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星疏, 风徐徐而来。
南冬漂亮的脸上一会白一会红,神情不自然。
他身上没钱了呀……
南冬回到家,他刚开门, 发现里边一片黑暗, 摆在客厅的沙发上模糊坐着个高大人影, 一双直勾勾的目光径直射来。
直直把来人小小的身影定在门口。
幽冷的月光自青年背后倾洒, 微微照亮男人漆黑如星的眸子, 面无表情,目光打在人身上格外的冷又疼。
江雾嗓子发哑,忽地问:“给我带的咖啡呢?”
南冬不自觉扣了扣别在侧边的工具箱,脸上闪过心虚,情绪好懂。
但他在男人眼前向来娇宠的一面,心虚的情绪眨眼睛消失,更多的是闷闷不乐。
要是主角受早开口一秒,他的棺材本都不会全给主角攻了。
小丧尸理所当然想,板着白嫩小脸:“没有。”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表情沉默, 薄唇轻扯, 一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眼底表露出看透他心脏内里的讥讽。
他不过一个赝品,正品来了, 谁还管他?
江雾睫毛垂了垂, 冷脸想着,赝品抢走了珍珠,他们死也要在一起。
南冬悄眯眯观察, 黑眸颤了颤, 懵了,一杯咖啡主角受那么伤心吗…
下一秒, 江雾冰冷的脸被凑近来的青年一把捧着,肌肤如玉,惹得人舍不得挪开,南冬捏了捏。
男人狭长的眼下意识眯了眯,一刹那利光闪过,温吞眉眼覆盖上一层冷肃到令人两股战战的地步。
他想做什么,分手吻吗?
江雾冷冷想,耳畔倏然听到颤栗的声音。
青年表情严谨,“如果不介意,我嘴巴上还有点咖啡的味道……”
主人话音一顿,变得越来越细弱,无知觉地□□那颗丰满红艳的唇珠,在夜色里蓦然挑起一阵火燃。
被南冬捧着的偏冷的肌肤一寸寸滚烫,蔓延到四肢连大脑也卡顿,江雾本能攥紧身前青年苍白的腕骨,手背颤栗到青筋脉络凸起,蜿蜒到袖口。
“再说一遍。”
语气带了点命令意味,像是受宠若惊的惊诧,得到允许也不敢触碰,只能装出淡淡的样子疯狂掩饰焦灼内心。
南冬抿了抿嫣红的嘴巴,睫毛抖啊抖的神似小勾子,脸颊热粉,如同诱人的小狐狸精借着男人上头问他喜不喜欢自己。
“那你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这几乎是一个讯号。
江雾像是觊觎天使许久的信徒,被叩问时卑劣地掩盖住下流心思,充血大脑极速冷却:“当然没有,宝宝怎么突然问这个?”
男人一只手搭上青年脖颈,不动声色按压着凸起苍白的后颈骨,一点点试探。
他本来以为……今夜他再也不会回来。
南冬不指望能从主角受嘴里掏出真话。
主角受在剧情里一比一的光风霁月,聪明绝顶,生得一副好模样,谁也不会拿脏东西污了他的眼。
南冬有点难以启齿,那样隐秘又可怕的事情,想想主角受一幕幕连哄带骗的话,时不时疯疯的样子,确实是有可能。
南冬不虞地抿了抿唇,木起小脸:
“你知道我今天见了霍靖舟的。”
江雾薄唇轻扯,寒光下些微露出犬齿,轻轻附和:“原来你晚上跑出去是为了见他啊。”
男人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南冬说,活脱脱老婆跟了隔壁老王一股子嫉妒,衬得那张谪仙似的白玉面皮也落了红尘。
南冬被男人这样一盯,鸡皮疙瘩一起,不自觉松开手,语气带了点冷,“你真的不说吗?”
话音一落,暧.昧旖旎的氛围一散。
冷月下,微风带走了人身上的热意,皮肤、心底都开始发凉。
青年执拗地追求一个答案,迫切想从男人嘴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一旦坦诚他自己也嫌恶的本性,南冬肯定会跑。
如果不说……
江雾垂下眼睑,无辜地仰起脸,“我不知道宝宝说什么。”
“我们在一起七年多,我怎么舍得对不起你?欺负你?”
他嗓音悦耳温柔,动听地像是春日弹奏的钢琴曲,带着一丝丝讨好意味,格外能勾起人骨子里的疼惜。
心肠软些的早早在那张美人脸里稀里糊涂应下。
南冬抿唇,他还在嘴硬。
南冬掰开江雾的手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过低落和失望。
他鼓起勇气追问,此刻一连续的软声反问里消失殆尽,纤细脆弱的肩颈抖了抖。
江雾从未见过青年这副表情,指骨微屈,死死不放过他任何小表情。
江雾习惯用自己心思缜密的大脑思考,天赋给他带来了很多好处,财富、权势,包括耍心机得旁人心心念念的珍珠。
如今顶级聪慧的大脑怎么也想不出,南冬能跑到哪里去?
