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小金的小耳朵察觉到卧室的动静不再冷寂得如冰窟窿，还有两个人的谈话声。

李戈陵也不知道对楼大神吹了什么枕头风，把楼昭什么病都说好了。李戈陵现在正在放开嗓子收尾，动静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楼外楼在疼他。

楼昭倒是担心美帝姐控诉某人中途掉直播太久，亲了李戈陵咧着大牙的嘴，又帮小主播收拢好衣服，转身还去煮夜宵，开冰箱拿出死小孩要的农心方便面和泡菜。

李戈陵在上回他的麦，任性一把说：“爸爸爸爸，你别睡哦，下播后我要吃三袋，煮软点的，谢谢啦。记得再给咱小金做个加餐。”

李戈陵不知道楼外楼独自带他们的狗生活的时候，不开口的宠物总会怀疑大主人是不是一头魔兽变出来的。

不然他怎么可以做到几天不想笑，对吃睡欲望的冷淡像机器人完成程序，入夜还总是做噩梦不断呢。

楼外楼今天晚上提前得到安抚后的身体当然不冷漠。

唱完了三小时，又拉来他家鸟哥，首次营业圆满结束的李戈陵在零点终于宣布下麦。

屏幕上的小字自发在刷：

【大馋小子记得吃点东西再睡，润润嗓子哦！】

【对，睡前不吃饱不许抱着你家那只拆家狗直接困觉！】

【男人，美帝姐命令你睡前好好休息不许玩手机！下次再继续整活给霸总们看，听懂没有~】

曾经在内娱走过弯路，一度是万人黑的三陵老师被美帝姐们暖笑了，揉揉不好意思的红耳朵，打字回复：

“嗯嗯！下次再开播，C市动漫展见。”综艺还是不先剧透了。

弹幕们：“行，蹲一个官博转发，等美帝姐给你万转排面哈哈哈哈哈。”

也等着三陵老师的楼大神正在家把韩国方便面的袋子拆包，集成灶用珐琅锅坐了一锅水，蔬菜调料先撒入漩涡，再单手在小碗打入两个鸡蛋，切好一卷鸣人喜欢的鱼饼，等到汤味泛出来，方便面正式加入深夜料理，等到锅边扑就关火闷入一对很有漫画感的溏心蛋。

“咕咕……”

满屋飘香四溢，不用大厨老师催，主播老师对观众们说了今天下播的肚子也开始唱着歌了。

是一碗二次元灵魂泡面在召唤死宅啊——

一个狗狗祟祟的人从小金面前摸过去找楼昭，怀里抱着他的oc红毛柴犬定制玩偶。

楼昭在盛他的面，熟度软弹的方便面才没入汤底，李戈陵的胳膊圈起楼大神穿围裙的腰，楼昭被合十的手臂抱好紧，回头就看到一个人在叼一根草莓棒棒糖，用以前都是漫展现场才有的热切期盼目光看过来。

他的小男粉丝，帅气，漂亮又聪明，脸颊还爱泛红，一笑起来却像晴空下的彩虹雨赐予他安全感，想起自从面基，李戈陵从来没有待自己如洪水猛兽，还总在三次元最寻常不过的事上不断认同和抚慰他，解开楼大神心头的郁结苦闷。

楼外楼不是普通男人。

他也没办法不一辈子无条件沦陷在这样珍惜他的眼神里边。

李戈陵：“喂，你知道吗？我说我去c市参音乐企划，树神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说要给我写个歌，我说付钱，他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楼昭当然知道。

他这个牛叉大神基友的一年写歌档期都被他为三陵老师默默买断了。

树神和一般二次元创作歌手不同。年轻的时候混圈子早，幸得贵人相助，他的现实工作已经做到收入超千万，老哥目前的三次元主要是为格莱美奖做幕后工作，上次跑去云南参加婚礼都是此人近几年第一次回中国。

可谁让楼大神的面子大，他还就要带飞他cp呢。

树神的真实想法也很搞笑。

——兄弟，基友之间，你cp就是我弟妹啊。写，自家的三陵老师，咱必须好好写。

——ps：他如果提钱，我就上吊！

而且楼昭知道李戈陵是Lin的时候，内心一直觉得自己的作品很商业口水化，那楼大神肯定就要李戈陵作为二次元高人气coser的音乐履历也长红在互联网成为浓重一笔。

李戈陵现在有百万粉人气coser的身份。

还即将参音乐企划，匿名录综艺，明年他们还有一个作品要公布。

正如网上对李戈陵的预言——三陵老师他绝对要有大作为。

楼昭是宣布暂时退圈不会经常玩cos了，但李戈陵已经是他的作品。

楼外楼要为小coser煮好家里的每一顿饭，也要帮助三陵老师能红破次元壁。

要开始吃面，李戈陵兴致勃勃地取好筷子：“你说未来的我们会一起开个live吗？”

