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没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越皇后看到叶白汀就很亲切,像看到了自家弟弟,这个也想让他尝尝,那个也想与他分享,一顿饭还没吃完,叫身边大宫女叫了几次,送出去的东西都有几大箱子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说完话,二人要告辞了,越皇后还是有些舍不得,提起另一个话题:“方才在宫墙边闹腾,可是发现了什么?”
叶白汀看了看仇疑青,见他颌首,方才道:“一方带血的帕子,可能是证物。”
他想了想,又道:“我同指挥使自那边宫殿经过时,听到一个苍老的宫人唱歌,声声凄苦,遗憾一生没有子女缘,指挥使说是先帝时期的宫人,听闻那时后宫女子众多,想来斗的很厉害,经常会有这种事?”
越皇后挥手叫宫人们退下,也未藏私:“这种事各朝后宫都不鲜见,听闻尤太贵妃当年善妒,不知杀过多少孩子,还曾假装有孕,用来固宠。”
“假装有孕?”叶白汀一顿,“在宫里,这种事应该很不容易做到?”
越皇后点头:“自然不容易,大半得找一个真正怀孕的人在身边,不然怎么骗过御医捏脉?纵使可收买御医,若遇意外情况,来的不是收买的御医怎么办?还有有喜之人的胃口,状态,总得学一学……”
叶白汀:“可宫中女子想要有孕,就得皇上宠幸,皇上一旦宠幸,不就有记录在册了?”
御医也会照规矩请脉,详记脉案,又怎么装没有,给别人方便?
“理是这么个理,”越皇后道,“可若有人盛宠在前,运道手段都有了,有些事也就不那么难办了,不过此事我也只是查东西时偶难得知,并不确定真假,按删减残缺的记录推测来的就是——尤贵妃曾经有孕,但孩子没能好好生下来,掉了。”
“应该是二十四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她还不是贵妃,虽受先帝喜爱,也还没后来那般如日中天,需得用这种方法固宠,后来就没必要了,她盛宠之后,宫中便再也没有孩子出生……你问这个,可是同案子有关?”
叶白汀摇了摇头:“可能是听到老宫人唱歌,突然有些好奇……好啦您也别说了,我不问了,真要查案有需要,我再来叨扰您。”
越皇后抿了嘴:“笑得这么乖,还不是要走。”
“那我还会再进宫来么。”
“那你记得叫人过来坤宁宫说一声,我给你留好东西。”
“谢谢小越姐姐!”
二人告辞离开,仇疑青才问:“方才真是心血来潮?”
“也不是,”叶白汀若有所思,“就是感觉有些微妙,不知为何,就想问一问,感觉不能错过这个点……有什么点能和这个对照呢?”
二十多年前……尤太贵妃假孕,女官尹梦秋在尤太贵妃身边伺候,还有什么呢?
叶白汀突然心间一动:“还有……三皇子的年纪。”
仇疑青:“你的意思是——”
“这一点真的有点天马行空了,需得再多东西佐证才行,暂时还不好说,”叶白汀看他,“不若你先忙,我自己回去?”
