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星区深渊玫瑰基地大楼, 分为地上与地下两部分。

地上的普通建筑用于掩人耳目，地下起的高楼才是深渊玫瑰总部的核心。

褚赢在宋惊枭小脑袋瓜上弹了一下：“想太多。”

“待会你就知道了。”

宋惊枭跟着褚赢来到地下20层会堂，里头已聚集上百人, 台上五个席位空下了正中间位置, 陆毕承和其余三人分坐于两边。

“阿赢，有两人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看到过……”宋惊枭指向陆毕承旁边的人, 压低声说道：“是第一军部四星上将和最高议院的谭议员？”

该上将也参与过西北海域剿虫，当时是尉迟修那队的另一名组长，和宋惊枭有过一面之缘；谭议员和严百川是同一个阵营的，经常和严百川同框，但他很低调, 没有严百川出风头。

“嗯，都是我们组织的重要成员。”

褚赢握了下他的手，带他到第一排坐下，继续说道：“深渊玫瑰, 成立于200多年前，是高于并独立于军政法各界的特殊组织, 选拔各界全能型人才, 是星际的秘密武器；每一任最高领导人，由军部最高元帅继承统领，同时有四个监督者, 都来自最高议院和军部。”

宋惊枭闻言后知后觉, 轻轻地“啊”一声：“阿赢你的意思是, 陆毕承和尉迟修也是深渊玫瑰的一员？”

褚赢不置可否：“陆毕承是上一任一把手, 代号破晓，他背叛第一军部后, 深渊玫瑰就成了无主的组织。”

“而尉迟修没有得到‘传承’，也不算是深渊玫瑰的成员。”

宋惊枭颇为讶异：“这么说，陆毕承回来了，你还要听命于他？”

“不，我们只遵从局势，做有利于民、有利于社会的选择。”褚赢剔了眼台上的陆毕承：“而且，我进入组织没多久，他就‘判’出第一军部了，我和他，没多少交集。”

没多少交集，就是有交集。

宋惊枭很懂，他转移话题问道：“中间那个位置留给谁的？”

褚赢沉默片刻，手指敲着膝盖。

“说不准，也许是尉迟修，也许是……”他顿了顿：“惊枭，不如你预测一下？”

宋惊枭低声道：“不必预测，八成是尉迟修。”

话音方落，能量梯处又走出来一个人，正是一身军装的尉迟修。

他朝着这边看过来，还冲褚赢、宋惊枭点了点头，尔后径自走到他们旁边坐下。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为节省大家时间，也为着有点仪式感，第一军部上将对着终端，开门见山说道：“陆元帅之后，我们组织最高位置那把椅子，便一直空着，如今陆元帅虽已回归，但他本人无意愿继续掌管深渊玫瑰，故而经过我们几人商讨，决定让大家在两位候选人——‘尉迟修和褚赢’中，票选出下一任领导者。”

紧接着，陆毕承摁下终端设备，开口道：“10年前，我离开第一星区时，尉迟修和褚赢还相较稚嫩，所以我给两人分别留下了一件信物，赤金令牌和玄刃，手握玄刃可斩邪除恶，令牌可调动千军万马，这两样信物也是接受传承必须具备的条件，两者合二为一时，可以打开深渊玫瑰最“顶层”的保险柜，得到传承密令。”

而密令是经由最初代军部与议会审核通过的、拥有合法权利的“尚方宝剑”，凡是得到密令的人，有权调用军部、议会任何资源，并向深渊玫瑰内的成员下达命令，且不必经过军、政、法判决，就可秘密处决罪大恶极之人。

当然，以防权力集中，组织内所有成员都对领导者有监督权，且一旦领导者有重大过失，须得交出密令，重新选拔传承者。

褚赢无意那个位置，当即提出退选：“每一届一把手都是元帅，尉迟修比我更适合。”

尉迟修也道：“赤金令牌在褚赢那里，不在我这，况且，我对深渊玫瑰内部架构不熟，褚赢比我更合适。”

陆毕承猜到褚赢会拒绝，却没想到尉迟修也来这招。

“一把手没有规定必须是元帅，只要本身实力够强即可；不熟悉也可以慢慢熟悉，你们俩不要用这种理由糊弄搪塞我。”

“陆毕承，你既然回来了，大可以继续坐回那个位置，想必大家也不会有意见。”褚赢将问题抛给陆毕承。

宋惊枭在旁边附和道：“没错没错。”

“……”

陆毕承这次回来后各方面都考虑过，十几年来，他早已习惯恣意的星盗生活，只觉在星际间奔波处理事务，也比呆在军事化管理的组织里来得强。如果可以，他会离开军部，离开深渊玫瑰，往后余生，解决星际各处沉疴祸患的同时，只做自己想做并认为对的事。

