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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穿书后我认错了主角 头埋雪里 8429 2024-07-14 15:59:34

祝淮与来送他们的人一一告别,便和两个徒弟一起登上了飞船。

飞船驾离,直入云海,下方的人影逐渐变小,直到看不见时,祝淮才收回了目光,进入飞船内部。

此次远行因路途遥远,用时略长,所以用上了一座小型飞船,祝淮的房间在飞船的第一层,谢赦则在他隔壁。

飞船的速度要比御剑快上很多,祝淮不过入境修炼了一晚上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江南地带。

谢赦敲响他的房门,轻声道:“师尊,到了。”

祝淮睁开眼,轻轻吐了口气,稍整衣袖,打开房门。

谢赦已经换下了清源山的服饰,一身墨色衣衫,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在祝淮开门的那一刻,他抬起眼,对他微微一笑。

“走吧。”祝淮轻咳一声,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

宁九此时也从房内出来了,自觉跟在师尊和师兄的身后。

飞船停留在江南上空,因为施了法,所以下方的人们看不见这艘飞船,祝淮走到外面,往下看。

江南与他们离开的时候好似并无分别,但往高空四面看去,便能发现笼罩在云层之间的黑色魔气。

看来魔气已在慢慢侵蚀修真界的灵力了。

祝淮蹙了蹙眉,早在一年前,各大宗门的二十几位长老们就曾共设结界,防止魔气冲入人间,这结界虽然有用,但也只是一时之策。

若七绝殿有心打破结界,他们要修补起来,也极为麻烦。

祝淮将此事暗暗记在心里,回去必得和燕归来与紫微商议解决之法。

“唔,感受到舒服的气息了。”恶宴懒洋洋的声音从绿石头里传出。

祝淮惊讶道:“你今天醒的有点早啊。”

恶宴:“此处魔气浓郁,有助于本尊凝聚虚影,自然就醒了……不对啊,怎么听你这话,好像不想本尊醒来?”

祝淮笑眯眯道:“那倒没有,你别污蔑人。”

清源山未被魔气入侵,且一直都是灵气充沛的仙山,恶宴为保存魔气大部分时候都在沉睡。

而一旦出了清源山,被魔气污染的地方多了去了,尤其是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尤为严重,难怪恶宴喜欢。

祝淮把绿石头拿出来,好让他吸食魔气,恶宴见状大赞他还算有点良心。

绿石头一闪一闪,不过片刻,就见四周原本浓郁的魔气变淡了一些,祝淮挑了挑眉,似乎发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他的身后,宁九歪头问道:“师尊,这是何物?”

宁九还是头一次见到除乱雪之外,还有能够不惧怕魔气,甚至可以将之吸收的石头,不免有些好奇。

谢赦却一眼将这块石头认出,眸中诧异之色闪过,又很快归于平静。

祝淮笑了笑,如实给他们解释,却没有说绿石头里恶宴的存在。

毕竟是千年前恶名昭著的恶宴魔尊,祝淮本意不想让两个徒弟知道太多,并没有多少好处。

恶宴吸食饱了魔气,说话的力气足了,那一方天空也重现澄澈光明,祝淮把绿石头收起来,道:“我们下去吧。”

祝淮召出乱雪,打算收起飞船御剑下去,谢赦和宁九二人见状也将各自的剑给召了出来。

乱雪的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入祝淮耳中:“感觉到其他剑灵了……”

吹在耳边的风声过大,掩盖了乱雪的低声细语,祝淮听得不大真切,也便没有在意。

他们来之前没有通知宋弦意,但守在宋府门前的两名守卫很快将霜雪尊认出,赶紧进去通报。

没过一会儿,宋家呼啦啦出来了一大伙人,宋弦意走在最前面,几乎是小跑着出来,看见站在门前的祝淮,笑着说:“师尊怎么来也不说一声,我也好早早出来迎接呀。”

“不必这么麻烦。”祝淮笑着说完,便感觉腿上一重,低头看去,竟是长高了不少的宋软罗正挂在他的腿边,仰着小脸,一脸高兴地望着他。

宋软罗顶着两个小丸子,眼底的欣喜藏都藏不住,雀跃道:“师尊是来看软软的吗?”

