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熙然醒了后, 继续留在医院观察了几天,等身体各项指标都达到正常标准后,医生宣布可以出院回家里疗养。
方臣早就命人在家里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接方熙然出院。
这段时间,陆时今天天也会去医院照顾方熙然,两人虽然仍是话不投机的时候多,但方熙然至少没有像刚开始那样一言不合就让陆时今滚。
因为他知道,就算让陆时今滚,他也不会滚的。
陆时今任劳任怨照顾方熙然,这些方臣都看在眼里, 对陆时今越发满意, 念在他辛苦,方臣陆陆续续又给陆时今卡里打了不少钱, 海景房也送了一套。
你问他委屈吗?怎么会。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陆时今可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人。
方熙然这些天算是看明白了, 陆时今在他身上有利可图,跟狗皮膏药似的是不可能赶得走的。
他也看开了, 既然花了钱, 不使唤白不使唤,钱也不能白花。
于是, 陆时今的冲喜业务,从端茶送水、喂一日三餐拓展到了穿衣脱衣, 总之, 方熙然能不自己动手做的事, 都使唤陆时今帮他做。
出院这天,方熙然昨天晚上就吩咐了,要陆时今早上亲自过来医院接他。
陆时今早早地就去了,大少爷还躺在床上没起。
“大少爷,起床了。”陆时今站在床边,不冷不热地提醒道。
他都看见这家伙的眼睫毛在抖了,还装睡,真够幼稚的。
方熙然睁开眼打了个呵欠,装作刚醒的样子,慢慢坐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眼,“已经九点了,不是让你八点半来的吗?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陆时今面无表情地说:“不好意思,现在是上班早高峰,路上堵车,我也没办法。”
方熙然冷笑表示不信,“你就是偷懒,知道堵车,你就不能提前一个小时出发?拿着我家给的钱却不好好办事,还给自己找借口,你这样的佣人,我一天能开十个。”
陆时今捏了捏手指骨节,磨了磨牙,脸上保持礼貌的微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他被车撞了脑子不好,别跟他计较,就当他说话是放屁好了。
“大少爷,你还起来吗?”陆时今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再不起来,你让我买的早餐可就凉了。”
“把我衣服拿来,帮我穿上。”方熙然坐了起来,抬起下巴高傲地往沙发上示意了下。
陆时今放下早餐,给他拿衣服,方熙然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在穿衣服前陆时今还得先帮他脱掉病号服。
方熙然就那么打开双臂站着,像古时候的皇帝一般,让陆时今伺候他穿衣。
蓝白条的病号服从男人身上脱下,露出男人瘦削的体格。
在床上躺了这几个月,方熙然维持生命都靠输营养液,身上原本锻炼出来的肌肉都已经退化,刚醒来的那阵,脱了衣服,就剩皮包骨,看得人都心疼。
这段时间在陆时今的照顾下,养了些肉在身上,看上去好了点。
陆时今脱完方熙然的上衣,给他脱裤子,弯腰的时候注意到平角裤下鼓起一团。
男人嘛,早上起来大多都有这毛病。
陆时今面不改色,直起腰给方熙然穿衬衫,扣纽扣的时候,故意装作笨手笨脚扣不进去,若无其事地靠近方熙然,低头凑到方熙然下巴下面,眼睛专注地看着方熙然的领口。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方熙然一垂眸就能看到陆时今头顶的发旋。
陆时今的发色是纯正的黑色,头发丝很细,看上去很柔软,摸起来手感应该会很不错。
同时又闻到陆时今身上传来的淡淡沐浴露的香味,清新淡雅,好像是马鞭草的味道,方熙然忍不住猜测陆时今应该是早上刚洗过澡。
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方熙然忍不住对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他洗不洗澡关我什么事。
方熙然本想移开视线,眼睛余光又不经意地瞥到陆时今领口里面露出来的一小截锁骨,形状很优美,皮肤很白嫩。
而陆时今还浑然不觉地执着于帮方熙然扣纽扣,手指偶尔粗心地戳在方熙然的胸膛上,距离也越靠越近。
方熙然突然就觉得难以忍受起来,粗鲁地推开陆时今,抓起衬衫的衣襟开始自己扣扣子,嫌弃地扫了陆时今一眼干巴巴道:“笨死了,扣个扣子都不会,我自己来。”
陆时今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拿起方熙然的裤子,问:“裤子你也自己穿吗?”
