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真太虚洞天四轮太阳已经有一轮落山,其他两轮太阳渐渐来到中天,另一轮则变成夕阳。
说来也怪,这洞天福地中的太阳没有外界太阳的火性,阳光温润,化作元气后无须担心火性太强而走火入魔,尽管放心修炼。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炼气士躲在洞天中修炼,虽不是一日千年,一日半年、一日一年还是有的。”蚖七忍不住感慨。
许应修炼,他也趁机修炼龙蛇惊蛰功,龙蛇惊蛰功的档次虽然不是很高,但好在许应修炼时,他可以窃取一些道种,修炼速度却也不慢。
他自身的道象越来越明显,体内的太古蚖蛇血脉觉醒得也越来越多,呼吸之间吞云吐雾,渐渐多出太古蚖蛇的气息,驾毒雾,御风雷。
大钟也鼓荡自己的导引呼吸法,趁着许应的道田道种爆发之际,截留一些为己所用。
在这里修行一日,的确有在外修行半年一年的效果,尤其是截留道种,比窃取许应气血还要刺激!
郭小蝶不会炼气之术,干自着急,好在元未央修炼之余,与她讲解陀妪仙书,助她采气。她悟性也是不俗,居然很快便可以上手。
二女依在一起,一边炼气,一边交流,郭小蝶只觉温馨甜蜜,对许妖王的那点好感扔到脑后,只享受眼下的温存。
殊不知骁伯在一旁看着,暗暗焦心,却不能指明元未央也是个女子。
不知不觉又有一轮太阳落山,其他两轮太阳也是夕阳西下。
天色渐渐昏暗。
这时,山上一拄杖老者迈步走来,远远便呵呵笑道:“你们这些小孩子,太阳将要落山,还不快跑?”
许应、元未央等人心中一惊:“这座洞天里还有其他人?”
许应上前,躬身见礼,道:“老丈,天黑了为何要跑?”
那拄杖老者停下,顿了顿拐杖,道:“太阳落山,阴间便会笼罩此地。那时,那些冤死枉死在天劫中的炼气士便会出现,他们怨气滔天,做了冤魂厉鬼。老朽不忍看你们丧命,特来警告。速速离去!”
众人心中一惊,急忙看向太阳,只见又有一轮太阳落山,另一轮夕阳也来到山头上。
郭小蝶称谢,道:“老丈要与我们一起离开吗?”
“老朽是此间野鬼,无法离开,只是一点良心未泯,这才出言搭救。”
那老者话音刚落,便没了踪影。
众人惊诧不已,连忙匆匆下山,回到镇魔殿,便见夜色昏暗下来,阴风渐冷。他们相继跳入水缸,回到苍梧之渊。
许应是最后一个,刚刚跳入缸中,突然只觉眼前闪过一道血光,连忙道:“钟爷七爷,你们是否看到一道血光?”
大钟和蚖七未曾看到,许应摸一摸额头,手上有蚊子血那么大的血渍。
他心中诧异,但内视一番,却没有察觉异状,这才罢休。
而那拄杖老者突然出现在镇魔殿中,却见许应等人不在,不由跺脚,摇头叫道:“溜得真快!让老朽想吃个独食也不行!不怕,他们得到洞天的好处,肯定还会再来!”
苍梧之渊,已经是黑夜,有许多傩师佩戴无常鬼面从九嶷山上下来,进入阴间。阴间的鬼娃娃则在横行,穿梭于一个个坟场,去吸那些刚死的鬼魂肩头阳火,采集阳气。
又有些鬼娃跑到人类村镇,去偷活人的阳气。
阴间入侵,阴阳两界逐渐相容,许多人类的村庄城镇被分割在新地中,这些鬼娃往往聚在附近的乱葬岗中,等到天色昏暗便出来活动。
殊不知它们采得阳气,又会被无常鬼所采,自己只能勉强填一点肚子,永远处在饥饿状态。
那些无常鬼中,还混入不少人类傩师,也跟着盘剥它们。
许应目送傩师们进入阴间,突然想到,无常鬼盘剥鬼娃,采集这么多鬼娃的阳气,那么这些无常鬼是不是也有上家?
有没有可能,祂们的上家控制着这些无常鬼,等着这些无常鬼采集阳气归来,便把祂们也榨取一遍,只给无常鬼留一些残羹冷炙?
