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皮卡丘就发了一个地址过来, 距离这里不过半个小时车程。
贺晏视线在夜色和顾羲庭身上来回扫动, 最后还是选择抱紧身边的人。
算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翌日清晨,顾羲庭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吻他脸颊, 他笑了笑,下意识转过头,吻住了贺晏的嘴唇。
有舌头温柔的舔过他唇缝,顾羲庭顺从的张开嘴让舌头长驱直入, 一阵酥麻从口腔中蔓延开来。
这个吻不似昨夜那般激烈,贺晏动作温柔十足,让这个早安吻充满了柔情。
身边有窸窣声传来,顾羲庭终于睁开了眼睛:“几点了?”
“还很早, ”贺晏揉了一把他脑袋, 说,“我有点事要出门,你继续睡一会儿。”
顾羲庭“噢”了一声, 叮嘱道:“多穿点儿,别感冒了。”
“嗯,早餐我做好放厨房里,起床后记得吃。”
“不用, 我自己去买就好了, ”顾羲庭不想耽搁他, 找了个借口, “今天恰好想吃杨大爷家的灌汤包。”
那是街头拐角的一家包子店, 包子皮薄馅儿大,汤汁鲜美,人气极高,每次去都排着长长的队。
贺晏点头说好。
雪下了一整夜,到天亮时终于停了下来。申城很久没有这样的大雪了,整个城市银装素裹,人们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手,一边戳叶子上堆积的雪,冻僵的脸蛋遮不住眼里的兴奋。
双脚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很冷,但也沁人心脾,顾羲庭深吸一口气,带上羽绒服帽子跑出了门。
今天下雪,杨大爷家排队的人不算多。顾羲庭要了两笼灌汤包,点了一份荠菜馄饨,吃完后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又顺道去书店拿了预定的书,前台是一位害羞的小姑娘,把书递给他时还有些脸红。
回来的途中,他又顺手扶了一把滑倒的小孩儿。
“谢谢哥哥!”小姑娘抬头冲他道谢,看到他的脸又皱起了小脸蛋,不解道,“哥哥你被蚊子咬了吗?”
“没有啊。”
“可是你的脖子好红噢。”
顾羲庭呆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贺晏留下的痕迹,闹了个大脸红。
刚才他出门匆忙,就在羽绒服里面套了一件毛衣,还不是高领的。因为吃饭吃热了拉下了拉链,大半个脖子都露在了外面,昨天贺晏那么狠,也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痕迹。
顾羲庭拉过羽绒服帽子盖上,解释着:“对,被蚊子咬了,一时间没注意。”
说完完全不给小姑娘留任何时间,抱着书飞快跑掉了。
天真,他还以为书店的姑娘是被他英俊的脸庞折服,原来是被他的荒.淫震惊了。
顾羲庭跑到门口时还有些喘气,院子里的腊梅开了,散发着冷冽的香气。旁边一个玻璃花房,贺晏搬进来后就没有打理,秋天起就已经荒废了。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似乎听到里面有声响传来。
正准备过去看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响,顾羲庭回头一看,竟然是贺晏回来了,他穿着黑色大衣,手里端着两杯咖啡,看见他时微微一笑,嘴里呼出一股热气。
顾羲庭差异:“不是说有事吗?这么快就办好了?”
“想你了。”贺晏声音放得很低,喊了一句,“过来。”
顾羲庭跑了过来:“什么事?”
贺晏没回答他。
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男人突然靠了过来——呼吸滚烫,身体带着冷冽寒气,动作强势的把他压在了棕色的门板上。
眼看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即将吻上的前一刻,顾羲庭突然偏开了头。
贺晏动作停在了他面前,眯了眯眼睛:“不喜欢?”
顾羲庭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回事,但是身体已经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他摇头:“这还在外面呢。”
贺晏没说什么跟了进来,坐在了他一贯的专属座位上,一边喝咖啡一边打量着他。
顾羲庭皱眉,贺晏不工作看他做什么?
他提醒:“你下午不是还有两节课吗?”
贺晏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又道:“所以呢?”
“没什么。”顾羲庭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和贺晏都不是会评判对方工作生活的类型,大家都有事情要忙,很多时候都是互不干涉。“”
但是贺晏似乎并不这么想,他在顾羲庭起身时就拉住了他,居高临下的问:“你躲我?”
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顾羲庭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我躲你做什么?”
