还卧了个鸡蛋。
“嗤,讨好我也要晾你两天。”许亦北小声自言自语一句,嘴角已经扯起来了,随手拿了勺子弄了勺汤,抿了一口。
操,为什么他每次随手做个面也能做这么好吃?正好学到现在饿了,许亦北拿了碗和筷子,决定还是吃完再接着晾他……
“上帝的惩罚”不是白说的,说晾就是真晾,早上出门上学都没再等他来一起走。
估计他最近都会忙着跑医院,也没可能还能天天来接自己。
许亦北进了三班教室,看见杜辉居然来得比自己还早,坐在座位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瞄着他。
“干什么?”他放下书包,眼睛看回去。
杜辉眼神在他身上转了好几圈儿,忽然埋头收东西:“老子要去体考了,再见。”
许亦北觉得他今天简直莫名其妙,“哦”了一声:“那你加油。”
梁枫刚到,热心地凑过来问他:“去哪儿考啊辉,有没有把握?”
杜辉居然都没搭理他,揣了自己的球衣在包里,拿着要走,经过许亦北旁边,忽然又一停,变脸似的看着他,压着嗓门儿说:“我操!你……你们俩……我他妈真没想到,你们……”他扭头看看梁枫,又没往下说,闷着小平头往外走。
“他练球练傻了?”梁枫懵逼地看着他。
许亦北冷不丁反应过来,一下朝门口看过去。
杜辉已经出门了,只听见无精打采的一句:“应总,我体考去了。”
应行的声音低低回:“你这什么德行?精神点儿。”
紧跟着他就进门来了,身上换了件棒球服外套,手里拎着双肩包,迈着两条长腿,一进来就看着许亦北。
“卧槽,应总已经连书包都带上了……”梁枫服了。
许亦北也盯着他,看着他到了座位上,往前看梁枫回过头去了,立马压着喉咙问:“他知道了?”
应行一下就反应过来他是说杜辉,跟着压低声:“也许吧。”
许亦北睁大眼睛看他,就差问:你告诉他的?
应行低声说:“慌什么,迟早都要让他知道。”
“……”许亦北低头翻书,好几秒才回,“谁他妈说我慌了?”那他妈不是尴尬吗?眼睛不自觉在班上扫了一圈儿,都有种全班就要知道的错觉了。
应行拿出份英语卷子,趁机问:“今天好点儿了?”
又提这茬。许亦北一本正经地盯着桌上的书:“只学习,其他免谈。”
应行提起嘴角,行吧,惩罚还没结束。
“应行。”朱斌捧着厚厚的一沓卷子从外面进来,过来叫他,“老樊叫你去一趟。”
许亦北转头看过来,应行已经站起来出去了。
“怎么回事儿?”他回头问朱斌。
朱斌卷子都顾不上发:“不知道,但是我看到应行的一模成绩了,靠!”
梁枫看他两眼:“妈呀,什么情况都把你给逼出‘靠’来了?”
朱斌托一下眼镜:“太惊讶了我。”
应行进了办公室,看到老樊站在办公桌后面拿着白瓷缸灌茶,咕咚咕咚地灌下去一大半儿才停下来,转头看到他来了,表情微妙地看了他好几眼。
“什么事儿?”应行站到桌前问。
老樊白瓷缸一放,坐下来:“我特地把你的卷子先挑出来批的,发生什么了?啊?你居然总分提高了四十多分?”
应行看一眼他桌上,自己的数学卷子压在最上面,146,正常发挥,那加的分应该都是其他科目上的了,说明从寒假到今天没白学,扯了下嘴角:“考场有摄像头,没作弊,四十几分比我预期的少,参加比赛有影响,后面接着赶吧。回答完毕,还有事儿吗?”
“……”老樊镜片后面的眼睛都瞪圆了,本来特地把他卷子先挑出来批就是准备要拿分数催他的,结果他居然不用催了,这态度直接就让人懵了,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应行看看他:“没事儿了是吧?那我做题去了。”
刚好丁广目从外面进来,他站下来说:“老丁,我请假时候发的语文卷子还有没有,补给我吧,我带回去做。”
丁广目看见了什么奇人异事似的,走去办公桌那儿,一张一张抽了好几份卷子出来,递给他:“这可是你自己要的啊。”
应行接了,转头往外走:“还能有别人吗?”
