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带着微凉水汽的姜睐重新回到床铺，刚躺下，就感觉到哥哥朝着他的方向翻了个身。
姜睐的呼吸放缓，沈逸刚才迷迷糊糊地醒来过一次，察觉到身边没人，睁开眼发现卫生间的门缝里透出光。
小睐上床的时候，还没彻底入睡的沈逸伸手探了探，熟练地帮他将被子拉上，嘴里嘀咕着。
“......是闹肚子了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纵使困得不行了，沈逸也留了根神经给姜睐。
对发生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哥哥让他觉得格外可爱，姜睐轻声回应，“没有，哥哥快睡吧。”
沈逸放了心，声音模糊地“嗯”了一声。
姜睐伸手，洗干净的手牵住哥哥，十指紧扣，沈逸还有点意识，手指动了动，拇指无意识挠了挠姜睐的手心。
那正是方才被浇湿过的地方。
虽然哥哥的手没有直接触摸，但这样的间接抚摸已经足够姜睐重新赤红眼角。
无知无觉，最为撩人。
像是搅乱一池春水，波澜乍起，轻起涟漪。
姜睐又离哥哥近了些，鼻尖抵住哥哥染上体温的衣料，就这么枕着肩头睡去。
“这周末是你的成年礼，我和你父亲昨天特意赶了回来。”
姜阿姨说着话，抬手示意客厅里手拿皮尺，正笑容可掬地看着沈逸和姜睐的裁缝师上前。
“这是来记录小逸身高尺寸的郑师傅，待会儿他会帮你测量身材数据。”
沈逸看了眼笑得跟招财猫似的裁缝师傅，颔首示意。
姜阿姨交代完，就行色匆匆地拎着沙发上的手提包出了门。
郑师傅看着面前的两人，笑眯眯地问道，“请问哪位是沈逸少爷？”
“我是。”沈逸开口道。
姜睐看着他手中的皮尺，表情抗拒地看着哥哥。
“怎么了？”沈逸担忧地侧头询问他，“是哪里不舒服吗？”
姜睐很不高兴地拽着哥哥的衣角，靠着哥哥咬耳朵，“我不想让他靠近你。”
测量身高尺寸，那样近的距离，甚至还有可能抚摸哥哥的身体，光是想想，他就快要疯掉。
他绝对不能允许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
小睐做事向来任性，沈逸并不意外，他为难地看着面前的郑师傅，郑师傅浑不在意地笑道。
“要是您不介意，那就拜托小少爷给您测量，为了记录最标准的数据，我们往往会要求客人脱掉全部的衣物。”
听到竟然要将衣服全部脱掉，姜睐更不淡定了，手指扯着哥哥的衣角小幅度轻晃。
沈逸自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看向走上前的郑师傅，“抱歉，你能告诉我需要测量哪些数据吗？我们应该可以自己搞定。”
郑师傅动作熟练地拿出包里打印的A4纸，他太知道这些有钱人家的毛病。
有些人身上金贵的不得了，碰一下就跟瓷娃娃要碎掉似的，非得要身边人量，也可能是一种情.趣。
他将白纸和皮尺递给沈逸，“需要的数据上面都有，您测量完交给我就好。”
看着两位少爷接过皮尺上楼的身影，郑师傅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茶，舒坦啊。
来到卧室，姜睐动作自热地从哥哥手里接过皮尺，他转身将房门关上，然后又走到窗户前，将窗帘拉好。
这两个动作颇具暗示意味，只是另一个人并未察觉。
沈逸将白纸展开，看着上面“详细”的身体数据，后知后觉羞赧地抿了抿唇。
他将手放在衣摆上，有些犹豫要不要脱下，姜睐正好从阳台那过来，他抬手按住哥哥的手，“等等，我把空调按开后哥哥再脱。”
沈逸点点头，心里微妙的感觉蔓延，小睐真是长大了，都会照顾人了。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欣慰，小睐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哥哥别这么看着我。”
“啊？”沈逸回神，有些奇怪，“为什么？”
姜睐偏头，掩下唇边的笑意，哥哥这样不设防的眼神，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亲一下哥哥。
“没什么，哥哥现在可以脱啦。”
那卷皮尺眼下被姜睐卷在手腕上，白皙的皮肤上，黑色的皮尺格外显眼，他说着话，也没有回身避开的意思。
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沈逸恍然间从中看出了点侵略的意味来，待要细看，那点感觉又消失了。
看着哥哥捏着衣摆迟迟没有动作，姜睐故意挑眉，笑着问道，“哥哥是害羞了吗？哥哥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啊，这是他的弟弟，小睐有时候的衣服都是他帮对方穿上的，他现在是在不好意思个什么劲。
沈逸沉下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抬手一掀就将衣服脱下。