他抬头看了一眼,突然觉得今天的贺晏有些陌生。
具体哪里不一样顾羲庭也说不上来,或许是气质,或许是视线中带上的些微侵略性,以及比平时更加强势的动作。
在他面前,贺晏一向是绅士而温和的,偶尔的强势,也只是在亲热时欺负他才会显露出来,但那也是以他的感受为主。
但是现在不一样,贺晏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强势,看向他的眼里只有占有和挑衅,没有一丝尊重和爱意,宛如古早文中劣质的霸道总裁。
不过出门一趟就变得陌生起来,仿佛完全换了个芯子似的。
一瞬间,顾羲庭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眼前这人真的是贺晏吗?
一样的发型和五官,一样的黑色羊毛大衣,灰色围巾还是他们一起买的情侣款,刚才靠近,身上也是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但是气质有些陌生,尤其是细微的互动,完全不一样。
还是说他是别人假扮的?亦或是像之前那个案子遇到的沈茂一样,贺晏也精神分裂了?
顾羲庭心里有了怀疑,行事也越发谨慎起来。他扒开了贺晏拉着他手腕的手,准备去洗手间打一个电话。如果是贺晏接了电话,那么这个人就是假冒的;如果真是他接了电话,暂且不管他这么反常是什么情况,反正自己还可以借口没厕纸。
然而他并没有顺利离开,顾羲庭还没走出两步,贺晏又追了上来,直接张开双臂,把他困在了桌子和双臂之间。
男人声音低沉磁性的问:“你去哪儿?”
顾羲庭瞪了他一眼,故意恶心人:“去拉屎你也要看吗?”
男人却并不放手,反而挑衅一笑:“如果你愿意让我围观,我很乐意。”
顾羲庭:“……”
这么嚣张又恶心,很好,他确定这人不是贺晏了,至少不是正常状态下的贺晏。
他着实被恶心到了,本来准备委婉试探,现在干脆直接甩了脸色,冷冰冰的说:“别演了。”
大不了直接打一架,谁输谁赢还不好说。
“别生气了,我昨晚不是故意的。”男人视线落在了他脖子上,留着几个红红的草莓印,“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还要装吗?”顾羲庭眼底的温度消失得一干二净,“你不是贺晏。”
男人怔了怔,表情有瞬间的扭曲,然而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手也放在了他脖子上:“我知道昨晚我太过分了,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顾羲庭沉着脸甩开了他的手:“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装成他的样子,但我知道你现在成功恶心到我了。不管你现在要做什么,请你立刻出去。再不走我就……”
“再不走你就怎样?”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失去了伪装,他的声音要比贺晏稍微高半度,但又比贺晏的嗓音要沙哑,就像是指甲划过黑板时留下的声音,让人浑身鸡皮疙瘩都爬起来了。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眼里全是戏谑之色:“你准备把我赶出去吗?”
顾羲庭突然抓住那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人掀翻在沙发,再把男人双手狠狠别在身后,一字一句道:“你不走我就揍你一顿!”
男人愣了一瞬,随即肩膀不停耸动,笑得大声了。
顾羲庭咬牙:“你笑什么?”
“笑你很可爱。”
顾羲庭双手力气又重了几分。
“抱歉,”男人“啊”了一声,似乎被弄得有些疼了,“我没恶意,能放开我吗?”
顾羲庭按紧了他的手,不为所动:“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这张脸呀,”男人叹了口气,“还没认出来吗?我叫贺辰,和贺晏是双胞胎亲兄弟。”
顾羲庭愣了一瞬,他预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他伸手抓了一把贺辰的脸,没看出来哪里有套了伪装皮套的痕迹。
“检查完了?现在相信了吗?”
顾羲庭收回手,有些挂不住:“谁让你要冒充贺晏,我还以为你是坏人。”
贺辰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我就是单纯来看我哥的。”
这一下贺辰又变了一个样,眼神真挚,动作绅士,让人如沐春风,颇有温和版贺晏的感觉。
顾羲庭迷迷糊糊地和对方握手,又沏了一壶茶招待人。后者就捧着茶杯坐在椅子上,乖巧得不得了。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贺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
顾羲庭:“因为你们完全不一样。”
贺辰笑容变得更大了:“哪里不一样?”
