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姜明显兴致不高, 薛一鸣问，“不开心？”
纪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担心培裴戎远？”薛一鸣又问。
纪姜沉默了着没点头也没摇头，他担心裴戎远吗？裴戎远只是他的应该储备粮而已, 他为什么要担心一个储备粮？
“于现跟着裴戎远走到现在如果真的出了事，他肯定会难过一会儿，但他是个心理素质很强大的人，也早就做好了随时有人死去的准备。”薛一鸣看着纪姜说, “这就是末世，死亡是一件很容易、也很寻常的事情。”
纪姜怔了怔, 看着薛一鸣的眼底带着几分无措, 可是他也想活着, 他也不想死。
如果要人类活着的代价是他死的话, 他也没有那么伟大。
“别多想。”薛一鸣轻轻地拍了一下纪姜的肩, “我可不太会安慰人，你要哭了那我只能看着你哭了。”
纪姜抿了下唇摇了摇头。
他才不会哭呢。
“需要做实验吗？”薛一鸣问, “我教你。”
纪姜对实验不感兴趣, 事实上, 他也不太喜欢实验室。
“那么你想做什么？”薛一鸣问。
他想做什么？
纪姜想了片刻, 还是摇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
“所以还是因为裴戎远难过啊，那我知道了。”薛一鸣笑了笑, “走吧，给你看玫瑰花……或许你可以拿着去送给裴先生，我想他会高兴的。”
玫瑰花？
纪姜奇怪，这种时候……还会有玫瑰花。
薛一鸣说的玫瑰花是做的实验, 蓝色的，浸泡在融了明矾的水中, 晶莹剔透。
他把容器一起给纪姜，“你可以借花献佛，也可以自己留着，反正放在实验室没用。”
纪姜抱着容器，盯着里面的玫瑰花看了半天，抬眼看着薛一鸣。
他微歪着脑袋，眼底带着点茫然，眨巴眨巴着眼，看起来格外可爱。
“你这么盯着我，我很难不想挼你的脸。”薛一鸣伸手，“这么可爱做什么？”
纪姜连忙后退一步避开薛一鸣的手，力量系的手，到时候他要秃皮。
薛一鸣的手落了空，丝毫不尴尬地推了下眼镜，“好了，现在想去找裴戎远就去吧，在我这里心不在焉的也影响我做实验。”
纪姜嘴角一压，脸上的不高兴显而易见。
“好了好了，我不该说你影响我。”薛一鸣又摆了摆手，“去吧。”
纪姜哼了一声，抱着容器转身就走。
薛一鸣失笑。
“薛博士。”助手忽然叫道，“这里的数据好像出现了问题……”
装在容器里的花在阳光下格外漂亮，纪姜盯着看了好半天才抱着花走。
在进门之前，纪姜忽然停下脚步，他看了一眼基地城墙的方向，眯了眯眼又收回视线来。
裴戎远没在屋子里。
纪姜把容器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这才扶着楼梯往楼上去。
理所当然的，裴戎远也没在楼上的房间里。
那是……
也许是那个叫秋游的醒了？
纪姜转身下楼。
嗯……他不知道那个人住在哪里，算了不去找了，反正裴戎远总会回来的。
纪姜脚撑上沙发，抱着膝盖看着门口。
于现如果真的死了，裴戎远……会很难过吗？
那个叫于现的人类，也是一个很、很善良的人，对他也一直很友好，虽然这是因为不知道他是丧尸的缘故。
他在这个基地接触的人不算很多，可是小孩也好，大人也好，都是很友好的人。
这个基地如果出事的话，裴戎远应该会更难过吧？毕竟是他付出了心血一直保护的基地。
其实做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他毕竟是丧尸，他也不可能成为人类，他和裴戎远也是天然对立的。
纪姜轻轻地眨了下眼，他为什么一定要破坏这个基地呢？
毁掉这个基地……他和一群丑丑的丧尸小弟们待在这里吗？
可是丧尸们又不会给他做饭吃，还不能给他巧克力和好吃的东西……也丧尸不需要这个。
裴戎远会给他。
裴戎远还会亲他，让他舒服。
如果没有裴戎远的话，难道要让那些丧尸给他做那种事？
想到这里，纪姜脸都绿了，算了算了，那太恶心了。
所以……再看看好了。
再等等看。
裴戎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起来，来到了这个基地之后，除了在学校那一天，他还从来没有和裴戎远分开这么久过。
裴戎远想问的话也不知道问到了没有。
裴戎远站在病床边看着邱游，他声音有些沙哑，“于现和其他人……死了？”
邱游垂下眼没看裴戎远，他声音很低，“死了。”
裴戎远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哥。”邱游抬起头来，眼底带着些红血丝，声音很沉重，“我们遇到了一个有了智慧的丧尸，更重要的是，它能影响到我们的心智。”
裴戎远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它也拥有异能，并且能让我们产生幻觉自相残杀。”邱游声音沙哑起来，“裴哥，现在的丧尸已经进化得很快了，我们必须要更快一些。”
裴戎远许久才说，“我知道了，那于现……”
“他们、他们的尸体被那一队丧尸带走了。”邱游说，“我们没能抢过来。”
“你们能回来已经……已经很不错了。”裴戎远转过身，“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处理。”
