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赦侧目看他:“哪里不对?”
“有蹊跷。”祝淮分明觉得这个红衣男子十分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红衣男子侃侃而谈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个方向瞥了一眼,显然,对方也是认识他的。
祝淮蹙了蹙眉,这个红衣男子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快追上刚刚那个女子。”
谢赦点点头,将手中大包小包都塞进了储物戒,与祝淮一起朝女子离开的方向跑去。
月桂待的地方是杏城有名的红颜花坊,路上他们问了人,很快赶往花坊,途经一条幽深巷道,祝淮嗅见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有常人用肉眼看不到的淡淡魔气。
他与谢赦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进入巷道。不久前活生生的女子,此时已经躺在巷道的尽头,融入一片血泊之中。
她的死状极其惨烈,微微隆起的腹部已被掏了个空,露出血肉模糊的肠肉,瞪大的双眼还装满恐惧,血迹未涸,蜿蜒地流向他们的脚边。
祝淮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胃里翻腾,脸色苍白地倒退一步,被身后之人稳稳地扶住。
谢赦把他拉到身后,看着月桂的尸体,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月桂身上黑洞洞的伤口几乎穿透整个腹部,显然是被一击致命。
虽然躲在谢赦背后已经看不到尸体,可离得愈近,血腥味便愈重,祝淮差点忍不住干呕,紧紧握着谢赦的手,艰难道:“我们快走吧。”
谢赦应了声,和祝淮一起离开这个狭窄的巷道,接触到外面新鲜的空气,祝淮翻腾的胃总算好了一点。
谢赦看他脸色苍白,眼底有些心疼。
“是谁做的?”
祝淮吐出口气:“极有可能是刚刚那个红衣男子。”
谢赦顿了顿,淡淡道:“恐怕另一个也命不久矣了。”
“不错。”
那个红衣男子从头到脚都透着诡异,虽然祝淮暂时想不起来在曾哪里见过他,但可以肯定的是,红衣男子也认识自己,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装作不认识他而已。
如果红衣男子不是用特殊方法掩藏自己的修为,那他的实力应该也不在祝淮之下。
联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祝淮隐约觉得,此人应当也脱不了干系,甚至今日月桂和王谦的死,可能也是他故意在祝淮面前为之。
心思之奸邪深沉,绝对会酿成大祸患。
看来得快些回清源山,将此事如实禀报上去,看看他们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祝淮与谢赦不再耽搁,打算即刻御剑回清源山。
*
距离人来人往的街道边最近的一间酒楼,官鸿云坐在二楼的窗边,一手支着下巴,眯眼望向下方,看着二人离开,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他的长相放人群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不少人经过他的身边,都会忍不住瞧上一眼。
偶尔有人与他对上目光,他都会弯起眼,礼貌地笑上一笑,令人好感倍增。
没人能想到,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甚至在不久前刚刚手刃两条生命。
那双洁白的手上聚起黑沉沉的魔气,缠绕在他的指尖。官鸿云拿起杯盏,轻轻晃了晃,似乎是在凝视浮在水面的茶叶,又像是在回想刚刚见到的那位青年尊者。
他和从前没有什么分别,但又变了很多,眼神、谈吐、语气,还有扫过自己时,那如同注视陌生人般的眼神。
“竟是真的……”官鸿云自言自语道:“不认得我了。”
***
宁九这段时间去了很多地方,雾虚海、黑云峰,甚至是危机四伏的上古秘境,他都去过,就因为那个人说的一句话。
他说,他认得他的爹爹。
宁九起初不敢相信,直到那人给自己看了一段画面,里面的爹爹与记忆中的如出一辙,却更加威武不凡,他终于信了。
可是那人是两千年前的魔尊,怎么会认得他爹?
爹爹究竟是谁,娘亲又是怎么死的?