他低着头，将衣服搭在椅背上后，就将手搭在了裤沿上，正准备弯腰脱下，姜睐突然出声。
“房间里的温度还没有升起来，我先帮哥哥测量上半身吧，哥哥不要着凉了。”
姜睐义正言辞道，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害怕沈逸着凉，就知道他自己知道了。
沈逸闻言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在小睐面前一丝不挂，有种无言的尴尬。
虽然这尴尬很不应该。
“好。”
姜睐装模作样的拿起桌上的白纸看了眼，“我先帮哥哥测量肩膀吧。”
他说完，也不等哥哥回应，伸手将缠在手腕上的皮尺解下，走到沈逸身后。
沈逸察觉到身后的气息靠近时，下意识屏住呼吸后又放松，这是小睐，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小睐会吗？”沈逸想到刚才郑师傅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虽然那老师傅装得挺好，但眼神里看向他们的莫名其妙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微凉的手指牵引着皮尺搭在沈逸的肩上，让他惹不住颤抖了一瞬，下一秒，后颈的发丝就被陡然靠近的姜睐吹动，“哥哥别动，相信我。”
沈逸早在那指尖搭上来的瞬间就已然僵住，时间过了几秒，沈逸不知道，但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动一动时，身后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终于远去。
沈逸自己都没注意，小睐离开后，他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姜睐严肃地拿起桌上的钢笔记录好数据，然后又走到哥哥面前，认真地道，“现在我来测量哥哥的腰围。”
他说着话，伸手呈了个环抱的姿势，沈逸的后腰被圈上黑色的皮尺，整个人被姜睐微微用力一拉，他顺着力道向前走了一步，离姜睐更近了。
姜睐早已比他高了一个头，依着沈逸的视线，他只能看到姜睐修长的脖颈，以及......滚动着的喉结。
姜睐垂眸，就看到哥哥正直愣愣地盯着他的喉结，他有些好笑地低头将皮尺圈主的数据记下，劲瘦的腰身正被他牵在手中。
他的鼻子一热，连忙将邪火压下，这才没有在哥哥面前出丑。
姜睐赶紧转移注意，手腕上移，胸围的数据也需要测量。
这次他的动作堪称迅速，将数据记下后就赶紧撤离，背对着哥哥在表格上又填上两个数据。
奇怪的是，刚才两人都没有说话。
沈逸眨了眨眼，大约是空调发挥了作用，这个房间里温度逐渐升高，他甚至能感觉到正在逐渐发热的耳根。
“还有哪些地方？”沈逸有些口渴了，想喝水。
姜睐从侧面托起沈逸的胳膊，将关节处圈住，他的一只手完全地捏着哥哥的小臂。
果然是有些热，方才小睐还算微凉的手指显然也变得灼热起来。
“很快了，哥哥别急。”姜睐感觉到哥哥的不耐，也为了自己着想，加快动作，将上半身的数据都测量完毕后，他将椅背上搭着的上衣递给哥哥。
沈逸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穿上后，弯腰脱下长裤，露出黑色的平角内裤。
姜睐眼神游离地摸着鼻尖，“哥哥的成人礼就快到了，我该送什么给哥哥呢？”
沈逸听他问自己该送什么，一时有些无奈，哪有问生日对象这个问题的，他想了想，“小睐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哥哥都喜欢。”
那我呢？哥哥喜欢吗？姜睐知道就算他问出这个问题，哥哥的回答也一定会是喜欢，但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哥哥是很宠爱他，不过也仅限于此。
沈逸看着姜睐在自己身前蹲下的时候，惊地后退了两步，忽地想起刚才看过的纸张上有腿根这一数据，又生生忍住脚步。
小睐蹲的太近，鼻尖就快要擦过......几乎与那黑色布料持平。
沈逸面颊发热，“要不让哥哥来吧，这个我可以自己测量。”
姜睐充耳不闻，伸手捏住沈逸的小腿，五指陷下，留下一点泛红的指印，“哥哥别动，很快就好。”
沈逸不再动，只是看着胯间的脑袋，过了一会儿，咬唇看向其他地方。
哥哥害羞的时候，浑身都会泛起粉红，现在也不例外。
姜睐盯着腿根留下的浅浅勒痕，视觉冲击太强，差点没控制住力道。
姜睐轻吸口气，缓缓松手，“哥哥坐在板凳上吧，我来给哥哥量脚踝。”
沈逸知道这是最后一项，他听话地坐下，却没想到姜睐单膝跪地，让他的脚踩在对方的大腿上。
沈逸的脚趾下意识蜷缩，“脏。”
“不脏。”
姜睐动作细致地拿起皮尺，从沈逸的视线看，可以看到他卷而翘的睫毛，但因房间的窗帘被拉上的缘故，昏暗的视线下，他看不清姜睐的神情。
但直觉告诉他现在应该将门打开，将窗帘拉开，不然......不然又会如何？