“是啊。”祝淮笑眯眯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软软开心得不得了,连着蹦了好几下,转头看到了谢赦,眼睛又是一亮:“小哥哥也来啦!”

谢赦的表情难得柔和了一点,轻轻点了下头,就在软软欢喜地准备去抱他大腿时,身后的宋弦意提醒似的轻咳一声,才叫她停了下来。

抱不了小哥哥了,软软哀伤地想,长大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

软软又看到谢赦身旁那名白衣少年,从来都没见过,便睁着大眼睛打量他:“这个小哥哥是谁?”

宋弦意这才看到站在后方的宁九,登时一愣,快步走上来:“小九?”

宁九对她点点头,微笑道:“师姐。”

当初的稚嫩孩童如今已长成翩翩少年,眼中带光,气质清明,含笑看着她。

二人许久未见,宋弦意看到变化如此之大的宁九,一时还有些恍惚。

明明离开前,宁九还是一个和软软一般,看见她会高兴得扑上来的小少年,现在却已褪去了青涩的外壳,整个人带着重获新生的光芒。

宋弦意一面高兴,一面又有些伤感,至此她才能真切地感觉到,以往的美好时日似乎早已慢慢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不安的前路。

她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迎接他们入了府。

自宋弦意力排众议接任家主以来,她从未有过一刻放松,每日奔走在宋家与外界之间,守护着一方安宁。

她的身边不仅有景问瑜协助,更有祝淮留下的石像镇守,所以江南在南方一带,已是难得的一片净土。

在她的努力下,宋家逐渐恢复从前的生机,甚至更加坚不可破。

看见宋家被宋弦意治理得井然有序,祝淮放心不少,来到宋家正厅,闻声赶来的宋夫人又对他们好一番嘘寒问暖,才被宋弦意哄去休息。

宋弦意向祝淮汇报近期发现的情况:“前些时候江南潜入数名魔修,意图不明,都被我们的人打退,对方一点也不恋战,似乎只是为了来刺探我们的虚实。”

祝淮言简意赅道:“七绝殿的惯用伎俩。”

这些人十分狡猾,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时就立马撤退,时不时就得来搞点破坏,玩的就是虽然一时灭不掉你,但烦也要烦死你的招数,祝淮对此深有感触。

宋弦意蹙着眉,明艳的脸上满是担忧:“江城虽未被魔修踏足,可我听说周边城镇,已有不少小家族被七绝殿拉拢。”

“这确实是个问题。”

七绝殿已经明摆着要与正道作对,不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不是小家族能够抵抗的,虽然小家族不足为惧,但若是凝聚起来,也能达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只是令祝淮没想到的是,七绝殿竟然已经将手伸到了这里,看来距离他们正面对上,已经时日无多了。

祝淮他们依然住在当初那个小院子里,宋弦意特地叫人打扫了一遍。

夜幕降临时,祝淮坐在床上,和恶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恶宴吸了魔气,很有精神,和祝淮讲起自己当年的事迹,祝淮听得也很认真。

恶宴曾经与正道共分天下,麾下三千猛将,坐拥山水一方,若不是一朝落败,现在的修真界说不定又是另一番光景。

祝淮对他和启天仙王的那一站很感兴趣,书中虽有记载,但毕竟没有人亲眼目睹过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战役,所以皆语焉不详。

恶宴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他的问题:“人人都说本尊败在他手下,其实……”

祝淮:“其实你没有?”