楼昭还没说话，李戈陵自己开始犹豫着：“啊应该不能，你公司里面的人会发现，还有你的——”

下面的话被楼大神故意弄响的取碗声淹没。

楼昭没有生他的气，他脸上是一种你再说话，我们继续做\爱的表情。

今天已经知道楼昭的病发起来多猛，李戈陵闭上嘴，脸颊两边都是害羞。

他装出老实地坐到吧台的椅子上，双手叠放仰头看楼昭忙活夜宵。

他还在看楼外楼的手。

就是刚刚，这双手曾按住他的腿缝隙，男人手掌那么大，却可以细腻地把他给摸得泪流满面，一秒就舒服地进入生理反应。

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软下来，两个人的这个寒假没几天就要分开了，他还是多和楼昭谈谈未来的美好日子，不瞎扯旧事闹掰目前挺好的关系吧。

倒没在意那句开live的话，楼昭给他取厨房隔热垫端泡面，挥开熏花二人眼睛的热气，说：“你刚刚说的事对我来说有点困难，我五音不全的，树神说我唱歌就是鬼哭狼嚎。”

李戈陵和小金对视，差点被口水呛死，他哭笑不得，说自己打死也不信，“楼外楼，你又说谎，你不是堂堂声优老师吗！”

楼昭扶着桌面保持冷峻的表情，又不慌不忙地看他家沙雕一眼，改成抬起手臂，从身后解开围裙的绳子结。

有一说一，李戈陵感觉楼昭看起来像是动漫里要放大招的boss了。

首先这个气场和造型就有点勾他，再婆妈像上门女婿的打扮都不能改变楼神的苏味。

楼大神当然也需要随时更新一下他在男粉丝心中的白月光位置，随手把代表他是好男人的围裙吊起来，靠气质硬帅的男人整理好居家服，坐他身边来，开了口：

“我唱歌真的不好听，树神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基友，可我最后还是玩cosplay而不是直接唱歌进圈子，我十年来只骗了个你。”

李戈陵看他的喉结：“你这个性感死人的声带在说你是谦虚。”

“不是，但既然你想看我唱歌跑调，我给你找存档，”楼外楼老师强调，“但你要是敢笑一次，我要多给自己买一盒套帮自尊心还回来。”

“啊？”李戈陵跟他再上楼的大脑都是傻的。

然后已经下播的他们当晚迎来了一场“60S不要笑挑战”——李戈陵全程都是“卧槽哈哈哈我不笑”“噗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劳资受不了”的弹幕式发言。一个小时不到的听歌时间，李戈陵又想继续听下去，刚听两句就直接开始崩溃，结果笑的次数累计了整整十八次，还全被楼大神记了下来。

他还做备忘录。

起名字叫《第18套楼陵全国广播体操》。

楼老师的执行次数暂时为0。

“这什么鬼啊！要不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吧！”吓哭了的三陵老师抓紧裤子给出评价。

为此又发生了实力悬殊太大的小反抗，他俩的手上带着戒指，随便吵两句也是情侣在一起闹着玩的状态，好在最后楼昭说不急着执行。

可就在这夜，李戈陵还是发现了楼昭的一个私人储藏室上着一道冰冷的指纹锁。

李戈陵猜，这就是姚策和楼昭说的拳台记忆那部分了，他原来不打算再问，又忍不住想推开门丢掉里面的东西。

还要多久呢？

不知道男人的心门离正常世界究竟有多远，青年回头看了看那道现实的房门。

稍后李戈陵回到卧室，缓慢地伸出手去，轻拉了拉楼昭，让男人坐在电脑边的脖子为他低下来，主动坐上去用舌头舔男人的嘴角。

楼昭只要抱他，会有种时间暂停的感觉，李戈陵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款玫瑰爱人，芳香，迷人，让他失控。

心思立刻都在睡觉，本想着其他事的楼昭晃了晃膝盖，兜住这勾引自己的腿，双手力量向上走把李戈陵扛抱了回床上，继续着爱意无法自拔的每一晚高强度作业。

他数了数日期。因为还有飞日本面聊漫画作者的私人活动，李戈陵还有四天要离开b市。

男人今晚没有进入，用了各自的手和嘴，开过荤知道肉味的大脑肯定是不够。

想做。

想发狂地一直不停做死一个人。

可楼昭没有这样，把疯狂的想法和理性的思维第一次真正地把控好，他知道，激素分泌旺盛的身体正在自发学会爱人，而不是直接侮辱和控制他。

在三次元的一段感情生活仿佛有了新天地，二人的寒假旅行告一段落后，自此也把身心转移到了他们还要继续的其他事业上。

李戈陵在网络上卖着沙雕人设，在现实中却人设“崩塌”了，他在研二开头被学校通知了一件事，他的硕博连读资格申请通过了。

小组群在炸。

老张给他发了一个祝贺信和红包。

李戈陵数了数，足足八千块，他开始疯狂想回s市，买点礼物多谢谢亲师傅了。

……

在出发去日本前，李戈陵去看了爷爷奶奶，丁老师特别爱吃糕点，他就自己花钱买了一盒富有年节传统气息的天津风味酥饼，还带去了一盆水盆水仙花。

秘书长带他来了，楼昭奶奶很热情地招待了他，等他走了，奶奶对赶在下午跑来拜年的楼昭说：“说起来，你和朋友去云南的日子还挺长，不然也不用休假一回来就开始忙工作。”

