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楚梁看向身旁的楚亦，略微诧异。
虽然这算不上太难的算术题，可是对于八十来岁的师尊来说仍旧艰深，更何况是六岁的孩子。就算是自己仅凭心算，速度也就与他仿佛。
这孩子的头脑很伶俐啊。
帝女凤先是看向楚梁，问了声：“对吗？”
“分毫不差。”楚梁道。
“这小东西可以啊。”帝女凤也露出欣喜的神情：“待我来考一考他。”
楚梁也正有此意。
就看着帝女凤凑过来，思忖了下，极认真地问道：“三……加三等于几？”
楚梁：“？”
“六？”小楚亦回答的时候略显犹疑，甚至有一些不自信，比刚才的账目还要困难似的。
显然是这道题目太过简单，让他的小脑袋瓜里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师尊，还是我来考他吧。”楚梁连忙上前一步。
自己怎么还真信了一个文盲能出题考大学生。
“我问你，四百四十三乘以两千二百等于多少？”
“九十七万四千六百。”
“四千三百九十六乘以两千零一十七？”
“八百八十六万六千七百三十二。”
“一个人每天坚持抖动三次肩膀，在两年半的时间里他一共抖动了多少次肩膀？”
“两千七百三十九。”
“……”
一番测试之后，楚亦的一切运算皆由心算，全部脱口而出而且分毫不差。虽然对于某些精于心力的修行者来说，这并不算稀奇。
可他还是个孩子啊！
帝女凤有些讶异地问道：“你是专门训练过这个吗？”
“我不知道……”楚亦怯生生地道：“就是好像一听到这些数字，脑海里就会有答案……”
楚梁看着他，突然道：“算力这方面他确实惊人，不如再考考别的，看看他记忆力如何？”
“好。”帝女凤随手从榻上扯过一本书册，递给楚亦：“你看一遍，然后把上面的内容复述下来。”
楚亦接过书册，乖巧地扫了一眼那页，很快就递还回来。
“成了？”帝女凤问。
“嗯。”楚亦轻轻点头，然后乖乖背诵道：“那阔少抱住萍儿的肩，手便顺衣袖伸了进去，口中还兀自淫笑道：我的心肝儿……”
“行行行——”楚梁赶紧制止，又瞥了一眼帝女凤。
好家伙。
这是整天都在屋子里看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啊？
差点带坏小孩子。
帝女凤老脸一红，道：“拿错了。”
说着，她去一旁的书架上翻动，想要找一本正常的书。可是翻开一本便撇开、翻开一本再撇开……半晌竟没有一本能拿给小孩子看的读物。
楚梁深深捂住额头。
心中不由得怀疑自己把这孩子带到银剑峰来究竟是不是在害他，这么聪明的孩子，放在任何一个正常监护人的培养下都能成才吧？
但是在这里……难说。
他只好从怀中取出一本《九天玄心诀》的基础功法，递给楚亦让他去看。
小楚亦接过功法，大略看过一遍，立即放下，便就此背诵道：“九天玄窍，在乎一身、在通玄之门……”
背着背着，他的目光愈发明亮，隐约间有淡淡的热息自鼻端喷出。
楚梁和帝女凤自然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产生气感了？
一个人有没有修行根骨，就要看他修炼功法多久能感受到真气的存在。
有的人一辈子也开不了窍；有的人两三年才能打开气感，就算修炼也不会有什么前途；有的人要花几个月时间，大概就是修仙界的普通水平；而有些三五天就能打开气感的，大概率就是天才。
虽然起步时候的资质决定不了以后的高度，但超脱出来的人也很少。打开气感的速度，很大程度上就反映了一个人的悟性与灵气亲和的程度。
像这样看了一遍功法就能打开气感的，蜀山上楚梁只知道一个。
姜月白。
她可是有仙灵体啊。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孩子早先就已经修炼过，所以产生气感容易。可考虑到他年仅六岁，这一点同样值得惊讶。
丹鼎长老那个孙子，七岁产生气感就已经被称为难得一见的神童了。
孩童时期差一年在本质上可差不少的。
“要不……”楚梁思忖道：“给孩子找个学上吧，别放咱们峰上耽误了。”
帝女凤则是有些跃跃欲试：“有这个必要吗？我可以亲自教导他。”
怕的就是这个啊……
楚梁暗自腹诽，师尊要是什么都不教，这孩子最多也就是跟自己一样，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师尊要是认真教，那……多半就废了。
当然，送走只是说说而已。
且不说受人之托，不亲自看着不放心。就他这个敏感的身份，楚梁至少也得在身边观察个一年半载才能放心让他出门。
