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不记得穿越的事情?
陆时今觉得难以理解, 不过他现在脑子晕成了一团浆糊,也思考不出所以然来, 容致又是一问三不知。
陆时今只得朝容致挥了挥手,摇摇晃晃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躺下来不消十秒钟就睡着了。
竟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 陆时今早早地醒了过来,手机上没收到APP下达的新指令,他先去浴室冲了个澡醒神。
洗澡的时候, 忽然又回想起昨晚容致跟他说的失去了记忆的事,不免觉得疑惑。
他是真的失忆还是只是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
如果是在骗他, 陆时今觉得容致大可不必直接说自己失忆了, 哪怕随便编编, 也比失忆这个理由更让人信服。
如果是真的……那就更奇怪了, 为什么其他人都记得所有的事,偏偏容致失忆了?
等等, 其他人知道吗?
陆时今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想起上船之后, 好像也从没听人提起过他们做任务的事情,看来还得找机会再摸摸其他人的底细。
洗完了澡,陆时今穿戴完毕, 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
手机一直没动静, 看来所有人都应该安然度过了一晚, 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陆时今感觉肚子有些饿, 宿醉一晚上后急于找些食物补充体能, 于是出了房间下楼去吃早餐。
一开门,就看到陆仲泽站在走廊里,看到陆时今出房间就热情洋溢地黏了上来,让陆时今不禁怀疑陆仲泽是不是在外面守株待兔蹲他。
对方的热情,令陆时今有些招架不住,但也理解,陆仲泽现在处境最危险,当然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盟友。
陆仲泽上来想勾陆时今的肩膀,陆时今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身避开,让陆仲泽抬起来的手扑了个空,陆仲泽倒也不觉得尴尬,依然神色自若地和陆时今打招呼:“昨晚睡的怎么样?”
“还行。”陆时今笑了笑,不过看陆仲泽脸上的黑眼圈,恐怕他是担心地一晚上都没睡得着。
“去吃早餐吗?一起吧?”陆仲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时今的脸色,提议道。
正好陆时今也想找个人问问有没有失忆的事,于是点头同意,两人一起下楼,到了宴会厅,有几个人已经坐在里面用餐,分别是冯先生夫妇俩和李太太,还有保姆。
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不过看见陆时今和陆仲泽进来,也没立即离开,在座位上悄悄竖起耳朵听别人交谈了什么。
马上就要进行第二轮投票,谁也不想这时候半途而废被投出去。
侍者给陆时今和陆仲泽端上来了早餐,是标准的中式早餐,豆浆鸡蛋包子油条,很简单,无甚特别。
陆时今喝了口豆浆,装作闲聊般低声问陆仲泽:“对了,你是完成了几个任务后,接到最终挑战任务的?”
陆仲泽边剥茶叶蛋边不当一回事地回:“我运气不好,做了十五个任务才接到最终挑战,有人运气好的,完成五次任务就触发了。”
“那你绑定的是什么系统?”陆时今又问。
陆仲泽三两口咽下一个茶叶蛋,含糊不清地说:“什么反派攻略系统,每次都要我去攻略丧心病狂的反派大BOSS,每次都是我被虐,真是坑死爹了!”
“好歹熬过来了,”陆时今呵呵干笑了两声表示同情,陆仲泽喝了口水,双眼迸发出愤怒的火花,握拳说,“所以我绝不能在这里倒下,不然我之前受的那些苦都白受了!”
“攻略反派算什么啊,”一旁的冯先生听到了两人说的,忍不住搭腔,“我才惨好不好,我绑定的是收集反派悔意值的系统,拜托那是反派诶!有那么容易后悔吗?系统每次都要我攻略完反派,然后当着反派的面死掉才能勉强收集满悔意值!就没一次是善终的。”
冯太太连忙说:“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穿过来后给我分配的是一个女配黑化逆袭的系统,得打败那些有主角光环的白富美女主才能完成任务,每次都跟宫斗似地耍心眼耍心机,可把我累死了。”
“这么说,你们都记得自己做过的那些任务和绑定的系统?”陆时今笑眯眯地问。
陆仲泽:“当然啊,难道有谁不记得?”
陆时今:“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对了你呢,你绑定的是什么系统?”陆仲泽好奇地问。
陆时今想起了711,这两天没了711在他耳边聒噪,生活就跟缺少了些什么一样,心底忽然生出一些惆怅。
陆时今低声说:“深情男配系统。”
“一听名字就能猜到了,肯定也是个坑爹系统。”陆仲泽撇撇嘴,十分嫌弃地说,“为了什么破爽度值,才不管我们宿主愿不愿意做那些破任务,简直就是逼良为娼,我就没听说过有哪个系统是不坑爹的。”吐槽完还不忘从陆时今那里找认同,“你说对吧?”