仇疑青还真走不了,除了时不时过来请示事务的禁卫军,命案也需他在皇宫多做了解调查,只能指派一队人,送叶白汀回去。
回到北镇抚司,叶白汀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翻阅所有回来的卷宗,查到想要的东西。
心中想法的确有些异想天开,无凭无据不好言说,可越翻,越找,越总结,他越觉得,自己重点好像没有找错,的确是……很巧呢。
案件发展到这个阶段,申姜在外走访调查,最新的消息整理成卷,不停地送往北镇扶司,仇疑青那里也是,叶白汀把案上文书分门别类整理好,如有激发新的想法或疑问,就让人带话出去……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他们的工作进程已经成了习惯。
叶白汀试图分析案件本身,找到更多线索。想要杀一个人,总要有动机,凶手为什么行动,为什么在宫里这么大胆,为什么明知有很大风险还要做,这么紧迫急切,不可能是收益大于风险,皇上面前,宫中杀人,能有什么收益?那便是……害怕秘密会暴露了,秘密暴露会引来更大危机,甚至天子暴怒,实时‘海啸’……凶手不得不动手。
可杀人方法又是什么呢?下的到底是什么毒,攻击武器到底是什么,浅杏色巾帕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宫中下钥,仇疑青归来,申姜也跟着回来了。
“我怕是扛不住了,得歇一晚,明天接着干,”申姜打着哈欠进来,“看看少爷这里有什么新收获,分析个方向,明日就不过司里来了,直接往外头奔……先说好,我今天得回家啊,总得看一眼我媳妇。”
叶白汀也没废话,干脆单刀直入,给出了一个要命的方向:“我怀疑,本次命案,很可能与三皇子的身世有关。”
“什么玩意儿?三皇子……身世?”申姜吓了一跳,“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跟这人扯上关系,绝对没好事!
叶白汀给他倒了杯茶,推过去:“及至今日,我们知道了三皇子的手段,三皇子的组织,甚至他暗地里做的那些事,除了贩卖乌香,控制科举,官位买卖,他还放出了很多风声,说自己是先帝遗珠,潜龙真血,有朝一日要换了这天,甚至攻击当朝天子非皇上血脉,乃是长公主的孩子……”
“他折腾了这么久,不管明面上还是暗地里,招揽人才还是攻击别人,只说自己是先帝的儿子,行三,从未提起过生母,对吧?不但没提起过生母,他连自己真实年龄都未暴露,好似故意隐藏,模模糊糊。”
“这倒是……”
申姜也感觉不对劲了,但凡要造反的,哪一个不是自吹自擂,恨不得把祖宗十八辈写得清清楚楚,让所有人看清楚,他才是正统,他才是应该,为什么三皇子这么低调?
叶白汀看向仇疑青:“他的年龄,可能确定?”
仇疑青想了想,道:“先帝好颜色,得尤氏后,渐渐被拢落心志,后专宠其一人,再无儿女降世,但在尤氏被独宠之前,先帝是有很多儿女的。”
好些没没来得及长到排行的年纪,就夭折了,后来长成的,也都在派系斗争中死了,唯有宇安帝这个又没权势又没靠山,还一身病弱,被扔到皇家庙宇里养,没人记得的皇子,反倒顺利长大,继承了皇位。
“后宫争宠,暗害彼此及子嗣多有其事,尤太贵妃当年为了上位,也是腥风血雨,据说好几个宫人流产,都是她下的手,先帝行踪可查,对比三皇子大概年纪——应该就是尤太贵妃‘假孕’的阶段前后。”
叶白汀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尤太贵妃说自己‘有孕’前后,宫中曾有其他人怀胎,后流产,但也有可能不是流产,而是好好生了下来,被悄悄送出去……在别处长大了?”
申姜嘶了一声:“可生孩子,总得有动静吧?我这些天打听了不少,都说可疼了,鬼门关前走一道,叫的可惨可吓人了……”
“对,就是动静,”叶白汀道,“尤太贵妃都能假孕,骗过所有人了,她当时在宫中掌控力已非同一般,能不知道别人偷偷养胎,还生了孩子?”
“就算她真的大意了,不知道,宫里那么多宫人,太监,宫女,御医……一个得宠没那么多,权势没那么大的女人,想要瞒过所有人,顺利养胎产子,似乎不太可能。”
仇疑青若有所思,眸底一凝:“那便只能是——”
叶白汀拿出一份整理后的卷宗文书,和仇疑青异口同声:“当年下江南时的事了。”
只有申姜仍然懵着:“什么下江南?下江南什么时候?先帝下江南?”
