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炽没再说什么,就这么走了。林理继续回去画画,维修人员很快来解决,他也顺利拿到了咖啡。
第三道下课铃响起时,江炽打电话来问他:“你中午回去睡觉吗?”
“不回去。”林理回答。
他倒是想回去午睡,但是今天的作业进度太慢,下午势必还要再过来。而自己现在住校外,一来一回又太远了点,容易耽误下午的课。
他顺便解释给江炽听,对方听完后,冷不丁地问:“你有洁癖吗?”
林理被他问得一愣,短时间内没能反应过来。
但不等他有任何反应,江炽又轻描淡写地补充:“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有。”
林理:“……”
他略有不满地开口:“没事我就先挂了。”
话音落下,江炽反而在那头哼笑出声。笑声裹着细微的电流,穿过听筒落入他耳朵,似比往常更加低沉磁性,如同轻而小的羽毛般,刮得他的耳廓微微发痒。
林理喉间堵了堵,一言难尽地开口:“……你笑什么?”
“你的咖啡拿到了吗?”对方故意岔开话题。
林理不跟森·晚·他一般见识,闻言好脾气地答:“拿到了。”
江炽淡淡嗯了声,“喝了咖啡中午还睡得着吗?”
“怎么会睡不——”林理下意识地反驳,跟着才反应过来,不厌其烦地出声纠正,“我中午不回去——”
“唐流那里有空床位,你要不要去睡?”江炽早有准备地开口,“他住学校里。”
林理话音猛地顿住,当下就止不住地心动,但还是矜持地问了一句:“方便吗?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不会。”江炽道。
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这边江炽话音未消,那头林理飞快地应声而答:“帮我替他说声谢谢。”
江炽捧着手机,眉梢挑高起来,“为什么谢他不谢我?”
林理话语诧异:“不是他宿舍的床位吗?”
“是我让你去他那睡的。”江炽咬着重音强调。
林理:“……”
“那也谢谢你,谢谢你们两个。”这会儿心情好,他笑眯眯地一碗水端平。
江炽却像是闲得慌没事做,非得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了,“那是谢我多一点,还是谢他多一点?”
林理:“……”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压低声音:“他在你旁边吗?”
“不在。”江炽说。
林理放下心来,称得上是斩钉截铁,且毫无心理负担地答:“谢你多一点。”
“真的?”江炽话中似有质疑。
“真的。”林理语气真诚。
“他在我前面。”江炽突然开口。
林理握着手机没说话,眼里浮起一点困惑来。
“我开外放了。”对方继续波澜不惊道。
林理:“……”
他惊得眼皮一跳,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炽没有再打过来,只发信息给他,叫他中午去食堂拿钥匙。诧异于唐流会住宿舍,中午去食堂的路上,林理顺口和姜柚柚提起。
“这个我知道。”姜柚柚没有表现得太意外,“学生会工作太多,唐哥住校外不方便,就只能住学校了。至于现在还没搬出去,可能是因为住习惯了。”
“我听说他现在一个人住。”她补一句。
林理想了想,觉得单人间也不错,除了设施简陋点,“他室友呢?”
“去年都搬出去了。唐哥不想学校再安排人进来,就花钱买下了其他三个床位。”姜柚柚解释。
林理了然地点头。
吃饭的时候,有人来送钥匙。江炽和唐流都不在,来的是个生面孔男生。他直接把钥匙给林理,也没问他名字和信息。林理正觉得奇怪,就听男生礼貌道谢:“我叫严宁,学土木工程的。那天麻烦你去我家喂狗了。”
林理:“……”
所以严宁会认识他,是因为在监控里见到过。他略微有些心虚,眨眨眼睛微笑道:“没事。”
严宁已经吃过饭,送完钥匙就走了。姜柚柚不知道那件事,也没有多问什么。唯独林理耿耿于怀,将筷子插进餐盘中,怀疑江炽是故意的。
因为自己挂了他电话,才故意找严宁来送钥匙。小心眼。
林理在心里头嘀咕,心思全然不在吃饭上。
吃完饭他去了男寝,唐流和他们专业住一栋。林理原来的寝室在一楼,唐流住在五楼。开门进去的时候,宿舍里没有人在。唐流中午不回来,他环顾里面的四张床,首先排除东西最多那张。
剩下三张床里,只有对面那张床是铺好的,床上整齐叠着被子和枕头,床下桌上还放了几本书,像是偶尔有人过来睡。
林理过去脱了鞋,爬上那张临时床铺。入睡前他定了闹钟,但没有留意到,手机电量已经不多,很快就闭眼睡着了。
姜柚柚一点回来画画,林理没有过来。她画到了两点,林理依旧没来。疑心他睡过头,姜柚柚给他打电话,手机却是关机状态。
她等到两点半,起身去隔壁篮球场找人。
她知道每周一的下午,唐流和江炽会来打球。林理今天的作业没画完,下午原本是该过来的。他虽然是老师喜欢的尖子生,但也不太喜欢拖欠作业。
篮球场里很热闹,唐流在场上抢球,江炽坐在场下休息,旁边跟着中午送钥匙的男生。姜柚柚问江炽有没有空,帮忙去男寝叫一下林理。江炽答应了。
姜柚柚走了以后,严宁提起林理,“今天中午在食堂看到他,我发现他比监控里还好看。”
江炽不冷不热地接:“看来你对他印象很好。”
严宁笑着点点头,“我还和他说话了,他人应该也不错。”
他话里话外透着股雀跃,像是想和林理交朋友。
江炽轻飘飘扫他一眼,最后决定泼他点冷水。林理平常在自己面前,的确是看不出什么异样。但他不是严宁这样的人,也知道林理有些性格缺陷。
唐流之所以爱带严宁玩,就是因为严宁性子单纯,说直白点就是脑子傻不想事。这样的人最容易被林理欺骗,也最容易被他的长相迷惑。
回想起昨天傍晚在小区门外,自己被林理蛊惑去吃饭的事,他的脸色都微微绷了起来。就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事,严宁大概会更加控制不住。
江炽有意把话说得严重:“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你不要和他接触太深,容易被他那张脸欺骗。”
严宁听得呆了呆,被他这句话给唬住。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问:“江哥,你是被他骗过吗?”
