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冬上场后，观众席响起讨论声。
“这是谁？打球很厉害吗？”
“我想起来了，他是之前偷偷跟踪霍靖舟的变态！”
“三中他们是不是故意恶心人……”
比赛场上，一中也有些人认出南冬，他们都纷纷看向场外的霍靖舟，对方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其他人面面相觑。
一声哨声，比赛开始了。
南冬起初还担忧着脚下，但运动鞋摩擦橡胶地面的声音让他很快顾忌不了这些，跟着人群跑来跑去，自己也进了几个球。
听着观众席毫不掩饰的欢呼声，南冬心脏砰砰跳，雪白的脸上浮现红粉，他下意识寻找江雾，忍不住朝对方抬起下巴，抿起嘴，炫耀自己赢了分。
江雾目光微动，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少年的投来的视线，对方微小的动作像是一片羽毛扰人心湖，酥酥麻麻的痒。
少年出了一身汗，额前头发也一摞一摞，遮不住黑发下苍白阴郁的脸，眉目墨黑，唇却显得红艳，因为流着汗而透着充盈水汽，几乎瞬间就夺走所有人目光。
那个跟踪霍靖舟的男生长得是这样吗？
所有人心中都生起这样的疑惑，尤其是篮球场上的体育生，冲击力更大。
身体本能促使他们靠近南冬，目光不自觉跟随南冬，以及随着运动而露出的细腻又窄的腰肢。
南冬摔了，场上其他人心虚围过来。
南冬膝盖蹭了一大片红血丝，在粉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地可怖，苏锦扶他起来，微皱着眉，带着正经：“你下去休息。”
“不用。”南冬眼窝浅，一点刺疼眼眶就红了，再加上盈满着汗水的脸，像只灰扑扑可怜巴巴的小猫，拼命清理脏污的爪子证明自己还能坚持。
苏锦指尖蜷缩，他道：“别逞强，等会跟紧我。”
南冬觉得这种疼不疼，他更想赢，但被这样多的人类团团包围，浓烈的荷尔蒙熏的小丧尸有些头晕。
一个个人高马大，身高往一米八五走，肌肉发达，表情都似有若无打量他，南冬身体颤了颤，靠近熟悉的苏锦，小声沙哑道：“我们继续吧。”
他们怎么都凶巴巴看自己？
自己没惹他们呀。
苏锦示意其他人散开，像是对待瓷器娃娃一样，凑在少年耳边道：“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
南冬点了点脑袋，然后瞪了瞪诅咒他摔倒然后成真的霍靖舟。
虽然也有他只顾着炫耀忘记看路的原因，但小丧尸不反省自己。
霍靖舟离得近，甚至能听到少年摔倒时的吸气声，清楚看见隐没在短裤下的伤痕，皮肤太娇了，摔一下就伤成这样，怎么还继续打比赛，江雾都不管吗？
他头次生出对江雾的不满，真是太不负责的兄长了。
如果他是南冬哥哥……
霍靖舟忽然察觉南冬正看着他，他立刻捕捉那道视线，对方却没料到他会看见，见了猫的老鼠一样飞快收回目光。
霍靖舟从所未有的遇到一个问题，他怕自己。
这场比赛不出意料地赢了，可再也没有厌恶值的增加。
南冬摸了摸裤兜里的玻璃片，又放回去，他正想去更衣室换衣服，却被跟他背后的霍靖舟攥着手臂走不了。
比完赛，一直忍耐的膝盖的刺疼反馈到大脑，南冬眉眼烦闷，他皱了皱眉，只觉得手臂那块被人捏的疼。
“松开。”他试图掰开霍靖舟的手，男生却不知懂没懂，犹如铁牢禁锢住他，不容置喙地道：“跟我去校医院。”
他眼睛有些下三白，认真注视人时总给人很凶的错觉，肩宽腰窄，说话也硬板，带着高高在上命令的口吻。
此刻人很少了，又是角落里，没多少人注意到这边。
明明霍靖舟是主角攻，更像是欺凌弱小的负面者形象。
南冬郁闷了，他抬头，又想起这人咒自己比赛摔倒的事情，扁了下嘴，弄得肉肉的唇珠湿红，有些勾人。
“不想去。”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主角攻，力气悬殊，南冬偏头试图寻找能帮忙的人，可惜的是江雾不在。
却看见意料之外的人，苏锦发现了他。
但这个人脾气没好到哪里去，总爱戏弄自己。
南冬缩了缩脑袋，要不就陪霍靖舟去校医院，他手上的伤挺深的。
真娇气。
去医院也要人陪，不过人类是这么弱小。
小丧尸叹口气，莫名惆怅。
“别耍小性子。”霍靖舟拧着眉，视野里只能看见南冬蓬松柔软的头顶，有个可爱的漩涡，他明显感受到少年对他的排斥。
霍靖舟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前几日还口里说喜欢他，现在却彻底看不出当初的影子，他的爱那么容易变吗？
“霍靖舟你听不懂人话？南冬同学说让你松手。”
苏锦收拾完，就看见霍靖舟和南冬拉拉扯扯，眸色一暗，生出自己所有物被抢走的危机感。