陆时今看众人脸上都是同一种义愤填膺的表情,不好意思有异议,只好敷衍地点点头,“对。”
话音刚落,陆时今背后冷不防冒出来一声冷哼。
陆仲泽比陆时今先扭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时今身后站了个挺拔高大的英俊男子,是他在船上从没见过的,奇怪地问:“你谁啊?”
陆时今也回头,站他身后的男人穿了一身白色的大褂,大褂里面是白衬衫,纽扣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颗,领带结也打的工工整整,戴了副金丝眼镜,神色疏离,眸色冷淡,有种性冷淡风的禁欲感。
这谁?
玩家们你看我我看你,显然都不认识。
男人抬着下巴,倨傲地垂下视线瞥陆时今一眼,又冷哼了一声移开视线。
莫名遭了白眼的陆时今很是无语:……莫名其妙,我得罪你了?
不过男人虽然一副看不惯他的模样,陆时今也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真正的敌意。
就在众人好奇的时候,船长及时冒出来,给大家介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请来的法医,许琛,许医生。许医生本来是来度假的,听说我们船上发生了命案,才过来帮忙,有他的帮助,相信在警察到来前,我们就能把凶手揪出来了!”
原来他就是法医!
众人立即改了态度,脸上陪起笑容。
开玩笑,法医可是马上就要去验尸,第一个知道老爷子死因的人,要是能从他嘴里打探出一丝半点,可比他们在这里没头苍蝇似的乱猜强多了!
“许医生好!真是辛苦你了!”陆仲泽离许琛最近,站起来想和许琛握手寒暄套近乎,但许琛好像并不打算给陆仲泽这个面子,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都没拿出来的意思,陆仲泽尴尬地收回了手,知道许琛不吃他这一套,悻悻地坐了回去。
“你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靠自己?难道就没一点依靠系统的帮助?”许琛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一个个多有能耐,不过都是端起碗叫爹,放下碗骂娘而已,反眼无情。”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哪里惹这位许医生不快,第一次见面,话说这么难听。
许琛说完,还刻意又扫了一眼陆时今,神情不豫。
陆时今:“???”
现在当NPC的都能这么豪横的吗?
船长浑然不觉宴会厅里气氛尴尬,一板一眼地说:“你们也见过许医生了,验尸结果应该下午晚些时候就能出来,但是验尸结果出来,也不能立即确定真凶是谁。经过昨天下午的搜证,我相信各位应该又发现了些新的线索,所以中午的时候依然有一轮投票,请各位把怀疑对象告诉我,我们将会对得票最多者进行审问。”
船长带着许琛离开了宴会厅,去了三楼,他们一离开,宴会厅里顿时又陷入了唉声叹气里。
“妈的,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啊!能不能自己出来认啊!他究竟还想害死多少人?想拿他一个人的命换九个人的命?!”冯先生先沉不住气,用力地将手里的筷子拍到桌上,“不会良心不安嘛!”
“你着什么急啊,”冯太太低声劝他,“验尸结果没出来,谁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凶手,就算知道了,怎么可能轻易出来认罪,你少说两句,让别人看笑话。”
冯先生生气地说:“我让别人看什么笑话?我说的不是实话吗?非得等那个凶手赢了,我们所有人都输了,才高兴是吧?我就要说,说的那个凶手无地自容,因为他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接下来很可能还要死人,就算让他赢了,他也不怕以后晚上做噩梦这些人来找他索命嘛!”
冯先生越说越没边际,冯太太好心好意提醒他别说了,冯先生却不领情,冯太太脸一扭,气呼呼地也不理他了。
经历了李家父子的死,和将要面对的第二轮投票,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受不了任何一点刺激。
这时候,宴会厅里又走进来一个人,众人视线望过去,是姗姗来迟的容致。
现在唯一没来的就是高小姐,可能她没吃早饭的习惯,所以久久不见人下来。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有个想法,”一直没说过话的李太太突然出声,“各位手上应该掌握了些证据吧,既然是要找凶手,与其等指令去那个什么会客厅,倒不如我们先开诚布公把线索都拿出来讨论讨论,也免得再被有心人带偏了,你们说呢?”
冯太太很快回应:“同意。”
冯先生举手:“我也没意见,反正凶手不可能是我。”
陆仲泽有些不满,“喂,你说的有心人指的是谁啊?”
李太太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不想参加,可以走。”
陆仲泽挥手:“切,我才不走,万一你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怎么办?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话说。”
陆仲泽不走,李太太也没赶人,看了看和她坐一排的保姆和容致,又看了眼陆时今,“其他人的意思呢?”
“不是还少个人吗?”保姆指了指对面空着的高小姐的座位,小声说,“高小姐还没来呢,要去叫她吗?”
李太太冷冷地说:“我想没这个必要吧,她不来是她的事,和别人没什么干系,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要等她一个人吗?”