世界虽大,但没什么是钱不能做到的。
可越欺骗自己,江雾更神经质地知道,他要丢下自己。他赌不起。
江雾抛下理智,双手死死缠住青年窄且细的腰肢,“……对不起,我确实有些事情瞒着你,我都告诉你,别丢下我。”
南冬腰肢被掐的一疼,他蹙着眉尖,刚和江雾对视就懵了,对方死老婆一样的表情看得南冬一愣一愣。
小丧尸尬地头皮发麻,娇气地瞪了瞪主角受,郁郁低声:“松手。”
江雾闻言语气更快,冷静地陈述道:
“我不该派保镖每天偷拍你的行踪。”
“但我是为了你的安全,要是有坏人,保镖还能保护你。”
男人低眉顺眼地勾了勾南冬手指。
这样的话主角受知道自己在哪也情有可原,可惜这不是他心中的答案。
青年居高临下,轻飘飘地问:“还有呢?”
江雾眨了下眼,察言观色运用到极致,眉眼压低,可怜又心机道:“在游轮上给我下药的是霍靖舟和苏锦。”
“他们联手,是为了抢夺江氏集团。但没关系,我很快就能解决,宝宝不用担心。”
江雾拽住青年手指摸着自己脸颊连着下巴的地方,温声细语地宽慰,他们是你的朋友,他愿意原谅他们。
南冬大眼睛一眨,下意识追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江雾掩住轻蔑:“他们喜欢你。”
旋即轻描淡写,饱含人类骨子里对伴侣超浓又癫的占有欲,恶灵抛下人类美好的表象,露出曾经不被知道时光里恶心阴鸷的一角。
“我当年能把他们赶走,现在也可以。”
南冬:。
对方仰头,嗓音温良贤淑地道:“宝宝,我都告诉你了。”
“别丢下我……”
短短十几分钟,男人强调无数遍,内心恐慌难以填满。
身上白色衬衣皱巴巴,领口微张,身体紧绷,瞧不出平日里禁欲令人迷恋的风度,反而落魄地可怜。
南冬藏着袖管手指蜷了下:“不准撒谎。”
江雾怔了怔,只能把当年一桩桩一件件诱骗了青年的事情拿出来,足足半个钟头,罄竹难书。
江雾说得嘴皮子翻起来,喉咙干哑,忽然想到什么,身体徐徐一顿,狭长的眼垂下,遮住眸底滔天思绪。
他早该想到的,换位思考他也会这般做,把敌人一击摁死在泥地不得翻身。
可他明明做得那般隐秘,知道这个地方的除了江家人……江家,原来是他。
胆小又娇气的漂亮男生是该生气。
江雾一半张脸陷入自我厌弃的阴暗,眼瞳极黑,吸着光仿佛无边黑暗,另外半张脸暴露在青年沉静眼底,无所遁形。
“还有最后一件事。”
“宝宝已经知道了啊。”
话音微顿,江雾眼下因为没日没夜忧虑挂着青黑,清隽眉目间脆弱到极致变成吸引飞蛾的火点,黑暗里惹眼的不像话。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什么表情,死灰燃尽,定是难看僵硬。
他扯了下唇,唇边抹上一层淡笑道:“别讨厌我好不好?”
南冬俯下身,指腹擦过男人眼角,在对方冰冷的表情里放在唇边舔了舔,浓密的睫毛翘了翘,“是咸的。”
“别哭。”
男人一直僵直如松的背脊倏然弯了,受伤的猛兽取暖似的蜷缩在南冬腹部,仔细一看,背部细细发抖,墨发下的耳根红成一片,半点看不出此前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样子。
夜色入水,月光渐渐被乌云遮掩,只留下室内一片宁静。
“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你。”
小丧尸歪了下头,少年音清脆悦耳,他不食言。
江雾应了声,嗓音哑的不行,唇角抽动,强行压住兴奋到骨子的疯劲。
在这段关系里,他一直是不被满足贪婪的一面,无论对南冬做了什么,对方都能毫无芥蒂接受,这种被放肆宠的感觉令人上瘾。
可越试探底线,越能得到一个事实。
他不在乎。
现在不同,一丝丝道不明滚烫翻涌的情绪掉入湖心,整个胸腔都为此轰鸣,江雾灰黑的眼眸闪过灼热。
他抓住了心软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