如果是平时的情况，丁老师绝对不会多想长孙发在朋友圈的那些照片，楼昭的妹妹也没敢过来乱说。

可架不住奶奶在家里也能吃到第一手的恋爱瓜，她今天上午发现李戈陵老是想主动了解楼昭，研究生小伙子那么漂亮的脸还说着就羞红了起来。

“奶奶，咳，我就问问，您的大孙子小时候是不是也很高……有没有照片？”

“欸，不是，我和他……嗯！我和他只见过一次哈哈哈……我感觉他挺厉害，我想学习学习他……”

“奶奶！您这里有照片吗！太好了！我要我要……哇——”

丁老师转过身去，问她家老头子有没有觉得李戈陵怪想做楼家孙媳的。

丁老师若有所思：“咱楼昭是有人在后头追了？这可是多年来的第一个啊，竟还是个条件好成这样的孩子？”

比起刚认识的时候，丁老师现在更看中李戈陵的性格。

她下意识也不敢信李戈陵会抛开满大街的帅哥美女不选，爷爷奶奶挺器重长孙的人品才能，爷爷态度中肯地说：“你这么讲，是忽略了楼昭的内在美。”

丁老师：“不是，是我觉得楼昭不喜欢男孩子，我怕陵陵追不到再委屈，两个男人还有各方面现实问题，楼昭比较保守。”

爷爷摇头：“你把你孙子想的太正人君子了，谁不喜欢美的事物，他能把持才怪，可能陷进去还会出不来呢。”

奶奶瞪这个做爷爷的人，您才是老不正经！

老两口的这种对话，李戈陵差不多能猜到。

今天的他是故意表现得很“傻”的。

他就是想让丁老师发觉出他对楼昭存在好感。

本来他上次还对陆教授说过的，他并不想太快见家长，两人还得处处看，确定好没有阻碍再说。

所以楼昭要丢下手头的事情跟着他一起来，李戈陵没同意这次同行，他宁可独自打车。

今天的第一次“出柜”。

效果很好，至少让爷爷奶奶知道年轻人们有私下联系了。

李戈陵趁着现在还在b市，他又让叶兴给他帮了一个忙。

不是要去参加音乐企划吗？

他需要给树神做样曲试唱，想把吉他借来用几天。

人家刚辞职的叶副总厚着脸皮给他搞定了借用公物的事。

戴口罩墨镜的他等叶兴的时候，溜达到了以前的练习室，熟门熟路打开锁找到了红色吉他。

快忘记这东西怎么玩了，李戈陵摸摸头，深吸一口气，左手再一拨弄，那种骨子承载过他一段爱豆生涯的肌肉记忆来了。

隔着窗玻璃，金色的梦幻阳光洒落在前爱豆身上，他的下巴弧度自信松弛，没有染发也超越很多出道人士，无论是坐姿，嗓音，营业能力都是完美到被神亲吻过的孩子。

他坐在练习室录出了一个视频，想发给他未来老攻家的奶奶看看。

而且楼大神在长辈家吃饭，他可以省流量，也不用发第二次哈哈。

丁老师在家里喝着自家茶园的茶，手机被秘书送了过来，她看到送她点心和鲜花的孩子又展现出新技能了。

“天，陵陵还会弹吉他啊，楼昭你还记得他吗？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是生在我家的，该有多好，”奶奶一边说一边偷看楼昭的表情，她把一块红点酥饼放在孙子的盘子里，不吝啬分享镜头里面的李戈陵到底有多帅，“你把他给追回家，怎么样？”

楼昭还真怕他奶奶是说着玩的，装出客气说，“我长得不好，岁数还大。”

手机在支架上，刚好视频切入正题，李戈陵在气喘吁吁，他嘴角微微上扬，对歌词里面写的人隔空表白说：“奶奶……这首歌叫《人鱼王子》，曲子背景说的是一条人鱼不在乎彼此外貌，也要爱上王子的故事，你觉得好听吗？”

楼昭定定地看，不说他被触动，但他尝了那块松软可口的红点酥饼，放入口中咀嚼碎的牙齿动作都松弛下来。

奶奶愣住了，她不久前担心过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会不合适，奶奶此刻的心情却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首先低看楼昭。

李戈陵尚且一眼看到楼昭的内在。

作为家人，她好像才懂得楼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