“……其实本尊的头都要被打爆了。”

祝淮:“……”

恶宴叹口气:“但本尊输的心甘情愿,毕竟当年,启天仙王也曾救过本尊一命。”

祝淮这下来了兴趣,催促他讲出自己的故事。

而后,在他感慨万分的叙述中,祝淮这才了解到这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恶宴的父母就是魔修,所以他从小到大修的就是魔功,因为天赋奇佳,又争强好斗,不到百岁就靠特别能打这一条扬名修真界。他热爱挑战,更喜欢看对方被自己打得嗷嗷求饶的模样,因此打出名气,也为自己招来祸患。

正魔两道势不两立,但魔修内部同样水深火热,没人愿意放任一个威胁慢慢成长,所以恶宴曾一度被追杀至山穷水尽。

一次命悬一线,若非当时还是少年的启天仙王经过,顺手救下了他,往后也不会有叱咤风云的恶宴魔尊。

因为这一次救命之恩,恶宴一直记在心里,即便是后来与启天仙王决斗,他都是心甘情愿赴死的。

恶宴道:“他救过本尊一命,本尊死在他手下,一点不亏。”

祝淮点头:“因果报应吧,要是启天仙王当时没有救下你,后来也就不用专程来杀你了。”

恶宴:“是啊哈哈哈,谁叫他这么傻。”

祝淮笑了笑,启天仙王被所有人奉若神明,如今也只有恶宴敢这么骂他。

当年启天仙王一统修真界,所有人在他的带领下欣欣向荣,那一段时间,被后人称作黄金时代。

后来据传他飞升仙界,属于他的时代才慢慢翻篇。

祝淮没见过那位启天仙王,但听说过不少他的事迹,恶宴见祝淮陷入沉思,自己也不说话了。

其实提起启天仙王,恶宴的心情亦十分复杂。

他苏醒的时候,得知启天飞升,其实并不意外,但令恶宴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有一天竟然能从别人的梦境中再度见到启天。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祝淮的三徒弟宁九。

樾山魔窟之中,他用梦蝶窥视宁九梦境,亲耳所闻宁九将启天唤作父亲。

起初恶宴以为这只是一个与启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罢了,可当他看到那人手心的印记与启天一模一样时,心里的天翻地覆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他觉得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一个模样。

不过看宁九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传说中的启天仙王,所以恶宴非常好心地进入宁九的梦里,给他普及了一下知识。

恶宴心想,本尊真是一个善良又大度的魔尊。

后来宁九离开他师尊,前去寻找他的父亲,倒也在恶宴的预料之中,毕竟就连恶宴自己都想知道,当年的所有人尊崇的启天仙王,如今又身在何处。

***

第二日,软软很早就到了祝淮居住的院子里,宋夫人拦也拦不住,一同来的还有景问瑜。

昨日景问瑜在外处理事情,没能赶回来,今天得知霜雪尊到来,特地来拜见。

见过景问瑜,祝淮像是随口一问:“什么时候成婚?”

景问瑜的脸一下就红了,磕磕巴巴地回答:“我、我,随时都可以……”

他从小父母双亡,是师尊抚养他长大,他出来时已得到了二长老的应允,那就是一切都由他自己做主的意思了,如果宋弦意答应,他愿意随时迎娶她。

祝淮笑了笑:“好好和弦意说,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信你能将她护的很好。”

景问瑜感激地点点头。

软软好奇地问:“什么是成婚啊?”

祝淮侧过头,想了想,笑着答道:“成婚就是和你最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好棒!”软软的眼睛亮起来,坐在椅子上,两只小短腿兴奋地一晃一晃:“软软最喜欢师尊了,要和师尊成婚!”

祝淮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

童言无忌,当个笑话听过就罢了,就连景问瑜都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刚巧进来的谢赦听见这一句话,脚下步伐一顿,神色如常地走进来。

“师尊。”

祝淮点头:“来了。”

他们今日要去实地巡查,谢赦和宁九都来了,景问瑜便带着软软告退,走时软软还依依不舍地揪着祝淮的衣角,被谢赦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她下意识地手一松,就被景问瑜给带走了。

江城在宋家的庇佑下与往日一样热闹,祝淮随便逛了逛,买了些湘品居的糕点,突然想起上一次来江城时,遇到的几个谢家子弟。

也不知道那个谢墨声究竟有没有被救出来,祝淮当时还真忘记去注意他了。

不过他敢对谢赦说出那样的话,死不足惜,若祝淮再遇见一次,也当真不会手软。

祝淮吐出口气,看了身旁的谢赦一眼。

谢赦在看周边的街景,没有注意到祝淮正在看他,谁知祝淮看着看着,就又出了神,要不是宁九出声提醒他,他差点就要撞上一个行人了。

谢赦转过头,把他护在身后,语中带笑:“这般不小心?”