他不知道林理是江炽室友,此时此刻看江炽的眼神,填满了他被伤害过的揣测。江炽被他看得额角突突跳,冷着脸推开他的脑袋嗤道:“没有的事。”
严宁老老实实坐好,没有再问其他的话。
江炽扫了眼场上情况,嘱咐他好好坐在原地,自己从篮球场里出来,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林理睡在宿舍里,不仅没有醒,反而还做起了梦。或许是回到熟悉的环境,唤起他记忆中的宿舍生活,他做了一场不太好的梦。
梦里是炎热的夏天,就连傍晚时候吹在脸上的风,都带着黏糊糊的炙烤温度。他穿着女角色的cos服,从漫展场馆里走出来,打车和亲友去聚餐唱歌。
回到宿舍已经晚上十点,已经是七月份放暑假,其他室友都回家了,宿舍里只有他和陈寅在。陈寅出去没回来,他打开宿舍空调,仍觉得不够凉快,又将裙子撩高到大腿,坐在镜子前准备脱假发。
宿舍的人被人撞开,陈寅捏着钥匙进来,带着满身浓烈的酒气。才刚放暑假没多久,陈寅也是聚完餐回来。他重重关上门,靠在门上没有动,目光直勾勾望着林理露出的腿。
察觉到他古怪的注视,林理放下了腿上的裙子。
陈寅犹如回过神来,目光移到他脸上,扫过他的蓝色短发,表情嘲讽地低声骂:“恶心。”
林理充耳不闻地起身,将阳台门推开散酒味。
陈寅心头不满越堆越高,大步冲过来重新关上门,满是酒气的嘴巴一张一合,在他脸边恶劣又轻蔑地吐字:“我可不想被人看到,和你这种人住在一起。”
被酒精味熏到想吐,林理毫不掩饰地皱起眉来,“能不能离我远点,你身上很臭。”
陈寅被他激怒,伸手要来抓他衣领,却只擦过他的裙子领口,摸到他漂亮的锁骨下,光滑而又细腻的皮肤。
林理一把拍掉了他的手。
指腹触感在脑中无限放大,受到酒精的驱使和怂恿,陈寅眯着眼睛看向他胸口,“明明胸这么平,还敢戴假发穿裙子。”
他一边玩世不恭地说,一边抬起手重重按下去,冰冷动怒的话语里,含着些恶狠狠的意味:“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装女人的。”
林理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知道陈寅不是同性恋,他只喜欢胸大腰细的女人。
他抬起双手来挡,破天荒地骂出了脏话:“陈寅,你他妈有病吧?对着男人发情,你是不是有病?”
他一时有些混乱,也没想到其他的骂法,只来来回回重复这几个字。
陈寅脸沉得像阴雨天的云,一只手按住他挡在胸口的手,另一只手要去掀他的裙子。
林理被他按在门前,抬腿就往他下腹踹,脚腕却被他紧紧扣住了。
他气得继续破口大骂:“狗东西!”
陈寅的脸逐渐变得模糊,一道低沉不善的嗓音传来:“骂谁狗东西?”
“你。”林理气得脸都红了,语气始终坚定不移,“骂的就是你,狗东西。”
下一秒,他在剧烈波动的情绪中醒来,对上了江炽那张风雨欲来的脸。
阳光大好光线明亮的宿舍内,江炽一只手压着他的手腕,一边膝盖曲起压上他的腿,轻眯眼眸居高临下地看他,“骂我?”
“我给你找地方午睡,还把自己的床让给你,”江炽语气危险一字一顿,差点没被他气得心梗,“你骂我是狗东西?”
林理:“……”
【作者有话说】
江炽:(失望)(皱眉)(心如死水)(冷心冷情)生气了,哄不好了。
林理:(认错)(忏悔)(绞尽脑汁)(掏杀手锏)对不起爸爸,我知道错了。
江炽:(面无表情)(心无波澜)(态度狠硬)叫什么都没用。
林理:(可爱)(真诚)(期待)(小狗的爱)哥哥,请您吃饭。
江炽:……(登小蓝书)(愤怒打字)(发帖)《室友总给我下蛊怎么办?在线等,急》momo:森·晚·室友好,你坏。
林理:清汤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