方熙然不满地哼了声:“不会扣扣子就算了,连裤子都不会穿?什么都要我自己动手,我花钱请你来干嘛?”
“OK,我来。”陆时今抖了抖手上的西装裤,露出一个标准的服务员式微笑,“先生,请您高抬贵脚。”
方熙然慢条斯理地扣完衬衫扣子,抖了下肩膀,坐到床上,直直抬起两条腿。
陆时今帮他套上裤管,“再请您站起来。”
方熙然配合地站起来,陆时今帮他把裤腰拎到腰上,把衬衫塞进裤子里然后扣上前扣,拉裆部拉链的时候,拉链却好像卡住了,陆时今试了几次,却怎么都拉不上去。
拉链拉不上,陆时今干脆蹲下来,一脸严肃地对着方熙然的裆部,和拉链较劲上了,大有不拉上不罢休的架势。
这过程里,陆时今的手难免会“不小心”碰到某个不该碰的地方,而早上的男人,最不经撩。
方熙然的眉头越皱越深,终于在陆时今第N次碰到他的时候,忍不住开口低喝:“你在干什么?”
陆时今仰头看着他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帮你拉拉链啊,这拉链好像被什么线头卡住了,没事,很快就好。”
说完,他的手直接伸到了方熙然裤子里面,手捏住整个拉链头用力往上一拉,拉链终于在他的大力拉扯下,成功拉了上去。
方熙然:“……”
拉链是拉上了,可陆时今刚刚那一下用力过猛,蹭在那个位置上,引起的感觉异常清晰,让方熙然就算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好了,拉链拉上了,该系皮带了。”陆时今站起来,拿起一根皮带在手上拉扯了下,笑眯眯地看着方熙然。
方熙然感觉小兄弟隐隐有抬头的趋势,哪里还敢让陆时今帮他系皮带,要是被陆时今发现了他的变化,那还不得让陆时今得意死?!
“我先去上个厕所。”方熙然侧过身子,避免让陆时今发现不对劲,急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背影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儿。
陆时今看着紧闭的洗手间门,把手里的皮带像小皮鞭那样甩了甩,嘴角噙着一丝胜利的微笑。
小样,跟我斗,再修炼个五百年吧。
方熙然过了快二十分钟才从洗手间里出来,出来的时候,衬衫、裤子已经被他打理得工工整整,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
看上去很正常,可越是表现得正常,就越像欲盖弥彰。
“你怎么上个厕所要这么久?”陆时今装作毫不知情,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咬了一口手里的油条,“早餐都冷了,你还吃不吃了?”
方熙然看着这个在他身上点火却不自知的男人,害得他在里面辛苦灭火,好不容易恢复的精气全部贡献给了一团纸巾不说,居然还胃口很好地在吃他的早餐?
方熙然气得暗暗咬紧了牙,语气硬邦邦地说:“不吃了,现在就走!”
“不吃不会饿吗?”陆时今装作关切地问。
方熙然不耐烦地拿上西服穿起来,没好气地说:“我不饿。你是饭桶?就知道吃?你试试一顿不吃会不会饿死?”
陆时今面带微笑,捏紧了手里的油条,盯着方熙然的脸咬下一大口油条,把嘴里的油条想象成男人身上的肉,用力地咀嚼。
不气不气我不气,气坏身体谁如意。
——
接了方熙然出院,两人一起回到方家,方臣为了迎接平安回家的长子,特意从紧张的行程中抽出半天,又命令在学校里的小儿子方卓尔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方熙然和陆时今从车上下来,一走到方家别墅门口,就看到方臣和许美如以及方家的佣人都站在外面等他俩,门口还放着一个火盆。
许美如远远朝两人招手,笑容满面地走上前,热络地说:“熙然,你终于回来了,看见你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快,跨过这个火盆,祛病消灾,除小人挡邪祟,保佑你以后平平安安,遇难成祥!”
方熙然扫了火盆一眼,疑惑地看向许美如,“你又是谁?”
许美如微愣了一下,眼神带着探究打量起方熙然,方熙然居然连她都不认识,难道他是真的失忆了?还是装的?