祝淮笑了笑,耳廓微热。

宁九见他们相处的和睦,抿了抿唇,心情却依然有些复杂。

昨晚他又做了那个梦,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到令他毛骨悚然。

令他尤为印象深刻的,是一片寂静和黑暗的空间里,用万骨堆砌而成的层层阶梯之上,他的师兄就坐在上方,慵懒斜睨着向他哭泣求饶的正道子弟,嘴角漫上一丝笑意。

他时常会觉得恍惚,所以在现实中见到师兄时,也总会有一种不真实的分裂感。

转头,谢赦正与师尊说着话,阳光下的表情虽寡淡,眼眸中的温情却不似作伪。

他沉沉地吐了口气,安慰自己,只要及时阻止事态向梦中的轨迹发展,一定不会变成他不愿看到的那样。

***

江城一片祥和,祝淮他们稍微看了看便回了宋家,宋弦意处理完事情,也陪祝淮一起说了会儿话,只不过她太忙了,没留多久紧接着就又被人叫走。

祝淮看着宋弦意匆匆离去的背影,感慨道:“一家之主真不容易。”

他们不会在宋家停留太久,马上又得去下一个地点,安南。

安南比起宋家管辖下的江南,要乱得许多,主要还是因为安南势力关系错综复杂。

其中的大头当然还是谢家,只是当中许多的小家族已被七绝殿拉拢,在这种状况下不乱才怪。

顾家也早已搬离了谢家,七绝殿的人没再去他们那捣乱,也给了顾家一点喘息的时间,否则再这么下去的话,顾家家主真要气死了也说不定。

再一次回到安南,已经时隔多年,谢赦并无什么感触,唯一的牵挂也只有葬在这里的母亲。

她这一生都过得极不容易,即便是死后,也从未有过一个名分。但她总是温柔的,怯懦的,谢赦爱她,也不理解她。

她软弱了一辈子,却可以为了他的前途跪在谢必岸的面前恳求他,兴许是看他们母子俩可怜,谢必岸把他们接回了谢家,但仍然没有给予他们体面温暖的日子。到头来,她被磋磨、被欺辱,也到死都没见到他入族谱的那一天。

曾经谢赦一度无法触碰那段暗如天日的记忆,仿佛他已经死在那个悬崖之下,活着的只是一具满心仇恨的空壳。

但有一日,突然一束光照了进来,一切又开始鲜活生动了。

这道光直直照进他的心里,再也没有离开过。

这么多年他早已经释然,也有勇气再回到这里。

祝淮陪谢赦一起去看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葬在城郊的一片小山坡上,多年无人踏足,坟墓周围长满了杂草,甚至看不清墓碑在何处,谢赦抿抿唇,一言不发地开始清理,祝淮想帮忙,也被他拦住。

谢赦不让祝淮动手,宁九便很自觉地加入进来,和他一起把这里给理了出来。

祝淮把在湘品居买的糕点一股脑地摆在碑前,边摆嘴边还边念念有词:“不知道夫人您爱不爱吃甜食,我与赦儿路上来的急,只有这个给您了,望您千万不要嫌弃……赦儿和我在一起很好,您无需挂念,我会将他照顾好的。”

乱雪小声嘀咕:“是谁照顾谁呢?”

祝淮:“……”要不是现在不宜拔剑,他就把乱雪插/进泥里了。

谢赦看着祝淮,眼神十分柔和。

摆完糕点,祝淮直起身,心想谢赦应当有很多话想对母亲说,便和宁九一道站远了,给他一点空间。

谢赦在坟前跪下,用衣袖擦去碑上的灰尘。

攒了这么多年的话,真到了跟前,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谢赦想了很久,才道:“阿娘,我带师尊来见您了。”

四面寂静无声,他垂下眸,像是思量了很久,才抬起头,说:“您曾说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可以互托终生的人。我找到了。等他答应时,我再带他来见您。”