保姆闭口选择沉默,不再多言,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应该是默认接受。
陆时今和容致一前一后点头,都表示没异议。
其实比起讨论线索,陆时今更想知道的是容致为什么会没有之前关于任务的记忆。
他刚才已经试探过,其他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任务,以及绑定了什么系统,没有理由就容致一个人忘记了啊。
所以,在容致身上,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陆时今往容致身上瞄了好几眼,容致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对上他,皱了下眉示意他认真听别人分析线索。
感觉像是被老师抓到上课开小差的陆时今:……
行吧,还是先把该死的凶手揪出来再说。
“咱们谁先说?”李太太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谁主动开口,于是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那就从我开始吧。我先说我知道的一些情况,我‘先生’和‘儿子’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关于我这方面的呢,是陆先生不想让我直接继承遗产,他跟我说准备成立一个基金,帮我管钱,我每个月可以从那个基金里领生活费,但是你们也能看出来,我这个人喜欢奢靡的生活,那点生活费当然不够我花的,所以我对陆先生心生不满。前天晚上,我出来做美容,但是做完美容,我没立即回去,而是去三楼找了陆先生,想跟他谈撤销成立基金的事,也带了点药过去,是一种服用后会让人精神麻醉的药,可以造成瘫痪。”
“你给他下药了吗?”冯先生嘴快地问。
李太太摇摇头,“没有,因为他跟我说了,为什么要给我成立基金的原因。姓李的他投资失败,补不了亏空的事你们也都知道,然后他就把脑筋都动到了我身上,他把我那些值钱的首饰都偷换了卖掉,被陆先生发现,为着孩子,我不可能和他离婚,陆先生担心他死了后,我被姓李的欺骗,所以才会想让基金会帮我保管财产,是我之前一直误会了他的用意。既然误会解除,我当然不可能再给他下药,所以我只是想动手,但是并没有付诸行动,而且我就算下了药,那药也不足以致死。”
冯太太问:“那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李太太抬起手直接指向陆仲泽,“他。”
陆仲泽脸色微变,冷笑连连,“来了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指我。”
李太太也冷笑:“我不是无缘无故怀疑你,我有证据。”
陆仲泽梗起脖子,嘴硬道:“什么证据?”
李太太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甲,“你和老爷子的情妇,高小姐有染的证据,你俩的事被老爷子知道了,老爷子要取消你的继承权,所以你就恼羞成怒决定杀了他,对不对?至于高小姐嘛,她这种人本来不可能有什么遗产继承权的,不过是因为她威胁老爷子,如果不分她钱,她就会曝光和你的关系,让陆家蒙羞,所以老爷子才会妥协。我说的对吗?”
陆仲泽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蔫在了椅子上,无声佐证了李太太所言的真实性。
李太太:“那你可以说说你的杀人方式是什么吗?”
陆仲泽抬起头,理直气壮,“我没杀人!”
“那是高小姐杀人了?”李太太笑吟吟地问。
陆仲泽见所有人都在看他,要是隐瞒不说,肯定会增加别人对他的怀疑,只得坦白:“……好吧,我说,我们的计划是让小高去换老爷子的药,小高是护士,是她想到了这个办法,她提前换了老爷子的药,但是老爷子服错了药,顶多也就昏迷不醒,不会致死那么严重。”
冯太太脸色大变:“你们也是换药?!”
陆仲泽楞了一下,似乎不理解冯太太为什么要说“也”,反应过来将信将疑地问:“难不成你们也是?”
冯先生猛地点头,“是啊,我们也想到了换药这个方法!”
冯太太想到了什么,拔高声音说:“如果说我们把药换了两次,那不就是等于没换过?那老爷子的死肯定和药没关系!”
陆仲泽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是呀!和我们没关系!”
陆时今默默听着他们一唱一和,觉得好笑,都没有直接证据表示自己清白,撇干系倒是一个比一个快。
能信就有鬼了。
当老子是傻子,看不出来你们是想套话?
恐怕是在他来之前,这几个人就商量好了吧。
李太太看向陆时今,眼含探究,“你们呢?你们的杀人动机和杀人方法是什么?”
陆时今微微一笑,镇定自若地说:“巧了不是,APP给我的指令,也是换药。”
陆时今飞了个眼神过去给对面的容致,容致心领神会,接在陆时今后面淡声道:“我也是。”
众人的脸色,霎时跟吞了苍蝇一样的难看。
“你们如果是这个不配合的态度,我觉得就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了。”李太太语气冰冷地说,显然是想把罪责都归咎在陆时今他们身上。
陆时今站起来,无所谓地耸肩,“本来也没讨论的必要,哪个凶手会蠢到承认自己是凶手?都是一路玩过来的,谁也别把谁当傻子,你们想演戏就继续演吧,我就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