“不错。”
北镇抚司有专门的文档房,除案件自身,还有外界大事录,叶白汀手中有搜集到的相关卷宗文书,仇疑青则因本身经历,对过往知晓颇多:“二十四年前,瓦剌势大,集王庭数王子之力,齐袭边关,烧杀掳掠,大军压境,几欲越过边境,杀往京城,当时朝局凶险,百官谏言,先帝自己也吓着了,携后宫众人去了江南,一呆就是三个多月,过完春天,才慢慢回来。”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
叶白汀翻捡出一份名单:“你们看看这个。”
申姜一看:“豁,人还挺齐!”
先帝下江南,带着宠妃很正常,何况宠妃还怀孕了,自也不会忘了太后,哪怕为了孝道,不被人说嘴,班和安那时就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一同下了江南,当时入住江南别宫,负责修造伺候的,更是派官在那里的刑明达。刑明达与佟氏成亲刚过三载,夫妻俩感情好不好不知道,总之是在一处的,需要内宅妇人帮忙联络跑腿的事务,也都是她来。
那一年,韩宁侯还在世,手里有一定兵权,和太皇太后亲近,算是护了他们平安,侯爷在,夫人单氏便也在……这一群人,估计都认识。
还有那个女官尹梦秋,当时还年轻,也还不是女官,只是个宫女,在尤太贵妃身边近身伺候。
这一个个的,不都是本案相关人!
“有一个不在。”叶白汀指尖点了点尤太贵妃的名字。
申姜瞬间懂了:“富厂公?”
仇疑青知道这个:“那一年,尤太贵妃身边的大太监姓马,是个老太监,比现在的班和安都要年长,经不起回城途中奔波劳累,病逝,才有了富力行的机会。”
“也就是说……富厂公是尤太贵妃那年回来后,才开始发力,走到尤太贵妃身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
“是。”
申姜摸下巴:“那还挺不容易的,宫里的公公,就没有好相与的,富力行够厉害啊。”
叶白汀则想到:“所以富力行说跟刑明达不熟正常,别人好像……都没那么硬的理由?”
至少在当年的那个时间段,他们是很熟悉的,一个一个讳莫如深,是不是当时发生过什么事?所有人皆不提往年,是因为同一个理由,还是别的?
叶白汀指尖按着卷宗:“尤太贵妃在这个阶段为了固宠,‘假装有孕’,她是真的假装,还是真的有孕?卷宗里的消息说,胎儿未足月便流产,只有七个月,落地便夭折,真死了,还是假死了,孩子是谁生的?刑明达对此是否知晓?”
如果这孩子就是三皇子,那刑明达,是不是知悉一切,是三皇子的人?
仇疑青知道他在想什么,细思片刻,摇了头:“不太像。我看过所有申姜查到的卷宗资料,也亲自查过刑明达生平,他这个人……德行上有些问题,但看起来并不像三皇子的人,他身上没有类似特征。”
和三皇子交手不止一次,他们太知道三皇子身边都是一群什么人,经受了怎样的训练和蛊惑,尤其叶白汀那夜和三皇子对峙,带回来的信息——
他们有个秘密集会,就是为了催发人心底戾气,但凡组织里有一定地位的人,但凡参与过,平日生活习惯总会发生变化,若刑明达是线性的,没有突然变化,这点就真的存疑,他很可能并不是三皇子的人。
“那如果本案是为了掩饰三皇子的生母,混淆出生信息,他不是三皇子的人,为什么要死?”
叶白汀眯了眼梢:“或许就是因为——不是三皇子的人,才更要死。”
因为知道了秘密,因为有泄露可能,因为可能会被追根溯源……
他指尖轻点桌面:“三皇子的这个出身,是不是不能说?”
“靠!这玩意儿该不会是个假的吧!”申姜突然拍桌,“看起来是宫里人怀孕,皇上的种,其实是和别的男人有染?他娘心虚,一直不敢说,还弃养了他,他自己也心虚,有仇是有仇,不甘是不甘,但其实站不住脚?”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要真是这么回事,这刑明达知道当年所有一切,又不是效忠三皇子的人,那早该要灭口啊,为什么等到今天才动手?”