晚色渐落,风声轻鸣,拂过他面庞,像母亲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谢赦眸中之色逐渐坚定,对着墓碑又磕了几个头。

祝淮站在一棵树下,远远地看着那里,眸中满是关切。

不知过了多久,谢赦才起了身,朝他们走来。

祝淮张唇,却不知道说什么,谢赦对他笑了笑:“走吧。”

见他没受什么影响,祝淮也点头,师徒几人往回走。

在城中使用飞船多有不便,所以他们找了间客栈,暂时先在这里住着。

入夜后,祝淮坐在床上入境修炼,房中静得只有他的呼吸声。

月光如炼,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来,一地银白与冷色,几个呼吸间,一阵风吹进来,祝淮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道:“好久不见,殿主。”

仍旧是那身艳似骄阳的红衣,男子斜靠着,一双狐狸眼阴柔冷郁,月光照在他脸上,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甚至连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世人绝对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像是个闲散贵少的红衣男子,就是那个将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的七绝殿殿主。

就连祝淮,也是在那日见过之后,细细回想才有所发觉。

官鸿云坐在窗台上,一只手搭在踩着窗缘的腿上,支着下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霜雪尊记起我来了?”

祝淮:“别和我套近乎,咱俩不熟。”

官鸿云也不恼,笑着说:“你还是这么不近人情。”

他从窗台上跳下来,坐在桌边,自如地为自己倒了杯茶,却不喝,杯盏置于指尖轻轻摇晃,半晌,他道:“喜欢我送给你两个徒弟的惊喜么?”

“喜欢你大爷。”祝淮下意识回道,随即又蹙起眉:“什么惊喜?”

官鸿云笑道:“你猜猜。”

祝淮蹙起了眉:“龙神山上的焰翼兽是你放的。”

官鸿云眯起眼,笑得更开心了:“看来也没伤到脑子嘛。”

祝淮淡淡一笑:“看来那天你伤到了?”

祝淮刚来那日,便重伤被谢赦捡了回去,正是拜他所赐,记忆中那一片红色的衣角,也是他身份的象征。

龙神山上谢赦差点死于焰翼兽之下,只这一点,就让祝淮不会轻易放过他。

乱雪剑芒大盛,凌空刺来,直指他的面门,却被一团黑沉的魔气阻隔在外,剑尖距离他的脸不过分毫。

官鸿云微微一笑:“刚见面就打打杀杀,不太好吧?”

“你管这叫打打杀杀?”祝淮笑了一声:“这明明就是父亲对你爱的关怀。”

官鸿云面色一凝,不等他再开口,乱雪剑光一闪,破开魔气的桎梏,乘万钧之力朝他袭去。

可转眼间,他便在原地消失,化为魔气消散,叫乱雪刺了个空。

祝淮说:“这就是你来看望老父亲的礼数?”

官鸿云在他的身后出现,笑意都沉了几分:“少刺激我,我今天来,可是有话要对你说的。”

“有什么话,你都留给鬼说吧。”祝淮可丝毫不想与他扯上任何关系,不说他们本就势不两立,更因为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总叫他觉得阴寒又不适。

话落,乱雪转了个方向,流光溢彩的剑光在屋内亮的犹如白昼。

官鸿云的真身没有到场,论起来完全打不过祝淮,被打散了好几次,身形都虚了不少。

“你就不想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官鸿云道。

祝淮:“哈,不听,你气不气?”

官鸿云:“……”

他是真没想到,祝淮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他们见面次数不多,第一次见面时,祝淮就对他大打出手,面若寒霜,风华无边,招招致命。

那次若非他用了禁术逃跑,定得死在霜雪尊的手里,不过他虽然没死,却也受了极重的伤,休养了很久才恢复,而他恢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逐步占领修真界。

曾听闻霜雪尊性情大变,官鸿云起初还不信,现在亲眼见到了,他才明白传言非虚。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以前的霜雪尊多讨厌啊,还是现在可爱多了。

官鸿云笑了笑,在躲避祝淮攻击时,说道:“你不听,我也非要说。

——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宁盐在哪么。”

只这一句,祝淮的攻击就在半空中稳稳止住,他蹙着眉:“你说什么?”

