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举动几乎是沈尧下意识的反应, 没过脑就直接做了。
甜腥味在嘴里漾开,他垂着眼睛,眉宇间都是担忧。
应黎的手指又软又细, 沈尧把牙齿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轻轻抿着, 生怕咯到他。
粗大的喉结滚动,沈尧咽了一口唾沫, 发现应黎的血居然是甜的, 他可能出现错觉了……
“大尧你……”谢闻时目瞪口呆。
“怎么了?”沈尧瞥了他一眼,含含糊糊地问。
谢闻时欲言又止:“你……”
受伤的食指被温热柔软的口腔包裹, 应黎心脏跟过电似的麻了一下:“沈尧……”
沈尧这才发觉好像有点不对劲,大家怎么都看着他, 特别是谢闻时,一脸惊骇, 跟见了鬼一样。
好像是因为他含着应黎的手指……
宋即墨眯着桃花眼, 嘴角拉平, 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沈尧眼神漂移, 这个举动确实有点暧昧了, 但他当时真的没多想, 只想赶紧帮应黎止住血。
他又咽了一下口水,解释说:“我以前割了手都是这么弄的。”
【我以为只有我会这样干233。】
【不是, 你那动作也太自然了吧, 直接拉过来塞嘴里,人家都没反应过来。】
【艹,我怎么觉得有点好磕啊!含手指, 这是什么瑟瑟剧情!】
【你们没病吧, 怎么什么都磕?】
【我有病, 我先磕。】
【呜呜呜呜我跟我朋友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割了手我男朋友也是这样的,简直心动死了。】
【楼上秀恩爱的带着我的祝福麻利地滚。】
应黎没有心动,甚而有些紧张,条件反射性地去看厨房门口。
祁邪黑沉沉的视线直直落在他身上,四目相对,轰得一下就点燃了他,昨晚他拼死压下去的那股热意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耳根隐隐发烫,连着脖子下面那一片皮肤也烧了起来。
应黎长睫扇动,率先移开眼睛。
祁邪不为所动,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进来拿了瓶水,扭头就走了。
大约过了两分钟,沈尧才放过应黎的手指,握着他的手腕仔细端详了一下说:“好了,止住了,还是挺管用的。”
应黎的手好小啊,绵绵的,不像他,全是硬骨头,骨节大还有茧,软得他都舍不得放开,就这么握着都已经很舒服了,要是能牵着应该会更舒服吧。
仗着检查的由头,沈尧又握了好一会儿,嘴边禁不住浮起温柔的笑意。
宋即墨看沈尧的眼神越来越不安分,抱着手臂,幽幽开口道:“人的口腔内含有大量细菌,一毫升的普通唾液里,可以寻找出奈瑟氏菌8千万个,接触伤口很有可能引起感染。”*
“……”沈尧被他唬到了,又反驳说,“那我以前怎么没感染?”
宋即墨牵了牵唇角:“小概率事件,你没感染是你幸运,你敢保证他不感染吗?”
沈尧无言以对:“……”
“保险起见再消个毒,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完宋即墨就去找药箱了。
客厅,边桥在看他们前几天拍的封面,看见应黎用卫生纸包着手指,合上杂志,抬眼问道:“怎么回事?手割了?”
应黎坐在沙发上,点了一头:“嗯。”
谢闻时指控说:“都怪老宋,让小黎哥哥雕花。”
宋即墨提着药箱过来,刚好听到他在告状,嗤了一声:“怪我?”
他清楚地看见应黎是听到谢闻时的话走神了才割到手的,谢闻时当时说了什么?队长回来了?
他皱了皱眉。
谢闻时扭头瞪他:“不怪你怪谁,好好的提什么萝卜雕花啊。”
宋即墨觉得他纯属在无理取闹,懒得跟他吵:“行,怪我。”
应黎叹了口气说:“谁也不怪,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边桥蹙起眉心。
“咋回事啊,大清早的吵架呢?”张少陵老远就听见谢闻时和宋即墨掰扯的声音了。
“小黎哥哥手伤了。”谢闻时惴惴不安地说,“刚刚流了好多血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张少陵看了一眼:“手伤了?”
应黎摇了下头:“没关系,伤口不深,贴个创可贴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看着挺深的,心疼死了。】
【会不会留疤啊,这么漂亮的手留疤了就可惜了。】
他们俩吵着,沈尧就打开药箱,开始拿棉签跟碘伏给应黎消毒。
他动作很轻柔,但指尖传来的刺痛感还是让应黎不觉低哼了一声。
谢闻时一直在观察应黎的反应,看见他皱眉头就立马说:“啊,大尧你行不行啊,你都把小黎哥哥弄疼了,我来我来。”
沈尧烦他烦得要死,语气不耐:“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人,分得清碘伏跟酒精吗?”
谢闻时确实分不清楚,顿时语塞。
麻利地消完毒,沈尧却没在药箱里找到创可贴。
“绷带也行,比创可贴好,还不容易掉。”宋即墨从药箱里找了一卷绷带,朝应黎伸出手,“手给我。”
应黎无措地蜷了一下手指:“不用了吧。”
他只是不小心划了一下,平常他自己处理可能连创可贴都不会贴,现在缠绷带简直是大题小做,太矫情了。
“跟我犟?”