陆毕承望着台下并排坐的三人，略一思索后，笑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位候选人。”

宋惊枭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惊枭同志，想必你们都不陌生，他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支援受灾星区，剿灭无数虫族，现今更是无数人心中的精神领袖，或许，他比我们都适合坐上这个位置。”

陆毕承微微笑道：“你们觉得呢？”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心悦诚服的掌声。

包括褚赢和尉迟修。

果不其然……宋惊枭一把拢住褚赢的手腕：“阿赢，你就别跟着起哄了，我还不是你们组织的呢。”

“你早就是了，惊枭。”褚赢跟他耳语道：“忘记你追我那会儿说的话了？”

宋惊枭耍赖道：“……我们又没有走加入组织的流程，光说说而已。”

“我做个甩手掌柜还差不多，管理组织太麻烦了。”

“程序我替你走完了，惊枭，只要你想，所有人都会是你得力的助手。”

褚赢诱哄道：“惊枭，你难道不想实现你的理想抱负，把核心价值观刻进每个人的灵魂里？难得不想合法合规地管着我、命令我么？”

“只要坐上那个位置，星际会像你所设想的那般发展，全世界也只有你能命令我。”

而宋惊枭并不上当，逻辑也很清晰：“可有你在组织里，肯定会完成我的理想；我们结婚后，我同样可以合法合规地管你、命令你。”

“而且，你进来的时候还说，只遵从局势，做有利于民、有利于社会的选择，不用听令于一把手。”

褚赢：“……”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因惊枭的话，他心脏悸动得厉害，真想早点结婚啊。

“惊枭，我本不必听任何人的命令。”褚赢揉揉宋惊枭的头发：“只想听令于你。”

宋惊枭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他当初还想创建一个组织，却因和不死鸟撞了宗旨而不了了之，如今有个发展完善、能人辈出的组织送到他手上，无异于做好现成的大餐请他上桌，不吃两口都对不起大家的心意。

还能支配褚赢，岂不爽歪歪？

尉迟修能听清他们的对话，心中闷闷的，像有把钝刀子在心尖慢慢地磨。

若惊枭成为深渊玫瑰的领导者，怕是有无数人想要追随他、奋不顾身地帮他扫清障碍。

他压下胸口翻涌的苦涩，对宋惊枭道：“军部也会成为你最可靠的助力。”

宋惊枭转头看他一眼：“尉迟元帅，你当真是不熟悉才推拒的？”

“最有能力的人才能胜任最关键的位置。”尉迟修掐着指尖，转而扶住腰间的枪套：“我实力不如褚赢，也不如惊枭你。”

他云淡风轻道：“若在褚赢和惊枭你之间做选择，我选你。”

宋惊枭了然。

褚赢默不作声，只是握紧了宋惊枭的手。

所有人都在等宋惊枭做出决定。

“惊枭，不如放开手脚，试一把。”褚赢鼓舞道：“不论成败，我都陪你一起。”

宋惊枭心道，其实，失败又何妨？

社会制度，人文思想的变革，总不会是一蹴而就的，中国从旧社会到深化改革，也耗时百年之久。

他能活到两百七呢，耗得起。

“那就试试吧。”

宋惊枭拉着褚赢一起走上台，但他并未坐到中间的席位：“我经验还不足，请大家多多指教。若将来有其他更有能力的人，我也会主动让出这个位置。”

“嫂子，我们支持你！”

戚未来在台下喊道：“你就是全世界最棒的O……Beta！没人比你更强啦！”

宋惊枭忍不住弯起嘴角：“听说深渊玫瑰是个包容性很强的组织，不论性别，不论出身，只看实力，我希望未来可以招纳更多的人才，为建造和谐平等的新社会做出贡献。”

“好！”陆毕承带头鼓起掌。

现场掌声雷鸣，无一人提出异议。

褚赢目光含笑，眼神温柔地将宋惊枭包裹在其中：“一定会实现的。”

散会后，宋惊枭跟着褚赢把整个深渊玫瑰基地都逛了个遍。

他不费一兵一卒就白得了个领导者身份，感觉有些不真实。

“我现在是不是比最高元帅还牛-逼？”

褚赢肯定地点头：“是。”

“他也得听你的。”

“阿赢，你们是否有点太儿戏啦？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大家真的没有意见吗？”宋惊枭挠挠褚赢的手掌心。

褚赢勾唇：“你做的已经很多了。”

天色将晚，二人离开基地大楼，准备就近到酒店用餐。

正是这时，大楼上的屏幕插播了一条星际新闻，路过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

“星历731年4月24日，严百川议员成功度过易感期，此后，严百川、褚元绥等议员立即要求推进ABO平等法案，但仍是遭到了部分顽固派议员的反对……”

宋惊枭看完，皱着张脸道：“阿赢，按你说的，我有权调用议院资源，也包括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