“这里是三中，可不是一中，霍小少爷知道三中校医院在哪吗？”
霍靖舟冷冷瞥了眼苏锦，他压下烦躁厌恶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这就不需要你管。”
霍靖舟试图把人拉到身后，他以为少年还喜欢着他不可能拒绝自己，却被南冬坚定推拒着，昨夜的对话反反复复涌上心头，他蓦然松开手。
苏锦见状，对传闻霍靖舟厌恶跟踪他的南冬保持一定怀疑，琥珀眼珠落到漂亮无害的男生身上，“我们先去换衣服，等会带你去校医院。”
南冬摇了摇头，有苏锦拖住霍靖舟，他脚步加快，很快就跑远了。
苏锦愣了愣，好笑地挑眉。
霍靖舟冷脸看着苏锦，“他不是你能玩弄的对象。”
苏锦：“我对南冬可是真心。”
“更何况，南冬好像更怕你。”唇角弧度奇异，那双蜜糖的瞳孔盛着恶意。
霍靖舟蓦地盯着他。
*
南冬到更衣室换好衣服，回教室还心虚，他是跟苏锦逃课去打比赛的，也不知道老师会不会罚他。
想到还有三千字的检讨，南冬脸更垮了。
他把帽子戴上，慢腾腾挪动着步子。
上午很顺利的在南冬写了两百字检讨中过去。
听着下课铃，班上很多学生成群结队地吃午饭去了。
南冬有些不愿动，他趴在桌上，忽然听到一声冷玉击石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怎么不去吃饭？”
是江雾！
上午打完篮球人就不见了。
南冬侧头看去，对上江雾那双平静黑眸，心里莫名不得劲，他又把脸埋进臂弯，不想理人。
因为卫衣帽子很大，能完全把他遮住，视野里黑暗极了，江雾不说话，他也不愿开口。
两人沉默许久，班级里最后一个外人也离开了，他看了看鼎鼎大名的一中学神，对方像是哄闹气的小男朋友，无从下手。
学生摆着唏嘘的表情走了。
秋日簌簌，教室里也冷。
江雾把买来的药给南冬，嗓音清雅：“上午我去买了伤药，你擦擦，留疤不好看了。”
主角受是看自己受伤给自己买药了？
南冬忍不住抬起脑袋，他抿了抿嘴巴，使唤人很习惯了：“你给我弄，我不想动。”
少年脸侧烧着不正常的绯红，眼周红了一圈，唇肉干涩微微破皮，说话也比平时多了点柔软。
江雾多看了几眼，然后蹲下身，慢慢撩开少年裤腿堆叠到大腿上，可还是疼地人难受，南冬止不住倒吸气，语气闷闷：“你能不能轻点，好疼。”
“血痂和裤子凝在一起了，忍着点。”江雾动了动有些痒的耳朵，声音平稳，带着安抚的力道。
南冬抓住江雾的头发，想要他停下。
可江雾依然自顾自地撩开裤子，光裸在空气里的小腿抖着小小的疙瘩，肤肉细白匀称，衬得丝丝红血的膝盖愈发狰狞。
南冬看得心里发抖，江雾动一动他就要拽紧江雾的头发，江雾眉头不带皱，转移对方注意力：“上午的比赛你打的很好。”
“最后赢了吗？”
“当然。”南冬说起这个有些得意，他想起自己还要赚厌恶值，故意贬低霍靖舟：“霍靖舟也不是我的对手。”
江雾轻笑一声，“嗯。”
某种意义上，是的。
他抽空看了眼完全没开窍的少年，眸子异样闪了闪。
很快擦完药，等了一会才放下裤子。
江雾站起身，目光停顿在男生殷红的眼睛与唇，心底微不可查地叹气，“走吧，去吃中饭。”然后再买点感冒药。
南冬道：“对，你肚子饿了。”
江雾不吭声，淡淡扫了南冬一眼。
南冬正把写了两百字的检讨书卷巴卷巴塞在口袋里。
江雾随口一问：“这是什么？”
南冬心虚地捂住，瓮声瓮气，嗓音带点鼻音道：“没什么。”
少年说话不自然压低，小脸藏在帽子里，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眼睛闪动，江雾指尖动了动，也忍不住生出些好奇。
可他情绪控制的很好，表情淡淡，说话也淡淡，“有我能帮忙的吗？”
南冬意动了，自己写了一上午才想出两百字，下午肯定写不完，他灵机一动，想到又能欺负主角受又能完成三千字检讨的办法。
南冬语气灼灼：“你早上是不是迟到了？”
他用智慧又笃定的目光看着江雾。
江雾心下了然，“你被抓住还罚检讨了？”
南冬觉得江雾明知故问，他绷着小脸，恐吓他：“把你的三千字检讨乖乖交出来，不然我就欺负你。”
江雾垂了垂眼，望向少年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他俯身凑近南冬，嗓音平冷：“你想怎么欺负我？我考虑下。”
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南冬眼眸睁大，被打乱节奏的男生有些诧异地后退，脑袋一片空白。
后腰抵在桌面，没有退路。
江雾注视着那张惶惶的脸，黑白分明的眸子如水润润的黑曜石，两腮抹着烧重的粉红，唇艳饱满。
他从没放心上的弟弟确实出落地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