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时间越来越近, 徐苑就越忐忑, 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看到徐福福和何玲的笑脸就尤其恐慌不安, 高考都没现在紧张。
何不言看到他这么害怕,再一次提议让他先说。
徐苑一直摇头,皱紧眉心:“不行,真不行。”
“那先不说?”何不言沉吟半晌,“等毕业再说?”
徐苑说:“毕业的时候你再说, 我先试下他们的口风,看他们能不能适应。”他摸了摸脸,低低地叹气,“我就是怕他们接受不了。”
何不言沉默。
徐苑又是一声叹息,朝何不言伸开双手, “给我一个鼓励的拥抱吧, 小老虎。”
何不言抿紧唇角, 抱了抱徐苑, 大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摸了下,开口时嗓音有点儿低哑:“还能向你的星球许愿吗?”
徐苑微微弯腰,下巴抵着他的肩膀上,闻言忽然笑出声,说:“我生日那天就该许愿希望出柜顺利啊, 哎, 当时没想到, 应该把明年的生日愿望给你的。”
何不言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 轻轻转头看他,眼神透着意外,“什么?”
徐苑摇头,笑着问:“你要许愿吗?”
何不言恍若未闻,又把话题转了回来,问:“你希望我快点成年?”
徐苑一下乐了,笑骂道:“想啥呢,你觉得有可能吗?”
何不言转念想了想,徐苑是不太可能许这个愿望,他沉吟片刻,又问:“你希望我能爱你一辈子?”
他一顿,看着徐苑乐不可支的模样,没等他说话,黑眸明亮,极为认真地回答:“能的。”
徐苑乐个没完,靠在何不言身上,笑得身体微微颤动,说话都带着笑意,“我还希望你爱我一万年呢。”
何不言问:“又错了吗?”他一顿,直接问,“你给我许了什么愿望?”
徐苑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就是希望你能每天开开心心的。”
何不言神情凝住,半晌才慢慢地漾开笑意,身体又骤然靠近一些,抱着徐苑的双手也轻轻收紧,耳朵轻轻蹭着他的耳边,凉凉的又软软的,放柔了声音,语调轻缓:“苑苑。”
徐苑“啊”了一声。
何不言说:“今天天气很好。”
徐苑往窗边看了看,外面阳光明媚,金色的光线洒了进来,在冬日里确实是温暖又柔和的天气。
他不自觉弯起嘴角,温声问:“我们出去走走?”
何不言一歪头,亲了亲他的耳边,嗓音更低:“天气太好了,我要不要更喜欢你一点?”
徐苑听到何不言低沉醇厚的声音,低不可闻地说着情话,心头瞬间软塌。
他站在心尖处,也弥足深陷。
下午迎着太阳在小城里慢腾腾地走着,回来徐苑就拉开抽屉,拿出纸和笔,严谨而细密地制定出柜计划及各种设想的后果和应对措施。
他写了满满两页A4纸,写完甩了甩右手,拿起纸张朝何不言扬了下,叫他来看。
何不言仔细看完,抬眸看向徐苑,只三个字:“挺好的。”
“没有再补充添加的?”徐苑问。
何不言摇头,说:“没有。”
“那就这样。”徐苑站起身,眯着眼伸了个懒腰,右手不小心碰到何不言,他干脆揽过他的肩往身边送,一转头,几乎脸贴着脸,朝他半阖着眼笑得满足,“不言。”
他摸了摸何不言的嘴角,温声笑着,“谢谢你啊。”
何不言不解,问:“谢我什么?”
徐苑不自觉用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唇,说:“谢谢你的鼓励。”
。
情人节这天,他们没有出去玩,就待在家里,看到徐福福又买了束花送给何玲,何不言心念一动,也想送花。
回到房间,他走到徐苑书桌旁,低声问:“徐苑,你喜欢花吗?”
徐苑的思绪从专业书上抽离,抬眸看了看何不言,无奈道:“别说你想送花给我啊。”
何不言点头,语气正经:“情人节应该要收到花。”
徐苑想了想,把笔记本再翻了一页,拿起笔在空白一页上简单地画了一朵玫瑰花,小心撕下这张纸,怕撕坏了笔记本,把纸张递给何不言,“来,送你花了。”
何不言垂下眼睑,凝眸看着手里的画,说:“你画得很好看。”
“小学的时候,有次上台画画,同学说我画得丑,我就不太服气,跑去学画画,不过也没学多久,”徐苑漫不经心地说,“把人画好看了就没再学了。”
何不言一顿,压低声音问:“你能画我吗?”