“宁盐下落不明,我知道你们清源山一直在找她。”见祝淮不再追着他打,他又在窗边坐下来,笑容极盛,眼睛微微眯起:“我知道啊,要是你想救她,半月后,迷雾大峡谷,我在那里等你。”

说罢,他丢来一枚纸花,身子往外一倒,顺着吹来的风,化作一团黑雾散去。

祝淮接住,脸上阴晴不定。

这枚纸花,确实是宁盐的杰作。

乱雪重回他的手里,闪着光:“主人,去么?”

“去。”

七绝殿到底有什么阴谋暂且不知,但事关宁盐,祝淮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

***

紫微站在清源山的最高处,周身云雾缭绕,如仙景一般美轮美奂,风吹动他的衣摆,他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在他的身旁,还另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这位老者看上去年纪甚至还要比紫微大上一些,一只手背在身后,眯着眼望向远方,面露沉着之色。

云海翻滚,金霞灿灿,天地间的所有灵力都在往一个方向汇聚,乃是难得一见的祥瑞之兆。

紫微从沉思中回神,侧目看他,问道:“如何,应歌。”

被叫做应歌的老者摇摇头:“没那么简单。”

修真界近几年来异象不断,不仅凶兽灵兽开始暴动,灵力也有枯竭之向,更有七绝殿从中作乱,此时出现祥瑞之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是什么变数。

毕竟这里,已经太平太久了。

紫微皱眉:“具体情况呢,你可能算到?”

“万物生灵都为之振奋暴动,势必有大事要发生了,其实我已隐隐有所感觉……”应歌眸中似有沉郁之色,指尖微微掸去一朵云霞,那片云霞便立即展开一幅如水墨画般的图画。

画面徐徐展开,确是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像,依稀可辨别似乎是个男子的模样。

应歌低声道:“修真界平静百年,或许,又要迎来一位新的仙王了……”

他转过头,对紫微道:“大长老,派你那位徒弟去看看吧。”

紫微听了他的话,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点头道:“你放心。”

***

祝淮原打算将遇见七绝殿殿主,还有宁盐也有可能还在世的消息传回清源山,却先收到了清源山送来的传信纸鹤。

信是紫微的亲笔,里面说东北方向昨日突然金光四放,间或有灵气汇聚,可能是有天地灵宝即将现世,他担心七绝殿会有所动作,所以希望祝淮忙完手里的事情,可以去一趟。

祝淮一合计,东北方向的尽头不就是迷雾大峡谷么,难道这事儿和官鸿云也有关联?

总不能要引他去看看天地灵宝吧,这儿子会有这么好心?

祝淮拿捏不准,但迷雾大峡谷是一定得去的。

从他们现在所在的安南出发,乘坐飞船,到迷雾大峡谷也要足足十天,事不宜迟,祝淮让两个徒弟准备准备,即刻出发。

几千年来的经验告诉修真界众人,灵气汇聚之事非同小可,不是有天地灵宝降世,就是某位大能的墓穴秘境重见天日,不过后者的可能性要比前者小太多了。

大能不是飞升上界,就是在渡劫的时候陨落,死后的墓穴化为秘境,重现天日时会有灵气汇聚的现象。但是这些大能通常都不是孤身一人,不论是飞升还是陨落,所有的一切都会留给自家后人,岂能容他人开采?

紫微之所以断定是有天地灵宝出现,也正是因为这个。

所幸官鸿云的出现,令祝淮知道七绝殿的重心一时半刻都会放在这个迷雾大峡谷上,他的南下巡查,也可以暂时先放到一边。

飞船行驶了三天,祝淮偶尔会把恶宴放出来吸吸魔气,不说彻底清除魔气,却也很有效用,恶宴清醒的时间也长了许多。

官鸿云来的那日恶宴正好在睡觉,否则定能见到他口中那个风采虽然不及他当年,但也勉强够看的魔修后辈。

恶宴对官鸿云的行为可谓夸了又夸,直言魔修一道后继有人,搞得祝淮数次都想把他拖出来打一顿,也好在恶宴就算吸食再多的魔气,也就是个虚影而已,此生是绝不可能再有复活的机会了。

