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雨, 周一的升旗仪式取消, 不用那么早去学校,能多睡一会儿。
在家吃了早饭,白粥配小菜,徐福福又开车送他们俩去学校。
徐苑和何不言坐后排, 车窗上凝着的雨珠不断往下滑, 模糊了窗外关着门的商铺和行道树。
徐苑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后背靠着座椅,闭着眼睛眯一会儿。
何不言也安静不语,右耳塞着耳机, 在听英语。
还不到七点, 又是大雨,路上几乎没有车辆, 除了雨声到处都很安静。
徐福福穿着厚厚的睡衣,握着方向盘看前方,清了清嗓子开口说:“晚上如果还下雨的话, 我来接你们啊, 放学了给我打个电话, 拨两声就行, 不用接通。”
徐苑闭着眼睛说:“我跟不言放学时间不同,他六点多就去辅导班,我得留到九点, 老师要补课呢。”
上星期每天晚上都是从放学补到快九点, 不过没有跟第一天那样, 没吃晚饭就去找老师。
何不言要去补习,徐苑就每天给笔记本给他看,要是不懂就教他。
徐福福笑着说:“那没事,我可以接两趟。”
徐苑“嗯”了一声,语气懒散,“也行。”
校门口停了许多车,大多都是送孩子来学校的。
徐福福挤不进去,干脆就停在不远处,徐苑打开车门,撑起伞下车,何不言从右边车门下车,同样撑着伞,耳朵还塞着一只耳机,另一只白色耳线缓缓垂下,落在衣角处。
徐苑刚绕过小货车走到何不言旁边,一道男高音传来:“徐苑,你俩一起来的啊?”
徐苑循声看去,是班上的张勇泽,撑着一把条纹伞,就在他们后面,面露惊讶,应该看到他们从车上下来。
班上除了王灿,没人知道他和何不言的关系。
徐苑也不想告诉他们,避免一切麻烦。
张勇泽几步走了过来,徐苑扬了扬唇,说:“你才知道,我俩每天都一起来学校,住得近,自行车都是锁一起的。”
“这个以前还真没观察到,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张勇泽笑了笑,主动转了话题,“每逢周一盼下雨啊,不用去升旗能多睡半小时,爽呆了。”
徐苑说:“希望下午雨停吧,不然体育课就泡汤了。”
“我操,他们肯定又要抢课。”张勇泽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听到徐苑一说,立马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可千万别改成数学课,我都怕他又要考试。”
数学老师讲课快,采取题海复习法,考试,讲试卷,再考再讲,多做题多思考多领悟。
“那不会,星期五考的那张还没发下来讲呢。”徐苑安慰他,“改成数学课的话,他估计是讲试卷。”
边聊边穿过车辆走进学校,张勇泽想起什么,突然看向何不言,问道:“何不言,你有那试卷答案吗?我周末做了几张,觉得挺难的,好些题都不会。”
何不言原是安安静静地听英语,突然听到有人喊他,抬起眼,目光淡淡地看了张勇泽一眼,不认识。
他又低下眉眼,说:“有,在家里。”
“那明天可以借我看看吗?”张勇泽又问。
何不言又继续听英语,心不在焉地说:“老师会讲。”
张勇泽愣了愣,徐苑接过话茬,说:“我跟班长去复印试卷的时候,明明哥给各科老师都复印了一份,到时候他们应该会讲试卷。”
张勇泽“哦”了一声,笑了笑没说话,却是悄悄用余光瞟了何不言好几眼。
下午还在下雨,体育课也取消了,全班坐在班上等着老师过来。
大家盼的都是张志明过来上课,语文课也轻松一些。
然而让大家失望了,来的是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拿了试卷叫学习委员发下来,准备讲试卷。
试卷改了对错,但没有打分。
老师也会偷懒,没算分数,连红勾都懒得画,只在错题旁边打了叉。
徐苑接过试卷,大致看了眼,他有两个叉。
何不言试卷上也有两个叉。
前面李慕就惨了,满眼都是鲜艳醒目的红叉。
李资成绩也不怎么好,是班上有名的睡神,几乎每节课都在睡觉。
似乎每个班上都有一个睡神和一个胖子,睡神是李资,胖子是王灿。
一节课时间,数学老师就把试卷讲完了。
简单的直接省略不讲,报个答案就行,重难点就着重讲解,在黑板上写满了步骤,后面几道大题差不多一道题要写一黑板,一堂课时间擦了好几次黑板。
下课铃声响起,李慕又转身问徐苑题目,没办法,老师认为简单的,他可不觉得简单。
梁雯雨也拿了试卷来问题目,徐苑正教着李慕,他看了看一旁的何不言,迟疑道:“要不你问问他?”