这人到底是不是三皇子的人啊!缠缠绕绕的,这么恶心人!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一眼,方才浅叹:“所以此事存疑,暂时理不清,亦不能下定论,我们需得搜查走访更久,找到更多的细节佐证。”
申姜立刻举手:“我来!我明天就专门照着这个方向干!就不信找不出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为何!”
仇疑青和申姜简单交代几句流程方向,三人视线再次回到案件本身。
如果存在一个悄无声息被带走的孩子……
叶白汀指尖点着卷宗:“佟氏当年,可曾有孕?”
“没有,”仇疑青指向另一个人名,“倒是这位韩宁侯夫人单氏,当年那个时间段,刚好也滑了胎。”
申姜:“可这人现在也找不到啊,想问都没地方问!”
叶白汀便又问他:“今日获得的信息里说,在侯爷的灵堂上,单氏和刑明达曾经吵架,她们因何关系不好?”
“这个我查过了,少爷一传话,我就去问了,”申姜道,“说是当年韩宁侯死的突然,单氏接受不了,怀疑他被别人害了,才在灵堂上失态,不仅刑明达,她几乎无差别攻击,是个男人就骂,但事后察觉失礼,先后挨个道了歉,之后关系……算是平平,她一个寡妇,不好和外男有什么来往,但要说仇恨,看起来不像有。”
但这只是今天查到的东西,比较浅层,谁知这些人有没有说谎遮掩,还是得往深里查,找到细节佐证,才能真正确定。
“我觉得少爷之前说的很对……”
申姜摸着下巴,仔细想:“这些案件相关人,要么是宫里的贵人,聪明人,要么是进宫拜见,时时谨慎小心,不敢错走一步的妇人,前者想要杀人,什么时候不行,什么法子不能想,非得当着皇上的面?后者连走路都得小心翼翼,怎么敢下毒杀人?不管谁干这件事都不划算,怕不就是几人离席,出去的那点时间里,聊起了当年之事,现在状况,正好被刑明达撞破,或说破,这样的大秘密又万万不能见天日,风险昭然,可不得立刻杀人灭口?”
“孺子可教。”叶白汀看着他,双目有光,微笑入眼。
申姜挠了挠后脑勺,有点没明白,他不是就重复了几句案子最开始,少爷提醒过他的话,怎么就孺子可教了?好像看透了什么秘密,得出什么大结论一样。
叶白汀提醒:“你再想想,你刚刚自己说过的话。”
申姜闭眼默念一遍,还是没发现。
“蠢。”
仇疑青眼神淡淡:“凶手杀刑明达,是为了灭口,保证秘密不泄,那凶手本身呢?”
“凶手本身……”
慢了两拍,申姜眼神突然从迷茫变成恍然,精光乍现,拳砸掌心:“我知道了!这刑明达是不是三皇子的人不一定,咱们还得找证据,但这凶手,一定是三皇子的人!”
若所有推测无误,本案与三皇子身世有关,谁最着急,谁必须要护主?
“少爷很早前就猜测,三皇子这么能折腾,什么都敢干,消息似乎还很灵通,怎么可能没有来自宫中的支持?这回要是抓到凶手,咱们岂不就知道了谁是三皇子的后台!”
叶白汀颌首:“不错。”
惯于权势斗争者,很多时候建立关系靠的也不是友情或血缘,只是纯粹的利益,如果三皇子生母如今在世,那不用说,不管血缘还是利益,肯定要帮他,如果生母不在世,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就会以秘密要挟巩固双方的联盟……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大鱼是谁呢?太皇太后,尤太贵妃,还是什么现在仍然隐在水底下的人?