他们一路往东北方向而去,祝淮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会留在房中修炼,要么就是在甲板上观望天际。

离迷雾大峡谷越近,天边的金光就越明显,祝淮也能感觉到那里似乎有某种吸力,正在引导着他们向前。

在他与恶宴的闲聊中,恶宴也曾随口提了一句,这金光四放的迹象似乎有些熟悉,但祝淮也只当是修士对于天地灵宝的本能感应,没有太过在意。

路上祝淮他们也遇到了很多同样冲天地灵宝去的人,不是宗门就是世族,大批大批高手的往同一个方向赶去,相比之下,祝淮这里就显得冷清多了,只有他和两个小徒弟。

祝淮偶尔会坐在甲板上嗑瓜子,看着一波一波的人从他们的飞船边经过,大多数人都认识他,来打招呼的也不少。

毕竟是天地灵宝,谁要是获得了,不仅可以振兴宗门或家族,若获得灵宝的认可,登天指日可待,这个诱惑力何其大,只要是个人都会心动。

但越是接近那里,宁九的表情就越凝重。

如果和他梦里一样的话,那么迷雾大峡谷此行,所有人将在此有去无回,甚至还会引发更大的灾难。

但宁九却是非去不可,就算他劝得了所有人,但能阻止一切灾难发生的人,怕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祝淮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在飞船上呆的太无聊,他整日和恶宴乱雪在一起嗑瓜子聊天,飞船都快被他整成老年人俱乐部了。

谢赦偶尔经过他房间,都能听到里面传来他好似在自言自语的声音,一度以为师尊是不是得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病。

十日过去,他们到达迷雾大峡谷,飞船落在峡谷外面的一座树林里,祝淮等人下船的时候,那里已经驻扎了许多不同地方的修士。

天边的金色霞光掩盖了原有的天色,分不清白天与夜晚,树林深处却仍处在一片漆黑,已有一些修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还原地生起了火,不止是为了取暖,也是因为大多妖兽都会刻意远离火光,他们不想引来不必要的争斗而已。

祝淮经过他们面前时,大多数人都朝他投来了崇敬的目光,有的甚至还让出了位置,想让他来这里稍作休息。

这些修士之所以在此地驻扎,而不是马上进入峡谷,是因为此时的峡谷迷雾弥漫,要是贸然前去,很容易就迷失在里面。迷雾大峡谷正因此得名。

恰好再过一日就是七月七,峡谷里的迷雾会逐渐散去,他们也好在此时进入,寻找天地灵宝的踪迹。

巧的是,祝淮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好几个老熟人,不仅有谢家的谢墨声,就连曾经与他有过节的无妄门大长老都来了,可见他们对这个天地灵宝的重视程度。

谢墨声朝他们这看了一眼,许是还记得自己当初的狼狈样,又飞快地转移了目光,不敢再看他们这里。

风灵谷此次也派了人来,领头的正是容尊。

容尊大老远就看到了祝淮,笑着上前来打招呼,热情得像是八辈子没见过祝淮。

他瞥见祝淮身边宁九,颇为惊奇:“早听说小九离开你独自去闯荡了,看来倒是很有收获。”

容尊授宁九云浮术,也算是他半个师父,因此宁九对他行了一礼,笑道:“容师叔好。”

“变得有礼貌了,我甚是欣慰。”容尊眯起眼笑了。

容尊把风灵谷的族人们都喊了过来,大家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接着呼啦啦来了一群半大的少年少女,乍一见祝淮这样天资神颜的尊者,都惊呆了。

容尊宽慰他们道:“别看霜雪尊表面风光霁月,其实背地里念送别诗一套一套的。”

祝淮:“……”

祝淮:“别看你们的容尊表面医者仁心,其实背地里穿红色的秋裤。”

容尊:“???”

作者有话要说:差一点点就万字,应该能蒙混过关吧=W=

爱泥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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