“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收徒之事事关重大，也不能光有天赋。”楚梁劝道：“咱们再观察一下这孩子的脾气秉性，再考虑收徒也不迟嘛。”
“这倒也是。”帝女凤轻轻颔首：“我收徒不光天赋得随我，品性也得随我才行。”
那就不必了吧……
楚梁暗自担忧，那今后银剑峰的风评得多差啊。
不过看着小楚亦文质彬彬，一副幼年老成的样子，三岁看八十……应该是走不上祸害这条路的。
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微笑道：“那这段时间你就先跟在我身边，我看看你还有什么空缺，顺带教你一些有意思的课程，比如……”
楚梁笑眯眯地看着小楚亦，温柔地说道：“看账本。”
……
红棉峰上街市繁华、人流川涌。
修仙界的店铺大多庄正，都带着些古朴意味。写着店名的金字匾额样式也差不多，通常不会太出挑。
但是偏偏有一些店铺看起来很与众不同。
譬如某座名为“灵丹堂”的店铺，在金色大字下方还用箭头附带了一行小字“红棉峰第一座店铺”。
这奇葩行径倒是引来了不少行人观看，加上店里卖的浆果味丹药本身就是紧俏货，生意顿时火爆。
随后他隔壁的那座隶属于鲸帮的兵器铺也不甘示弱，在店名后面也附带了一行小字“我们才是第一座店铺”。
这争端实为有趣，两家老板各执一词，不少游客都会慕名而来看一看。
周围店铺见状，纷纷跟风效仿，都在匾额下方附字：“他们都是假的，我家才是第一座店铺。”
“第一就让他们争去吧，反正我家就是第二座店铺。”
“隔壁放屁，我家才是第二座。”
“不管你们第几座，我家肯定是最后一座。”
“街对面不要脸。”
“反弹。”
“……”
这有些幼稚的行径，反倒成为了一番盛景，游客都觉得颇为有趣。如今临近几州的修行者都会来红棉峰逛一逛，虽然规模还比不上饕餮城的多年积累，但已然超过了修仙界其余任何市场。随着各方势力的参与驻扎，相信与饕餮城并驾齐驱也是迟早的事情。
由于双方距离甚远，饕餮城受到的冲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加上这其中又有自家分成，便也乐见其成；而蜀山派分得更多，更是大开方便之门，给了楚梁许多行事便利，恨不得他能狠狠发展。
毕竟他的承包期只有十年，红棉峰将来还是归属于蜀山派的，是能够传承千百年的大基业。
起初山上的店铺都是鲸帮自己盖的，现在蜀山土木堂弟子已经全面驻扎了，一座座店铺前一天申请，隔天就能够拔地而起。靠着红棉峰上的外快，土木堂的弟子们这段时间也赚得盆满钵满，大家干活的时候脸上也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由于红棉峰上对于蜀山弟子租金是有优惠的，所以也有不少蜀山弟子动念想要来开店。只是就算刨去部分租金，开店的成本依旧不小，蜀山上还是穷弟子居多。
所以就算有大胆施行的，多也是以合伙为主。
商子良和跟班甲、跟班乙他们几个就合伙开了一家小店，他们三个跟着楚梁这段日子都没少攒钱，这点投资自然不在话下。
店名叫做“墨宝斋”，专门卖一些当世大儒的名人字画。他有老爹商书文那层关系，收拢各家大儒的墨宝大有便利。
林北虽然没开自己的店铺，但是他短时间内建立的广泛人脉，在红棉峰已经颇有一号。靠着帮忙引关系、拉资源，做个掮客一样的角色，同样收入不菲。
蜀山三十六峰，各峰基本也都集合力量来此开了店铺。起初是蜀山高层号召诸峰在这里开店，来为楚梁壮壮声势。
大家还有些犹豫。
可是没等考虑两天，红棉峰就火了起来。这下子就变成大家来占便宜了，自然没什么再好考虑的。
楚梁搞起红棉峰，就像是搭建了一座大平台，蜀山诸峰各凭本事，也都取得了自己的繁荣。
为此他还特地给闻渊上人提醒，商业气息浓厚虽是好事，但不能投入太多，修行者还是得以修炼为主业。
这一点不用他说，蜀山高层自然都告诫过诸峰。
诸峰弟子都是轮流来店中当值，不会影响修行事宜。
实际上，大家都是抢着来的。
来这边又热闹又赚钱，一个月来做几天赚得比出十次任务还多，剩下的时间都可以专心修炼。这样一来，能修行的时间反而更多了、买资源的钱也更多了，反而有利。
何乐而不为？
不过也不担心任务没人去做，等蜀山富了，自然会提高任务的报酬。这些实惠，最后都会反馈到蜀山弟子的身上。
而楚梁自己留下的收益，只有一点点、一丢丢。
没错。
他跟帝女凤就是这么说的。
楚梁领着小楚亦，在街上逛的时候就给他讲着这里面的关节，然后来到了一家盛大的酒楼前。
今天他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姜月白也打算开家店。