病房寂静地可怕，邱游闭了闭眼，苦笑一声。
裴戎远先去了一趟实验室，薛一鸣扬眉，“芽芽已经回去了。”
裴戎远低声说，“薛博士，上次的血用完了吗？”
“怎么了？”薛一鸣问。
“还要吗？”裴戎远又问。
薛一鸣道，“暂时不需要，得先等这次的疫苗研制出来看看效果……你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
“邱游醒了。”裴戎远的声音有些沉，“我从他的嘴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薛一鸣听完，一贯带笑的脸上也露出严肃的表情来，“我知道了，我这边会加快进度的。”
“辛苦了。”裴戎远道，“那么等会儿我会再开一个会。”
薛一鸣点了点头，转身投入实验之中。
裴戎远的视线从标本上扫过，快步走回了实验室。
他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少年，这副姿势看起来格外可怜，裴戎远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快步走到纪姜身边，弯腰把纪姜抱进怀里。
纪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一眼裴戎远。
“睡吧。”裴戎远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来，“芽芽不用怕。”
他才没怕呢……纪姜这么想着，抓着裴戎远的衣服，重新睡过去。
裴戎远抱着纪姜上楼，把纪姜放到床上后摸了摸纪姜冰凉刺骨的脚踝，微微皱眉。
他想，芽芽的身体，还是太差了。
……
等到纪姜知道外面的丧尸有了异能这事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当时他就瞳孔地震。
他一个丧尸王都还没有异能，凭什么别的丧尸能有异能？这不公平！这不符合常理！
丧尸王不就是最厉害的那个吗？那么，也应该是第一个拥有异能的丧尸才对。
他身为丧尸王，除了和人类一般无二外，居然任何半点没有成为丧尸王的能量……这真是、倒反天罡！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丧尸，居然比他还先有了异能，好气！好气！
气死芽芽了！
纪姜冷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坐在裴戎远身边，脸色难看得厉害。
裴戎远夹了菜进纪姜碗里，低声问，“怎么了？”
纪姜怒气冲冲地把碗里的饭扒拉干净，然后看着裴戎远，居然现在才告诉他，好过分。
裴戎远顿了顿，轻声说，“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和芽芽商量一件事。”
“本来我想，芽芽有我的保护，外面的事情我不需要让你知道，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纪姜眉梢动了动，但现在还是告诉他了，所以裴戎远准备做什么？
“我想……”裴戎远说，“教芽芽一些自保的能力。”
自保？
纪姜眼睛微亮，难道是要给他异能？
“……”对上纪姜期待的目光，裴戎远一时失笑，“芽芽，异能这种东西是没办法分享的，就算我想给你也无能为力。”
纪姜恹恹地垂下眼，那还说什么？
“于现死了。”裴戎远声音很沉，“在末世，死亡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比努力地活下来要轻易多了……自从我接收了a基地之后，很少出去，可我知道，我总要出去的。”
纪姜想，出去就出去嘛，外面的丧尸都听他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虽然很不想做那样的假设，可我担心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前面，那个时候没有人保护你了，你应该怎么办……”裴戎远低声说，“我希望，你拥有可以自保的能力，我不想把你变成依附我的菟丝子，尽管我也自私地那么想过，我可以永远让你依附。”
纪姜蹙起了眉尖，什么死啊……他不喜欢听裴戎远说死，就算裴戎远要死，那也得成为他的盘中餐，其他那些丑不拉几的丧尸也配吗？
“如果我们生在和平的时空，我想我一定会自私地把你控制在我的身边。”裴戎远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所以芽芽，现在我教你一些……”
纪姜一脑袋撞上裴戎远的胸膛，打断了裴戎远的话，裴戎远闷哼一声，“芽芽，脑袋疼不疼？”
纪姜没搭理他的话，又撞了一下，这次带着十足的怒气。
裴戎远：“……芽芽，家暴不可取。”
芽芽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撞人的时候，还挺疼。
他叫道，“芽芽，我是不是哪里说错话让你不高兴了？”