顾羲庭:“眼神、性格、气质、行为举止,除了这张脸,哪里都不一样。”
“难道我不够深情?”贺辰露出一个困扰的表情,没了之前的偏执,看上去隐隐有些稚气,“其实我也很努力了,我还以为我哥就是那种样子。”
“才不是呢,”顾羲庭露出了他进门的第一个笑,“你哥很温柔。”
“温柔啊……”贺辰意有所指的笑了笑,“我觉得我现在也挺温柔的。”
顾羲庭配合地点头,总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掏出手机准备给贺晏电话。
贺辰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主动搭话:“你要给我哥打电话?”
顾羲庭反问:“你不想吗?”
“没有,怎么会呢。”贺辰摇头,“你要打就打吧。”
电话拨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似乎有些意外:“有事吗?”
顾羲庭:“你弟弟来了。”
贺晏呼吸停了一瞬,立刻道:“我马上回来。”
顾羲庭听不出他情绪,但感觉挺着急的样子,立刻道:“我在招待他呢,下雪了,你注意安全。”
贺晏很快“嗯”了一声,立刻挂断了电话。
贺辰也跟着站了起来,礼貌的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冲他点点头:“我先走了。”
顾羲庭愣了愣:“你就走了?贺晏马上就回来了。”
男人笑眯眯的说:“我要去赶飞机了,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面。”
顾羲庭不再多留,把人送到门口,叮嘱他注意安全。
贺辰有些感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让我注意安全呢。”
顾羲庭瞬间脑补了一出被排挤被压迫的戏码,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贺辰笑眯眯的声音响起:“之前别人都是让我早点去死。”
顾羲庭:“……”
他算是明白了,贺家三兄妹,没一个正常的。
走到大门的时候,贺辰突然转身冲他张开了双臂,明显是索要拥抱的意思。
顾羲庭没理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贺辰视线在他缓缓扫过他的脸,最后笑了起来,握上了他的手:“很高兴见到你。”
贺辰前脚刚走,贺晏几乎是后脚就回来了。
大门“嘭”一声被推开,贺晏有些慌乱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吧?”
顾羲庭一脸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事?”
贺晏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确定真的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
“倒是你,”顾羲庭有些埋怨,“我都不知道你有个双胞胎弟弟,刚进门时还差点弄错了。”
贺晏:“因为他之前一直在监狱里。”
顾羲庭:“……”
贺晏扫了房间一眼,贺辰虽然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是他喝过的茶杯还放在茶几上,椅子上还有他坐过的痕迹,以及从客厅延伸至门口的一串脚印……贺辰在用这种方式入侵他的生活,这是十足的挑衅。
顾羲庭闲不住跑去了小花园里,就在此时,贺晏手机里传来了几条短信:“哥,嫂子真可爱。”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愿意留在这里了。”
“把嫂子借给我玩玩好不好?”
“哥,我还会再来的。”
……
男人右手握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浑身暴戾之气压也压不住。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道声音,顾羲庭大喊:“贺晏!你在花房里放什么了!!我要被你臭死了!”
贺晏一瞬间收敛了所有怒气,语气平静道:“臭味测试。”
“什么?臭味测试?”
大门“嘭”一声打开,顾羲庭鼻子里插着两根卫生纸裹成的小纸棒,一脸凶狠地冲了进来。
“这又是什么?”
笼子里放了一只小仓鼠,焉焉的,几乎都要被臭晕了。
“仓鼠。”
“难道我会把它认成龙猫吗?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把它放在那儿!”
“你可以把他理解为小白鼠,”贺晏一本正经,“我在模拟20年老厕所,预算自然情况下如何产生硫化氢。”
顾羲庭:“……”
“所以你把花房变成了一个20年的老厕所??”
贺晏:“你很聪明。”
“亲爱的侦探先生,”顾羲庭强忍着怒气,“所以我能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不久前我遇到了一个案子,一个人在卫生间被臭晕了,后来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医生说那是硫化氢中毒引起的缺氧脑损伤,我想知道这是意外事故还是他杀,所以做了这个实验。”
顾羲庭转身上楼。
很快就提了个行李箱出来,面无表情地说:“实验结束后再通知我。”
贺晏:“你平时又不去花房。”
顾羲庭:“实验结束后也不用通知我了。”
“好好好,我不在家做了,”贺晏一把拉住行李箱,“我去学校实验室做可以了吧?”
顾羲庭满意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一转身就拎着行李箱蹿上了楼。
当他看不出来那是个空箱子吗?看着顾羲庭落荒而逃的背影,贺晏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确实很可爱,不管是害羞、撒娇还是赌气都很可爱。
但再可爱都是他的,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