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光妖城么。”
青笛将典籍放回案几之上,柔软白皙的手指仍然捏着那一卷的边角之处,轻声喃喃。
……
晗光妖城,内宫。
“如今已近卯时,那季月年怎地还不曾前来?”
许轻言望着卜台之上光华逸散的庞大传送禁阵,眉头微皱。
“莫要焦急,”流月抬头看了看天色,摇头笑道,“不是还未至卯时么?”
许轻言哼了一声,沉默下来。
一侧的晗霜忽地开口道:“他来了。”
许轻言挑了挑眉,显然不曾察觉到季月年的气息,目光之中有些疑惑。
流月有所感应,径直转头朝着卜台左侧看去。
一道湛蓝光虹凝聚而现,季月年自其中一步踏出,朝着流月笑道:“来得稍晚了些,还望道兄莫要怪罪。”
流月摆了摆手,道:“卯时还未至,不算晚。既然道兄已至,我等便入阵罢。”
此言落罢,他便当先走上了卜台。
晗霜凤目流转,定定地看了季月年数息,轻声道:“道兄请。”
季月年微微侧身,笑道:“我为第四道子,几位先请便是。”
一侧的许轻言注意到晗霜望向季月年的目光,心下不禁有些别扭,径直走上了卜台,道:“入传送禁阵而已,何需如此让来让去?”
此言一出,无论是卜台之上的流月,还是卜台之下的晗霜与季月年,都将目光望了过来。
甚至就连卜台四周侍立的诸多生灵,此时都朝着许轻言看去,神色有些莫名。
沉默数息之后,晗霜神色微沉,檀口轻启,寒声道:“我身为晗光第二道子,你有何德何能,能够列于我之前?给我下来!”
许轻言看着晗霜冷若冰霜的小脸,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走下了卜台,只是此时其内心深处,对于季月年这里更为怨恨。
晗霜侧头看向季月年,道:“让道兄见笑了。”
季月年轻笑道:“无碍。”
卜台之上的流月走了下来,大笑道:“几位道兄实在太过谦让,如今已是卯时,我等无需争吵,便一起入阵前往妖国皇城,以免误了正事。”
流月身为名传朱紫妖国的妖孽天骄,此时亲自开口,无论是晗霜还是许轻言都按捺住了心绪,一言不发地上了卜台。
季月年朝着流月拱了拱手,亦是行入了传送禁阵之中。
方圆百丈的传送禁阵之上流光逸散,地面篆刻的繁复花纹散发着愈加璀璨的玄光。
轰!
瑰丽的灿光映照而起,传送之力化作无形的波纹横扫而出,弥漫了整座卜台。
数息之后,所有的光华尽数消散,卜台之上逐渐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
摘霞道会创立的初衷,乃是为了摘取灵树之上的仙霞,灵树在两万三千丈之处折断以后,其断裂之处的天地元气混乱无比,炽烈狂暴,修为愈高的生灵,受到的灵气扰乱愈加可怕。
只要修至神宫宿灵之境,其神魂修为便会被断裂之处混乱的天地灵气所侵袭,修为尽丧仅仅只是最轻的下场,甚至就连神魂俱灭的生灵都不在少数。
这些狂暴混乱的天地灵气所能扰乱的最低限度,便是神宫宿灵之境,神海蕴灵之境的生灵因神魂修为不足之故,反而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故而这极北边陲的摘霞道会,只有神海蕴灵之境的生灵才能参与。
摘霞道会只有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乃是攀登高及两万三千丈的灵树。
而第二阶段,便是使用朱紫妖国特制的玉牌法宝,摘取断裂之处纠缠的仙霞。
既然沾染了一个“仙”字,这仙霞自然非同小可,其本质乃是天境逸散而出的无上灵气,对于地境生灵而言,有着无法想象的恐怖助益。
摘霞道会没有任何规则,明面上可以信任之人,仅有那些与自己来自同一地界的生灵。
朱紫妖国虽然是灵树所在之处,却从未取过摘霞道会的前五座次,即使底蕴最为深厚的的妖国皇城金圣宫,至多也才取过第七尊位。
之所以如此,皆因极北边陲的南侧有一些地界已经处于北俱芦洲北部,其虽然勉强能够归入极北边陲范围,实质上却属于真正的北俱芦洲北部地界,其中的妖孽天骄每次都能横扫万灵,摘取这名震极北边陲的第一之位。
这几个地界前来参与摘霞道会的生灵虽然亦是神海蕴灵之境的修为,却恐怖的令人窒息,其所施展的神通道法完全超越了朱紫妖国境内范畴,寻常的妖孽天骄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
妖国皇城,迎苍宫。
流月等人自传送禁阵之内行了出来,早有数十侍人在旁等候,其中一个为首之人上得近前,沉声道:“晗光妖城四位道子,依据惯例,还请出示身份玉牌。”
流月、晗霜以及许轻言皆是取出了自己的玉牌,唯有季月年这里,竟是连续拿出了两块玉牌,一块为类似流月等人的月白之色,而另一块玉牌则是炽目的血红之色。
那侍人怔了怔,拿过季月年的两块玉牌,沉吟数息,道:“原来是临时入继晗光的道子,既有晗光郡主特许,自无不可,只不过在摘霞道会之中,你只能使用一块玉牌,这‘元衍地界’的血红玉牌放在此处便可。”
此言落罢,他便将血红玉牌收了起来,将那月白玉牌递还给了季月年。
流月等人早知此事,故而并不惊讶,分别取回自己的玉牌之后,在侍人指引之下陆续行出了迎苍宫。
出了宫门,四周尽是巍峨瑰美的连绵宫阙,天地灵气充盈活跃,每一次行气都能带动神宫神海的微微颤动,仿若人间仙境一般。
许轻言啧了一声,道:“这灵树根部所在之处,无论来过多少次,都按不住留下来修行的念头。”
晗霜冷声道:“人人都想入金圣宫修行,但金圣宫可曾看得上你?”
流月转过头看了一眼二人,目光微沉,道:“噤声。”
季月年在侧沉默不语,并未细细观看四周绵延的华美宫阙,而是朝着不远之处那棵遮天蔽日的巨树望去。
此树的树根有少许展露在外,盘根错节,足有数千丈方圆。
愈朝上,其树干便相对愈细,话虽如此,那展露在外的通天树干依旧有着两百余丈宽度,树干四周生有许多繁密错落的枝杈,每根枝杈都有数丈粗细,其上皆是光秃秃一片,没有半点生机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