纪姜停下撞人的动作抬起头来，眼尾红红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裴戎远的手指轻抚着纪姜因为撞他发红的额头，还以为他是痛的，“别难过，是我的错，很疼吗？吹吹。”
纪姜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伸出手去掐裴戎远的脖子。
裴戎远感受到纪姜的恼怒，任由纪姜掐，他似乎明白纪姜在生气什么了，顿时声音有些哑，“芽芽，对不起，我只是……”
他只是担心自己会出事，他曾经也有过濒临死亡的时候，那个时候死就死了，他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他的身边有一个需要他保护的人，他喜欢的人。
他握紧了纪姜的手腕，垂眸吻了上去。
纪姜手腕泛痒，男人的呼吸也打在腕上，让他的手缓缓地松开。
裴戎远的吻从手腕顺着手臂往上，落在纪姜的颈间，他含着纪姜的后颈，像猛兽给自己的地盘做标记一般，亲咬舔舐。
纪姜的膝盖抵在裴戎远的腿上，他搂住了裴戎远的脖子。
盘中餐或者是储备粮都好……纪姜想，他果然不想裴戎远死去。
如果裴戎远也不杀他，那么到时候他们分道扬镳就好了……这样一想还有点舍不得。
不过既然不夺取这个基地，他也没必要在这里多待了。
现在丧尸有了智慧和异能的事情已经传播，早晚有一天他会被发现的……
他和人类到底不一样，纪姜想，他得离开这个基地，否则身份暴露之后，等待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下场。
即便是裴戎远……裴戎远也是这样厌恶着丧尸，肯定也想杀了他。
那可不行，他不能死。
想到这里之后，纪姜把裴戎远缠得更紧了，在离开之前，他还是得尝尝裴戎远的味道，毕竟是他的储备粮，他不吃一下都可惜了。
“芽芽。”裴戎远的亲吻停止，声音微低，“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纪姜不明白裴戎远怎么停下来了，他抬眼看着裴戎远，眼里的光因为亲吻而有些破碎。
他又抬起头去，咬住了裴戎远的唇。
裴戎远呼吸粗重，“芽芽，你想好了吗？”
这男人废话好多，是不能做吗？该不会起不来吧？
纪姜嫌弃地看了一眼裴戎远下面。
裴戎远一时哑然，好半晌才说，“既然芽芽想清楚了，那就上楼，这里……容易有人来。”
裴戎远把纪姜抱起来，纪姜双腿自然地盘上裴戎远的腰。
男人微顿，这个动作让他意识到，纪姜之前和另一个人也做过。
他抿直了唇压下心底的纷乱情绪，垂眸亲吻纪姜的唇。
就算是之前真的有另一个人又怎么样？现在芽芽是他的，并且在他死去之前，芽芽将一直是他的。
裴戎远的房间，窗帘颜色极深，拉上后房间变得昏暗。
纪姜拍了拍裴戎远下腹，盯着那耸立的东西，心想，这不是看起来很行嘛……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是花架子。
“芽芽。”裴戎远无奈道，“你别看了。”
纪姜收回视线看着裴戎远。
裴戎远伸手把纪姜按在自己怀里，又翻身把人压下，这才吻了下去。
他皮肤颜色极深，把纪姜完全笼罩，粗糙的手掐着纪姜纤细的腰肢，偶尔从古铜色的身下泄露出一点白色来。
裴戎远的吻从唇移到喉结，再往下一些。
纪姜下意识紧绷了一瞬，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抓着男人的肩膀，眼角的红越深。
裴戎远忽然一顿，他距离纪姜很近，他似乎……没有听见纪姜的心跳声。
纪姜呜咽了两声，把裴戎远的心神又拽了回来。
“芽芽。”裴戎远喃喃着，“我的宝宝。”
湿热的吻往下，彻底掌控了纪姜的理智。
想哭。
但不是因为痛苦想哭，而是因为愉悦。
裴戎远哑声道，“芽芽。”
他叫着纪姜的名字分散着纪姜的注意力。
纪姜闭了闭眼，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
“宝宝。”
裴戎远的声音在纪姜的耳边，很轻，“那么，我开始了。”
再之后，纪姜彻底没有了理智。
他恍恍惚惚地想，还是……挺行的。
真的要走的话，还有点舍不得。
不过这种事情，是不能犹豫的。
……
纪姜再醒来的时候裴戎远已经不在床上了。
嗯……他也没在裴戎远的房间，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应该是裴戎远的床已经不好再睡觉了。
不过什么时候过来的纪姜毫无印象。
他裹在被子里发了会呆，才慢吞吞地坐起来。
房门被轻轻地打开，裴戎远端着水进来，眉眼含着温柔的笑意，“醒了？”
纪姜点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裴戎远问。
纪姜摇了摇头，他倒是觉得……接受良好，或许是因为体质的原因，就是挺累的。
“累的话再休息一会儿。”裴戎远把水递给纪姜，“先喝点水，我熬了粥。”
纪姜又点了点头。
他喝了水，又重新躺回去。
裴戎远低下头，亲吻了一下纪姜的唇，“好好休息，粥好了我端上来。”
纪姜眨了下眼闭上，看起来乖巧极了。
裴戎远心满意足，丝毫不知道，纪姜在盘算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