“她是你的继母,”方臣走上前,拍拍儿子的肩膀,给他介绍,“你以前都叫她许姨。”
为了让方熙然安静养病,所以方臣没让任何人去医院探视,许美如也是方熙然醒过来后第一次看见他。
“哦,原来是后妈。”方熙然收回眼神,淡淡地说,“怪不得笑得这么假。”
被方熙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许美如登时脸上挂不住,笑容僵硬在脸上。
方臣不悦地板起脸,指责方熙然:“你怎么能这么和你许姨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说实话也有错?我累了,先进去休息了。”方熙然毫无反省的意思,绕过地上的火盆,径直往别墅里走去。
陆时今留下来劝方臣:“方先生您别生气,是我没照顾好他,让他可能心情不太好。”
“好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方臣看着方熙然的背影,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孩子以前脾气不是这样的,不过是失了个忆,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许美如也柔声安慰丈夫:“好啦,就别和孩子计较了,熙然他现在想不起以前的事,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往心里去的,只要他健健康康就好,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方臣揽住妻子的肩膀,一起往别墅里走,“我事情多,家里的事顾不上,熙然在家里疗养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许美如嗔怪道:“说什么呢,一家人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熙然也是我的孩子,我能不心疼他?”
陆时今跟在两人后面进了别墅,听着许美如肉麻的话,熟悉的反胃感又涌了上来。
回到方家已经是中午,饭菜都已经摆上桌,也摆了五副碗筷。
四人先按次序落座,多出的那一副碗筷,陆时今猜测,应该是属于方家次子,方卓尔的。
果然方臣坐下来后就问许美如:“卓尔还有多久回来?”
许美如笑道:“刚才打过电话问了,已经到山脚下了,马上就到。”
虽然已经和方熙然介绍了一遍家里的关系,但方臣还是忍不住再次唠叨起来:“卓尔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比你小六岁,还在上大学,你们兄弟俩感情一直不错……”
“感情不错我躺医院这么久怎么没见他来看我一眼?”方熙然面无表情地打断方臣的唠叨。
许美如替自己的儿子解释:“卓尔前一段时间在国外参加交流活动,一直到昨天才回国,他每次打电话回来都会和我询问你的情况,他是很关心你这个哥哥的。”
方熙然听完只是淡淡“哦”了声,无可无不可。
方熙然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给人留,饭桌上一下子没了话讲,陆时今一个外人都忍不住替方家人尴尬。
一时间,四人默默坐着,谁都没开口,心思各异。
方臣愁的是,他寄予厚望的长子,失忆了不说脾气还变得这么古怪,将来还怎么指望他担当大任?
许美如打算的是,虽然方熙然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但还是得找机会试探一下,方熙然到底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
方熙然暗暗冷笑,我不好过也不能让你们好过。
陆时今苦恼的是,老公情商太低,毒舌又傲娇可怎么办?多半是惯得,打一顿就好。
正无语呢,客厅里传来了一个年轻轻快的声音。
“爸、妈!我回来了!我哥回来了吗?”
许美如一听,立即站起来,脸上笑意止不住,对方臣说:“是卓尔回来了。”
方臣脸上也露出了进门后的第一个微笑。
陆时今不禁好奇地扭头朝餐厅入口处打量,很快就走进来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
方卓尔脸型轮廓和方熙然有几分像,但五官更多地遗传自母亲,俊朗帅气,笑容阳光,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他身上仅仅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短裤,并不像其他纨绔子弟浑身都是名牌,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家有钱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亲和感,让人忍不住想和他亲近。
方卓尔一进餐厅,先朝餐桌走过来,给了方臣和许美如一人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看向方熙然,眼中流露出惊喜。
“哥,太好了,你没事了!你不知道,我在国外听说你醒了我有多高兴!我本来想立即飞回来看你的,可是爸爸说你需要静养,让我别回来打扰你。”
方卓尔边说边张开双臂,也想和方熙然拥抱一下,但方熙然只是坐在那里很平静地看着他,一点都没要起来的样子。
方卓尔没得到回应,不免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疑惑地问:“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不认识我了?”
许美如忙说:“卓尔,熙然他醒来后失去了记忆了,不认识你也是正常,你得给他适应的时间,好了,先坐下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方卓尔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将信将疑地看着对面的方熙然,不可思议地问:“哥,你真失忆了?真不记得我了?”
方熙然看着他,淡然道:“不记得,但是觉得熟悉。”
方卓尔高兴地拍了下手,“我就说嘛,你不可能完全把我给忘了,咱们可是亲兄弟!”