姜睐起身的时候，飞快的用笔填好就将纸拿起，“哥哥，那我就把它拿下去了。”
他近乎逃离般离开卧室，姜睐背对着房门，鬓角汗湿，他无奈地抬手抹去，平缓呼吸后抬步下楼。
客厅里郑师傅看见姜睐下来的时候站起身，从他手中接过那张数据表。
虽然他们测量数据的时间有些久，但郑师傅什么也没问，只是将它叠好放进公文包，得体的向他告别。
“那我就先走了，衣服制成后会有人送到门上。”
“多谢。”姜睐为他打开大门，目送他远去。
姜睐看着楼上卧室的方向，眉梢轻挑，他好像知道送哥哥什么了。
成人礼在周末举行，姜睐跟着沈逸坐车来到酒店大堂的时候，这里早已被布置完善。
沈逸身穿裁剪得当的西装，有种独属于少年人的挺拔与俊俏，相比之下身旁的姜睐的穿着就要随意许多。
“今晚哥哥可能不会一直陪着你，小睐无聊也不要乱跑。”
姜睐郑重点头，伸手抚平沈逸的领带，“哥哥，恭喜成年。”他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轻声道，“哥哥伸手。”
沈逸照做，刚将手抬起，手腕就被金属质感的物件扣住，他低头一瞧，是一块腕表。
表盘内，黑曜石泛着光芒，低调又奢华。
那美丽的黑曜石，就像是姜睐的眼睛在看着他。
沈逸一怔，语带笑意，“怎么送哥哥这么贵重的礼物？存的钱都花光了吧。”
轻微的抱怨也藏不住眼角眉梢的欢喜，哥哥高兴他就开心，他放开哥哥的手腕，“没有，再贵重哥哥也配得上。”
宾客源源不断的从酒店大厅进来，直奔着沈父和沈逸的方向而来。
沈逸知道姜睐不喜这种人多的场合，他拍拍对方的肩膀，“礼物哥哥很喜欢，那边有你喜欢的甜点，去坐着吃吧，哥哥待会儿就来。”
姜睐懂事的走到角落，手里拿了盘奶油蛋糕就溜到大厅外的观景台上。
他将盘子搁置在大理石围栏上，带着耳机，自在地赏月。
身后传来脚步声，姜睐回头，就看见江邬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姜睐靠着围栏，眼神平静，没想到哥哥还邀请了他，碍眼。
江邬这几日心里都想着姜睐的那个眼神，他悲哀的发现，他确实对姜睐一无所知，但又不可避免地被对方深深吸引。
甚至，姜睐所表现出来的和平常全然不同的另一面，也让他感到神秘，好奇，无法自拔。
眼下，姜睐眼中毫不掩饰的漠然刺痛了江邬的心脏，他上前一步，“小睐，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他不能接受姜睐也许讨厌他的事实。
姜睐自觉没什么好跟他说的，但今天是哥哥的生日，他不想闹不愉快，他语气平缓地拒绝。“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看着姜睐擦肩而过，江邬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都好好的，姜睐对他的态度突然就变了，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沈逸。
他一把拽住姜睐的胳膊，“是不是因为你哥哥？你哥哥不让我们来往对吗？”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因为沈逸的排斥阻挠。
姜睐不明白这人在自说自话些什么，他不耐烦地抽出从这人手中抽出胳膊，“跟我哥哥无关，我只是不想继续跟你做朋友了。”
姜睐整理好衣袖，看也不看他就走近了大厅。
江邬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月光的折射下，地上有什么东西在泛着光。
他弯腰捡起，认出了是姜睐一直带着的那枚耳机。
从前关系还不错的时候，江邬开玩笑地问他总是戴着耳机是在听什么，但姜睐只是笑笑不说话。
黑色的耳机静静地躺在江邬的手心里，鬼使神差的，他将这枚耳机戴上，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要了解姜睐。
“滋滋滋......”细微的电流声响起。
不知道江邬到底听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最后，他颤抖着手指，拿下这枚耳机，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阴影立在身后。
他猝然转身，姜睐苍白的脸上，幽深的黑眸正安静地看着他。
江邬下意识后退，他的后背抵住了围栏，他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到深深的恐惧，他眼神惊疑又迷茫。
“……沈逸知道你一直在监视他吗？”
姜睐神色淡淡地靠立在墙边。
“哥哥不知道，你要告诉他吗？”
作者有话说:
小睐:（平静脸）哦所以呢？打我？
终于快到掉马了（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