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羲庭做了笔录后, 回家睡了个天昏地暗。
第二天是被渴醒,他迷迷糊糊从床上翻起来,不仅没有精神一振感觉, 反而觉得睡太久有些头晕目眩。
贺晏不知道去了哪儿,顾羲庭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下楼找水喝。不料一截楼梯踩空, 整个人失去平衡就要跌倒。
“小心!”
贺晏刚从超市回来, 看顾羲庭摇摇晃晃要,三两步冲了过来,刚好搂住了人。
反应慢半拍顾羲庭还没意识到自己危险,只是软绵绵趴在贺晏怀里, 喉咙一阵干涩:“渴……”
“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贺晏把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你先坐, 我帮你倒水。”
顾羲庭坐在了那张被贺晏改造后调.教椅上, 因为加了坐垫和靠枕, 像是一个舒适小沙发。
他看着空荡荡客厅, 喊:“贺晏, 我们什么时候去买家具吧。”
“嗯,等你好了就去。”贺晏递了杯温水过来,见他喝完后, 又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个电子体温计。
“啊,张嘴。”
刚喝过水嘴唇鲜红水润, 顾羲庭乖乖张开嘴, 露出了洁白牙齿和红艳艳舌头。
他头有些晕, 还没来得及看那是什么,就感觉嘴里被塞了一个冰冷细长棍子。
顾羲庭被冰得一激灵,终于睁开了眼,因为咬着东西,含糊不清说:“泥给我粗了什么?”
“体温计,”贺晏调整着体温计位置,说,“放在舌根下,咬5分钟。”
顾羲庭口齿不清:“我觉得还吼,就是没岁好……”
贺晏放轻了声音:“知道知道,我就是看看温度。”
五分钟后,贺晏取出了体温计。
“37.9度,不算太严重,先吃点药吧。”
“哦。”顾羲庭软绵绵地躺在沙发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闻到了一股奶香味儿。
睁眼一看,贺晏端了一盘西多士过来。
顾羲庭撑起来:“不是吃药吗?”
“先吃早饭。”贺晏用叉子喂了一颗鲜红树莓过来。
顾羲庭有些不自在:“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贺晏:“我喂你。”
顾羲庭抬起头,发现贺晏表情淡定而真诚,他一直拒绝,倒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于是微微张开了嘴。
“啊~”
树莓在他口腔中融化,果肉柔软,汁液酸甜,一瞬间便刺激了他味蕾,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一颗树莓打开了僵局,接下来喂饭也变得顺理成章。
牛奶泡过厚面包外皮被煎得焦酥香脆,里面软软带着奶香,为了贴和顾羲庭胃口,贺晏只加了一点点糖浆,却放了很多酸酸甜甜树莓和蓝莓。本来胃口不加顾羲庭也吃了一大半,最后终于摇头说吃不下了。
贺晏把剩下吃光了,又化了一杯冲剂和感冒药过来。在整个客厅都惨遭毒手时候,小药箱放在了壁橱里幸运被保存下来。
见对方还有要喂药打算,顾羲庭连连摇手:“不了不了,我来就好。”
小学毕业后他就没有体会过被这么细致照顾,享用起来颇有些不自在。
贺晏凝眉,似乎有些不确定:“真不用我喂?”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顾羲庭把药片放进嘴里,就着冲剂一饮而下,虽然吃得快,但仍然被苦得咧开了嘴。
贺晏又体贴塞了个糖过来。
顾羲庭“唔”了一声,乖乖含住了那颗粉色糖。硬糖在舌尖转来转去,一下下刺激着他柔软口腔……
然后思维渐渐跑偏,忍不住开了个车。
“你脸怎么又红了?”贺晏有些不放心,站起来道,“不然还是去医院吧。”
“没事没事,热。”顾羲庭没想到这也能被发现,立刻摒弃了所有不该有念头,岔开话题问,“对了,贺辰最后怎么了?”
“他会被引渡回美国,”贺晏摸了摸他脑袋,像是许诺一般,“他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谈起这位弟弟,顾羲庭心情一时间也有些复杂,气氛一瞬间有些低迷。最后感冒药产生了作用,顾羲庭又开始打瞌睡,被贺晏抱上床继续休息。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冬日阳光透过树枝落在地板上,窗外有麻雀叽叽喳喳声音传来。
顾羲庭烧全退了,精神也好了起来,都有时间玩弄枕边人了。
睡着贺晏,没有了那一双看透人心眼睛,凛冽气势也收敛了起来,显得平易近人了不少。唯一美中不足是……
怎么睡觉还在皱眉呀。
顾羲庭伸出手,把贺晏皱起来眉头一点点铺平。
然后视线下移,落在了对方紧闭眼睛上。他之前就知道对方睫毛长,但从来没有这么仔细打量过,顾羲庭伸出大拇指,几乎有他指甲盖这么长,也不知当初造人时,是不是在他身上开外挂了。
顾羲庭把手放在贺晏眼前,甚至能够感到柔软睫毛刷过掌心,像是被什么毛茸茸动物蹭过一样。
一下一下又一下,然后,毛茸茸睫毛突然颤了颤,被他弄醒了?!