长子有惊无险从昏迷中醒过来,小儿子也从国外回来,一家人团聚让方臣紧揪了好几个月的心,终于变得轻松了些。
为了庆祝方熙然出院,方臣今天特意让人从酒窖里拿了支他珍藏了许久的葡萄酒出来,一家人共饮。
他抬起手示意佣人过来倒酒,然后举起酒杯说:“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为了庆祝我们一家人团聚,也欢迎时今加入我们家,大家一起干杯。”
听方臣这么一说,方卓尔才注意到今天他们家餐桌上多了一个人。
方熙然旁边坐着一个他从没见过的青年,青年相貌倒是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又对方臣说的那句欢迎谁加入他们家感到奇怪。
“妈,他是谁?”方卓尔倾斜身子,小声问许美如。
许美如看了陆时今一眼,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所有人听见,“忘记给你介绍了,他是你哥哥的新婚丈夫,叫陆时今。”
“新婚丈夫?”方卓尔讶然地看了看陆时今,又看了看方熙然,“哥,你不是病才刚好吗?怎么就结婚了?什么时候结的?我怎么不知道?”
方臣放下酒杯,咳嗽了声:“这件事说来话长,等以后在跟你解释,先吃饭。”
一家之主都这么说了,方卓尔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按捺下来。
五人陆续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方家饭桌上的规矩,讲究食不言,所以饭桌上只听到杯碟碗筷的声音。
方卓尔心里对陆时今这位新大嫂充满了好奇,一边吃饭一边不时悄悄地抬眼打量陆时今。
陆时今感觉方卓尔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冷不丁抬起头把方卓尔来不及收回去的目光抓了个正着。
被抓包的方卓尔有些不好意思,抿嘴朝陆时今友好地笑了笑。
陆时今对方卓尔第一印象还不错,而且说到底,他并没有参与过谋害方熙然的事,许美如做的孽也与他无关。
所以他对方卓尔并没什么偏见,也回敬了一个礼貌的微笑,随后便收回视线,低头专心吃饭。
殊不知,两人这一小小的互动,都被方熙然收在了眼里。
方熙然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攥紧。
他就知道!陆时今迟早会和方卓尔对上眼,不久的将来,还会因为方卓尔背叛他这个丈夫!
方卓尔有什么好?
不就是比他年轻了点,长得比他现在这张多了条疤痕的脸好看了点,身材比他强壮了点?
这都算什么?就能把陆时今的魂给勾走了?真是肤浅!
方熙然柠檬精体质发作了,恨恨地想,现在在他眼皮子底下两个人都敢眉来眼去,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两人还指不定要怎么乱搞呢!
真是岂有此理!
他决不允许有人在他头顶上放羊!
其他人正吃着饭,方熙然却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在桌子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方臣关心长子,暂时抛弃了规矩,忍不住问道:“你就吃这么点?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许美如假装贤惠地道:“是我疏忽了,忘了问熙然想吃什么,熙然,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让厨房去做。”
“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方熙然斜扫了陆时今一眼,“而是感觉手有点累,拿不动筷子。”
陆时今听出方熙然意有所指,不禁挑了挑眉。
不是吧,这么多人在呢,你好意思让我喂你吃饭?
我好意思喂,你好意思吃?
方熙然等了一会儿,迟迟等不到陆时今动作,转过头不耐烦地说:“怎么,还要我请你动手吗?”
除了陆时今,其余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俩,方臣问:“熙然,你到底想干嘛?”
方熙然没回答,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时今。
陆时今当然想不到方熙然是在酸什么,只觉得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个幼稚鬼。
他这不是和人结婚了,其实是养了个祖宗吧?
“好,我喂你。”陆时今妥协了,放下自己的筷子,拿过方熙然面前的饭碗和勺子,随便从手旁的菜碟里舀了勺菜,混着米饭,伸到方熙然嘴边,“来,宝宝乖,张嘴。”
方熙然没和陆时今计较他对自己的称呼,也没管其他三个人是用什么眼光看他俩,坦然自若地张口吃下了陆时今喂他的那勺饭菜。
方臣和许美如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嘴巴不自觉地张开,仿佛见了鬼一样。
而方卓尔看见他从前雷厉风行的大哥,现在却像个三岁小孩一样,连吃饭都要人喂,惊讶得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都没发觉。
那一刻,方家三口人一致认为,方熙然不是失忆了,而是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