宋即墨声音沉了下来,紧接着强势且不容拒绝地拉过应黎的手,给他缠了一圈绷带。
应黎妥协了:“谢谢。”
宋即墨慢慢松开他,略有一丝遗憾地捻了捻指尖,仿佛上面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沈尧暗暗翻了个白眼,宋即墨这个老狐狸又开始占应黎便宜了。
张少陵说:“处理好了就赶紧吃饭吧,今天行程挺满的,上午要先去凤凰山,离市区有一百多公里。”
应黎:“粥应该好了,我去盛。”
沈尧起身:“我来帮你。”
谢闻时举手:“我来也。”
刚刚还有特写镜头的那朵萝卜花现在变得无人问津,孤零零地躺在案板上,花瓣蜷起,都快蔫了。
“这花怎么办?”谢闻时说,“扔了挺浪费的。”
“我吃。”沈尧直接把那朵花塞嘴里了。
应黎惊了,提醒说:“是生的。”
“没事,萝卜嘛,生的也能吃。”
沈尧咧开嘴笑了一下,他的牙齿洁白整齐,非常漂亮,饱满的唇瓣叼着花,痞痞的,别提多性感了。
他嚼了两下,清爽的汁液在嘴里崩开,微甜,此刻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就好像这朵花是应黎专门为他雕的一样,越嚼越甜,越嚼越起劲儿。
祁邪洗完澡下来穿了一件黑色棒球服,很衬他的气质,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气压,耷着眼皮,面目冷峻。
张少陵瞥了一眼客厅里正在运作的摄像机,问他:“跑完步了还没睡醒?”
祁邪一言不发,径直走到餐桌前。
餐桌位置没有固定,但都是习惯性地坐自己的位置上。
沈尧今天破天荒地一屁股坐到了应黎旁边。
谢闻时盛了个饭回来就把位置丢了,推了沈尧一下:“你怎么这样啊,这是我的位置。”
沈尧头都不回:“又没写你名字,坐哪儿吃不是吃?”
谢闻时气到心梗,狠狠瞪了他两眼,又眼尖地发现祁邪手上伤痕斑驳,问道:“队长手你怎么了?”
应黎拿着勺子的手微怔,心跳声如雷贯耳,他舀了一勺粥,机械地送进嘴里,却被烫到呛了一下。
沈尧给他顺了顺背:“没事吧?”
应黎嗓子被烫得生疼,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水,缓了口气摇头说:“没事。”
祁邪垂下眼,神情冷漠倦怠:“磕的。”
宋即墨挑眉:“磕这么大一片儿?”
应黎看了过去,他记得昨晚明明只破了指甲盖那么大一片皮,但现在祁邪手背都遍布红痕,像是被人故意抓出来的,好几道口子都渗了血。
祁邪嗯了一声。
应黎收回目光,怎么弄的都不关他的事,他埋头继续吃饭,忽然察觉到鞋尖被人抵了一下。
应黎错愕,他对面坐着的是祁邪。
不小心的吧。
他无暇顾及那么多,驱散心中疑惑,收了一下腿,专心吃饭,却发现对面那人紧追不舍,步步紧逼,直到他退无可退,一下一下轻轻碰着他的鞋尖,像挑衅,更像挑逗。
应黎忽地有些恼了,祁邪太过分了,就算是再温顺的绵羊被逼急了也是有脾气的,等那只脚再追过来的时候,应黎毫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怨气深重。
然后偷偷瞥了一眼却发现祁邪神色如常,不是他吗?
应黎更加心神不宁,不是他是谁?
海鲜粥太好吃了,谢闻时开心地直晃腿,一个不留神就踢到了旁边的人,他侧眸一看,祁邪脸黑得渗人,好像下一秒就要揍他。
谢闻时水灵灵的蓝眼睛眨了眨,眼神无辜:“sorry……队长。”
或许是被踩疼了那只脚没有再骚扰他,应黎终于安心吃完一顿早饭,也没追究到底是谁在逗弄他。
吃完饭收拾好刚好七点半,今天他们出外景,有很多跟拍摄像,所以节目组租了一辆大巴车,已经在停车场候着了。
临上车的时候,张少陵突然把祁邪叫住了:“祁邪,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祁邪压了压帽子,摘下领口的麦递给摄像,摄像识趣地去拍其他人了。
张少陵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直愁眉:“你怎么回事?提醒你好几次了,录着节目呢,全国人民都看着你,整天臭着个脸,你就不能笑一笑吗?”
整个团里最难管的就是祁邪了,祁邪长得好看,团里的门面,光是往那儿一站,都不需要开口讲话就能俘获一大批迷妹,业务能力也是顶好的,就是性子太偏激了,表面上看起来寡淡如水,无波无澜,但张少陵知道他就是深藏在海底的一股激涌暗流,随时随地都能掀起一场海啸。
之前祁邪在节目里打人的事他也听说了,因为一本书,就把人家揍得差点住进ICU,他都觉得吓人。
张少陵也不想多说他,总结出了四个字:“你多笑笑。”
“怎么笑?”祁邪冷声道,“像沈尧那样笑?”
张少陵愣了一下,不可置否,沈尧确实爱笑啊,整天呲个大牙傻乐,别提多喜庆了。
张少陵认同地点头:“对啊,你跟他学习一下。”
祁邪:“跟他学什么?学他怎么含人家手指?”
张少陵又愣了,他没看早上的直播,只觉得祁邪今天脾气比以往还差,说一句呛一句,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谁惹他了?
突然想到什么,张少陵问:“你是不是没吃药?”
祁邪朝大巴车上看了一眼,谢闻时和应黎并排坐着,戴着同一副耳机听歌,谢闻时整个人都快贴到应黎身上了。
他语气寒如坚冰。
“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