宁九决心找到父亲,向他问个清楚,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他和娘亲,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出现。
就因为这个信念,宁九一次次握紧双拳,咬紧牙关。
他御剑到过太多地方,时常会与师尊互通信件,有次师尊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想了想,答了个归期不定。
刚离开师尊时,他便回了曾经他与爹爹娘亲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在那里,他找到一个长形的玄金盒,盒子很普通,唯独上面的封印宁九从未见过。
他想起爹爹曾说过的话,割破手指,滴了滴血在玄金盒的开关处,封印消失,他得已打开此盒。
玄金盒里,摆放着爹爹从前的佩剑。
佩剑已生出剑灵,在宁九滴血解开封印的那一刻,它便已经苏醒,认了宁九为主。
若非是这柄剑,宁九也没办法数次死里逃生。
找不到爹爹失踪的真相,他决不会轻易放弃。
*
祝淮与谢赦回到清源山,是符月青和薛凤来接的他们。
其他人没来,是因为据说燕归来已经忙昏了头,而紫微可不是会来亲自迎接徒弟的人。
薛凤好久没见到谢赦,一见着他,立即大叫一声扑上去:“好兄弟,我想死了!”
谢赦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动作,让他扑了个空,淡淡道:“谢谢。”
薛凤也不恼,憨笑一笑,手搭上他的肩:“快告诉我,你们出去都见着什么好玩的了,有没有遇到危险?”
符月青无奈地叫住他:“在长辈面前这么无礼,为师教你的礼仪都被你吃了吗?”
“哈哈哈,哪能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薛凤挠挠头,看了眼笑眯眯的祝淮,问道:“霜雪尊,我说的不对吗?”
祝淮:“对对,但是你再说下去,你就没有家了。”
薛凤:“啊?这么严重啊!”
符月青实在看不下去了,拖着薛凤往回走:“接完没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我徒弟还有书没抄完。”
薛凤叫了一声:“什么书啊,我怎么不记得?”
薛凤被符月青带走了,祝淮也与谢赦一同回谪仙台。
谪仙台和他们走时没什么差别,应该是符月青提前吩咐人上来打扫过一番。
但往日热闹的谪仙台如今只剩下他与谢赦二人,没了明艳活泼的宋弦意,没了嬉笑玩闹的宁九,一下子安静下来,祝淮还挺不习惯的。
他稍微修整一下,就去了重阳殿,准备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和紫微提一提。
祝淮到时,紫微正在里面自己和自己对弈,他刚一迈入殿门,紫微头也不回道:“事情都解决了?”
“差不多了。”祝淮走前去,在他对面坐下,自如地拿过他面前的白棋。
紫微:“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什么发生,又有所发现。”
紫微看他一眼:“直说吧。”
祝淮便把在杏城遇到魔修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紫微说了,紫微听完,眉头不展:“据你所说的话,这个魔修很有可能是他们组织当中的核心人物。”
“我正有此虑,所以来问问师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紫微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淡淡道:“近日修真界灾难频发,不止天灾,更有人祸,前几日我们已经按照你的提醒,通知各大宗门监视四方,要是有什么动静,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他顿了顿,抬起眼:“宁九这次没和你一起回来?”
祝淮:“嗯,他想去寻找自己父亲,我让他去了。”
“愚昧。”紫微嗤笑一声,倒是没再说下去,沉思一会儿,道:“过几天我要闭关,清源山的事情就由你和小燕子,还有月青一起看着。”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祝淮立即问:“师尊要闭关多久?”
紫微目光幽深:“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不算很久。”
三五年对于他们这些修仙之人来说确实不算长,祝淮知道,紫微这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未知危险养精蓄锐。
敏锐如紫微,早已察觉到修真界的风雨欲来,在那之前,他必须保证自己有那个实力保护清源山,和更多的正道弟子。
暴风雨到来的前夕,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早已饥渴难耐,随时准备扑出来,撕咬品尝别人的血肉。
紫微想起那张写着“各有命数”的条子,又把目光移向祝淮:“你停在化神境已有许久了吧?”
祝淮突破化神境已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一旦到了他这个境界,每上去一层,都难如登天。许多人到达封仙境便止步不前,终生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更何况祝淮这段时间还偷懒了。
祝淮从紫微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马上就说:“我可不闭关。”
闭关这么无聊,他绝对坐不住,不过要是能把谢赦也给带进去……
哦,那不叫闭关,那叫双修。
祝淮打消了这个念头,紫微倒也不强求他,点头道:“我再准备几天就闭关,不是大事不要来烦我。”
祝淮:“您指的大事是?”
紫微看他一眼。
祝淮厚着脸皮道:“婚姻大事算不算?”
紫微:“滚。”
作者有话要说:紫微:算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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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下修真界的等级设置哈,大体不变,我加了点私设:
锻体、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封仙、登云、化神、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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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就是几年后了,提前给你们说一下~
新出场的官鸿云在第一章出现过,只有一片衣角入镜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