“这水够深啊……”
这点东西申姜还是能看出来的,宫斗怎么可能只是主子娘娘们扯头花,必然有权势斗争,追权逐利……
回过神来,忽觉房间里似乎安静了太久。
他看向叶白汀:“少爷……怎么了?”
怎么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
叶白汀垂了眸:“只是觉得,如果本案根由如此,大约就和我父亲的事没什么关系了。”
父亲过往经历明晰,这个时间段,和这些人完全没有交集,隔着千八百里呢。
那在父亲去世前,和刑明达的那次见面,又是为了什么?
仇疑青拍了拍他的手:“证据未足,莫要多想,我们一步一步往前走就是。”
凡有所为,必留痕迹,他们已经走了很多步,前方不再是一无所知,总会见明亮天光。
“……嗯。”
叶白汀把自己的茶盏推给仇疑青,让他帮忙蓄水,趁机躲开他的手……旁边还有人呢,多不好。
旁边的申姜完全看到了两个人刚刚握在一起的手,还看到了少爷欲言又止,悄悄看了他一眼的眼神!
今天晚上他吃宵夜了么?怎么觉得有点撑?
这个瞬间,他好想念媳妇……不就是拉小手么,他也可以!
“咳。”
叶白汀清咳两声,又道:“至今仍未找到的侯夫人单氏,需得继续注意,一直找不到,她出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这个仇疑青知道:“我已在宫中铺网排查,禁卫军夜里也在轮值,皇宫再大,一寸一寸搜检,总不会找不出来。”
“那就还剩死者身上的伤口,这个凹凸不平的痕迹很难找到对照物,没有杀人武器是这个样子,现场又没有类似类似特征的石块,唯一能寻到的就是今天带有血迹的帕子,还有中的毒到底是什么……”
叶白汀面色郑重:“我明日不会出门,会对这些进行更多的思考分析,对照现有卷宗线索,看能不能有收获。”
仇疑青颌首:“我和申姜最新查到的东西,也会尽快同步给你,和以前一样,有任何需求不解,都可让人迅速告知,我们会查给你知晓。”
“嗯。”
叶白汀最后提醒:“我总感觉女官尹梦秋也有点不对劲,她看起来很正常,大大方方回话配合,但总有几句话说的稍稍有些……比如她想追问案情结果,刑明达死因的态度,她自己说是好奇,我却觉得,她可能很想知道些什么,或者本来就知道些什么,担心有异。”
她不仅对宫中道路熟悉,还对规矩拿捏的很稳,曾经在很多宫殿伺候过主子,最后却谁都没跟,一步一步往上爬,成了独立自主的女官……
她真的背后没有任何人么?
窗外梆子响了三声,夜深人静,三人讨论完几个小问题,再无新的东西,申姜打着哈欠起来:“那我明天就着重注意二十多前的事,尤其先帝下江南……今夜就先回了?”
“嗯,”叶白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给申姜,“给嫂夫人带好。”
“这怎么好意思呢……”
申姜立马不困了,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却没含糊,快速把东西捞过来:“少爷才从宫里得了赏,就要分给我,这面子给的,啧啧,要我我肯定不能要,这不是家里还有媳妇么……谢少爷恩典!我走了!”
他抱着东西,转身蹿出房间,快的连背影都看不到。
仇疑青朝叶白汀伸出手掌,手心朝上。
叶白汀不解:“嗯?”
“我的呢?”
“你的什么?”
仇疑青眼神幽暗地滑过窗外,申姜背影消失的方向:“他都有礼物,为什么我没有?”
叶白汀无语,拿眼梢睨他:“他妻子有喜了,你也有了?”
万万没想到,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不要脸起来能到这地步,非但没不好意思,还深了眼眸,人也欺过来——
“所以阿汀……要跟我生娃娃么?”
生个屁啊,你能生吗!还不是想干那档子事!
“不唔……”
“夜深了,阿汀,你倒也心疼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