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中一瞬间转过一个个念头,破解他的诛仙剑指的人,必定精通时空因果轮回杀伐劫运这些大道,甚至在道行上超越他,才能破解!
但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同时精通这么多大道?
而且就算道行超过他,也未必能破解,许应如今道行大进,便自忖自己也无法破解。
须得道行超越他良多,才有破解的可能!
“难道是长孙圣海?不过圣海大师兄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而且他的道行不可能超越我!”
“难道是道尊?是了,道尊传道,将先天九道都传了出去,他一定也精通先天九道。他的道行肯定远在我之上!不过,道尊没有理由出手破我的道法救罗道主……”
“难道除了我们三人之外,还有人精通先天九道?”
他正在胡思乱想,罗道主合拢衣裳,缓缓站了起来,笑道:“我原本以为此生无望能够站起,却没想到我还有站起来的一天。哈哈哈哈,许道友,我站起来了!”
他的双腿还是太瘦弱了,皮包骨头,有些颤抖,许应急忙上前,搀扶着他。
罗道主抬手止住他,要自己走动,笑道:“无须你搀扶。如今我终于可以站起来了!我终于可以正常行走!”
他哈哈大笑,道:“我不仅可以站起,还可以大展宏图!更可以亲手报仇!”
他目光幽幽,道:“太一将我刺成残废,一定会再度出手。这一次出手,他便是要我的命!但好在,我已经有了对付他的把握。”
许应惊愕万分,罗道主能够破回到过去杀人这种手段?
罗道主微微一笑,道:“太一以你为媒介,与我的大道对了一招。这一招只怕让他以为,他能挡下我一招而不死。既然上次他能让我变成残废,那么这一次他一定会试着要我的命!而这一次……”
他声音森然:“便是我要他的命之时!”
许应眼珠子转动,拼命思索:“罗道主为何如此肯定能够破去我的神通?他所修持的大道是魂道,魂道只是与力道、灵道差不多的先天大道,并不算如何出众。隔行如隔山,更何况道?他绝无破解我神通的可能!那么他又怎么肯定,非但可以破解我的招法,还能将我与太一道主一起杀掉?难道……”
他心中悚然:“难道真的是道尊帮他抹去了我给他留下的道伤?不对!道尊不可能帮他!罗道主说可以除掉我和太一,显然指的是他有这个能力和手段。但道尊不可能留在他的身边帮他。这个人,不是道尊……”
罗道主没有继续说下去,笑道:“许道友,我的伤虽然好了大半,但还有一些顽疾未去。这些日子,还需要你帮我调理调养。你毕竟得到太一真传,他留下的道伤,只有你才有能力破解。”
许应称是。
罗道主又回到玉塌上,许应一点一点为他解开道伤中的残存大道。
许应这一招贯穿时空,做到过去现在未来一统,劫运杀伐,因果轮回,再加上时空二道,方能有如此成就。
但因为大道混成,所以难以破解,即便许应自己也无法解开。
而且这道伤还会随着罗道主的道行修为的提升而提升,他的修为越强,道伤越强,越是难以破解。
罗道主的修为有多高,道伤便有多强,道伤自我成长,如今早已是道主巅峰期的道伤。
不过,如今罗道主道伤中的主体已经被人破去,剩下些残渣,解开对许应来说并不困难。
“道主,是谁帮你解开道伤?”
许应颇为好奇,直接相询,道,“此人既然能帮你解开道伤,剩下的这些道伤对他来说应该也是轻松,随手就可以拂去。但是他为何没有出手?”
罗道主目光闪动,不紧不慢道:“此人自然极为厉害,他拂去残存的道伤自然是举手之劳,但他更想控制我,更想看我出丑。所以故意留着残存道伤。”
许应惊诧道:“何人这般胆大包天?”
罗道主叹了口气,道:“他有资格胆大包天。”
许应见他不愿提起此人,便不再询问,而是帮罗道主一点点清理道伤。
“听罗道主话中的意思,此人应该是彼岸人,其人的地位只怕不比他低。难道是其他两位道主?”
他想起华道主和林道主,华道主修炼的是力道,以力证道,肯定不能破解他的神通。
“难道会是林道主?若是林道主的话,他的修为实力只怕会超越华、罗二人良多,三大道主之间的态势便会失衡。但他们偏偏保持平衡,应该也不是他。”
不知不觉间过去数月,许应将罗道主体内的道伤逐一炼去,罗道主的双腿也渐渐长出了些血肉,行动越来越是方便。
“再过三五日,道主体内的道伤便再无大碍。”
许应笑道,“恭喜道主,终于摆脱顽疾!”
罗道主也难掩激动,哈哈笑道:“我顽疾痊愈,许道友居功至伟!”
许应连忙谦逊道:“这全仰仗道主洪福齐天,弟子又有何德何能?”
罗道主的心便似寒冬腊月被熨烫了几遍一般,说不出的舒坦,笑道:“说实在的,我与其他人相谈,他们总是惧我怕我,弟子如此,外人也是如此。就连四大道君见我,也是不敢说话。华、林两位道主则勾心斗角。唯独与你说话无拘无束,令我开颜。”
许应跟在他的身边,走出安佑宫,笑道:“也就是因为道主平易近人,弟子这才大胆一些。道主,咱们这风景秀丽,为何却叫做九丘山?”
罗道主抬眼,看着前方的九座山丘,目光闪动,道:“九座普通的山头罢了,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我这人恋旧,当年便是在九丘起家,因此开辟道纪天时,便将九丘迁徙到道纪天中。”
许应肃然起敬:“道主飞黄腾达却不忘本,没有丢掉初心,这份修养,弟子望尘莫及。”
罗道主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笑道:“世宗,何事这般开怀?”