顾羲庭立刻收回手,躺在被窝里装睡。
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一只温热大手盖在他头顶,似乎在试探体温。但几秒钟过后,那只手却没有收回,而是沿着耳廓一路往下,划过他脖颈和锁骨。
贺晏动作越来越过分,顾羲庭没忍住发出了一丝喘.息,随即懊恼地咬住嘴唇。
男人低低笑了起来,捏了捏他鼻子,声音放得很轻:“小懒猪,起床了。”
顾羲庭揉了揉眼睛,假装刚醒过来样子:“你什么时候醒?”
“在有人玩我睫毛时候。”贺晏掀起被子,露出精壮赤.裸身体,又用额头试了一下他体温,这才终于放心退开,“退烧了吧。”
“差不多了。”说这话时,顾羲庭还有些惋惜,据说发烧时候身体里面也很热。
贺晏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下次我发烧让你试试。”
顾羲庭心猛地跳漏了一拍,有些心虚问:“试什么?”
“你一脸不舍,不是正后悔没能在发烧是亲热吗?”贺晏一本正经说,“那不如等我发烧时做,对你来说,我发烧时效果应该更好。”
顾羲庭简直要被贺晏无耻程度震惊了,他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这么下流!”
贺晏“哦”了一声,语气真诚:“原来是我误会你了,那还是等你下次发烧时做吧。”
顾羲庭抓狂:“都说我没有了!!”
自己偷偷开车是一回事,对方点破了他念头,把车轮子开在他脸上又是另一回事,他不要面子啊!
恼羞成怒顾羲庭一个晚上没理贺晏。在贺晏邀请他去买家具时,终于缓和了表情,暂时划下休止符。
这家家具店文艺又高冷,标价还贼高,一个小方桌上万块,餐桌沙发普遍上十万,超过百万家具也比比皆是,不知道还以为这是藏品。
看到贺晏准备下单一个7位数实木饭桌,顾羲庭忍不住了:“你租房子,买这么贵家具有些不划算吧?”
他知道贺晏存款,但钱再多,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我买下来了,”贺晏看了眼桌子和自己之前做客厅3D设计图,对导购说,“这个我要一张。”
顾羲庭愣了愣:“什么?”
“房子我买了。”
贺晏侧过头微微一笑,那是生命找到地方生根落叶从容。
顾羲庭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不回美国了?”
“你又不在那里,我回去做什么?”贺晏这么一说,又转身和导购确认家具细节。
看着贺晏背影,顾羲庭觉得自己心脏仿佛被泡在了温水中,正在咕嘟咕嘟冒着泡,因为有人带来了惊喜,有人用他妥帖和温柔好好保护着。
得知了这个消息,顾羲庭看这家“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店都要顺眼不少了。
这是一家小众自主品牌家具店,所有产品都充满了设计感和人文关怀,虽然很贵,但确实有让人一看就想买冲动。而且他们很多家具都只此一款,是孤品一般存在,怪不得有底气能标价这么高了。
下单了沙发、椅子、台灯等家具后,他们最后来到了卫浴区。
顾羲庭纳闷:“我们卫生间没问题吧?”
贺晏:“这位小姐刚才给我推荐了一款开放式卫浴装置。”
导购热情洋溢介绍着:“现代人更喜欢空间流动感和通透性,我们建议打通卧室和浴室,把卫浴装置装在阳台旁,一方面,您能在沐浴同时感受阳光温度。另一方面,您爱人也能在床上欣赏您美妙身体。”
顾羲庭:“……”
这是人想出来设计吗?
贺晏偏偏很喜欢,转身对他说:“我觉得挺不错,你怎么看?”
“想都不要想!”顾羲庭毫不犹豫拒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浴缸装在卧室里暂且可以忍受,可是有必要把马桶都装在外面吗?连拉屎都要被对方看见?再亲密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种想法也太恐怖了!
“太可惜了,”贺晏转身对导购说,“你也看到了,我爱人非常害羞,可能不太适应。”
“理解理解,毕竟国内文化还比较保守!”导购转而又问,“那您觉得这个半开放怎么样?淋浴间和洗漱间都用玻璃水墙隔开,只有浴缸在房间外。”
贺晏问顾羲庭:“你觉得怎么样?”
顾羲庭:“……”
他当然是觉得不怎么样!这个半透明玻璃水墙还不是约等于没有!
然而一看到贺晏期待眼神,他就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磕磕巴巴顺从了:“好吧……”
直到后来顾羲庭被压在水墙上,亲眼目睹了自己满面潮红样子,才发现确实不怎么样。
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