蚖七读过这方面的野史,道:“《神异录》中说,阴间无常会采阳气,进贡给阴间帝皇。有书生因为官官相护,晋身无路,羞愤自杀,他鬼魂进入阴间,遇到一位阴间帝皇,排场甚大,与阳间皇帝一样。那书生叩见,那阴间帝皇哈哈大笑,说道自己几千年前的某某皇帝,死后在阴间依旧做皇帝。”
许应听得入神,询问道:“那么书生在阴间是否得偿所愿,做了大官?”
蚖七道:“他想向那位阴间帝皇讨个一官半职,那阴间帝皇对他说道,我之所以能在阴间做皇帝,全靠文武百官也死了。他们这些老兄弟到了阴间,拥护我为皇帝,我才能继续做皇帝。老兄弟们在阴间不死,而阳间的儿女们却会老死,总得安排吧?那位帝皇说,就算是村里当差的芝麻小官,都已经排到一万年以后了!那书生悲愤,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索性就还阳了。”
许应、郭小蝶和元未央等人听得入神,都吓了一跳,连声道:“阴间也这么卷?”
“卷得更狠。”
他们抓住鱼线,被钓出苍梧之渊,许应、元未央等人自从跟着周齐云踏入阴间,便一直没能休息,都是疲惫不堪。
郭小蝶给他们安排好房间,让他们先去歇息,自己则来寻美妇人夫妇。
那美妇人是她娘亲的妹妹,名叫李樱珠,来自当朝皇室李家,也是一大世家,虽不是当朝公主,但在李家也有地位。
英俊青年是郭家的才俊郭跃,郭小蝶的四叔。
李郭二家联姻,不单纯是郭家把女儿嫁给皇帝做皇后,皇室同样也会嫁女到郭家去,如此一来,利益盘根错节,难以分离。
郭小蝶取出那二百多字的御剑诀,交给美妇人李樱珠,道:“小姨,你博学广识,是两家的剑术天才,这御剑诀你帮我看看,我着实看不懂。”
李樱珠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随即眼睛直了,急忙抢过来,失声道:“这御剑诀,你哪里来的?”
郭小蝶呆了呆:“跟登徒子换的……姨,这御剑诀有问题吗?”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李樱珠兴奋得走来走去,激动得魂魄在体内躁动不安,恨不得立刻飞出去遨游欢呼十万里再回来,道:“开国初期,武傩盛行,即便是皇室也流行养剑气,一口浩然剑气,吐出半个盛唐!但开国三杰,都没能参悟出御剑之术!他们寻访名山大川,寻遍古之经典,寻了不知多久,才找到了一行十多个字的御剑术!与你这张纸上的十多个字,一模一样!”
郭小蝶呆住,这才知道自己用碧落赋换来的东西,到底有多珍贵!
“后来大家不养剑气,也是因为没有御剑术,剑气始终难以臻至更高境界,比其他傩术要稍逊风流。”
李樱珠小心翼翼展开御剑诀,眼眸中有火光兴奋得跃动,道,“若是有这张纸,剑气便不会没落了。真好,真好……”
她又皱起眉头,这篇御剑诀二百多个字,简单明了,但就是看不懂。
郭小蝶小心翼翼道:“二姨,我用郭家的碧落赋跟他换的,换的值吗?”
“值,当然太值了!他拿到碧落赋也练不会,就相当于拿到一堆废纸,这生意就算太祖宗听到了也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你鼓掌叫好!”
李樱珠兴奋道,“是那个偷看你洗澡的登徒子给你的?看不出来这小子人小鬼大,居然还有这等宝贝儿!你怎么不多给他看一会儿?说不定还能弄出更好的宝贝儿!”
郭小蝶瞠目,连忙道:“二姨,你说什么呢?人家清清白白的身子,岂有给人乱看的道理?羞也羞死了!”
李樱珠连忙勾住她的肩,伸出两根指头,悄悄把她的抹胸往下拉一拉,笑嘻嘻道:“小蝶乖,你再去勾一勾他,骗他来讲一讲这二百个字是什么意思。大不了,你再去洗一次澡,洗久一点……对了,你还没有婚配罢?”