“不能。”徐苑看了他一眼,啧道,“你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我看书,忙着呢。”
何不言不满地皱着眉,却乖乖回到自己位置上,仔细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画,房间安静无声,他看了一会儿干脆临摹起来,画了张一样的玫瑰花,还涂上色,送给徐苑,嗓音带了几分笑意,“我也送你一朵花。”
徐苑低头看书,闻言有些心不在焉地移开目光,看到眼前的画,顿时乐了,“哎——”
何不言:“?”
徐苑抬起眼,笑眼弯弯地看着何不言,“你咋这么可爱啊。”
何不言神情一肃,面色不悦。
“夸你你还不高兴啊。”徐苑更乐,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逗他:“小老虎笑一个。”
何不言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低声说:“这是我们第一个情人节,就待在家里看书,太浪费了。”
徐苑“啊”了声,疑惑地问:“去年情人节不算?你还送我巧克力了。”
何不言又是一阵沉默,思忖半晌,他抬手抵了抵眼镜,终于露出几分笑意,“原来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意识到暴露了,徐苑挑起眉,笑问:“开心吗?”
何不言点头。
“那晚上一起睡你会不会更开心?”徐苑眉眼弯起,又问。
何不言眼眸似有亮光掠过,说:“会。”
徐苑打了个响指,格外帅气:“OK,花我收下了,你也去看书吧。”话音一落,他轻轻捏了捏何不言的手指,跟哄小动物似的,“乖。”
何不言就,很乖很开心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安安静静地看书了。
晚上灯一关,他如愿钻进徐苑的被窝,身体贴着他的身体,压低声音说:“你身体好暖和。”
“你冷吗?”徐苑碰了碰他的手,没感觉到冷意,温热一片,但他还是说,“抱着暖和一下吧。”
何不言弯起唇角,骤然又逼近一些,手搭在徐苑腰上,掌心碰到他细腻光滑的肌肤,慢慢往下滑,落到臀部上,经不住诱惑,隔着睡裤,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徐苑猛地吓一跳,身体倏然绷紧,深吸口气:“你干嘛呢。”
何不言收回手,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我不会乱来的。”
“不是……”徐苑瞪着眼,心情复杂,艰难地吐出话:“你他妈不会是——”想上我?
最后三个字实在难以启齿,他没说出口。
何不言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接下来的话,他一顿,问:“嗯?”
徐苑抓了抓头发,还是说不出口,他郁闷地啧了一声,“你别说话,让我一个人静静。”
何不言想了想,问:“不亲吗?”
徐苑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然而一转脸感受到何不言近在咫尺的干净清冽气息时,他又突然气不起来,在深夜里幽幽地叹气,“算了算了,大过年的。”
何不言靠近一些,亲了亲他的嘴角,嗓音低哑:“苑苑,你别生气。”
徐苑睨着他,问:“你知道我气啥吗?”
何不言顿了顿,坦诚道:“不知道。”
之前也有过身体接触,他不知道徐苑这次为什么发火。
徐苑更加无奈,叹了一声:“没事,我不生气了。”
早上何不言醒来就回到自己床上,没过多久何玲就过来敲门,叫他们起床吃早饭。
吃了早饭去贴春联,家里三个男的个子都高,贴春联毫不费力。
何玲在厨房忙碌,在准备年夜饭。
快下午的时候,外面时不时传来鞭炮声。
一片喜气洋洋。
晚上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徐福福吃了口饺子,因为喝了酒脸上通红,他已经有些喝醉,嘴上不停地感叹:“这日子过得真舒坦啊——”
何玲也笑着,轻轻推了推他,“少喝点,别发酒疯啊。”
徐苑听着,脸上笑意微僵。
他抿起嘴角,低头喝可乐。
隔天是大年初一,开始拜年。
今年好多亲戚过来,提着各种牛奶营养品,看到徐苑就抓着他的手笑着问东问西,末了还叫他去给堂弟堂妹补课。
徐苑有点儿烦躁,但没表现在脸上,只希望他们能快点回去。
好不容易没人过来,何玲带着何不言去省城他爷爷家拜年,徐苑深吸好几口气,缓缓下楼,一步步走得极为艰难,像是过了半个世纪,还是终于走到徐福福面前。
他咬咬牙,从嗓子眼里闷出一句:“爸。”
徐福福目光从电脑上移开,扬起笑脸:“咋了?”
徐苑吐字更为艰难,像是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抠出来,“想跟你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