梁雯雨没胆子,讪笑道:“没事我再等等吧。”
哪知何不言开口了,抬眸看向梁雯雨,低声问:“哪题不会?”
梁雯雨愣了好一会儿,缓神过来赶紧递上试卷,手指夹着笔指向倒数第二道,“这题,老师讲的还是有点快,我不太懂。”
何不言看了眼,拿过纸和笔,嗓音平淡地讲题。
虽然看上去依旧冷淡,但讲得倒也详细,碰到梁雯雨转不过弯的点,也耐心讲解。
徐苑看向何不言,轻声笑了笑。
直到快上课,梁雯雨终于明白了,她接过试卷,笑眯眯地说:“我懂了,谢谢你。”
何不言又低下头,面无表情地:“不用。”
徐苑把试卷还给李慕,笑着说:“以后你有问题也可以问何不言啊。”
李慕刚才就一直分神打量他给梁雯雨讲题,第一次发现何不言挺有耐性的,并没有因为对方不理解而皱眉面露不耐烦。
他响亮道:“行!”
话音刚落下,何不言的声音随即响起:“不要。”
李慕:“……”
李慕咽了咽口水,问:“为什么啊?”
何不言眼帘都懒得掀,嗓音平淡无波:“教你会很累。”
徐苑点头赞同道:“那倒也是。”
李慕:“……”
合起伙来欺负人啊这是。
这时,上课预备铃响起,张志明拿着书进教室,开口就是一句:“今天要不要换座位啊?”
顿时,有人说要有人说不要,王灿叫得最大声,声嘶力竭地要换座位。
王灿月考成绩比期中考要进步许多,他期中才考四百五,在班上排中等偏下,这次月考四百九,在班上排名中等,换座位如果按照成绩排的话,他肯定不用坐第一排。
徐苑抬起下巴,喊了一声:“不换。”
王灿听到徐苑的声音,回头瞪了他一眼。
内心忿忿,徐苑换不换都没差,换座位说声坐原位就好了,瞎凑什么热闹啊。
班上闹哄哄的,张志明拍了下手掌:“行了,那不换座位了啊,大家把书拿出来,我们上节课讲到哪了——”
王灿脑袋一耷拉,趴在桌上,心死了。
徐苑翻开书,何不言压低声音问:“你很喜欢这个位置吗?”
徐苑“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靠着窗多舒服啊,下课没事还能看看外面。”
何不言说:“对面是女寝。”
徐苑愣了一下,突然乐了,笑骂道:“靠,你别把我想那么猥琐啊,我不看人衣服,上次是逗你玩的。”
“我知道。”何不言低头一笑,说,“那么多衣服挂着,密密麻麻的,怎么可能那么巧,还能看得清楚。”
课堂安静下来,他们在说着话,张志明看向他们俩,大声道:“最后一排的,徐苑!何不言!你们俩说啥悄悄话呢?”
全班回头看过来,目光惊讶,似乎不敢相信两位学霸居然开小差。
徐苑默默地闭上嘴。
何不言也低敛着眉眼,安安静静的,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张志明看他们反应,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讲课。
一节课过得飞快,下课铃一响,老师前脚刚走,王灿就蹭的一下跑到后面来,问道:“徐哥你为啥不想换座位啊?”
徐苑把当天作业放进书包里,心不在焉地说:“坐这儿挺舒服的,懒得换。”
“哎不是。”王灿急道,“那换座位也没差啊,又没人能跟你抢。哎,你说不换,老张就听你的了。”
徐苑乐了,抬起眼问:“我说不换就不换啊?”
王灿理所当然地说:“那不是,老张不都听你的么。”
“你可真看得起我。”徐苑啧了一声,“我刚不是被老张批评了吗。”
“你上课开小差,当然得批评。”王灿说完,突然寻思着不对,皱着眉问,“哎,徐哥,你以前不是上课不讲话的嘛,我问你个事都能被你瞪回去。”
徐苑懒洋洋地说:“我跟你没话讲。”
“那你跟何不言就好多话哦?”王灿挤眉弄眼的,“上老班的课都能聊起来。”
何不言看了过来,徐苑跟他对视一眼,又看向王灿,皱起眉头,啧道:“你管那么多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