人走了,樊文德才回味过来:“你看我是不是做梦呢?”
丁广目说:“别太激动啊老樊,我看他成绩没问题,是真的,你淡定点儿。”
“我挺淡定的,我就是没想到啊。”老樊说。
丁广目大佛一样看看他:“你先把你那白瓷缸放正了再说吧,快,水都要洒完了……”
应行拿着卷子回了教室,班上已经陆陆续续把一模的卷子都发下来了,梁枫和朱斌看他进来,齐刷刷地盯着他,跟刚认识他似的。
得亏上课了,俩人才没回头来叽歪。
许亦北眼睛瞄着他,看着他坐了下来,低声说:“43分。”
应行看过来,瞬间笑了:“这么清楚?”
刚才朱斌就说他分数提高了,许亦北还留着他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拿到卷子就算了一下,他比期末成绩总分提高了43分,嘴硬地说:“那不得看看你学得有没有效果么?”
应行看看他面前算分数的纸,提着嘴角问:“你自己的分数算了吗?”
许亦北眼神动一下,还真没顾上,把他那几张一模卷子折一下推过去,低头拿起笔,抽过自己的卷子:“我刚要算。”
应行抢先拿了过去,手里的笔转一下,顶开笔帽,在纸上一份一份记了分,抬头说:“数学又进步了,总分至少提高了十分吧,这分数会不会第一了?没考差,我是不是该要奖励了?”
许亦北小声说:“又想要什么啊?”
“‘惩罚’早点儿结束?”
“操!”许亦北拿过卷子,胳膊肘顶他一下,“学习!”太他妈会见缝插针了。
应行配合地拿过卷子,笑着低头,跟他一起做题。
中午的时候,成绩排名才出来了,许亦北果然一下跳到了第一。
高霏叫梁枫去帮自己贴排名表的时候,都忍不住老往他身上看,自己被他超过了四五分,也不多,但是名次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梁枫也跟着往后排看,就看到许亦北低着头在做卷子,旁边应行也低着头在做卷子,两个人黑漆漆的头发就快挨到一起,跟什么都不关心似的,排名都不看。
“他俩怎么突然就一起发力了,我搞不懂……”
“你也用点儿功吧!”高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回座位去了。
“……”
临近放学,朱斌往后面看,又看见那俩人凑一起做题。
许亦北在做数学,应行在做语文。
朱斌摘下眼镜,掏出镜布擦了擦,又戴回去,被震撼了。
太阳没从西边儿出来,可是应行这种学校头号问题分子居然学习得连头都不抬了……
铃声响了。
许亦北停了笔,边收东西边低声说:“抽二十道英语错题,路上我随机问。”
应行抛下笔,看他一眼:“行,随你安排我。”
“……”许亦北拿起书包往外走,看看前排,还好其他人没听见。
下了教学楼,应行跟了上来。
许亦北肩上搭着书包,手里捏着张他做过的英语卷子,按住答案,手指点了点说:“这个选择题的第六题。”
应行一边跟他并肩往前走,一边偏头过来看了一眼题目:“A。”
“语法改错题……”
旁边突然有人跟他们打招呼:“巧,你们一起走?”
许亦北转头看过去。
是刘敏,正带着笑看着他,视线又越过他去看应行,还往他手里拎着的书包看了看,没想到似的。
应行没作声,收着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往前走。
许亦北只好回了句:“嗯,巧。”
刘敏讪笑一下,先往前走了。
“语法改错题后面呢?”应行忽然问。
许亦北转头看他一眼,故意说:“人跟你说话呢。”
应行看看他,又往前看了看,才注意到刚才有人似的,笑了声:“谁听得见啊,都别打扰我学习,我现在只听得见你的声音。”
许亦北莫名被戳中一下,捏着卷子看了看两边,扯起嘴角,伸手拽他一下,出了校门。
应行看一眼他手,低声问:“‘惩罚’结束了?”
许亦北眼光动了动:“谁让你老板善良呢,全回答出来就结束。”
应行抓着他书包带子一拉,带到自己身边,笑了声:“来问吧,再问一百道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憋半天憋不出骚话,算了,我就是个作话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