罗道主脸上笑容敛去,身躯不由自主绷紧,但下一刻却又放松下来,笑道:“父亲,孩儿只是伤势痊愈,因此有些得意忘形。”
他悄悄挥手,示意许应退下。
许应躬身退下,偷眼看去,却见另一个模样与罗道主有几分神似,但是长相却比罗道主年轻许多的男子走来。
那年轻男子目光落在许应身上,两人错身而过,许应渐渐走远,他才收回目光。
“世宗,这个人是?”年轻男子问道。
“此人是太一弟子,得到太一真传,此来是帮孩儿清理身上的道伤残余。”
罗道主对他又敬又畏,心中又有些不服,但却隐藏得很好,道,“太一已经得道,成为道主。他此次必会对我动手,因此我准备给他一个大惊喜。”
那年轻男子便是罗道主之父,叫做罗太宗,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太一隐藏得这么深,他若是得道,便是太一、因果、轮回、劫运和杀伐得道,凭你的九灵时空天劫能杀了他?当心杀他不成,反倒被他宰了。”
罗道主哼了一声,道:“父亲为何从道盟回来?”
“我若是不回来,彼岸还不知要被你们三个混蛋弄成什么样子。况且,还有道盟的弃子在这其中生乱,你们三个远非他的对手。还须我亲自前来对付他。”
罗太宗淡淡道,“不要以为我此次回来是为了夺权,你们三个混蛋的那点权力,还不放在我眼里。”
罗道主颇为不服,但还是低头称是,笑道:“这自然是。道盟什么没有?岂会看中我彼岸的这点财富?”
罗太宗瞥他一眼:“你目光太浅,修为境界只能到此为止了。让我检查一下,看看太一弟子是否真的将你治愈了!”
罗道主回到安佑宫,罗太宗为他检查一番,诧异道:“这个太一弟子的本事倒是了得。我留下的道伤残余虽然不是那么厉害,但也不是一个道境九重的不朽便能解开的。没想到他居然能这般轻易破解。”
他沉吟片刻,没有解开其他道伤残余,示意罗道主提上裤子。
罗道主又羞又怒,默默提上裤子,道:“你明明有本事为我解开道伤残余,却不动手,还需要外人助我。”
罗太宗笑道:“我念在你是我的血脉,不让你做个瘫子便已经是待你不薄,不要得寸进尺。当年你与华盛晟林传庭联手之时,连我都想清理,逼得我不得不远走道盟。虎毒不食子,但子毒却食父。世宗,从前你不如我,现在你还是不如我。”
罗道主羞愤难当。
罗太宗不以为意,目光看向外面,悠悠道:“但是帮你治疗道伤的那个小鬼,倒是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罗道主警觉道:“你绝不可以动许应!我还要他帮我治疗其他道伤!”
罗太宗对他的威胁浑然没有放在心上,笑道:“我做事,何须经过你的同意?”说罢,走出安佑宫。
许应站在九丘山前方,正在观察九丘的地理,心中盘算着陵墓的门户和主墓室在何处,应该在哪里打盗洞,才能直接进入主墓室,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你便是许应?”
许应闻声回头,只见那个被罗道主称作父亲的年轻男子走来,急忙见礼,道:“弟子许应,见过太上道祖。”
罗太宗径自走到他的身边,上下打量他,笑道:“便是你将犬子的道伤治愈的?你精通太一、因果、轮回、劫运和杀伐?”
他打量许应,心中却是暗惊。
他居然看不出许应修炼的是什么大道!
在他眼中,许应便如同一个没有修炼过的寻常人,体内没有大道气息,混元如一,朴拙无华。
这种境界很像道主,但又有不同。道主的大道无构,混元一体,但是他可以看得出道主修炼的是什么大道。
但是在许应身上,连他修炼的是什么大道都无法看出来!
这种情况极为少见!
许应恭谨道:“是。弟子师从太一……”
“太一?”
罗太宗冷笑道,“那个少年老成的太一?这种话只有我那傻儿子世宗肯信!太一若是有这般能为,他至于今日才成为道主?他连太一大道都搞不明白!”
他目光森然,死死盯着许应,冷笑道:“一个连自己修持的大道都搞不明白的人,一个需要让自己的弟子提点,才能证道的人,如何同时精通因果、轮回、劫运、杀伐?如何开创出如此精妙的道法?”
许应心中凛然。
“除非,精通这些大道的人不是他,除非开创逆转时空杀人的法门的人不是他!”
罗太宗淡淡道,“这个人不是他的话,那该会是何人?”
许应笑道:“太上道主说的是。我太一道门中的确还有其他人精通各种大道,我师兄长孙圣海便是个中翘楚。”
罗太宗颇为惊讶,饶有趣味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也精通先天九道?但是,即便有其他人,你也无法洗清嫌疑。”
许应失声笑道:“太上道主该不会以为,罗道主的伤是我弄出来的吧?若是我弄出来的,我岂能帮他治疗?而且,我怎么可能拥有这般实力?”
罗太宗微微一笑,道:“即便是你弄出来的也无妨。”
许应愕然,不解的看向他。
罗太宗悠然道:“逆子总是不顺我的心意,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也是好的,我很欣赏。”
许应愈发错愕。
罗太宗抛出一块令牌,道:“若是你弄出来的,反倒说明你有本事。这个你先收下。”
许应连忙接住,定睛看去,不由哭笑不得。
落在他手中的,竟然是一块绿色的方方正正的无字牌,正是道盟令!
“原来他是道盟的人,难怪能破去我的神通!”
许应定了定神,取出一块相同的令牌。
罗太宗呆住,望向他手中的那块令牌:“你、你也是道盟中人?”
许应叹了口气,又取出另外一块令牌。
“加上你这块,我这里便有三块了。”他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