郭小蝶警觉起来,叫道:“二姨,你想做什么?我有喜欢的人了!”
“元公子么?”
李樱珠漫不经心道,“元公子虽然长得好看,人也聪慧,家世也不错,但元家毕竟是个没落世家,对我们李郭的提升有限。但登徒子不同,他仅凭这一篇二百字的御剑诀,便能让我李郭两家再屹立百年不倒!小蝶,要不,你们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郭小蝶吓了一跳,连忙从她胳膊下逃脱。
李樱珠笑道:“我们这些大世家的婚姻嫁娶,哪有几个是自主的?即便我与你跃叔,也都是两家族老安排的,我们只见过一面,便成了亲,而今也不是过得好好的,妇唱夫随?那个登徒子,脸虽然黑了点,但我观他骨架宽大,必是好根骨。城里有些妇人,都喜欢养这样的少年!”
郭小蝶慌忙逃走,大声道:“二姨,你疯了,我去告诉跃叔!”
过了不久,郭跃来到书房,夫妻二人共同参悟那二百多字的御剑术,过了良久,郭跃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去劝一劝小蝶。”
李樱珠道:“实在不行,就请示族老,由族老跟陛下说,让陛下下旨赐婚,由不得这小丫头不答应。”
郭跃轻轻点头,道:“还有一事,我打探到消息,这个名叫许应的登徒子原本是永州零陵人士,因为杀了神灵被阴阳两界通缉。其中阴庭天子和周齐云,都对他极为看重,命人不惜代价搜捕他,闹出很大动静。周齐云得到他之后,更是形影不离,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传闻,他能读懂妖法!”
李樱珠掩嘴惊呼,瞪大眼睛道:“当真?”
郭跃道:“千真万确。而且此刻,周齐云就在山中。许应的一举一动,都无法离开他的掌握!”
李樱珠定了定神,断然道:“尽快把小蝶与他的事,生米做成熟饭!小蝶现在想不通,今后会想通的,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对了,陛下知道吗?”
郭跃笑道:“我得到的消息,就是从陛下那里传出来的。陛下知道的同时,我也知道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李樱珠道:“陛下对许应这么上心,一定是因为那卷仙法吧?”
郭跃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李樱珠见状,也叹了口气,不再提这回事。
许应睡到半夜,睡得正酣,突然只觉被窝里有些温热,伸手一摸,便摸到一个光光的滑滑的肉体,肉嘟嘟的粉嫩。
少年立刻从梦中惊醒,掀开被子,便见乌发散乱,铺满了枕头,郭小蝶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比自己脱得还光,不着一缕!
这少女睡得正酣,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许应连忙道:“钟爷!钟爷!七爷!七爷!”
说来也怪,大钟和蚖七也都不见了踪影,大钟往常都是在许应睡觉的时候,悬在许应的上方,不离不弃,守着自己的铁饭碗。
但今天晚上,大钟却不知哪里去了,连蚖七也不知去何处鬼混。
许应见他们不在,望向被窝里光溜溜的女孩,心中邪念顿生,掀开一角被子看了看,心道:“果然有颗黑痣!这么说来,我昨日入道,神识与九嶷相合,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那么,七爷垂下尾巴救我,也是真实发生的!”
他坐起身来,穿上衣裳,目光闪动,寻思道:“也就是说,入道时那种大恐怖,也是真实发生的!”
他找出一套自己不穿的衣裳,给郭小蝶一件一件穿上,推开窗棂,把熟睡中的少女丢出窗外。
“死丫头,你没有地方睡么?占我的床!”
窗外传来哎呀一声,郭小蝶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我怎么睡在这里?”
许应思索道:“那种大恐怖,险些把我拉入苍梧之渊。这么说来,苍梧之渊中的确有什么不祥之物,阻人入道,限制道法神通的发展,让入道者有死亡的凶险!深渊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时,窗棂外传来笃笃的敲窗声。
许应惊讶:“小蝶还没走?她若是没走的话……”
他突然心跳加速,有些心猿意马,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躁动起来。
怀春少年推开窗棂,窗外站着的却不是郭小蝶,而是一个身穿彩衣的娇小少女,俏生生的站在窗外,含笑看着他,眉眼春如许。
“许公子,还记得昨日之约么?小女子伤势已愈,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